《百年真情》有鑫

28、第 28 章

　　玉珍醒过来，坐在床上发呆，过了会，她下了床，看着屋子，只有波特蹲在她床前，看见她起来，波特跑到门口，用爪抓着门，嘴里还呜呜叫着，玉珍走过去把门栓拿下来，把门打开，波特一下冲出去。玉珍也跟着走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阳光热热地洒下来。她在门口站了会，然后进了屋，洗了把脸，把脖子上的血迹洗干净，碰到伤口时，有点痛。只是有点痛，她知道，伤口并不深。

　　她做了早饭，做好后放在桌子上。她来到外面，打开牛圈，把里面的牛一头头赶出来，波特在旁边叫着。旁边马棚里的门打开了，比尔走了出来，一脸的疲倦。他看见玉珍，走了过去。

　　“珍，你起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口。”他走到玉珍身边，玉珍没看他，也没说话，只是往旁边走了几步。

　　“珍，原谅我，我昨晚伤害了你，可是，我想让你明白，我心里真的一点也不想伤害你，珍，原谅我吧？”

　　玉珍的眼似乎在他身上飘过，他的头发乱糟糟的，还夹杂着几根干草，脸上满是没睡好的疲倦。

　　“早饭做好了，放在桌上。”玉珍头也没抬赶着几头牛向草地走去。

　　比尔看着她的背影，脚步动了动，想追上她，最后，却走进了木屋。

　　晚上，两个人默默地吃着饭。

　　“珍，我吃好了，我去睡了，晚安！”比尔向门外走去。门关上了，波特冲着门叫了几声，叫完后来到玉珍脚边，看着她，玉珍坐着发呆，突然惊醒过来，她走过去把门栓好，走回来开始收拾桌子，收拾好一切，然后坐下绣花。过了一会儿，她看看屋子，总觉得屋子里安静的可怕。

　　接下来的日子，两个人总是默默地一起干活，默默地一起吃饭，比尔有时会很长时间的看着玉珍，玉珍却始终没有好好看过他一眼。有时，她偶尔会不得不说句话，说完之后还是长久的沉默。

　　这天，他们坐着马车去斯密斯太太店里，经过一家马车驿站时，玉珍看见一个中国人跟着一个白人身后从一辆马车上下来。她仔细的看着，她在霍金斯镇上还没见过中国人。

　　忽然，她觉得这个中国人的身形很熟悉。

　　“比尔停车！”玉珍猛得拉住比尔的手，比尔赶忙拉住缰绳。

　　“珍，怎么了？”

　　“比尔你先去吧，我马上过来！”玉珍跳下车。

　　“珍，你去哪里？”比尔在马车上喊着。

　　“我要去那边，你先走，别等我，我马上回来。”玉珍说完头也没回地往马路对面走去。她向那个中国人走去，一直走到他的身旁。

　　“陈叔，是你吗？”

　　这个中国人吃惊地转向玉珍，脸上有丝害怕还有丝诧异。玉珍看得更清楚了，正是记忆中的陈叔，只是比记忆中的陈叔又似乎老了很多。

　　“我是姓陈，孩子，你也是中国人吧？你怎么会认识我？”

　　“陈叔，我是玉珍啊！罗玉珍，我爹是罗世昌！”

　　这个中国人一听到罗世昌这个名字，眼睛立刻瞪大了，他连忙拉住玉珍，拉着她来到旁边的一个角落里。他上上下下的看着玉珍，终于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

　　“孩子，玉珍，真是你啊？你长这么大了，陈叔认不出你来了，陈叔只记得你左耳朵边上有一粒很大的痣，孩子，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你！玉珍，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爹娘呢？他们也在这里吗？他们好吗？”

　　玉珍一下跪在陈叔面前，还没开口，已是满脸泪水。

　　“陈叔，我爹娘都死了......”

