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254、试装

　　水儿到达工作室后，兴奋地扑到王瑶的怀里，拿过她手上的那几件戏服一口一个惊讶，让现场的人看得笑倒了一片。
　　钟洄走上前接过那些戏服，拍拍水儿的脑袋递给她一件粉色的内廷服饰:“先去换这件吧。”
　　“好的。”
　　王瑶见水儿进去了，别有用心地走过来拍了拍黎穗子的腰:“穗子姐，腰还好吧？”
　　黎穗子斜了她一眼，抿着嘴偷笑:“多谢关心，非常好。”
　　“怪不得你是被铐起来的那一个。”
　　钟洄走回来时正好听到这句话，她掐了笑得心花怒放的黎穗子一下。
　　眼尖的王瑶看到了她这个动作，凑近两人又开始揶揄她们:“穗子姐的腰一直不太好，钟洄，以后你还得铐着她，别累着她。”
　　“瑶瑶，你怎么这么不正经啊！”钟洄责怪道。
　　“怪我怪我，太热心了。”
　　王瑶也抿嘴笑着，她说完又悄悄地在黎穗子耳边问:“你不会一直是被铐的那一个吧？”
　　她挑着眉点点头。
　　“一直啊？”
　　“嗯，我就负责躺着，什么也不管。”
　　黎穗子环抱着双臂好像在说与她无关的事情一样。
　　可王瑶却诧异地瞪大了眼睛:“你？不可能吧？”
　　“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她啧啧两声:“你这种大包大揽的性格……真是想不到。”
　　“大包大揽也得分事啊……啊啊放手……疼……疼！”
　　钟洄在旁边听她胡说八道听得生气，直接掐住了黎穗子的腰不放手，让她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我错了，不说了不说了，放手放手……”
　　王瑶捂着眼睛在旁边哈哈大笑:“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你要是再敢胡说八道……”
　　“不说了不说了，为了这么个事，你得把腰给我掐断。”黎穗子揉着自己的腰委屈地抱怨着。
　　“断了也活该！”
　　黎穗子走过去搂住她的腰也掐了一下，钟洄疼地往后缩了一下，瞪着她。
　　她讨好地笑着在钟洄的腰上揉了两下:“我让你感受一下有多疼。”
　　“你怎么那么讨厌！”
　　“能有多讨厌？”她不以为然地继续抱着手臂在旁边笑着。
　　“特别特别讨厌。”
　　钟洄看着她的样子就来气，扑过去咬住她的手臂，疼得黎穗子下意识地就捏住了她的脸，让她不得不松了口。
　　“别再咬我了啊！”她指着钟洄的脸说。
　　虽然嘴被捏住了，但鼻子却轻哼一声，表示不屑。
　　她看着钟洄被捏住的脸，不屑的眼神，突然觉得好可爱，鬼使神差地就亲了上去，手还捏着她的下巴，忘了松开。
　　周舟来到工作室时正好看到打闹着亲吻的两个人，愣在原地惊掉了下巴，不知道这个人是谁，明明年初时还要死要活的呢？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被推开的黎穗子的胳膊上又挨了一巴掌，钟洄举起拳头在她眼前晃了晃:“再敢不分场合的这样，看我打不打你！”
　　“口是心非都成了习惯！明明昨晚享受的要死，事后却说我技术不达标……”
　　还没说完就被钟洄捂住了嘴，脸都红到了耳根，又气又急。
　　“你怎么老是这样！我说了让你不要说了，你还说！这里的人你都认识，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可我在这里，只认识瑶瑶，被你这样调戏真的很不舒服，我讨厌你这样做！”
　　钟洄越说越觉得委屈，最后扔下了黎穗子坐到了试衣间的旁边。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的不妥当，垂着头走到钟洄的身边，小心地碰碰她的肩膀:“对不起，我做的确实欠考虑，对不起，我以后不这么口无遮拦了……”
