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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甜饼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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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总结而言，我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你这个总结前面是不是少了些什么。”电话对面的格蕾一再摁住自己吐槽的冲动，最后还是没忍住说：“你看看你头上是不是写了段前情提要，而你忘了念出来？”
莱恩看着马路上被砸出来的坑，还有不远处被藤蔓捆成日式叉烧似的人们，深吸一口气正想说话，却被漫天漫地的尘沙呛到了。
古话说得好，“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她现在已经很衰了，不能再竭了。
“我的手机没信号了，现在正用‘借’来的卫星电话打给你求救。”莱恩抹了抹眼角，拭去那不存在的泪水，惨兮兮地说：“格蕾，救救我，之后我会把你之前那些灰兔兔Cosplay照秘密存货分享给你。”
“等等，你为什么还有藏起来的存货！”话筒那边，格蕾激动地大叫起来，好像还把手机扔出去了，传来了一阵杂音。
之后她声音变小了，像在跟谁解释“没什么……是我朋友”、“存货不是奇怪的东西……就是……你不要问了，也不许推理！”、“什么交换条件，你……你不对劲！”、“我朋友在听，嘘……”，听上去是在跟她男朋友说话。
莱恩抬头望天，她已经很惨了，为什么还要她吃狗粮？
好吧，还挺好吃的。
顷刻过后，准确来说，是在一些奇怪的声音过去后，格蕾总算回来了。小姑娘也不知干什么去了，微微喘着气地跟莱恩继续算帐：“所以，你为什么还私藏起照片？达洛娅明明都把照片都上传云端网盘了……”
“哎嘿。”
“禁止哎嘿！”
格蕾都有掐莱恩脖子并把她摇晃起来的冲动了，但是在男友的正义之光下，她告诉自己不行、不可以，她没有这种世俗的欲望。她缓了缓，又严肃地对莱恩说：“你把前因后果给我说一下，我才给能你想想办法。”
前因后果吗？
莱恩细想一下，如果要完整说明这件事，最早的“因”恐怕要追溯到很久之前了。
（二）
最早的“因”，不是原因的因，是哈莉·奎茵的“茵”。
怎么，这个文字游戏不有趣吗？好吧，确实是不怎么有趣。
莱恩知道自己从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幽默、风趣、有吸引力、受欢迎……这些从来形容不能说跟她一模一样，只能说毫无关系。
她向来只是按步就班地过着平稳的生活，满足家人对她的期待。假如她是一件商品，在她的产品评论区上，她都想亲自写上“无聊又无所谓，不值得”了。
她的生活是由无趣的黑、白、灰组成的——好吧，她知道灰色可能是格蕾（Gray）的代表色，但意会一下就好。
首先点亮她生活的，是一对CP。
没错，她就是喜欢磕CP，像吃着格蕾跟她男友的狗粮时，她都能在“呱孤寡呱”的蛙叫声中夹着几个“哈哈哈”。
“我可以谈不了恋爱，但我磕的CP必须是真的！”——说的就是莱恩这种人了。
在发现了论坛这个新天地后，她首先踏进的区域不属于那些闪闪发光的英雄们，而是超级罪犯的讨论区。咳，不是她故意点进去的，只是有个最高回覆率的帖子上了论坛首页，她才不小心点进去看看的。
天啊，为什么她说得像在上颜色网站似的。
不过，对当时的莱恩而言，这确实是脱离了好学生日常的“不正经行为”。
在那个帖子里，“毒哈（IvyHarley）”这个Tag是十分陌生的名词，但这其中一个名字的主人她却有点眼熟。对了，她曾经见过朋友收藏的剪报中有她的（通缉）照片，当时她还觉得这个双马尾的女孩很漂亮。
帖子里是这样说的：
虽说是“罪犯”，但这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搞事了。据指，上次阿卡姆疯人院大规模逃狱时，只有她们两个还乖乖待在自己的牢房里。以前对J一口一个“布丁”的小丑女哈莉·奎茵听都不听小丑的话，捂上耳朵就睡了，还让J滚出去。
1L：J不生气吗？不会像以前一样打完哈莉PUA她吗？
回覆1L：笑死，J根本进不去，阿卡姆炸掉大半了，只有她俩的牢房还被藤蕞包围
2L：IvyHarley is REAL!