　　“什么？孩子，你说什么？”

　　“陈叔，我爹娘死了！”

　　“你爹娘死了？”陈叔的身体抖了一下，腿一软，他也跌坐在地上，脸上一下滚出眼泪。

　　“陈叔，你怎么了？”玉珍上去扶起陈叔。

　　“孩子，我没事！”陈叔抹了下眼泪，渐渐平静下来。

　　“玉珍，你爹娘是怎么死的？”

　　“那年我和爹娘一起到汪古鲁镇去，刚到这里，就在路上被两个洋人杀了，我躲在车里没让他们看见。”

　　“可怜的孩子！”陈叔的脸上又滚下眼泪。“我没想到那天晚上竟是我和罗大哥最后一面了。”

　　玉珍不停地抹着眼泪。

　　“陈叔，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那年你们走后，镇长又当选了，没多久，约翰也去东部上学了，去年镇长卸任了，他们一家搬去了萨克拉门托，我听一个老乡说汪古鲁镇有很多中国人，所以我也跟着去汪古鲁镇了，在一个农场里干活，这次是跟着管工去萨克拉门托送货的，对了，孩子，你后来是怎么过的？”

　　“我......我后来跟着这里的一个人生活，我为他干活......”

　　“哦，孩子，是洋人吗？”

　　“是的，陈叔！”

　　“孩子，洋人对你好吗？”陈叔突然注意到玉珍的衣服，“孩子，你穿的是洋人的裙子吗？”

　　“是的，陈叔......”玉珍突然又哭起来。

　　“孩子，你怎么了？”

　　玉珍突然觉得心里堵着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很委屈，可是她又说不出来，她只能不停地哭着。

　　“孩子，别哭，别哭，陈叔看见你好好地活着就已经很开心了！”陈叔拍拍玉珍的肩膀，“孩子，你以后怎么办？你爹没有了，陈叔就是你的亲人了，今天老天让我们在这里碰到，陈叔以后就不会不管你的，孩子，你以后跟着陈叔吧，有陈叔一口饭吃，也会有你一口饭吃的。”

　　“陈叔，你让我跟着你去汪古鲁镇吗？”

　　“是的，孩子。我想你爹娘也希望我这样做的。”

　　玉珍停止了哭，她突然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玉珍，你总是个女孩子，在这里过总不是长久之计，跟陈叔去汪古鲁镇，那里都是我们中国人，好歹大家都会互相照顾的。”

　　玉珍还是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突然，有个声音大声地喊起来。

　　“陈，该死的，跑哪里去了？”

　　“孩子，我要走了，管工在喊了！”

　　“玉珍，我再过三天还会路过这里，你到时就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去汪古鲁镇，记住，孩子。我走了。”陈叔匆匆地跑到那辆马车前面，那个白人还在骂骂咧咧的。很快，马车跑远了。

　　玉珍呆呆地往斯密斯太太店里走去。

　　“珍，你总算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要去找你了，你的脸怎么了？”比尔看着她的脸。

　　“我没什么！”

　　玉珍和斯密斯太太算了下账。

　　“罗，你好像瘦了，是不是有点累？多休息，不要只顾着拼命干活！真是奇怪，我刚看比尔，好像也瘦了点。”

　　“谢谢斯密斯太太，我会休息的。”

　　“对了，罗，这次又有不少衣服，你拿去吗？”

　　“哦，斯密斯太太，我那里还有不少衣服，等我都洗好了再来拿。”

　　“哦，也好，罗。”

　　晚上，比尔吃好饭，拿了条被子又到马棚里去睡了。天气已经冷起来了。玉珍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嘴好像张了张，可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爹，娘，我遇见陈叔了，他很好，只是老了很多，他现在在汪古鲁镇，他要我也跟他去汪古鲁镇，爹，娘，我想好跟陈叔去汪古鲁镇了，以后我不能常常来看你们了.......”玉珍在爹娘坟前跪着，跪了好久，她站起来，骑上马回去了。

　　“比尔，等等。”玉珍喊住正要出去的比尔。

　　“珍，你......”转过身来的比尔一脸的惊喜，他看着玉珍走过来，玉珍又往后退了退。

　　“比尔，我想跟你说，谢谢你！”

