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山神啊》王千树

4、第四章 向山神许愿

　　“你是山神，那你会漫画人物演绎的法术吧。神仙之间会有战争吗，你们神仙有没有领属关系，还有你有没有法力值。”
　　我当时并不在意小染的说话内容，倾倒地更多的反而是我自己的青春臆想。
　　“嗯嗯，不过你的问题好多哦，我都没有想过诶，而且神仙之间没有这么复杂的，大家领属地都不同，我没有碰见过太多除了我之外的神仙。”
　　“而且不是每个神仙都是人样哦。”
　　小染费力地向往我解释，她似乎不习惯说话，感觉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辛苦。
　　“法术？法术是什么啊。”
　　“就在我房间里，让花盆倒飞回来。”我手舞足蹈地说。
　　“哦，你管它叫法术吗，我叫它‘式’，让花盆倒转回来是很简单的‘式’，这不是什么难的‘式’。”
　　她谈论那件事情的语气十分轻松，边说边缓慢地旋转自己的右手手腕，月光下，她的纤手散发莹莹的绿光，散落在周边的树叶，以我们坐的长椅为中心，旋转了起来，汇集成一个球状的物体，停滞在我们面前。
　　明明没有风，看起来却是那么的飘逸。
　　“这个‘式’太牛掰了，我可以学吗？”
　　看着眼前汇集起来的落叶，我激动的心，厚颜无耻地问出了它最深切渴望的问题。
　　“不行的，“式”是神仙才能施展的，普通人是学不会的。就像小狗和人之间有着天壤之别，神仙和人的区别也是犹如鸿沟。这根本上决定了普通人是学不会‘式’的。”她嗤笑着说。
　　“只可以是神仙才能用式吗，当神仙可真好。”
　　我艳羡地看着小染白皙右手流转的绿光，上面有我不能理解的神秘。
　　“当神仙也有神仙的代价的。”
　　小染如是说，她轻轻地向面前的树叶挥了挥手，树叶全都倒转飞散了回去，轻飘飘地散落在了我们的身边，绕成了不规则的圈，煞是好看。
　　“什么代价？”
　　然而这次小染只是摇摇头，没有回答我下文的意思。
　　她的脚丫轻轻踩小黄的肚子，小黄很舒适地趴在地上，看着树叶，不知道它在想什么。
　　“天赋异禀的人也不可以吗？”
　　我仍然不死心的追问，万万不想让自己青春期的幻想就结束在今晚，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心里打击。
　　小染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她转动着自己的眼珠，接着眼神突然明亮起来，浅浅一笑对我说：“还是有方法可以施展‘式’的，只要你成为神仙就行了。”
　　我嘴角抽了一下，她的笑话之中充满了对普通人的恶意。这种循环式条件，彻底无情地诛杀了我青春的法术梦。
　　“我出现是为了实现你的愿望，打开山神盒的人，我都会答允他的请求，哪怕是无理请求。”
　　“这好像阿拉伯神灯的故事啊，有次数规定吗？”
　　“没有，但是许过的愿望就不能反悔，你已经许过了。”
　　“什么啊，我之前许过什么愿望吗？”
　　我回想自她出现之后的每一个细节，但是并没有想起任何有过关于愿望一词的痕迹。
　　山神小染伸出食指，让我也伸出食指与她相对。我们的指尖碰在一起，在夜里开始发出荧绿色的微光，瞬间我的脑海布满了我跪在神像前的期盼。
　　我的期盼不是语言，而是一种感觉。
　　我瞬间醒悟我许过的愿是什么了，在小染打趣神情的注视下，我的脸感觉到灼烧的异样，我迅速偏过了头，看向一片黑暗的无人居住的新修楼房，想逃进去，以片刻逃离我内心之尴尬。
　　“啊哈哈哈哈，那个我是许着玩的。”
　　我企图改变气氛，让自己变得轻松，但是只有无声的沉默回应我，这让我越发尴尬不堪。平时喜欢蹦蹦跳跳的小黄此刻格外的安分，瞪着大眼睛看着我，似乎是在欣赏什么表演。
　　此刻我只想直接把自己埋掉。
　　“那你还要这个愿望吗？”
　　山神小染特别较真这个事情，这就是神仙的偏执吗？
　　她看着我，手在空中画了个圆圈，圆圈在发光，这让我想起，童年时期的夜晚时分，我喜欢和伙伴拿彩色的荧光手环，在黑暗中挥舞，因为往复频率高，黑暗中呈现出的光弧。
　　看着这个光圈，我的内心平静了很多。我思考了会，虽然我的祈福的愿望很害臊，但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而且按着小染的话里的含义，山神盒的设定和阿拉伯神灯是不同的，我对她许下的愿望是不可以更改的，如果我不要了，那么我什么也不会有。
　　“要，怎么不要。那先让我学习好吧、”
　　我想了想，愿望虽然普通，可是还是非常实用，这样我就可不那么努力认真地读书，也不用老被爸妈念叨，我虽然不是一个成绩差到班级垫底的学渣，但是成绩中庸的学渣也是挺难受的。