初次上外国论坛的莱恩靠着查字典看懂了这个帖子，天知道她输入“阿卡姆”时后出现那些令人倒抽一口凉气的触手时，她都想把屏幕关掉了。
看完这个，首先，她知道那个双马尾女孩叫哈莉·奎茵。其次，她看来跟一个叫艾薇、能控制植物的女人被组了CP。显然，“CP”这个说法也是她刚查的。
最后，她好像粉上了哈莉·奎茵了。
哈莉好可爱——莱恩捧着脸这样想。
（三）
成为哈莉·奎茵的粉丝后，“蝙蝠侠”、“罗宾”和“哥谭”这些关键词接二连三地跑进莱恩的视野里。
虽然是哈莉的粉丝，但她不讨厌这些城市守护者。如果她是哥谭市民，应该还很庆幸在那样一座城市还有人愿意将罪犯们锤到地里，就为了救她这种未必能为城市作出贡献的平民吧。
而她也无可避免地知道那个代号是“J”的人是谁了——J、Joker、小丑，这人还上过国际新闻呢。
从普通人的角度来看，这是个恶人、可怕的犯罪份子，而从哈莉的粉丝角度来看……这TM是个人渣啊。
啊，对不起，她刚刚是不是口吐芬芳了？这样不好，咳。
而且，他说不定没有妈呢？噢，是她不自信了，她该把“说不定”去掉。
不管怎样，她是个小丑黑。假如生活需要一点刺激，她强烈建议哥谭本地开设一个游乐项目，让人可以绑上一身炸//弹去阿卡姆跟小丑同归于尽。
她知道不会有人同意这样的项目，没关系，让她来就好。
好吧，必要时，必要时她才会这样做，不然她都能想到格蕾拉着她呼喊的画面了。
在那个时候，别人可能会以为格蕾是在着阻止她，但她知道才不是呢。
莱恩不由得想起上次说到这话题时，格蕾喊的是——“俺也一样！”。
（四）
“蝴蝶效应”，一个已被电影、小说、游戏等多种科幻题材作品提到烂的概念，说的是一件表面上看来毫无关系、非常微小的事情，却可能会引发长期且巨大的连锁反应。
莱恩以前一直以为哈莉是她生活中的“蝴蝶”，直到后来她才发现，格蕾才是那只蝴蝶。
超英精品店事件后，她下定了决心在哥谭留学。事实上，家里人非常不同意她的选择，从最初她来哥谭旅游时他们就没给她好脸色过。后来还是她给家人展示出哥谭大学心理学系在国际上认受性有多强，哥谭大学又多享负盛名，还列出那一堆韦恩集团的学费减免和奖学金项目后，家人才勉强同意。
这是她自己作出的选择，她的“自由”。
自由的空气真……咳，对不起，哥谭的空气质素今天也是算不上令人健康的程度呢。
她几乎是踩着死线递交留学申请的，所以那时候学生宿舍也不意外地已经截止申请了。但她没想到，连哥谭大学附近的学生公寓都这么抢手，仍能选的房子里都是一些看着不太好相处的室友。
这一刻，恐怕只有同为社恐的格蕾与她悲欢相通了。
啊不对，那姑娘租的好像是她男朋友名下的公寓，不用跟人合租，安全也有保证。可恶，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
作为哥谭的中心区域，伯恩利区的租金可不算便宜，但幸好哥谭大学对她这种没申请宿舍的学生有租金资助，这据说也是韦恩集团的投资项目。
莱恩：对韦恩集团的好感度增加了.jpg
她想好了，如果韦恩集团有招聘心理学方面的职位，她之后搞不好还能试一试。在学时用他们的资助金，毕业后支他们的薪金，美滋滋。
搬进了公寓房后没几天，隔壁就来了新住客，不是跟她一样的学生，而是两个女人，看着是一对情侣。
嗯？你问为什么她知道是情侣？
因为她刚打开门走出去，就看到她们靠在门上激情拥吻。
尽管人在外国，她早预计会看到一些热情亲密场面了，只是没想到这么……突然。
今夜的哥谭，蝙蝠灯很亮，夜风很热，狗粮也很好吃。
对了，扑在女朋友怀里那束着双马尾的红发小姐姐背影很好看，进房子后起起伏伏的喊声也很可爱。
咳，对不起，她不对劲。
（五）
邻居的情侣搬进来好几天了，不论她白天出门还是晚上有时扔垃圾，都没看过有人出来，倒是不时听到一些笑声和谈话声。当然，不是她故意偷听，是这公寓的隔音实在不太好，害她夜深人静时总会自动变成“小脸一黄.jpg”的表情图。
这一天，她给窗边的小盆栽浇了水后就出门买菜了。刚锁上门，身后就传来出乎意料的问候声。
“Hello！”
她回头一看，是那个红发小姐姐。她今天没束起头发，是穿着家居服的状态，但打着呵欠的素颜模样也很可爱。
“你好……？”莱恩回得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她第一次跟邻居说上话。
“你好，我是哈薇！”邻居有些兴奋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莱恩还能看出她神态里一种自豪感。她看了看莱恩，等了一会儿也没听见回话，有些失落地追问：“你不该回我你叫什么吗？然后我们就能夸夸对方的名字好听！”
比常人快的语速、满溢到奇怪的热情、过份活泼的动作……不对，她在干什么？莱恩低下头，这是她自精品店事件后的后遗症，只要有人靠近，她就会忍不住剖析对方。
“我是莱恩（Ryan）。”她伸出左手，露出一个礼貌又不失礼的笑容。
“莱恩，莱恩……莱莱（Ry-Ry）！”不过几秒，哈薇已经决定好莱恩的昵称，还双手握着莱恩的手上下摇晃，兴致高昂地说：“莱莱，你现在有空吗？想吃烤肉吗？我想邀请你来我们家里！”
一大清早吃烤肉？莱恩有点吃惊，却没说出口。
