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41、父母松口

　　温存过后，钟洄累的趴在床上休息，非常果断地拒绝了共浴的要求。
　　黎穗子洗完澡从浴室出来时，钟洄还趴在床上愣神，维持着进浴室前的姿势，她扑到床上，手伸进被子里，从小腿开始往上摸，钟洄迅速地夹住她想继续往上走的手。
　　“姐姐，我累死了。”
　　黎穗子抽出手，湿漉漉的发梢垂在钟洄的脸上。
　　她伸手拨开，一口咬住钟洄的肩膀，刻意逗弄她:“那我陪你休息一下。”
　　“不用了，我不累了。”钟洄迅速地转过身来，用被子把自己裹好，她往后退了大约有一步的距离，用脚踢了黎穗子一下，“我要去洗澡了，你给我把睡衣拿过来。”
　　黎穗子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睡衣，是她一伸手就能够着的距离，却是钟洄不敢过来冒险的距离:“自己来拿。”
　　“那你别动，我自己去拿。”
　　黎穗子往床头一靠，她把腿横亘在床边，一副挑衅的样子:“好啊，我不动。”
　　钟洄裹着被子跳下床，从床尾绕到床头，小心翼翼地在黎穗子的注视下把睡衣一点点抽走:“你说的你不动啊，不能动啊……”
　　“嗷呜！”
　　她突然大吼一声坐起身来，想跑的钟洄却被身上裹着的被子绊倒。
　　黎穗子笑着赶紧跑下床扶她。
　　可脸色不佳的钟洄一把拍掉她的手，生气地说:“我就是累了嘛……非得让我自己过来拿，明明你一伸手就能给我递过来……”
　　黎穗子不知所措地搓着手，她试探性地伸出手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可再一次被拍掉了:“我错了，我没想继续，就是逗你玩。”
　　“不给我拿睡衣，也别扶我。”
　　黎穗子手里拿着再次散落在地上的睡衣，恭顺地蹲在钟洄旁边，她身上的被子已经散落开了，只遮住了重要部位，露在外面的胳膊和腿似乎都带着情绪。
　　黎穗子把被子重新给她裹上，钟洄生气地把她给裹上的那部分掀开:“不用你管。”
　　黎穗子又把被子往上掀了点，钟洄抓住被角，黎穗子笑着说:“不是不用我掀吗，我刚才可是从这个地方给你盖上去的。”
　　钟洄看着她指着自己的大腿，又气又急地怔在原地，最后索性掀开被子就往浴室走，黎穗子看着钟洄的背影色眯眯地叹气，她起身把床单和被罩都换成新的，去阳台拿了一条浴巾，又从衣柜里给钟洄拿了一套干净睡衣跑到浴室门口等她。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左右，钟洄在浴室里冲着外面喊话:“给我送件衣服进来。”
　　她敲了敲浴室的门，钟洄探出头来，从黎穗子的左手抽走浴巾，过了三分钟左右，又探出头来，从黎穗子的右手抽走睡衣。
　　她穿好之后目不斜视地走到梳妆台前吹头发，黎穗子也跟着走出来，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在快要吹干的时候她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她旁边，双手环抱住细腰钻到她怀里。
　　“老婆，我饿了……肚子饿了，从昨天晚上起我就没吃东西，这都一天了。”
　　“哦，那就饿着吧。”
　　钟洄颇为冷漠得回应，她伸手想去推开黎穗子，却摸到摸到她还微微发湿的头发，便重新打开吹风机给黎穗子打理头发。
　　黎穗子在镜子里看着一言不发的钟洄，她索性也不说话，两个沉默地吹完头发，然后沉默地去做饭，又在沉默下把饭端到饭桌。
　　“你喂我。”黎穗子把自己的碗推到钟洄面前。
　　“不吃算了。”钟洄把碗原封不动地推回去。
　　“不吃就不吃。”