　　钟洄偏过头去不理她，眼泪含在眼里只差最后一步就落下来了。
　　水儿穿着那套粉色的内廷服饰出来时，虽然没做妆发，但已经宛如一个小公主了。
　　“妈，钟洄老师，好看吗？”
　　她蹦蹦跳跳地出来在两个人面前转了个圈，落落大方的样子让她们不自觉地就笑了起来。
　　黎穗子拿了条橡皮筋把披在肩上的长发给她束起放在了脑后:“好看，水儿站出来的那一刻就是最美的公主。”
　　而钟洄把自己刚拍的照片拿给她看，不停地称赞:“太美了，你怎么这么美啊？”
　　水儿看了照片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这副吃惊的样子让围过来的其他人都笑成了一团。
　　“我这么漂亮啊！”水儿说着还在自己的照片上亲了一口，亲完依旧特别自恋，“怎么会这么漂亮呢？”
　　“我看看在镜头里是不是一样漂亮啊？”
　　李信缇拿着摄像机出来，对准了水儿，她也不怯场，自如地在镜头前做着各种姿势，惹得那群人笑得更欢了。
　　黎穗子站到了李信缇的身后，看着摄像机里的水儿，灵动又可爱，她满意地点点头。
　　“还可以是吧？”
　　李信缇瞥了她一眼，看着装的云淡风轻的她，笑了一下也没戳破，拍拍她的肩膀:“是很好！比你这个见到镜头就躲的妈出息多了！”
　　她把摄影机拿下来交给助理，笑着揽过了旁边的钟洄，继续揶揄她:“钟洄，你可是影后，面对镜头那么自如，就没教教她怎么控制表情吗？每次看到她采访时表情乱飞的样子，就不想承认认识她！”
　　“太笨了，看着心烦，不愿意教，教了也学不会！”
　　钟洄心里还窝着火，又因为是熟人，所以丝毫不留情面。
　　“吵架了？那就不理她了！我带你看看之前给水儿拍的写真。”
　　李信缇搂着钟洄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从手机里调出之前的写真照片给她看，留下孤零零的黎穗子一个人站在原地等着又进去换衣服的水儿。
　　这场戏周舟看的也够久的了，虽然她依旧没认出那个女生是谁，她走到了黎穗子面前得体地打着招呼。
　　“黎导，这么巧啊。”
　　“哦，周舟啊，好巧……怎么来这里了……”
　　“我参演了王导的新戏，过来找她聊聊。”
　　“这样啊……”黎穗子往四周张望两眼，半个王瑶的身影也没看到，“刚才还在这儿，不知道去哪儿了，坐这边等会儿吧。”
　　“好啊。”
　　黎穗子陪她坐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聊到最后竟然也热络起来了。
　　李信缇趁钟洄看照片时往这边看了一眼，这一眼便没再收回去，她碰碰钟洄的胳膊，指着坐在黎穗子身边正笑得很开心的周舟:“认识吗？周舟？”
　　“周舟？认识啊。”
　　钟洄自然是认识她的，当初在酒会上有过一面之缘，后来又参演了黎穗子的电影《玩偶人生》，拿了影后。
　　她当初在电视机前看颁奖典礼时还以为两个人又复合了。
　　“你小心点啊，她一直想跟黎穗子在一起……不过目的不那么纯粹。”
　　钟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看水儿的写真照片:“她心里有数，我不担心。”
　　“这么相信她啊？”
　　钟洄轻笑着点点头:“虽然我非常认同你叫她蠢脑壳，不过她聪明着呢，看人又毒又贼，有分寸。”
　　李信缇白了她一眼:“我不是说她被蒙骗，是担心周舟来抢她，你不怕她动心啊？”
　　“不担心啊。”钟洄往那边看了一眼，两人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黎穗子正拿着周舟的手不知道在干嘛，看样子像是在看手相，她这才有点怒气上脸。
　　“开始担心了？”李信缇在旁边热闹不嫌事大地挑事。
　　“不担心啊。”
　　可钟洄却是咬牙切齿地看着两个人略显亲密的动作。