可是，哈薇就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抱着肚子大笑几声后说：“不要那么惊讶，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了，真可爱！”
不，能因为这种事乐起来，可爱的是她吧。
莱恩咽下了这句话，盯着哈薇的脸。
哈薇是长得比普通人都要白皙的女孩子，让她想到哪里三步不出闺门的贵族大小姐，或者是守在古宅不接触半点阳光的吸血鬼。但矛盾地，只要看到她，看看那双充满活力却又带着攻击性的眼睛，就知道她跟柔弱或见不得光的类型扯不上半点关系。
哈薇捏了捏莱恩的脸，“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为什么要分早午晚餐该吃什么呢？那太——无——聊了！你说对不对？”
“对。”莱恩下意识地点点头，忽然瞥见哈薇的指甲油颜色，是鲜艳的红和暗沉的深黑——正巧是她喜欢的颜色。
“小哈？”一把微沉的女声响了起来，莱恩转头过去，是一个金色长发的高佻女子。那种金色里带着一种红调，跟哈薇带着亮光的红发还有点配。
确认了眼神，这是哈薇的女朋友。
“小红！”哈薇跑过去把女人抱了个满怀，跟她说：“我在跟邻居打招呼！这是莱莱！”
莱恩连忙补充道：“我叫莱恩，你好。”
那个女人拨了拨长发，妩媚一笑，正要开口，却见哈薇急忙地捂着她的嘴，抢在她前头大喊：“她是艾莉！”
“艾莉”无奈地看了“哈薇”一眼，说：“对，我是艾莉，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是。”莱恩看出了她们有些不对劲，却也没多问。
毕竟她才刚不久前就见识过，在哥谭好奇心不只能杀死猫，还能差点害死她自己。
于是，她带着歉意地跟哈薇说：“不好意思，哈薇，我得出门买些东西，谢谢你的邀请，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吃顿饭吧。”
“说好了啊！”哈薇像已经在期待之后的聚餐了，笑道，“我们约定了！莱恩，我讨厌骗子啊！”
她明明是笑着的，但莱恩总觉得她是在强调，还带着一点危险的感觉。
“好，说好了。”莱恩点点头应下，刚转身要离开，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唤了哈薇一声，说：“哈薇，你名字很好听，红发也很好看。”
因为这番话，哈薇捧着脸非常甜蜜地嘿嘿笑了起来，还欢呼了一声。
（六）
早在来哥谭前，莱恩就已经一只夜猫子，来这里开始独居生活后，她更是经常三更半夜睡不着。
唉，习惯就好，开始总是困难的。
“深夜失眠”向来是“胡思乱想”的同义词，莱恩试着闭上眼皮，辗转反侧，告诉自己等下就睡下去了，结果一些记忆和想法又翻涌上来。
比如今天那个白得不正常的可爱邻居，哈薇。
比如她成熟稳重的女朋友，艾莉。
哈薇，艾莉，哈薇，艾莉。
红发，金发，红发……金发？还有，红黑色指甲？
艾薇？哈莉！
莱恩以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气势坐了起来，捂着面深呼一口气。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那张梗图：
莱恩：我要睡了。
莱恩的脑子：新来的邻居是哈莉跟艾薇。
莱恩：！（睁眼）
很好，这下真的半点睡意都没了。
她就这样睁着眼看着太阳升起来了。
天亮了，她打着呵欠准备到楼下买份早餐去。别问她为什么不自己做，按这状态去做饭，怕不是做到一半心脏就要出毛病了，还是下去买点什么吃了，再倒头睡算了。
她当时脑袋实在转不动了，根本没想到这种状态出门会更危险。
然而，一打开门，她就跟她失眠的主因面对面碰上了。现在一看，就算没化妆，这张脸怎么看都是哈莉·奎茵！
对不起，真对不起，她是个不及格的粉丝！她该用怎样的姿势跟哈莉打招呼好呢？要怎样才会没那么尴尬呢？对了，之前不是有人说她们不在哥谭吗？所以这是偷偷回来？
哈薇，不，该说是哈莉顶着一张笑脸、高举右手挥了好几下，跟莱恩说了声早上好。
但她马上发现莱恩的态度跟昨天不一样了。
她成为“哈莉·奎茵”后活得很自由随心，似乎已经抛掉那些作为“哈琳”时学会的专业知识，顶多就是在跟阿卡姆那些所谓心理医生的“治疗”中才会展示出来。别误会，不是什么对抗，当然也没有什么友好交流，只是让她用来笑话对方，找点乐子。
但拜托，她又没有失忆，作为一个前心理学系毕业生、心理医生、犯罪心理学家兼顾问，要看出一个小姑娘的异样别说太容易了。
她还看出了这女孩平日会习惯性地观察别人的一举一动，她不会说这跟女孩的学科专业有关，顶多就是个人习惯。
虽然不能否认的是，哥谭大学心理学系出身的什么怪胎都有。
噢，她刚刚是不是说怪胎了？她说的可不包括她自己啊，“哈薇”只是这女孩的友善好邻居而已。
至于哈莉？怪胎、怪人、怪物？随便别人怎么说，啊哈，她不在乎。
出于一些特别原因，她跟小红回到这里，回来这座她们的爱扎根萌芽却没什么好回忆的城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才会搬到这个傻姑娘的隔壁。
她以为自己当“哈薇”当得很成功来着。
昨天把这个女孩骗过去时，她的反应是多可爱啊。