　　黎穗子大力地把碗推开，背过头去趴到桌子上拿着勺子不停地敲桌子，钟洄的声音在背后冷冷地响起:“张嘴……”
　　黎穗子转过头乖乖张嘴，嘴角有隐藏不住地笑意，一勺接一勺地喂过来，黎穗子因为憋笑而涨红的脸在钟洄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
　　钟洄“哼”了一声没理她，手上却又舀了一勺米饭往黎穗子嘴边送，黎穗子摇了摇头。
　　“吃饱了？”
　　钟洄还维持着喂饭的姿势，黎穗子任性地说:“不想吃了，我要亲亲。”
　　“吃饭呢，亲什么亲。”
　　“我不管。”
　　黎穗子冲钟洄撅着嘴，身体却还坐得正直，她摆明了是要钟洄来亲她。
　　钟洄沉默了大概有三十秒，最后她只得把勺子重新放回碗里，凑近黎穗子亲了一下。
　　黎穗子知道自己肯定会得逞，所以她在钟洄想要抽离的时候一把扣住她的后脑，轻轻慢慢地一个吻逐渐激烈起来。
　　黎穗子放开钟洄时，她顶着钟洄的额头，真诚地看着她的眼睛:“我错了……当时我就是想跟你闹着玩……”
　　钟洄红着一张脸躲避她炽热的目光，慌乱地拿起桌上的碗:“你还吃吗……”
　　黎穗子乖巧地张开嘴，吃完她收拾碗筷的时候靠在钟洄的耳边说:“不过如果当时你同意，我是完全没问题的。”
　　钟洄一把掐住黎穗子的腰，她疼的吱哇乱叫，钟洄恢复了往日的活力，黎穗子也恢复了色狼的本性，她肆无忌惮地跟钟洄开着那些略微带点黄色的笑话。
　　吃完晚饭后两个人坐在书桌前各忙各的，黎穗子拿笔撑着下巴若有所思:“老婆。”
　　“嗯？”
　　钟洄从剧本中抬起头来，剧本已经被勾画满了，剧本旁边放着一本厚厚的笔记，上面写有人物小传、人物造型、动作设计等诸多问题，她对这次的拍摄投入了百分之百的专注、热情和努力，光拉着黎穗子帮她排演就排了好多次，还不算自己偷偷练的那些。
　　“我想趁着现在还没忙起来回趟家。”
　　钟洄把桌上的日历拿出来，发现上次黎穗子回家已经是五个月之前了，她一直忙着拍戏都忘了这回事了:“回吧，十一就忙得没回家，该回去看看了。”
　　黎穗子接过日历翻看着，还有五天就十二月十八了，钟洄的生日，她早就想好了怎么给她过，可还是忍不住开玩笑。
　　“就害怕我妈多留我两天，不让我回来了。”
　　“你打算待多久啊？”
　　“一周吧。”
　　钟洄把日历扔在桌子上，她拽过剧本又开始勾勾画画，黎穗子明知故问:“怎么了？”
　　“那我生日怎么办？”
　　黎穗子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啊，我都给忘了，要是我真回不来，我就让人把蛋糕送来。”
　　钟洄瞪了她一眼，烦躁地把剧本合上，钻进被子里气鼓鼓地说:“关灯，我要睡觉了。”
　　黎穗子听话地关上灯，又开了床头的小橘灯，掀起被子钻了进去，她摇晃着她的肩问:“怎么了嘛，你不看剧本了？”
　　“别说话了，我要睡觉了。”
　　钟洄用被子蒙上了头，又把黎穗子给踹了出去。
　　被踹的黎穗子委屈地小声说:“幼稚鬼。”
　　“说谁呢？”钟洄的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
　　“你让我进去。”
　　“不让。”钟洄拽紧了被角。
　　“不让我就不说，幼稚鬼。”
　　钟洄把被子掀开，黎穗子钻进去立马抱住钟洄的腰，还不住地往她身上蹭:“你就是幼稚鬼，爱哭鬼，小气鬼，有的时候还是暴力鬼！”
　　“出去，出去，出去……”
　　钟洄又想着往外踹她，可这次黎穗子学聪明了，她紧紧地搂住钟洄的腰，见苗头不好立刻开始撒娇:“可我老婆还是天底下最善解人意、最开明、最温柔、最有趣、最美丽的老婆，身上还总是香香的，我最喜欢我老婆了，最爱我老婆了。”
　　“幼稚鬼，爱哭鬼，小气鬼，暴力鬼，有什么好爱的。”
