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26、终于杀青

　　入春后两个人越来越忙碌，钟洄忙着进组和试镜，黎穗子忙着拍戏，唯一的好消息是王童的项目钟洄试镜表现不错，基本上能定下来了，可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黎母的态度还是很坚决不肯松口，黎穗子所在的剧组制作周期又被压缩了，进组前钟洄的腿还在探班时被道具砸伤了，需要静养一个月左右，万幸不耽误进组。
　　而此时黎穗子的剧组正在紧急赶工，离交片截止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黎穗子又光荣感冒了，王童愁的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黎穗子拖着病体在剧组除了生抗也没有别的办法。
　　“咳咳咳…”黎穗子抑制不住的咳嗽声从客厅传来，自从黎穗子感冒以后，她就搬到了客厅睡觉，钟洄多番阻拦可她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挡不住。
　　钟洄拄着拐杖艰难的从卧室出来，她坐在沙发旁边摸了摸黎穗子的头，有些发烧，她费劲地从医药箱里找到退烧贴，又在黎穗子耳边轻轻叫她:“穗子，穗子……”
　　黎穗子满眼通红地醒来，她迷迷糊糊地看着钟洄:“怎么来客厅了，腿不舒服吗？”
　　“我没事儿，回卧室睡好吗，你不在身边我睡不着。”
　　“我咳嗽的太厉害了，等我好点再回去，你先去睡啊，乖。”
　　“你…”钟洄把手里的水和退烧药递给黎穗子，又把她扶起靠坐在沙发靠背上，她的情绪变得很低落，“先把药吃了，咱们再说别的事。”
　　她接过水杯起身把药吃了，然后晃晃悠悠地起身，让钟洄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好了，我们一起去卧室，别噘着嘴了，笑一个。”
　　钟洄勉强的笑了笑，她现在最担心的是黎穗子的身体:“你身体感觉怎么样，咱们去医院看看吧。”
　　“放心，撑得住。”黎穗子把钟洄送进卧室，又出去把拐杖拿回来放到原地，“你啊，咳咳咳……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好好休养，把腿养好后面还有好几个项目等着你呢。”
　　“我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你怎么办啊？”
　　黎穗子虽然回卧室睡了，可她还是跟钟洄分了被子，她照顾钟洄躺好之后，自己也躺回被子里:“咳咳咳咳……我没事儿，撑过这一段时间就好了。”
　　钟洄开口又想自责，她总觉得自己的受伤让本就疲惫不堪的黎穗子再添重负，可她想了想了又把话咽回去了，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
　　黎穗子轻抚着钟洄的眉心:“别想那么多了，快睡吧，明天就会好起来的。”
　　钟洄一夜无眠，她听着黎穗子抑制不住地咳嗽声异常的揪心，后半夜情况稍稍好些了，虽然咳嗽声不断，但烧已经退了些，钟洄躺在床上看着因咳嗽而睡的很不安稳的黎穗子，就这么一直到天微亮。
　　黎穗子醒的时候闹钟已经响过两遍了，她看着身边已经空出来的床铺，焦急地跑到客厅，钟洄正在餐桌前布置碗筷，她转眼看到跑出来的黎穗子，笑着说:“我刚想进去叫你呢，快去洗漱准备吃饭了。”
　　黎穗子舒了一口气，她把手从心口处放下来:“你腿不方便，先坐会儿。”
　　她洗漱完拥着钟洄坐下:“我明天跟阿姨商量早来一会儿，你这样很危险，不是儿戏。”
　　“你这样爱我会让我有恃无恐的，越来越依赖你。”
　　钟洄低着头盛饭眼里有黎穗子没看到的悲伤和无助，她希望被人这样爱着，却又希望有能力去爱人，可在黎穗子的无微不至下，她自觉渺小，能做的更是微薄。
　　“我就想你越来越依赖我，直到再也离不开我。”
　　钟洄拿着勺子在碗里搅着，她掩饰着自己的失落:“那你也要多依赖我一点儿。”
　　“咳咳咳……那我要你喂我，我头好晕，实在是不想吃。”
　　黎穗子把头枕在钟洄的身上，她身上没有一个地方是不难受的，加上她还有点发烧，头更是疼的厉害。
　　“好，我喂你。”钟洄把桌上的白糖罐拿过来稍微加了点糖，她细细搅拌好给黎穗子喂了一勺，“加点糖会不会好一点？”
　　“你喂的就好多了。”
　　钟洄又给黎穗子喂了一勺:“那就多吃一点，剧组那边太耗精力了，你这段时间瘦了很多。”
　　“挺过这几天就好了，快结束了。”黎穗子忍着身体的不适，她需要给自己一点希望，“等我这边杀青，你应该还不到进组的时间，我们去玩一趟吧。”
　　“好啊。”钟洄喜出望外，可她又想起来了自己的腿，“到时候我的腿应该好不了。”
　　“那我们就在周围转转，最近太累了。”
　　钟洄又给黎穗子盛了一碗，黎穗子看着那碗粥开始发愁:“能不能不吃啊？“
　　“再吃一点吧，到中午还有好几个小时呢。”黎穗子乖乖张嘴，钟洄想了想说，“我们去海边吧，每次去都觉得好放松。”