而现在，她知道的，她能看出来，那有些犹豫的表情和语气都在告诉她：这女孩发现了。
她在害怕？还是已经报警了呢？
哈莉把双手背在身后，踮着脚走上前，对着女孩露出一个微笑，一个与昨天的“哈薇”一样无异、灿烂又亲切的笑容。
“小莱（Ry），你哪里不舒服吗？”
莱恩看着哈薇，不，应该说哈莉眉眼弯弯的甜笑，再听见只有对方会这样喊的昵称，心脏都要承受不住了。
莱恩觉得自己都想给网友们发贴求助了，标题是“宝贝好甜怎么办，急，在线等”。
但她肯定不会这样做的，这只是想像而已。
她下意识双手交握，忍住心底的土拨鼠大叫，捏着声音道：“没有，没有不舒服！早上好，哈……哈薇。”
“但你好像跟昨天不太一样。”哈莉先是柔声问道，随后伸出手，帮莱恩将一边的头发挽到耳后，并用撒娇一样的口吻说：“不能告诉我吗？莱——莱——”
莱恩：这谁顶得住啊.jpg
不过，现在问题不是她顶不顶得住，而是她身体好像撑不太住。是因为通宵了吗？她为什么好像有点晕……
闭上眼前，莱恩看到的是哈莉凑上来的脸——她没有笑。
（七）
哥谭的夜色总是朦胧，在灯光通明的高楼之上，唯有那印着蝙蝠标志的“圆月”格外明亮，让抬头看去的哈莉每次都忍不住想：今天也是满月。
那是出现在她梦中无数次的明月，那标志是多么地刺眼，但她会时常忘掉那是什么的标志。
管他的，忘记吧，别去管，那一点都不有趣，也不好笑。
那一天，她一如以往地参与进她布丁的美妙游戏，她得赶快过去，不然他又会生气了。不过每次对她大吼完后，他都会用甜蜜的声音哄她，那样也很不错。
她就这样站在天台，准备听着J先生的指示，在最华丽的时刻为这座城市送上美丽的“烟火”。
今晚她又看到那颗月亮，那颗只在哥谭能看到的月亮。月色美好，真适合她跟布丁约会……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总是这样，梦醒时分，或是头破血流的时候，她那隐约还存在的理智总是蠢蠢欲动，用那拘束又无趣的身姿在她脑袋里四处乱撞。
看，那愤怒又不安的脸容，那绝望的低泣，一点都不好玩。
但是，不知为何，这反覆重现的默剧今天却像老旧的电视滋滋地冷不防通上信号一样，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哈琳在大喊。
哈莉挑着眉，听着。
哈琳指着她，让她停下。
哈莉觉得这模样很滑稽，噗噗地憋着笑。
哈琳在抹去脸上的泪，但还是大哭起来。
哈莉在大笑。
她在笑，对，她明明在笑。
但从钢板的倒影看去，那分明是一样想哭又想笑的扭曲表情。
只有眼眶滑落的那两行泪珠滚烫得真实。
不，其实一直都很真实，相拥的温度、想保护小丑而用球棒将人的头骨打烂的手感、将人踢翻在地的力度……以及在阿卡姆精神病院时，亲手将人杀掉的那一枪。
像疯子一样？
不，她不是像，她就是疯子？随便吧。
如果她一直沉醉在疯狂的快乐中，她就可以随心所欲地活着，做她真正的自己。
但偏偏，她从疯狂中清醒过来了。
那一天，她没按下按钮，反而坐在地上像小孩一样嚎啕大哭起来，直到蝙蝠的小鸟来找她玩……不，是把她逮捕。
这种从梦中惊醒的时刻时常会发生，但一般不会持续多久，只要看到她心爱的布丁，她又会坠入那美妙的蜂蜜之中。
然而，这次不是。
她就像一个昏迷多年的病人某天醒来，一开始头脑昏昏沉沉，而后半梦半醒，最后……完全清醒过来了。
当然，醒过来的是“哈莉”，还是“哈琳”，或者又是别的什么，谁知道呢。
她只知道，往日跟小丑一起的欢乐全然失去了，她看到他的脸，甚至无法兴奋起来——对，就是那种兴奋。他不再对她有吸引力，在他为了那晚上的事对她发火又拳打脚踢后，她离开了他的游戏。
他们都说，她一定只是像平日一样，只要小丑哄哄她，她就会回来。
毕竟小丑和“哈莉·奎茵”一直都是那样的组合，“哈莉”也一直是小丑的“玩具”。哪有玩具反过来抛弃主人的道理呢？
或许是吧，哈莉或许愿意他的玩物，但一旦她不愿意，就不是了。
当然，大家都认为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小丑不会允许的，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但哈莉就是离开了。
就在她再次梦到死在她手下的人鲜血和脑浆将她淹没时，她醒来了，然后在窗前看到一株玫瑰。
红色的玫瑰。
红色，是她爱的颜色、艺术的颜色、无辜者鲜血的颜色、她走上绝路的颜色、作为医生最后一夜的颜色……
还是这株玫瑰的颜色……是艾薇的红色。
那一夜，牢房里，她跪在窗外，月光倾泻而下，而她轻轻抱着玫瑰，泪珠滴落在花芯上，又被花瓣轻拭而去。
她的情况不是个例，艾薇也是一样。
她们觉得自己变成了人格分裂患者，有时候会像以前一样，像那个在学术方面占有一席位的“正常”专家，但有时候又变回那个该待在阿卡姆的自己。
那她就不出去了。
当她是哈莉时，她和艾薇的植物贴贴；当她是哈琳时，她继续和帕米拉贴贴。
她们给自己定下了几年的期限，是刑期也好，是“戒断期”也好，都没所谓。这个期限院方知道，蝙蝠们知道。而她们也知道他们是不会轻易相信的，几年还是几十年，他们可能都只想把她们关在这里。
哈莉有罪恶感，也想减轻自己的罪恶感，但没打算把自己的一生都留在这里，做所谓的“赎罪”。
