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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江湖记(一) ...

  •   按照掌柜所告诉的路线,我们从来时的小道拐到了一条大路上,路上行人形形色色,匆匆而过,其中就有好几个刚在镇上见到过的玄衣男子,看来他们搜查的范围很广泛,我必须小心再小心。可能是因为惠儿一身灰土土的装扮,没人认出她就是那画像上娇俏可爱的松桐派小姐,又或许和她在一起的是一个女孩子,并不是一男一女的组合,就算把惠儿当成男孩子,我的年纪也并不符合画像的条件。所以一路行来,并没人阻拦,异常地顺利,但是我并没有因此放下心来,随时都注意着四周的情况,这才体会到什么叫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我们俩亦步亦趋地并肩走着,惠儿低着头,少了两人刚认识时的热情和开朗,一直很安静,也不吃我递给她的包子。我知道她心里肯定非常难受,却不能在脸上表现出来,小小年纪必须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无论多么痛苦,多么伤心都不能在现在爆发出来。我也不主动地找她说话,想给她一个空间,让她自己在心里面缅怀一下逝去的亲人,不想打断她对亲人的思念,不能流泪在脸上,那就先在心里流个痛快吧。我只是紧拉着她那冰凉的手,将自己的温暖通过这简单的碰触,传递给身旁的她,希望能温暖她受伤的心灵,她也紧紧地抓着我的手,手劲很大,手指都已经泛白了。

      待我们路过一个破庙时,看天色也快黑了,我索性决定在破庙留宿一宿,她没反对意见。破庙里有些黑,我没点蜡烛,因为我怕庙里会有其他人在,万一在烛光里认出惠儿的眼睛,那就功亏于溃了。两人摸黑走进破庙的大堂,在角落里找了一块稍微干净一点的地方,铺上茅草,让她先躺下,我从包袱里拿出披风盖在她的身上,累了一天,身体和心理都承受了不小打击的惠儿很快就睡熟了。我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看着投射在破庙里的稀疏的月光,脑子里像放电影似的闪过许多片段,都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先是碰到女生求爱,再是救人于江湖险恶,让我有点手足无措,无法适从。毕竟我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江湖离我何其远,而现在我不仅身在江湖,还身不由己地掺和在了一场大阴谋里,生命直接面对威胁,都无法肯定自己下一刻是生是死。

      脑中一片混乱,想起身到庙外走走,散散心,不料,刚坐起身子,就发现熟睡的惠儿正一手拉住我的衣角,睡梦中的她正在低泣。好乖的孩子,因为答应过我不在外面显露自己的情绪,就一直遵守她的承诺,连睡觉都不敢放声大哭,乖得令人好生心疼。我还是躺回了她的身边,将她搂进我的怀中,用自己独特的方式给予她需要的安全感。低泣的惠儿渐渐平静下来,紧绷地身体也放松了,抓着我衣角的小手慢慢松开,哭泣的小孩沉入了梦乡。奔波了一天的我心里想着竹屋和竹屋里的她睡着了,梦里风清愁正冲着我温柔地笑着。

      清晨,鸟儿欢快的叫声将我从睡梦中唤醒。睁开眼,迷茫地看了下昏暗的四周,呆愣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正身在破庙里,昨天发生的一切重现在脑海里。我心中一凛,忙转头往身边看去,才放下心来,眼中惠儿正蜷缩着小小的身体窝在我的怀里,小嘴轻抿着,一只手捏着我的手臂,睡得香甜,宛如婴儿一般地依偎着我,女性天生的母爱破茧而出。这一时刻我决定了自己以后要走的路,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护惠儿周全,一定要让她平平安安地找到哥哥。首先要做的就是尽快赶到风歧山庄,我要发挥我的辩论口才劝服风清愁她和外公,和烈鹰寨一起将魏武镖局消灭,其实找风清愁出面是最直接的做法,可是我曾问过客栈掌柜,可他说这世上没多少人知道东沽林真正的入口,看来无论如何,我还是要去风歧山庄一趟的,歧老大肯定知道入口。

      心动不如行动,我叫醒惠儿,扶她起身,朦胧中的惠儿显露出与她年龄相符的青涩。她揉揉眼睛,看了下四周,再看向我,过了几秒,才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表情一下子黯然,泫然欲泣。我看了不由心疼,劝道:“我知道你很难过,不过,现在你要坚强起来,我们还要去找你哥哥呢,到时候再哭给我看,我绝对不笑你。虽然我无法代替你逝去的亲人,但是我能做一个好朋友,你哭的时候给你肩膀靠。”故意打趣,希望她能破涕为笑,就算是强颜欢笑也好,惠儿明白我的意思,点点头,虽然没笑,但表情柔和多了。