　　“珍，你为什么谢我？”

　　“我父母死的那天，我没地方可去，你让我留在了这里，让我住在了这里，一直到今天，所以我要谢谢你，比尔！”

　　“珍，你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比尔忽然有了种恐慌。

　　“比尔，我要离开这里了，我那天遇到了我父亲的兄弟陈叔，他要我去汪古鲁镇和他生活在一起，所以我明天就要走了。”

　　“珍，你说什么？”比尔呆住了。

　　“比尔，我要走了。”玉珍不敢看他的脸，他的脸上一点色彩也没有了。

　　“珍，不要走，为什么要走？”比尔猛得抱住玉珍。玉珍挣扎着。

　　“比尔，你说过不会伤害我的，你对着上帝发过誓的。”

　　“是的，珍，我是不会伤害你的，可是你为什么要走。”比尔慢慢放开玉珍，他的脸上满是痛苦的神色。

　　“比尔，陈叔是和我爹一起的，我要和他生活在一起，我和他一样是中国人，我想我父母也是这样希望的。还有我走了以后，你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和波特一起睡在这个屋子里了，这个屋子是你的。”

　　“珍，我们以前不是一起住在这个屋子的吗？”

　　“比尔，现在不一样了！”

　　“珍，有什么不一样了？是有不一样了，可是珍我们可以不让这不一样影响我们，好吗？珍，不要走！”

　　“陈叔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比尔，你不要说了，我已经想好了。”玉珍转过身去。

　　比尔看着她，只觉得心里在一阵阵地痛，他张开嘴还想说什么，可是已经说不出来了，他转身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时，他突然转过来。

　　“珍，你为什么要来到我面前？”

　　玉珍还是背对着他，他站了一会儿，终于伸出手打开门，慢慢走出去，门关上了。玉珍支持不住，一下跪在地上，她抱起一直蹲着看着他们的波特，她的一只手轻轻的抚摸着波特的背。

　　“波特，我要走了，以后你要好好的，好好的跟着他，和他一起好好的过，不要让他再喝很多的酒，不要让他喝酒......”她的眼泪一滴滴的滚到波特的背上，又滚到地上，好久好久，她才放开波特，她收拾起衣服，她把斯密斯太太那里拿来的衣服全部整理好，打好包裹，又列了一张单子，把衣服的数量写上去。忙好这些，她又开始收拾起屋子，她忘了时间，只是不停的找些事情来让自己忙。

　　天亮了，玉珍收拾好包裹，穿上自己原来的衣服，她又看了看屋子，然后走到壁炉前，用刀在壁炉旁边又刻下一条，她的生日还没到，可她想她以后没有机会再刻，这是最后在这里刻的一条了，她用手摸着这五条刻痕。波特从地上爬起来，它来到玉珍脚边，叫了几声，玉珍蹲下来。

　　“波特，我要去找陈叔了，你好好的留在这里，好好的和他在一起。”波特看着玉珍呜呜叫了几声。

　　玉珍打开门，比尔从走廊的台阶上站起来。

　　“珍，你一定要走吗？”比尔的脸一下苍老了很多，胡子又长又乱。

　　“我昨晚已经说了，比尔！”玉珍也难受起来，她低下头，看见手里的包裹，她又开始移动脚步往外走。

　　“让我送你去镇上吧，珍！”比尔站在她面前，玉珍不敢抬头看他，只是点点头。

　　“好吧，我去斯密斯太太那里说一下，把衣服给她。”她回木屋里拿了要给斯密斯太太的衣服，她向门外走去，突然，波特冲上来咬住她的裤脚。

　　“波特，乖，我会没事的，我去找我的陈叔，你好好的在这里陪他，你陪着他，他就不是一个人了。”玉珍轻轻地抚摸着波特，波特渐渐松开了嘴，玉珍快步往外走，甩手把门关上，门里面波特在发狂的叫着，玉珍擦了下脸上的眼泪，走下台阶。