那没有意义，正如没有一滴流干的血能逆流回去。
但大部分时候，她们还是会给试图逃出阿卡姆的罪犯们制造一些小麻烦，就连以往无聊的“心理治疗”她们都给面子地参与了几次。
只是找点乐子而已，她想。
这几年里，曾经的哈琳和帕米拉变成了大部分，但她们知道，她们仍是哈莉和艾薇。
就在期限结束的第二天，她们离开了。
他们都说她们逃了，才不是“逃”呢，这帮蠢材，她们只是待够了。无谓的游戏、无谓的流血，都已经够了，她们接下来要去很多地方，哪怕是环游地球一圈、甚至离开地球去外太空都可以。
自那之后，哥谭变成了故乡一样的存在，最初她们还会回去几趟，在熟悉的地方约会，或者取回一些意义不大但就是想拿走的东西。
哈莉以为至少这一年里，她们都不会回来了。
可是，艾薇在新闻报导上看到那笼罩着哥谭慈善总医院的大型植物后，就不再淡定了。
艾薇说，那株植物并不是生命，还出奇地像她。
为了调查这件事，她们回到了哥谭，找上了事件相关的人。
实际上，那个叫“格蕾”的女孩是最佳查问对象，她跟大型植物有过接触，又被人形植物视为目标，好像还触摸过那东西的种子。
但那个女孩似乎被牢牢守着。
哈莉偷偷接近过她一次，本想把一些艾薇的植物种子黏在她身上，可靠近后发现她几乎就是一棵“圣诞树”，挂满定位、监听或是不知道有什么功能的小玩意。
别问她为什么能看出来，那些蝙蝠们总喜欢在自己的玩具上画着标志，生怕谁不知道那是他们的东西一样！
于是，她们找上了另一个当事人，也是最好接近的那个。
取“哈薇”和“艾莉”这两个假名也好，染成对方的发色也好，这些都是哈莉的主意，她觉得这样就不会被认出来，可能比她们的伪装证件还好使。
艾薇能怎么办呢？还不是顺着她的意。
艾薇通过莱恩露台上的盆栽观察了她好几天。
这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有自己喜欢的事物，也不会随意伤害他人……普通得让她认为事情调查完后，她们就该静悄悄地离开，最好别把她卷进什么麻烦里。
第一次会面十分成功，莱恩压根不知道她们是谁，哈莉在那之后自豪得在客厅转了好几个圈圈。
第二天却被认出来了，艾薇并不感到意外。
就算哈莉用她的精神毒素将小姑娘迷晕并拖进来，她也是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不过，这女孩醒来后对着哈莉兴奋地高呼着“是哈莉，真是哈莉啊啊啊！”的时候，她却感到有些惊讶。
她觉得哈莉给莱恩注射错了份量，但哈莉坚持她没有。
后来，从与小姑娘的对话里，她们总算理出事情的大概：莱恩是哈莉的粉丝，一个被超能力罪犯差点杀害的弱小女孩，却对哈莉抱有想将对方好好保护在怀里的喜爱。
艾薇看了看羞涩地低下头的莱恩，又看了看震惊得瞪圆了眼的哈莉，又问了一遍：“小哈，我再确认一下，你真没有搞错份量？不然，她也许对这种神经毒素过敏，甚至可能……影响到她的思维反应？”
翻译一下，是神经毒素把她弄傻了吗？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搞错份量，你应该记得我有医学学位，对吧？”哈莉深叹一口气，有些不肯定地补充：“又或者是她本来就傻？”
莱恩舍不得看着哈莉苦恼，大声承认道：“对，我是，我本来就傻！”
“很好。”哈莉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我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了。”
（八）
一再确定莱恩是原本就这样，而不是遭植物毒素改变人格后，艾薇和哈莉才切入正题。
可是，莱恩所知道的远没有她们清楚，她最多就是目击过那奇怪的“植物”而已。
于是，她们又问莱恩，有没有觉得她的朋友格蕾有什么特殊之处。
“格蕾？事情会跟她有关吗？”莱恩揉捏了下指尖，停顿了一下又问：“这会让她有危险吗？”
“放松点。”艾薇交叠双腿而坐，语气不急不忙地说，“我想确认的是，她到底是跟你一样意外被卷入，还是早就被那帮人盯上了而已。”
莱恩听得出来，她们是在给她透露部分情报，但余下的恐怕要她也拿出点什么作交换才能得知了。
她努力忆述那天的细节：“她的确是被那个低配万磁王追着跑大半天，但他之前应该不知道她，是因为在店里受她惹怒才生出对她的执着。而那些植物一开始也没有对她做些什么，至少在医院的时候没有，但后来被追击时……好像是有针对她来着？”
“哈哈哈哈，‘低配万磁王’，很适合，你居然说了重点，莱莱得十分。”哈莉伏在餐桌上大笑了一会儿后，从旁边拿出一个小小的透明袋子，捏着密封口的边角放到桌上，随后又对莱恩指了指里面的绿色晶体：“你见过这个吗？”
“没有。”莱恩想拿上手看看，却被艾薇阻止了。
艾薇从袋中取出晶体，一旦接触上去，那晶体就冒出尖刺戳进她的皮肤里，想吸食她的血液，还将冒出数条细细的根，从伤口处钻了进去，想寻找一片合适孕育的“土壤”。
艾薇如今能控制自己的肤色，外表也与常人无异，此时还戴上了眼镜，更有一种知性美女的感觉。但这里包括她自己在内的三人都知道，她体内的不是血液，而是叶绿素。
她原本正注视着这一切，余光瞥见哈莉脸上有些紧张的神色，伸出另一只手摸摸女友的头，安抚道：“别担心。”
