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修》念起平生

5、天极（四）

　　疯玩了一天，按理宋听雪会沉沉睡去，结果翻来覆去烙煎饼似地无法入睡。
　　修仙之人确实可以整夜打坐，无需睡眠。但是像宋听雪这样的低阶修士，没碰到修仙的门槛，还是门口徘徊的，还是睡觉比较实在。

　　认命的将被子一掀，爬起来打开门。
　　宋听雪觉得自己额头痒痒的，好像有什么东西粘在额头上了，一捻起，一根青色的灵丝在脑门前飘荡。顺着灵丝的方向望到了屋顶上，青色的袖袍散在竹屋的屋顶上。
　　青色的灵丝沿着屋檐垂落下来，刚好有一根到了这门口。

　　宋听雪找到院子里的木梯子架好，爬上去，小心翼翼地没踩到珑清的任何一根小丝丝。她怀疑这是前辈进化出的某种器官，能传达听觉、视觉和触觉。

　　在珑清旁边躺好，一起观赏那天边的月亮和星海。天极的夜瑰丽无比，肉眼都可见氤氲的彩色星系，当然凡间也会说是天外的仙人洞府。

　　“前辈在看什么呢？”
　　珑清没转头，依旧盯着那天际，“在看一个我或许永远也回不去的地方。”

　　宋听雪注意到了珑清的用词，“回不去”而不是“到不了”。
　　“你又是为什么睡不着呢？”

　　宋听雪仰躺在倾斜的屋顶上，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道：“前辈，人的命运真的由人做主吗？为何我总感觉命运在作弄我一样。”

　　“我出生在天极，父母恩爱，师门清正。我本来的人生应该是到年纪了就去上启蒙班，结识同辈的好友，筑基后顺利踏上修仙的大道，继承父母的剑意，斩妖除魔，不负师长的期望。”

　　“但是七年前妖兽潮，父母横死，连我也落入无间，好像应该走的路被硬生生截断。即使如今看似回到了正途，我也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拙劣的弈棋，总会露出不该有的马脚，这或许也是此界的天道难以掩饰了。

　　珑清想起白天偷听到的话，“你父母死亡和你的走散，你是不是有什么怀疑？”
　　宋听雪转身去看珑清的眼睛，珑清被她盯得也正面朝向了她。在月光下，珑清的灵丝晶莹剔透还散发着微微的青光，连他的眼睛也是像水晶一样，即使灰暗的夜晚，宋听雪也能看到他的眼睛透亮出的星光。

　　其实宋听雪的杏眼浑圆，在月光下像颗葡萄，在眼眶里打转。连月白色的衣裙也压不住人的可爱俏皮，活泼好动的姑娘在天极养了一年多才找回些原来的性子。

　　“是有些怀疑，但是现在还不能说。”
　　“那就不说，没人能逼你。”
　　珑清总算知道宋听雪辗转反侧的原因。

　　两人久久没有打破静谧，月色皎洁，星空绚烂，珑清看向宋听雪的目光悠远绵长，他看着两人牵扯不清的魂丝，喃喃道：“或许这就是转机吧。”
　　灵丝织成薄被盖到宋听雪身上。

　　第二天大早，宋听雪睁开眼，自己竟然是在床上。左右打量了一番，珑清不知道去哪了。不一会儿就收到师父的传讯：“醒了就赶紧到紫竹殿来。”

　　宋听雪顶着鸡窝一样的发型出现在紫竹殿，谢云生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拿茶杯挡在脸前和萧知廖挤眉弄眼。

