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A？不可能！[女A男O]》奶你一口

3、三颗梨

　　五六个少年拨开熙攘的人群，出现在黎梨视线范围中。

　　他们穿着藏青色运动服，在一片白色校服里格外扎眼。
　　其中一个人胳膊底下夹着个排球，榕高的体育课是选课制，看这样子，他们刚下排球课，就赶来了食堂。

　　男生们嚷着，“饿死了饿死了”。
　　踮脚想看窗口里还剩什么菜，七嘴八舌商量各自打什么。

　　沈瀛和他们站在一块，没有跟着探头探脑，也没有加入讨论，显得有些不合群。

　　他将水杯搁在近旁的空桌上，那张桌子与黎梨间隔了五个座。
　　黎梨视力5.3，清晰望见杯身上的图案——
　　蓝白配色的玉桂狗。

　　黎梨垂下眼，羽睫轻颤。
　　不像是他会用的款式。

　　再次抬眼，沈瀛从消毒柜里取了餐盘，走到队伍末尾。

　　黎梨的视线落在他的后背上，入目就是“沈瀛”二字和数字“4”。
　　后背有几处被汗水濡湿，颜色略深，紧贴皮肤，隐约勾勒出肩胛和背脊的轮廓。

　　他没有像别的男生那样，将袖子卷到肩头，而是规矩的垂着。
　　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利落，不是夸张的块状，但可以看出是有力量感的。

　　黎梨视线停在他左手手肘处，他肤色冷白，红色的擦伤格外明显。

　　她看得有些久，江之艺好奇转头。

　　“我去，说曹操曹操到。”
　　背后议论人，当事人就在身后。
　　江之艺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拍着胸扣，安抚狂跳的心脏。

　　见黎梨还在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别看了，会对Omega动手的人，再帅都是人渣。”

　　黎梨收回视线，回望江之艺。

　　“他一点都不像校霸。”
　　“什么？”江之艺没反应过来。

　　黎梨斟酌片刻，眼神认真说道：“小说里，校霸不都是欺压人，指挥人做事。”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瀛身上，少年身形高挑，站在人群里很是出挑，随着队伍缓慢前行。
　　“你看他。自己打饭，也没有插队。”

　　江之艺顺着她的视线，望向排在队伍末尾的沈瀛。
　　半响，她不太情愿地点头，“这一点确实。”

　　少量的改观，不足以让江之艺彻底放下成见。
　　她坚持道：“但沈瀛欺负Omega是真的，是学校调查后，确定的。”

　　黎梨没去争辩，低下头认真吃饭。
　　榕城的口味偏甜，偏淡。

　　这个世界，她刚来榕城，但在另一个世界，她高一下学期就转来了这里。
　　两个世界加起来，她在这座城市待了快三年。
　　早已习惯了与故乡迥异的清淡口味。

　　沈瀛端着餐盘回来时，黎梨正巧起身。
　　两人目光在空气中相触，随即错开。
　　黎梨不确定他看的是不是自己，大概率不是，甚至对方根本不记得她是谁。

　　一天课程结束，学生如鸟兽散。
　　榕高对家在十公里外的学生提供住宿，黎梨不满足条件，需走读。

　　和江之艺告别后，黎梨独自从西北门走出学校，步行十分钟到家。

　　家里空无一人，仓前山整改后，成了榕城新的打卡点。
　　外公外婆喜静，搬离了这里。
　　为了方便黎梨读书，黎舒苒选择住回这边老房子。

　　黎梨放下书包，仔细打量“新家”。
　　和原先世界的一模一样，细节到花瓶的破口，墙上铅笔划的身高刻度。

　　冰箱门上贴有便签，黎梨揭下。
　　饭在电饭煲里，菜在冰箱，热一热就能吃。

　　熟悉的字迹，若不是陌生身体，下方异物感还在，她真的会觉得是场逼真的梦。

　　黎梨将保鲜盒从冰箱里拿出，乐山辣子鸡，鱼香肉丝。
　　地道的川菜经微波炉一转，辛辣鲜香的气味立刻被激发出来。

　　黎舒苒七点左右到的家。
　　她切了一盘哈密瓜，敲响黎梨的房门，“梨梨，出来吃点水果。”

　　黎梨大声回应：“马上。”

　　黎梨走到客厅时，黎舒苒拿着手机在回消息，眉心紧拧，可见烦躁。
　　但很快她就放下手机，眸光温柔看向黎梨，关心女儿转校第一天的情况，“新学校怎么样？还适应吗？”

　　黎舒苒是一个Omega，典型的南方女子相貌。
　　肤色白皙，小圆脸，柳叶眉，看上去温柔似水且无半分杀伤力。

　　然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在知道另一半出轨，当机立断收集证据，离婚。
　　利落得让父亲那方的亲戚在背后窃窃私语，说什么“各玩各的只是她的没被发现”，“两人早就没了感情”。

　　黎梨迷茫过一段时间。

　　父母闹离婚前一天，Alpha父亲离开家去公司，还在跟母亲索取早安吻。
　　还有她的名字，黎梨先前的名字是徐念梨，徐念黎。
　　取用父亲姓氏徐，母亲姓氏黎，参考谐音取的。

　　她总觉得父母的发展，不应该是这样。

　　思考数日后，黎梨得出结论。
　　大概是时光荏苒，有人悄悄变了模样，多了一层别的心思。

　　“同学老师都挺好的。”黎梨停顿了下，“你呢？找工作室场地还顺利吗？”
　　黎舒苒是做旧屋改造的，回到榕城，工作室需要重新选址，许多事情需要她亲自跟进。

　　“有看中的，但价格谈不拢，明天再去看看别的。”
　　黎舒苒说着，剥了一颗山竹给女儿。

　　“谢谢妈妈。”
　　黎梨接过，黎舒苒擦了手，打开手机继续回客户消息。

　　门铃在此刻突然响起。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疑惑。
　　外公外婆不住这里很久，黎舒苒也十多年不在榕城，周围邻居早已陌生，亲戚也不会这么晚上门拜访。