　　“好。”
　　山神小染思索了会点头答应了。
　　“你要对我施展‘式’吗？之后我是不是可以天赋异禀，过目不忘了。”
　　“不着急的，这件事情可不能一蹴而就的，要慢慢来。”
　　小染玩味地看着我，机灵可爱的一笑，我不是很明白她笑的意思，以为这个“式”很难，需要的时间比较久，直到明天上学我才知道小染话里的含义。
　　此时突然传来了广场大妈跳舞的广播音乐，小黄机灵地抖了一下，小染则是好奇地望着声音来源的地方。
　　“那是什么？”
　　“这声音是广场大妈们在跳舞呢？”我还在想我以后读书可以过目不忘的事情。
　　“不是，我问的是这个有趣的声音是什么？”
　　“啊，什么有趣的声音。”
　　我疑惑地看着小染，她看我不解，用食指在我指尖上一点，绿光从我俩指尖中浮起，我才明白她的疑惑。
　　“是音乐啊。”我解释道，“你没听过音乐吗？”
　　小染摇了摇头，这一刻，我难以置信。
　　居然会有人从来没有接触过音乐，我突然明白了她所说的人与神仙的区别犹如鸿沟，而且她居然会认为广场音乐的旋律好听有趣，我不能够接受。
　　“我带你去看看。”
　　我站起身，遛着小黄，与小染漫步到了小区门口的广场，这其实是小区楼下用来闲聊、老年人健身的一个较为宽敞的地方，边缘还修有蓝黄色的健身器材，不过使用器材的更多的是七八岁的小孩。
　　黑色的扩音器音响正放着一首节奏轻快的歌曲，小孩子在追逐嬉闹，爷爷辈的人则坐在小区亭子边大喊了一声“将军”，看来是一局象棋到了尾声，阿姨们在广场上舞动自己的身体，这是小区最热闹的地方，连灯光都似乎在抖动热闹，这也是城市的一角生活。
　　我不禁侧眼瞄了一眼小染，作为山神，常年接触山山水水，清风明月，偶尔只是看见庙会日人来人往，她会对此有何遐想。
　　“你觉着城市里的生活如何，热闹吗？”
　　小染问我，我惊讶地看着她，想着这不是我应该问的吗？
　　“城市很好啊，我喜欢城市的生活，我想要是把我放在乡下我肯定生活不下去，山山水水，蚊虫太多，而且人太少了。”
　　“好像是这么一个道理，就比如这有趣的声音乡下是没有的。”
　　小染沉醉地说，我并不能理解她的审美，一个如花似玉的神仙，灯光下美如烟火的少女，居然喜欢低雅不堪的音乐，我下定决心，哪天一定要让她听听美妙的音乐，纠正她离奇的审美。
　　“我给你听听山里的声音吧。”
　　小染伸出一只手，在空中斜着画了一个符文，绿光闪现，我的耳边听见了若有若无的流水声。
　　流水声微小，但却因为是在心中响起，压过了广场扩音器的声音。
　　接着小染光着脚丫，轻步向前走，她走在水泥地上，我却居然听见了光脚踩淌在河流中的哗哗的声音。
　　然后在我的身后，紧接着漫过来一条虚幻的河流，洗涤掉了眼前的事与人。
　　我四处张望，小区的楼房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转而成了绿树生长的地方，脚下的水泥地被棕褐色的泥土吞没，我已身在一个河流的岸边。
　　河流从我面前流过，流进河底一些坑坑洼洼处，激荡出了音乐。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草丛中传来，似乎是在打着节拍。
　　随着越来越清晰的山林的声音，月光越发皎洁地洒在我的眼前，我看见的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层林尽染。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山神小染踩在河面上，她轻轻舞动，齐肩的银白色秀发，一丝一缕都清晰的印在我的脑海中，她开口哼着自己的小调，听起来像是蚕啃食桑叶，又像一只兔子跃进了草丛之中。
　　小染的身边绕来绿光，她舞动之中，绿光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盘旋飞行。
　　这是我第一次真真切切地听见山中的声音。
　　我呆楞着看着这一切，渐渐的，小染舞动的身姿停了，这一刻的山林也淡去，我的眼前又重新出现了嬉戏的小孩、下棋的大爷、跳广场舞的大妈，声音还是很喧哗，但却只是在耳边响起，像是雁过无痕。
　　“怎么样？你还喜欢山林里的音乐吗？”
　　小染正对着我说，有些紧张地看着我，她眼神里闪烁着神光，手上还遗留着“式”的绿光，我很难不肯定地点头。
　　她听后轻松地呼了口气，一缕蓝白色的烟从她鼻息吐出。
　　我想如果不是她呼出了一缕蓝白色的烟气，如果不是刚刚那番神乎其技的场面，如果不是她手指尖淡绿的光芒，山神小染其实真的就和普普通通的女孩没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