      吃过早饭,我和惠儿继续往前走。据掌柜所说,我们从小石镇出发到风歧山庄步行需要四天的时间,途中会经过卯钦镇、秋水镇,直到风歧山庄所在的栖凤镇。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如果脚程够快,今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卯钦镇。
      “惠儿,你现在觉得怎么样?累不累?”我关切地问。
      “千姐姐,我不累,还能撑得住,你呢?”她回问,一脸担心。
      “我也不累,别担心我,我算过了,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等到天黑时就能达到下一个镇。”
      “那我们赶紧走吧,到镇上,姐姐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她拉着我的手,就往前疾走。
      “不用这么急,只要按我们刚才的速度就可以了,看你小脸都急红了。”我拉住她,笑道。
      “千姐姐,你又取笑我,不过你能这样对我真的很好,让我有种娘亲还在身边的感觉,我好想他们。”她情绪低落地说着,没想到,会让她想起不愉快的事情,忙连声道歉,她却摇摇头说,“不用道歉,是我多愁善感了,还影响了姐姐的心情。”“傻瓜,想亲人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还是最疼自己的亲人。我怎么会被影响,你对我太客气了,没把我当姐姐哦,我可生气了啊。”我假意威胁道,这孩子就是太小心翼翼了。“千姐姐,我没这么想过,你在我心里就和爹娘哥哥们一样,你别生气,以后惠儿不说这种话了。”她心急地解释。我摸摸她的头,表示理解。

      反正一路行来也没什么事,我和惠儿就聊起天来,她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惠儿的爹爹叫林之同,十五年前创立了松桐派,并在当年娶了柳月儿,也就是惠儿的娘亲,年底哥哥林清就出生了,而三年后又添一千金,也就是惠儿,全家人和乐融融,全派上下都亲如一家人。她和哥哥是为了给快要大寿的爹爹准备独特的贺礼才离开松桐派的,没想到这一趟让惠儿躲过一劫,却也永远看不到疼爱自己的爹爹和娘亲了,虽然哥哥生死未卜,但总算还有个希望。她不知道松桐派为什么会遭到魏武镖局的血洗,等找到哥哥,她一定要报仇雪恨。看这么小的孩子眼中闪出如此重的恨意,我很心疼,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报仇的事情等找到你哥哥再说,现在你想这件事情还为时过早,别一不小心露了马脚哦。”惠儿听话地点点头。

      因为要去求助的是风歧山庄,我便和她讲关于我,关于风清愁的故事,只是没告诉她风清愁对我的爱意,惠儿立马被传说中武功高强的愁愁给征服了,说要拜她为师,学好武功替爹娘报仇。我笑道:“我很想看看愁愁收徒弟的样子,肯定很好玩。”一路说着话,时间过得飞快,不久,我们就到了卯钦镇,在一家小客栈里落脚,一晚上都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隔天吃过早饭,便退了房,补足干粮,继续往前赶。路过一家酒楼,我们还打包了一只烤鸡,打打牙祭。两人紧赶慢赶,一路无惊无险地终于来到了栖凤镇。晌午的阳光打在脸上,我微眯着眼,看着镇门口的两棵大树,居然看到了新枝发芽,原来春天已经悄悄地来到了身边。

      我和惠儿左拐右拐地来到了风歧山庄外,看着那气派的大门,一瞬间仿佛看到了香格里拉大酒店,不过山庄门口紧闭着,像是对外人竖起了一道高高的屏障,让人望而生畏。不过,这样的气势吓不走我和惠儿,因为心中有着执念,有非做到不可的觉悟。我上前敲打门环,钢珠特有的清脆响声瞬间穿透耳际,并响彻全山庄。庄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我猜他们肯定是觉得闭庄以后,五年来都没有人来过山庄,怎么今天又有人来了,对庄外的人感到好奇。在我臆测的时候,一个精瘦的男子已经从台阶上飞掠而下,直到我们面前。我才反应过来,台阶?正眼看向男子身后,我的天啊,入眼的是一条长长的石阶梯,貌似高耸入云,腿立刻软了,不会是要我徒步走上去吧,难怪没人来风歧山庄参观呢,还没到就累死了。对面的男子看我目瞪口呆的样子,心底暗笑,觉得眼前的这个眉目如画的绿裳女子还蛮有意思的。在他看我的同时,我也正好在观察他,这男子长得不错,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不过见他眼角隐露的笑意,我就知道他肯定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真不够意思,讽笑我是吧,哼······这是我和风远扬的首次见面,从此揭开了一对斗气冤家互斗的篇章。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江湖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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