　　“我去看看是谁。”
　　黎梨起身，透过猫眼望出去，心脏猛的一跳。

　　门外站的人是沈瀛，面无表情抱着只黑色的塑料框，像是在完成某种任务。
　　他旁边是个围着黄油小熊围裙，气质儒雅的帅大叔，眉眼与他极相似。

　　黎梨打开门。

　　帅大叔立即扬起笑容，“你好，我们住对门。过来认认脸，没打扰到你们吧？”

　　黎梨摇头，“没有。”
　　她的视线越过帅大叔，径直撞上沈瀛的目光。
　　像偷看被抓包，黎梨莫名有点心虚，但很快调整好，朝沈瀛友好一笑。

　　沈瀛唇瓣微启，没出声，只做了个口型：“学姐。”
　　黎梨怔了一下，他还记得她。

　　此刻的沈瀛换了件蓝色玉桂狗印花的家居服。
　　看来玉桂狗水杯并不是意外，他是真的很喜欢玉桂狗这个IP。

　　黎舒苒闻声走来，看清来人，语气疑惑的喊了声，“沈慈阳？”

　　突然被喊名字，帅大叔愣了一瞬，反应过来，惊呼道：“黎舒苒！”
　　“我还以为黎叔把房子租出去了，没想到是你回来住。”

　　沈慈阳拿走沈瀛怀里的塑料筐，递给黎舒苒。
　　“家里种的葡萄，我们吃不完，分你们尝尝。”

　　“那我就不客气了，”黎舒苒惊喜接过，侧身让门，“不急回去吧？进来坐会？”

　　老友重逢，自然要叙旧，沈慈阳欣然应允。

　　家里没有适合男士的拖鞋，黎梨翻出两双鞋套。
　　传递间，她的指尖无意擦过沈瀛手背。
　　明明夏日燥热，他的手似乎很冰。

　　黎梨镇定收回手，主动去接水，洗水果。
　　回来时两位大人已经聊上。

　　黎舒苒感叹：“这么多年过去，我都以为你们搬走了。”
　　“是有这打算，只是看了一圈，还是觉得这里位置好。孩子读书方便，出门走个几分钟就到学校。”

　　沈慈阳问：“黎梨今年多大了，读高几呀？在榕高还是师大附中？”
　　“17，过个生日18。在榕高读高三。”
　　“哦哦，跟沈瀛一个学校，比他大一届。”沈慈阳拉过沈瀛，“喊姐姐。”

　　黎梨趁此机会，光明正大看向沈瀛。
　　许是沈慈阳在场，沈瀛周身那种生人勿近的气场悄然褪去，整个人温和上许多，平添几分乖巧。

　　沈瀛唤道：“姐姐。”
　　黎梨颔首，“沈瀛弟弟。”

　　沈慈阳叮嘱沈瀛，“黎梨刚回来榕城，对这里还不熟悉，平时你多照顾一点她。”
　　随后，沈慈阳笑眯眯对黎梨说：“叔叔这次来的匆忙，下次给你补上见面礼。”

　　他稍稍停顿，又关切问道：“对了，黎梨分化了吗？是Alpha还是Omega？”

　　黎梨答道：“分化了，是Alpha。”
　　“Alpha好呀！什么时候分化的。”

　　“爸！”沈瀛出声打断。
　　沈慈阳看出儿子不开心，立即打住，“好嘛好嘛，不说这个。”

　　沈瀛不喜欢被议论性别，黎梨朝妈妈投去视线。
　　黎舒苒接收信号，主动切换话题，询问有没有推荐的补课老师。

　　从她们的对话里，黎梨得知，沈瀛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学生，相反成绩优异，今年十一月还会去参加NOIP考试。

　　“你很惊讶？”
　　沈瀛眉梢微抬，视线落在黎梨眼上，好像他每次看她，她都在走神。

　　黎梨迷茫抬眸。
　　几乎同时，沈慈阳和黎舒苒收住话音，看向她们。

　　沈慈阳胳膊肘撞了一下沈瀛，“怎么和姐姐说话的。”

　　沈瀛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唇角下压，被误解的小可怜摸样。
　　“我只是看姐姐，听到我成绩好很惊讶，问了一句。”

　　他刻意将“姐姐”两个字的发音咬重，尾音拖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调子。
　　明明是亲昵的称呼，他从他口中说出来，好似带有细软的毛刺，藏着挑衅。

　　黎梨不在意沈瀛话里的挑衅，只觉得他像个小刺猬。
　　同时心里浮起一个念头，他前面是在看她吧，不然怎么会注意到她的微表情。

　　黎梨抬眼，目光真诚，“是有点惊讶，觉得你很厉害。”

　　软刺被软盾抵挡回去，沈瀛不自在撇过脸。

　　经此一遭，两位家长不再聊孩子，聊起各自近况。

　　看时间不早，沈慈阳起身告辞。
　　“我们该回去了，记得腾时间，周天一起吃个饭。”

　　黎舒苒叫住他，“等一下。”
　　她从冰箱冷冻层，取了些腊肉腊肠出来，作为葡萄的回礼，“这个带回去吃，锦都那边的百年老店买的。”

　　沈慈阳接过，离开前拉了拉沈瀛衣摆，“跟姐姐再见。”

　　沈瀛听话抬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姐姐再见。”
　　声音拖的很长，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