不过是连胚胎都算不上的小家伙而已，能伤到哥谭人闻风丧胆的植物女王分毫吗？显然不可能。
在吸食了艾薇体内的毒素后，刚发芽的绿色晶体似是极为痛苦地扭动起来，逐渐变成深紫，最后化为齑粉。
莱恩摸了摸自己的手臂，一阵鸡皮疙瘩，主要是这东西扭得真的很丑。
艾薇地抽了一张纸巾，把手上和桌上的碎屑全都抹去，同时嘴上有些不满地说：“它居然还叫我妈妈……”
“我可不想要这样的继子？还是继女？”哈莉也吐了吐舌头，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
“没有，这不是生命。”艾薇解释道，“你可以想像有人克隆了跟你一模一样的东西，但只是用程序支撑着行动，也别想那么高级，它甚至连AI都不是。”
“等等，所以说，”莱恩一直在旁听着，大概理清了一点，“那个控铁的罪犯是复制了万磁王的基因？能力？而这个是复制了你的？而且它是不是会寄生人体？”
艾薇勾唇一笑，道：“聪明的女孩。”
“但……这又跟格蕾有什么关系？”
“这种绿色晶体触及人体后就会寄生上去，一旦扎根就绝不松开。”艾薇严肃地对她说，“而你那位朋友带着一颗绿色晶体跑了大半个哥谭，却毫发无损。”
莱恩倒抽一口凉气，不只是因为艾薇的说法，还因为她想起了当晚的一个细节——她好像听到过格蕾捡到一颗晶体的事。
格蕾、徒手、捡起过这东西。
莱恩敬她是个勇士。
“那你到底想我帮你们做什么？为你们跟格蕾牵线？”纵然她个人很喜欢哈莉，但她不是会出卖朋友的人，她也这样表明了：“我想，我只能拒绝了。”
哈莉抓起她的手，一双蓝眼很是诚恳地看着她，说：“小莱，我们现在只能拜托你了。我跟小红是为了这个才冒着风险回哥谭的，我们连婚纱照的拍摄都因此延期了，你就帮我们这样一个小忙吧。”
在看出了她对自己莫名的喜爱后，哈莉很快就利用了这一点。
这对莱恩还是很有效果的，看，她虽然别过了头，手倒是没抽走，只是还嘴硬地回道：“我不会做让朋友陷入危险的行为。”
“我们只是需要一个问话，或者说，了解她的机会？”哈莉将她的手拉近，歪了歪头，那故作无辜的笑容有几分像以前的“哈莉·奎茵”，连声线都放软了：“我们不会伤害她，只要你不说穿我们的身份，我们还能让她在不知情的状况下把一切告诉我们，然后离开，我保证。”
莱恩告诉自己要冷静，这是哈莉惯用的手段，她的伪装和心理技巧可是很高明的。
“Ry-Ry～Please～”
去他喵的冷静。
“……好。但真的，不许伤害她，不管身体还是精神。然后，到时候我也得在场。”
不是她想答应，真的。
莱恩用另一只手捂着脸，想：格蕾，对不起，但她给得太多了。
（九）
后来，艾薇跟哈莉与格蕾的见面时弄出了不少笑话，但就是没在她身上发现到什么。
只能说，格蕾是幸运E也是幸运S吧。
与之相反，艾薇觉得莱恩这人是个完全的幸运E，从她被卷入精品店一案，到后来被两个阿卡姆在逃病人找上就能看出这点。
才开学没多久，这姑娘还被男孩子找麻烦了，原因是她拒绝了对方的告白。
那之后不久，哈莉就把重新长回来的金发束了起来，下单了一身Cosplay衣服，拿着道具锤子去跟那个男孩子“亲密交流”了一番。
但莱恩对这些都一无所知，看到翌日有篇报导以《女雷神惊现哥谭》为题时，还像看到笑话一样跟她们分享了。
艾薇现在已经不会对莱恩的反应感到疑感了，因为她见过那个叫“格蕾”的女孩。用莱恩教她们的中文来说，这也许就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吧？
她不但每天捧着脸注视着她们（用她的话说，这叫“吃糖”），还为她们尽量掩饰行踪，看起来也全然没有要告发她们的意思。
她到底是有多喜欢看人恋爱？艾薇无奈地想。
因为她们还没查出结果，住在这里也没有人会上门逮捕，她们就暂时继续留在哥谭了。
这跟莱恩做的中餐很好吃没有半点关系，真的。
虽然，那的确是连艾薇过往一直抗拒进食的身体都能咽下几口的餐点。
不是大厨级的美食，却有一种容易进口的平凡感。
这是她跟哈莉最缺乏的东西，也像莱恩对她们的态度一样，哪怕天天说她们很甜、哈莉很可爱，她也只是把她们当作友好的邻居相处，不会多问，也不会害怕她们。
或许，只是或许，还说得上是“朋友”吧。
虽然艾薇觉得莱恩还是离她们远一点比较好。
因为这个“物以类聚”，也体现在莱恩跟哈莉身上。
表面上，莱恩是个几乎没有恋爱心思的女孩，她们也问过她喜欢的类型，却被她敷衍过去了。即使她把哈莉视为小宝贝，但只像长姐看妹妹，又像透过她看着自己的理想。
那并不是爱情。
她所有的狂热就像被分为简单几份，其中一份在哈莉身上，而另一大份则在莱恩满屋放着的“神奇女侠”身上。
那未必是爱情，但……也可能是一种爱情。
盲目、危险、充满诱惑，能让人为之改变自我。
就像曾经的哈琳一样。
（十）
在莱恩看来，哈莉是个充满活力的女孩，随性、自由、永远在寻找快乐，即使她现在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但还是跟沉闷的她不一样。
她喜欢着神奇女侠，或者说，她爱她。
神奇女侠是神圣、勇敢、强大集于一身的半神，但在莱恩心目中，她即是我的神明。
若然说哈莉的活力是她的一盏指路明灯，那神奇女侠那英勇又自信的身姿，就完完全全点亮了她的生活，将她的生活染上了色彩，让她能像哈莉、格蕾或是其他人一样，对生活充满热情。