　　比尔坐在马车上等她，玉珍上了马车，比尔默默地驾着马车。

　　“比尔，我想去我父母那里看看，好吗？”

　　“好的。”

　　玉珍跪在父母坟前叩拜着，拜好后她在坟前默默站了会。终于她又重新上了马车。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一直到了斯密斯太太店里。

　　“罗，你今天真早啊？”斯密斯太太笑着迎上来。

　　“夫人，早，这是你的衣服，你点点！”

　　斯密斯太太仔细的点着衣服。

　　“嗯，对的，罗，我现在去给你拿新的。”

　　“等等，夫人。”

　　“怎么了？罗！”

　　“夫人，我以后不能做了，我今天要离开这个镇了。”

　　“什么？罗，你说什么？”

　　“夫人，我今天要去汪古鲁镇了，我要跟我的中国亲人在一起生活。”

　　“罗，你要离开这里？要去汪古鲁镇了？比尔呢？他知道吗？”

　　“他知道。”

　　“他知道？他为什么要让你走？”

　　“是我要走的，夫人，我找到了我的亲人。”

　　“上帝，怎么会这样？罗，我会想你的。”斯密斯太太看着玉珍离开的背影，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玉珍走出斯密斯太太的店，比尔站在马车旁。

　　“比尔，我走了，这是我从斯密斯太太那里拿的工钱，给你！”

　　“不，珍，你拿着，这是你的。”

　　“我拿十美元就够了，其他的给你！”

　　“不，你都拿着吧！”

　　“我不要那么多，你存着再去买牛吧！”玉珍一直伸着手，手里握着钱。比尔愣了会，接过来，他始终看着玉珍，玉珍转身走了，走了两步，她转回头。

　　“以后你和波特要好好的。”

　　“珍，你要离开了，为什么还要管我好不好呢？你是为什么要管呢？”

　　玉珍没再说话，她转回身去，往前走着，很快转过街道，消失了。比尔呆站着，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街道转角。他努力的想，想自己接下来该做什么，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头绪，他看着马车，机械的上了马车，马车动了，在街道上慢慢走着。旁边酒馆里的吵闹声传出来。比尔拉住缰绳，把缰绳系在旁边的柱子上，慢慢走进酒馆。

　　“比尔，你来了！太好了！”他刚一进去，雪莉就看见了，她大叫着冲上来。

　　“我要喝酒！”比尔没看她，径直往酒吧台走去，雪莉搂着他的胳膊一直跟到吧台前，酒馆老板给了比尔一瓶酒，比尔抓起来就喝。很快，半瓶就已经没有了。

　　“比尔，我很想你，你想不想我？今天你那个中国仆人呢？”

　　比尔没说话，只是喝得更快了。

　　“哈，雪莉，怎么看见我也不理我呢？哦，原来是比尔啊？你不是不进酒馆了吗？你一个人吗？你那个中国女人呢？”这时詹姆斯走进酒馆，身后跟着路易。比尔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继续喝酒，雪莉松开比尔，向詹姆斯走去，脸上堆起笑容，詹姆斯一把推开向他靠近的雪莉，走到比尔的身边，伸手搭在比尔的肩膀上。

　　“比尔，请我喝一杯。”

　　“詹姆斯，离我远点！”比尔看也没看他。

　　“哈哈，比尔，你在生谁的气呢？是那个中国女人让你不爽了吗？难怪今天没见到她，对了，你不要她的话就送给我，让我也玩玩。”

　　比尔转身一拳打在詹姆斯身上，詹姆斯向后退了退，酒馆里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有人怪叫起来。

　　“先生们，要打架到外面去打。”酒馆老板从里面拿出一把枪对着比尔和詹姆斯。

　　两人扭打着来到外面，酒馆里有不少人也起哄着跟到外面，雪莉也紧跑出来，紧张地看着比尔。

　　“比尔，我今天一定让你好看。”詹姆斯嘴里大叫着。

　　“詹姆斯，我已经忍了你好久了，今天，我要你这张臭嘴给我闭上。”