　　“正合我意，等我这边忙完了，天气也就转暖了咳咳咳……海边是个放松的好地方。”黎穗子边说边把钟洄面前冷掉的那碗粥换成了热的，“光顾我了，你也快点吃吧，吃完放在那儿等阿姨来刷就好了。”
　　“好，药我放在床头柜了，半小时之后记得吃，中午别跟着剧组吃盒饭了，我请阿姨给你送过去。”
　　“都听你的。”
　　人一旦有了期待，做起事情来都会觉得顺畅很多，剧组收尾的这几天基本上都是连轴转，黎穗子虽然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好歹算是撑完了全程。
　　杀青宴上王童是最激动的，这个项目实在是一波三折太不容易，以至于真的杀青他都有点不敢置信，所以他喝的东倒西歪时便缠上了黎穗子，一杯接一杯的劝酒，最后实在是盛情难却喝了一点，这个头一开便一发不可收拾了，她即使多次表示身体抱恙不便饮酒，也经不住醉醺醺的众人嘴里的一句“喝一点没事的，今天高兴”。
　　钟洄的腿已经拆了石膏，恢复的不错已经能够正常行走了，她知道今天是杀青宴少不了喝酒，虽然嘱咐了多次可她也知道诸多的身不由己一定会出纰漏，所以就早早地就等在了酒店的门口。
　　饭局结束时一群醉醺醺的人三五成群地相互照顾着上了出租车，还算清醒的黎穗子在送走他们之后在路边踱步，转头便看到了冲着她微笑的钟洄。
　　“什么时候来的，也不出声。”
　　黎穗子冲着钟洄敞开双臂，她用最快的速度走过来，还有些轻微的瘸态，两个人幸福又轻松地抱在一起。
　　钟洄问:“喝了多少啊？”
　　“不少，清醒的总是拗不过醉酒的。”
　　“那我们回家醒酒吧。”
　　“好啊。”
　　钟洄双手抱着黎穗子的腰，以前抱她的时候还觉得肉肉的很舒服，可现在宽松的大衣里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身体。
　　“终于结束了，你再继续下去我真的就快要崩溃了。”
　　“只不过是瘦了点。”黎穗子停在路边招了一辆出租车，“养两天就回来了。”
　　钟洄靠坐在黎穗子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以前还能捏得到肉，现在都凹进去了。”
　　黎穗子调皮地咬住钟洄的手指:“那我就使劲吃肉，争取快点胖回来给你捏。”
　　钟洄抽回手指，在黎穗子的膝盖上画着圈:“回家想吃什么都给你做，赶紧胖回来，这样捏着一点儿都不舒服。”
　　“这些天忙的晕头转向的，也不知道你瘦了没有？还好不好捏？”
　　“哈哈哈哈哈哈痒死了……”钟洄嘻嘻哈哈的躲避着黎穗子不安分的手。
　　黎穗子跟钟洄嬉笑打闹中感觉得到，她也瘦了，这几个月来，头顶着愁字头开局，怎么可能还会胖呢，想到这她便苦笑了一下。
　　钟洄注意到黎穗子的表情，她停止了嬉闹:“怎么笑的像哭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觉得不够忙，要再忙一点，现在想停都停不下来了，可其实这些工作又都是我的计划内，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可能是看你也瘦了这么多，又想起这段时间咱们几乎都是连轴转，连个正儿八经坐下来说会儿话的时间都没有，有些伤感又觉得无能为力。”
　　黎穗子有些茫然，她自己亲手定了那些大计划，一环扣一环，或许是过于贪婪了，她什么都想要，却又什么都不想失去。
　　“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虽然我之前也是没日没夜的高速运行，可现在不一样，像是上了一辆疾速奔驰在轨道上的飞船。”
　　黎穗子握住钟洄的手:“既然没法退，我们就一起走下去吧，我会一直陪着你，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对吗？”
　　钟洄的回答不像黎穗子一样干错利落，可最后点头的时候还是让黎穗子松了口气，很多事情压在她们头上，可黎穗子最看重的还是钟洄的态度。
　　钟洄烦躁地摇了摇头，她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甚至都不知道该往何处使力，只能茫茫然地跟着前面的黎穗子，她想到这就更烦了，索性趁着气氛还没有完全僵下来时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说:“就是累了点，而且你一忙起来就正经不少，我都不敢调戏你了。”
　　“我不正经的时候也没见你调戏我啊。”黎穗子的手钻着钟洄的羽绒服捏了一下她的屁股，“只有我厚着脸皮调戏你。”
　　“哪有人上赶着让别人调戏的啊。”
　　黎穗子不以为然:“别人就算了，要是你，那就另当别论了。”
　　两个人在车里斗着嘴，刚才略显悲伤的情绪很快就被消解掉了，外表看上去坚定无比的黎穗子也有疲惫迷茫的时刻，这是她们决定在一起时便逃不掉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