假如要说是怎样的一种颜色，那就是红色。
是热情的红色，是神奇女侠战甲的红色，是她直视神明时脸上通红的脸色。
哈莉说，她这种想法很危险。
是的，她清楚得很，别忘了她也是一位心理学学生。
但哈莉也说，这样会很快乐。
是的，很快乐。
她知道，把热情、爱和希望放到一个人身上，会有多危险，多疯狂。连艾薇都说，她这种小花蕾还没足够‘成熟’，很容易就会迷失。
但她知道，“不会的。”
“你知道吗？”哈莉少有地露出认真专注的表情，眼镜下的蓝眼锐利地剖析着她，又像是在看自己，“我以前也总是这样说的。”
莱恩却笑着摇摇头。
神奇女侠永远不会利用她的爱意，因为她不会知道她的感情。
“我是自由的。”莱恩抱紧手中带着签名的娃娃，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回道，“至少，在爱着她的时候。”
她可以是偶像，像其他超英与超英粉丝一样，让人能自豪地说着有关她的一切；她也像永不熄灭的烛火，永远都那么神圣，会为世间的不公愤怒，为守护他人而挺身而出。
她是永远不会指引错方向的灯塔。
这样的话，她又为什么会迷失呢？
哈莉看着自信地讲出这番话的莱恩，嘟起嘴巴靠在艾薇的肩上，咕哝道：“好吧，不得不承认，在‘初恋’的眼光上，小莱比我好。”
艾薇没看过去，翻了翻杂志，笑道：“的确。”
哈莉鼓着脸凑近艾薇，撒着娇道：“但我现在的眼光比她好——十——倍，不是吗？”
艾薇笑了笑，拿杂志一挡，吻了上去，含糊地回答：“的确。”
在厨房洗着碗、但耳朵一直放在客厅的莱恩：谢谢，磕到了磕到了。
（十一）
时间回到这一天。
今天是莱恩的生日，艾薇跟哈莉特地带她外地去玩，但路上碰到一辆运着变种人小孩的大卡车，一看就知道那些孩子不是自愿的。
她们下车给那些绑架犯一些“教训”，跟那些人打斗一场后，又根据孩子们的指示直闯附近一个基地，大概是进行了一场更混乱激烈的大战。
为什么留在原地的莱恩会知道呢？因为她看到远方爆炸的火光。
算了算，响声平静下来快一小时了，但莱恩还是不见她们回来。一方面来说，她有些担心，另一方面来说，她有些担心她自己。
她们到底把她带到哪里了？她不知道怎么回家啊！
她又等了两小时，像被抛弃的猫猫一样缩在车上。最后还是手机快没电了，才翻了地上这些怪人的电话给格蕾打过去。
“Hello，你还在吗？你到底是在回忆前因后果，还是在回想地球的诞生？”
被晾在电话另一头的格蕾都快睡着了，要不是听到对面还有呼吸声，她都以为莱恩出事了。
莱恩这才回过神来，说：“啊，抱歉，我刚刚在想有哪些适合说出来。”
格蕾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不适合说出来？……你等我一下。”格蕾那边传来了一些杂音，静下来后，她像是进了更安静的地方，也许是厕所，背景带着阵阵回音。
“告诉我，你没有犯罪。”
“我没有！”莱恩斩钉截铁地否认道，但那张正直的脸在瞧见地上的血迹变得犹豫，又低声道：“……我，可能，或许，说不定……只是看着犯罪的发生。”
格蕾深吸一口气，莱恩觉得自己三句话让朋友的血压直飙180了。
为了不把朋友气得挂电话，莱恩立刻又补充问：道“你上次在哥谭迷路后，是怎么解决的呀？”
“……向提姆求救。”
谢谢，青蛙莱恩表示无法参考。
“呃，那要是我找不到人求救呢？”
格蕾：“我确实想到一个办法。”
莱恩：“说。”
格蕾：“大喊超人。”
“我觉得这个画面……不是很适合让他看到。”莱恩的语气都不好意思起来了。
格蕾：“……”
莱恩：“……哎嘿。”
“哎嘿你个头！”格蕾气得爆出中文来，但还是抱着最后的希望问她：“你附近有能求救的人吗？”
“应该没有。”
格蕾觉得自己头上顶着的问号大得都能跟谜语人PK了。
“你到底是怎样去那个地方的？”
“被朋友带过来的。”
“人呢？”
莱恩委屈巴巴地回道：“不见了。”
格蕾又一下深呼吸后，无比认真地问：“请问你是放生的猫吗？”
“可能？”
格蕾用水抹了把脸，总算平静下来，心如止水地宣告放弃：“那你等着猫女来救你吧。”
莱恩怕她真的挂电话了，连忙说：“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
“真的？”
“真的。”
考虑到她们曾经同为难兄难弟，格蕾决定再帮她想了下办法。
“连超人都不能喊，那就是连通报定位给警方都不行了？”
“是的。”莱恩都有些心虚起来了。
“……莱恩。”格蕾都快比她绝望了，她捂着脸缓慢地说：“我是真的没办法了。”
莱恩并不意外。
说实话，她打这通电话只是想有人跟她说说话，也不指望真能得到建议并处理现况。当然，她是不敢对格蕾说这些的。
说了之后，哪怕能回哥谭，她也不保证自己能在暴跳如雷的兔子面前安然无恙，可能还得受一下“兔兔飞踢”。
她吸了吸鼻子，正沉思着怎么再拉着格蕾聊聊，以免自己在渐暗的天色下怕得偷偷哭出来，蓦然一把浑厚又带着柔和的嗓音从车顶上方响起，真的险些把她吓哭了。
“女孩？”那人落在地上，从车窗探看进来问道，“你还好吗？”
啊。
她的神明从天而降了。
格蕾一听到莱恩那边出现其他人的声音，就有些着急地问：“莱恩？你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听力非凡的神奇女侠自然听到电话中的声音，再看看车里女孩的模样，登时认出了她就是那次的小粉丝。