　　谢云生：你看她的发型，像不像鸡窝！
　　萧知廖回敬眼神：抬起头，坐端正！听雪看过来了！

　　谢云生：你不是会梳头吗？给她梳梳吧，这样子太寒碜人了。
　　萧知廖叹了口气，认命的取来了木梳走到宋听雪面前。

　　宋听雪不明所以，并且以为萧师兄今日换了武器，警惕的看着那把梳子。手握紧紫竹剑，随时准备格挡。

　　萧知廖只好把梳子递给她，“师妹梳梳头。”
　　接过梳子，宋听雪更加懵头，只好按照师兄说的，梳起头来。头发打结过于严重，宋听雪咬牙切齿的松散发结。

　　这时，谢云生开口道：“昨日昆仑会一派吴小友与天极商讨交流传承一事，天极已经应下了。”
　　“既是交流传承，我凭栏轩作为天极四峰之一，定然要好好表现。你云生大法学的也差不多了，为师命你完整编撰下来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四峰之一……可是大家说起天极都是三峰和那个凭栏轩。
　　云生大法真的是凭栏轩传承吗？和第十四代凭栏轩主人同名？当她是傻子吗？宋听雪心里愤愤不平。

　　当着谢云生的面，宋听雪可不敢说什么，只能行礼接话：“弟子领命。”并且试探的问了句，“若弟子有不惑之处，可以请教师父吗？”
　　“这段时间不行，”谢云生抿了口茶，“等我们回来再说。”

　　宋听雪装作惊讶的样子，“师父要去山外？”
　　“那吴小友门派路途遥远，为师和你师兄送送人，顺便探探昆仑的虚实。你呢就安心呆在天极编撰那云生大法。到时候给你带点特产。”

　　宋听雪瘪瘪嘴，散着头发，活像个毛发乱飞的疯子，“师父，你带上我吧，我会很听话的。”
　　虽然是个小疯子，那也是长着圆滚滚杏眼可爱的小疯子，撒起娇来天极第一剑茶盏也拿不住了，“这……”了半天，求救似的向萧知廖看过去。

　　萧知廖只好上去安慰宋听雪，“师妹，此去昆仑不仅是路途遥远，而且危险未知，我们也是考虑到你的安全，才决定不带你去的。”
　　宋听雪蔫头耷脑，闷声回了句：“好吧。”你们是去查我父母死因，当然不会带我去。

　　“你别伤心，师父给凭栏轩定了仙鹤，你要是想去其他峰玩尽管去。”谢云生放话安慰。
　　“谢谢师父，那徒儿就祝师父师兄一路顺风，平平安安。徒儿这就去购些纸笔编纂云生大法，先告辞了。”宋听雪转身出了紫竹殿，快乐的追仙鹤去了。

　　虽然通过珑清也可以下山玩了，但是不能出现在天极认识的人面前，现在可以正当的坐着仙鹤出行，还能找邱师兄，实在是意外之喜。

　　看她转悲为喜，谢云生舒了口气，对萧知廖道：“我们就该留个纸条悄悄走了。”
　　萧知廖撇了他一眼，“要是悄悄走了，难题就留到回来了。”

　　“这倒是。”谢云生点点头，“不管怎样，事情圆满解决了，我们下山吧。”说着一口干了手边的茶。

　　谢云生眉飞色舞的样子，让萧知廖透过他的雀跃看到了很多年前的一些影子，不免呆怔了。
　　为掩饰自己的失态，萧知廖也拿起手边的茶喝了口。

　　“真是奇了，最近的茶因为山外乱了进的都是周边山上的杂茶，你平常都不喝的。”
　　味道确实发苦，萧知廖慢慢咽下，“尝尝味道，就当我不死心吧。”

　　谢云生观察他的表情，“难喝了吧，苦了就吐了，我又不看你笑话。”
　　“苦后有回甘，还能忍受。”
　　“行了行了，我收了，赶紧走。”谢云生一边说一边挥袖把茶具都收了。

　　天极派不是没有记录的玉简，但是这种时候凡事都讲究成本。
　　很显然，对于平常的弟子，纸笔的成本小于购买一块玉简。

　　宋听雪去的是天极弟子常去的纸墨笔砚铺子，要了一大份下品纸打草稿，一小份上品纸来誊抄。听收钱的掌柜说，今天上午来买纸的人超平常五倍，买了就跑，抓都抓不住。终于遇见宋听雪这看起来就跑不快的女娃娃，向她打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天极哪门课要考试了？大家买纸回去做笔记？”
　　宋听雪确实跑不了，只好向掌柜解释道，“是我们师父让我们把自己所学写下来，到时候好带去其他门派。”