　　“我又不爱机器人，我不还是撒娇怪、大笨蛋、色狼、老酒鬼嘛。”
　　钟洄拿手肘撞了一下她的肚子:“别转移话题！”
　　“你生日我还能忘？幼稚鬼！”
　　钟洄脸色放晴，她笑嘻嘻地搂住黎穗子的脖子:“那我就想你陪我过生日嘛。”
　　黎穗子捏了捏她的鼻子:“想怎么过啊？”
　　“你要是在，怎么过都行。”
　　“我当然在了。”
　　黎穗子又抱着钟洄聊了一会儿，两个人才双双进入梦乡。
　　黎穗子回家那天，天空中突然大雪纷飞，临近的几个城市也都纷纷飘起了雪，她开着车小心翼翼地进小区时，便看到黎父黎母挽着手在门口等她了，两人一个穿红色羽绒服，一个穿黑色羽绒服，都戴着大帽子，厚手套，不知道在雪里站了多久，从他们不断跺脚的行为中能看出来两个人绝不是刚刚下楼。
　　“爸妈，哎呀天这么冷，还下着雪，在楼上等我不就好了。”黎穗子停好车，她飞奔到二老面前，伸手掸去了他们帽子上的积雪，“打个伞下来也行啊，你看弄的这一身雪。”
　　黎父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又自然地把黎母的胳膊交到她手里:“嘿嘿嘿你妈不让打，说下雪又不是下雨，说我总是瞎矫情……”
　　黎母指着小区来来往往的行人:“你看，哪有下雪天打伞的啊。”
　　“行行行，您只要高兴，别冻着，怎么着都行。”
　　黎穗子不再争论这个问题了，她跟着二老上楼，一进门就把大衣挂好，一屁股萎在沙发上感叹着:“还是家里的沙发舒服啊，妈你在哪儿买的啊，我也想买一套。”
　　黎母光顾着给黎穗子收拾行李了，一抬头看到窝在沙发里的她焦急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不知道干嘛的毛巾胡乱地往她身上甩。
　　“起来起来，赶紧起来，去换睡衣去，一身的土……”
　　她撇了撇嘴:“哪有土，真是的……”
　　可她还是乖乖地去换了衣服，黎母有轻微洁癖，每次她只要一回到家，超不过两天就要被从里到外嫌弃一遍，这次时间更短，回家还没超过两分钟就被嫌脏。
　　黎母看着换好衣服的黎穗子很满意，她一脸兴奋地坐过来，递了一张单子给她，黎穗子一脸疑惑地打开，是汪栀儿的产检报告，已经快两个月，喜讯来得太猝不及防，她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终于了了我一桩心愿了。”
　　黎母脸上的表情又放松又欣慰，迎接新生命的热情让她看起来好像年轻了好几岁了，现在这个家里唯一让她担心的只有黎穗子了，而黎穗子也正是为此事而回。
　　“嫂嫂也高兴坏了吧，还有我哥。”
　　黎父端着一杯茶慢悠悠地走过来，不知道是不是黎穗子的错觉，自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她看着两个人都红光满面的，人逢喜事精神爽果然不是乱说的。
　　“你哥现在可了不得了，每天变着花样的给你嫂嫂做着吃，我俩也跟着享福了。”
　　“你嫂嫂啊，怀孕了还要去健身，说怕产后身材不好恢复，我看着都吓死了。”
　　黎穗子明白汪栀儿这么拼的缘由，所以她劝解着黎母:“妈，你别那么担心，现在产妇健身不仅是保持身材，对胎儿和母体的健康都有好处的，而且嫂嫂是高龄产妇，健身可以降低一些妊娠并发症的风险，现在健身房都会有针对产妇的健身课，很安全的，不用担心的。”
　　“我倒是没说什么，就害怕栀儿觉得委屈，我跟你爸也就由着她去了。”
　　黎穗子知道二老非常疼这个儿媳妇，但终归不是女儿，话重不得轻不得，尤其是现在又怀孕了，老一辈的习惯跟小一辈的观念不可避免的会有冲突，二老的性格肯定不愿意多说，但黎穗子作为女儿来说还是能够体会到他们的委屈。