夹在电话与现实中间的莱恩，则是差点失去语言能力了。
察觉到莱恩的异样后，神奇女侠凑近了一点看她的脸色，皱了皱眉问：“你有哪里不舒服？”
太、太近了。
现在，莱恩心里是一只土拨鼠，现实则是一只哑了的土拨鼠。
电话那边的格蕾听见这几句话，再结合那把声音和莱恩的反应，很快猜出了个大概。她叹了口气，正要问莱恩是不是得救了，却被莱恩先用暴风般的语速打断了读条：“我没事了先挂了之后再发你消息。”
“嘟——嘟——”
格蕾眨了眨眼，望着已结束通话的电话介面，目瞪口呆。
秒速踢走队友的莱恩在神奇女侠面前好不容易找回声带，轻咳一声，害羞得想低着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便抬起眸多瞅了对方几下。
“我没事……”天啊，她的声音有没有很奇怪？
神奇女侠对她的反应笑了笑，又看了看车厢内，摆件和内饰风格都不像是这女孩自己的车。
“你是自己来这里的吗？”
“我、我跟朋友来的。”
“来这种地方？”
“……对。”莱恩知道自己可疑极了。
“那你朋友呢？为什么你会自己在这里？还有，这周围……我想，不是你的手笔吧。”
莱恩一时哑口无言，但还是藏起不安，试着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一点地说：“我们自驾来到这边，然后看到这情况，我朋友就下车了，说看看发生了什么，但很久都没回来。”
神奇女侠指了指自己腰间，用半开玩笑的口吻道：“你应该有经验了，在我面前说谎可不是一个好选择？”
她指的是之前在商场里，莱恩不小心踩在直言套索上那次。
对此，莱恩半点都不慌，第一想法反而是：她还记得我呜呜呜！
“我、我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没说谎。”在对方专注的目光下，她全身急剧升温起来，仿佛一个小蒸笼，将自己的胆子如包子一样蒸得圆滚滚地大了起来。
“好吧。”神奇女侠看得出这个女孩没什么坏心思，她确实隐瞒着什么，但应该是为了朋友。她对莱恩伸出了手，用温和语气对她说：“你想在这里等，还是跟我一起去找你的朋友，小女孩？”
莱恩很后悔刚刚自己为什么没录音，那她就可以反覆重放这声“小女孩”了。
她没有拒绝对方的手，应该说，她怎么可能拒绝？
没有一个信徒会拒绝神明施下的恩惠，没有当场喜极而泣已经是她努力过的结果了。
她打开车门，将手放到神明的掌心，鼓起勇气说：“我是莱恩。”
“你好。”神奇女侠笑着喊了她一声：“Little king*.”
莱恩想，她今天可能就要当场暴毙在这里，来一个寿星公上吊了。
神奇女侠看着女孩浑身僵硬的模样，禁不住低笑几声，握着她的手将她从车里轻拉出来。
“你好，莱恩。”她又重覆了一次。
终于回到人间的莱恩慌张地回话：“你、你好。”
这女孩看着明显有些不安，但那明亮的双眸写满了喜爱和敬意，让人很自然觉得有几分可爱。正因如此，神奇女侠弯了弯唇，微微俯下身，眼神就像在看惹人怜爱的孩子一样，回道：“我是戴安娜，很高兴再见到你。”
“……你好，戴安娜。”
她用那微微发颤的声线，像饱含爱意的呢喃一样，念出了神明的名字。
这绝对是最棒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她人生中最棒的一天。
（后续小剧场一）
此时，差点把莱恩忘了的毒哈那边。
哈莉捂着嘴偷笑道：“我们不如就这样回去吧？莱莱好像很幸福的样子。”
艾薇苦笑着回她：“你至少给她发个短信，好吗？”
哈莉笑着，一只手挽上艾薇的臂手，另一只手则发起消息来。
“OK！搞定！小红，我们去那边看看好不好！”
艾薇叹了口气，回以一笑道：“走吧。”
然而，两人都忘了这边根本收不到信号的事实。
（后续小剧场二）
此时，格蕾那边。
提姆见格蕾进洗手间快一小时多了，里面忽然没了声音，当然会觉得奇怪。他轻轻敲了门，问道：“格蕾？你还好吗？”同一时间，他心中已经列出了几个格蕾出事后的应对方案了。
但她的方案用不上了，格蕾很快打开门出来，面无表情地捏着手机。看见提姆后，她神情柔和了一点，也苦了一点，像想抱怨又不敢开口的委屈小孩。最终，她还是把话吞了回去，道：“没事，我就聊了个电话。”
提姆固然看出了她的不对劲，但只是轻声问道：“你朋友的电话？”
格蕾抿着嘴，生着闷气说：“是诈骗电话。”
提姆：？
所以，她想说自己刚才在厕所聊了一小时诈骗电话？
作者有话要说： *Ryan这名字源自爱尔兰语，意为“Little K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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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4茵茵生日快乐！（提早发出来以免卡审）
本文的艾薇和哈莉经历非正常本篇，是格蕾世界的特例，有私设和个人不够深入的解读，独白和设定也参考了一些哈莉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