　　两人你一拳我一拳的对打起来，渐渐地比尔占了上风，他把詹姆斯压在地上，用拳头拼命的揍着詹姆斯，心里的苦闷都通过拳头发泄到詹姆斯身上。

　　“比尔，住手，你会把他打死的，警长要来了！”雪莉冲上来拉住比尔。

　　“比尔，够了！”路易也跑过来拉住比尔。

　　“詹姆斯，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清楚，我不会杀你，我从不杀人，不过，总有一天上帝会来惩罚你的。”比尔从地上站起来，脚步踉跄着，雪莉连忙扶住他。

　　“比尔，你脸上都是血，我来帮你擦擦吧！”

　　“我要喝酒！”

　　“到我房间去喝吧！”比尔晕晕地由着雪莉扶着他走。

　　路易扶住詹姆斯，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詹姆斯，你怎么样？还能走吗？”

　　“该死的比尔，我发誓，我一定会杀了你，该死的，路易，我的肋骨要断了。”

　　“詹姆斯，快起来，我先带你去看医生吧，来。”路易扶着一瘸一拐的詹姆斯往医生的诊所走去。

　　酒馆门前聚集的人群渐渐散去。一辆马车从酒馆门前飞快的驶过，马车里玉珍坐在陈叔身旁，发着呆。

　　“玉珍，以后跟着陈叔就好了，陈叔不会让你受苦的。”

　　“陈叔，玉珍知道。”

　　“我跟管工说好了，他已经同意你跟我一起干活了，工钱一天一美元，省着点，一年也能存下很多的。”

　　“陈叔，玉珍听你的。”

　　“好孩子！对了，玉珍，叔给你改个名字，那里都是男的，你穿着男装方便点，你这个名字就要改了，就叫罗强吧！”

　　“好的，陈叔！”

　　马车飞快地远离了霍金斯镇。

　　一张脸在眼前晃，比尔睁开眼睛，很快感觉到全身各部位都在痛。他看着眼前的脸，这不是他要看的那张脸，不是在他梦里的那张脸，眼前的脸粗糙，满是皱纹、斑点、厚厚的脂粉，他想起梦里的那张脸，白净、细嫩、光滑、红润，那张脸上有一双发亮的眼睛，那张脸是那么的清爽！他越想起梦中的那张脸，眼前的这张脸就越让他作呕！他看看自己，赤着身子躺在被子里。

　　一阵恶心涌来，他爬起来跑到水池边，把胃里的全吐了出来。

　　“比尔，你怎么了？”

　　“我没事！”比尔用冷水洗了下脸，他转回床前，捡起衣服，一件件的穿好，他从口袋里掏出所有的钱。

　　“雪莉，我只有这些了。”

　　“比尔，我跟你说过，我不在乎你有没有钱的。”

　　“雪莉，我走了。”

　　“比尔，你什么时候再来？”

　　比尔走到门口，没有回头，嘴里说着。

　　”雪莉，对不起，我不会来了，再也不会。”比尔打开门走了出去，他走下楼，又赊了一瓶酒，他拿着酒来到外面，阳光耀眼得让他睁不开眼，他解开缰绳，上了马车。

　　“该死的东西，肮脏的东西，丑陋的东西。”他一边喝一边嘴里骂着，他觉得心里恶心，心里难受，他拼命的喝着，仿佛酒喝下去就能把心里的恶心难受都冲走。

　　马车路过那条小河的时候，比尔突然从马车上跳下来，他把手里的酒瓶狠狠摔在地上，然后冲进河里，他用河水不停地冲着自己的身体。好久他才从河里走上岸来，他上了马车，继续往回赶。

　　“珍，你讨厌我，你害怕我，你是对的，你走是对的，我是这样的糟糕，我自己都觉得恶心，可是，我再也不会这样了，珍，为什么你要走？我再也看不到你了吗？”

　　木屋出现在比尔的眼睛里，他看着，他明白他再也看不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了。

　　比尔打开木屋的门，波特一下窜出来，冲着比尔叫着。

　　“波特，伙计，又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