　　“爸妈，嫂嫂和哥哥的出发点跟你们是一样的，无论做什么都是为了宝宝好，而且他们两个做事都那么稳妥，你们能帮的就帮一点，帮不上正好乐得清闲了。”
　　黎母是个开明的人，她点头表示同意:“栀儿和你哥哥心里都有数，我跟你爸就做点力所能及的，只要他俩高兴就行。”
　　黎穗子双手抱着黎母的脖子撒娇，:“哎呀我爸妈怎么这么善解人意啊，真是幸运能遇见这么好的爸妈。”
　　黎母跟黎父递了个眼神，眉眼里都带着笑意，黎父摸了摸黎穗子的头准备去厨房准备饭菜，可黎穗子一把拽住黎父:“爸妈，我还有个事要跟你们说。”
　　黎母下意识地接话:“又是钟洄那小孩的事啊。”
　　“嘿嘿嘿妈，你真聪明。”
　　“你这每次打电话都拐着弯的说这事，这次又干嘛啊？”黎父说。
　　“我上次跟你们说钟洄的家庭有点特殊，这不快过年了嘛，我想把她带回来过年。”
　　黎父不说话了，他看着平静的黎母不断地用手指敲击着杯盖，黎母沉默了一会儿严肃又有些焦虑:“之前你骗我们说她家庭怎么怎么好，后来又跟我们承认说的是假话，我现在就想知道她家庭怎么特殊了，过年都不回去跟家人一块过？”
　　“有些人的童年就很幸福，比如我，能够获得父母全心全意的爱，从不害怕失败，因为有家可回，可有些人的童年就是很不幸，父母不负责任，几乎把她的整个人生都毁掉，好不容易有实力逃离他们了，却发现没有一个可以回的家了，钟洄就是这样，我既然跟她在一起了，就很不忍心看她过年的时候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黎穗子还没有勇气把全部的事实说出来，她只能含糊其辞地恳求，希望能够让他们松口，黎父黎母如果不接触钟洄，就永远没有接受她的可能性，所以她要撕开一个口子，创造一个机会。
　　她看着黎父黎母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所以她趁热打铁:“好不好嘛，爸，妈？我知道你们始终对我俩的关系有顾虑，正好趁过年这次机会考验一下我们，而且你们从没接触过她，我又每天跟她在一起，整天说她的好话，你们难道不想看看她到底有没有我说的那么好吗？”
　　黎母托着腮看着黎父，黎父端着杯子看着黎母，他们在交换的眼神中终于做了决定:“行是行，可是你俩得以朋友的身份回来，但先别跟亲戚们说了。”
　　“谢谢妈，谢谢爸。”黎穗子兴奋地抱着两个人亲了一口，她趁着热乎劲变本加厉，“但是爸妈，我还想求你们一件事，钟洄的家庭是她心里的一道刺，过年的时候咱们就……”
　　黎父笑呵呵地说:“我跟你妈能那么不懂事啊？”
　　黎母白了他一眼，摇了摇头起身走开了，黎穗子悄悄地黎父击了个掌，然后大声地冲着黎母的背影喊:“妈，你们可答应了啊，到时候可别反悔啊。”
　　黎母没有搭理她，黎父苦着一张脸压低声音说:“我跟你哥，给你当了快三十年的夹心饼干，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黎穗子给黎父倒了一杯茶，凑过去小声说:“等你让我妈彻底接受这件事的时候……还有啊，钟洄泡茶的技术可比我强多了，到时候让她给你露一手，怎么样？”
　　黎父端着自己的杯子起身:“泡杯茶就把我打发了，你这精打细算的劲到底是随了谁了？”
　　黎穗子追上黎父，扯着他的袖子密谋:“这算定金，事成之后，茶具、茶叶，要什么有什么。”
　　“成交！”
　　黎父欣然答应，他对黎穗子择偶没有什么要求，只要她真心喜欢，他就尽力帮她促成。
　　而黎母则考虑的比较多，她被姚珅吓出了应激反应，所以她更希望对方能够家世清白、人品上乘，没那么多烦心事，可既然黎穗子又做出了选择，她无法强硬地插手，只能尽力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