　　“是上次那个！上次那个门派吗？”
　　虽然掌柜语焉不详，但是宋听雪还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对对对，就是被抬上山那个，我们准备要和他们交流传承了。”说完，宋听雪拿着打包好的纸就跑。

　　掌柜还在后面招呼她，“客官慢点走。”心神不属，嘴里念叨着，“那我得赶紧把库里的纸都调来。”

　　宋听雪乘坐师父赞助的仙鹤前往掌门殿找邱师兄，邱师兄那里，笔墨管够。
　　到了侧殿去找寻，却得知邱师兄被掌门派去藏书阁，要整出一个大房间给各峰弟子用。宋听雪只好又乘了仙鹤去了旁边矮些的侧峰，上面立着的就是天极藏书阁。

　　很多弟子都是在主峰掌门殿的侧殿启蒙，平时住在山腰的弟子房。旁边就是索桥，去藏书阁很方便。但是主峰过去，还是靠仙鹤吧。

　　果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批人，藏书阁地下那层都是些陈年旧书，本来都是随意摆放，这次给它整理出来，摆放到右侧方间，这样就能空出一整块地供三峰弟子使用。

　　大多数都是术峰的弟子在用搬运术法，果然纪慕师姐也在。
　　邱师兄则是指挥他们放在哪里。空出的地都是灰尘，剑锋的弟子就拿着扫帚畚斗开始打扫，后面还有洒水拖地的一条龙服务。

　　丹峰的弟子都不在，主要是也帮不上什么忙，他们在楚归念的带领下，满心里想的都是炼丹炼丹炼丹！

　　没错，下品辟谷丹的想法就是炼丹狂魔楚归念提出，楚玄坤实现的，现在他已经过上不食三餐，每天炼丹的生活。据说他们的标语是：“饭可以不吃，丹不能不炼。”

　　看他们忙的热火朝天的，宋听雪也不好意思打扰，就去了常去的二层，里面多是历史传记。
　　里面有本《天极建派大事鉴》吸引了宋听雪的注意力。

　　翻开书，他先是讲述了天极建派的时间，是混沌初期，不同于上古时期的能人辈出，神兽妖魔共存的局面，混沌初期，大妖能人飞升的飞升陨落的陨落，这是人才真正的成了这片大陆的主人。

　　而天极派的立派传承来自飞升大能，信仰有教无类，一时成为大陆最大的门派。本来只有剑道传承，但之后兼并了周围各派，成了大陆上道统最全，弟子最多的门派。
　　可惜立派的传承在断代时期遗失颇多。

　　这本书对于断代年前的大事记录很少，其中只有一条比较奇特，是罗掌门诛杀妖龙。
　　要知道混沌时期将要开启的征兆就是龙、凤等神兽的消失匿迹，而这条记录，在断代纪年前五百年，也就是混沌开启两千年后发现的妖龙。

　　如果是真的，这可能是这世间最后一条龙。

　　不过宋听雪觉得有点扯，这本书也不是天极派官方编的，宋听雪就当故事书看了。
　　草草翻过后面，感觉邱师兄他们应该好了，便下楼去找。

　　在术峰剑锋的合作下，房间已经收拾完毕，摆上了一长排大桌和笔墨。

　　他们已经坐下开始写自己的修炼所得了。邱师兄则是坐在主位，纵观全场，管好纪律。
　　宋听雪向邱师兄打过招呼，压低声音问道，“邱师兄今日不给掌门殿的弟子启蒙吗？”

　　“今日放假，这里不禁讨论，但是禁止高声喧哗与打闹，那里还有空位，快去吧。”
　　邱师兄往右下角一指，那里确实有个位置，纪烬的旁边。

　　听说这位师兄脾气火爆，弟子们都是能避则避。但是宋听雪只听说他很能打，之前都是剑宗的第一人。

　　于是宋听雪就夹着纸走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