　　“她对熟人没什么界限感，最好把她那两条胳膊给卸下来，这样她就不乱摸、乱搭了。”李信缇偷笑着继续挑事。
　　“等着回家的！”
　　“我要是你，现在就冲过去打断她俩！”
　　她失望地摇摇头，也知道钟洄不是当面对质的风格。
　　她从兜里掏出一根烟，刚想点上想起钟洄闻不惯烟味又放回去了。
　　“没事儿，你抽就行，我早就习惯了。”钟洄拿起打火机替她点上。
　　李信缇把烟夹在左手上，尽量放到了一个远离她的位置:“说真的，拍《偷·情》时，你状态那么差是不是跟我有关？现在回想起来，我当年跟她的有些行为确实也挺没有界限感的。”
　　“没有，你别多想，我状态差完全是被舆论影响的。”钟洄不想她心里难受，自然不肯承认。
　　李信缇也明白了两三分，她微笑着点点头:“不管你觉没觉出来，我想起来是觉得挺难堪的，不好意思啊。”
　　“哪里的事，别多想了，你俩能成为这么好的朋友，我也替你们高兴。”
　　两人相视一笑，多年前的是与非就都随风散了。
　　“我是觉得，你该过去了。”
　　李信缇推着钟洄起身，搂着她的肩膀来到了两人面前。
　　闻到烟味的黎穗子比钟洄还要敏感，她抬头看了一眼:“信缇，别抽了，要不我给你拿一张抽烟的人肺部照片。”
　　李信缇踢了她一脚:“行了，谁不知道你的小九九……钟洄给我点的，我不能没抽完就摁灭吧。”
　　“钟洄？”
　　周舟听到这个名字时脑子一震，她抬起头看着李信缇旁边的那个女士，又仔细地辨别了两眼，这才确定真的是钟洄。
　　“还没给你介绍呢。”黎穗子起身揽过钟洄的肩膀，笑着跟周舟说，“我女朋友，钟洄……钟洄，这是演员周舟。”
　　“你好，还是那么漂亮。”
　　周舟不自然地笑着握住钟洄伸过来的手:“谢谢，你也没怎么变样。”
　　黎穗子看着她们打完招呼，碰了碰李信缇的胳膊:“你看看瑶瑶了吗？周舟来找她，等了很久了，也没见个影子。”
　　“没有啊，谁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李信缇把那根只剩烟屁股的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推着两个人往试衣间那边走，“你们去照看水儿吧，我陪着周舟等。”
　　钟洄心知肚明李信缇是在帮她处理这场甚至谈不上是艳遇的事件，感激地冲她笑了一下，又坐回了刚才的地方，等着水儿。
　　“老婆……”
　　“别碰我行不行！”
　　黎穗子被这种冷处理的态度激怒了，压低着声量冲她怒吼:“为什么我每次认错都得不到原谅呢！又闹什么啊！我错了，也道歉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你道歉我就得接受吗！那你让我心里不舒服了那么久，我就得忍下去了吗！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我有权决定什么时候接受你的道歉！嫌我烦，嫌我事多，可以别靠近我！”
　　“好好好，爱接受不接受！”
　　两个面红耳赤的人分坐在工作室的两侧，王瑶拿着电话进来的时候，看着刚才还腻歪在一起的两人非常疑惑，但也看出来了她们的低气压，便识趣地没过去讨不自在。
　　“你喜欢黎穗子啊？”李信缇趁着王瑶还没看见坐在这边周舟，见缝插针地问道。
　　周舟不知道该怎么回复，毕竟这里的人才是整天玩在一起的人，不知道哪句话说错了就会影响到自己的事业。
　　“我去找王导了。”
　　“别喜欢她，没结果的。”李信缇在她背后说。
　　她见周舟因这句话停下了，想了想还是站了起来，又点了一根烟:“钟洄只是看着弱而已，黎穗子被她吃得死死的，别给自己找罪受。”
　　周舟闻着空气中残留的烟味儿，又看了一眼明显在闹矛盾的两个人，半信半疑地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两个闹别扭的人也非常有意思，一看水儿出来了，她们就欢天喜地又是给水儿拍照又是给衣服提建议的，可水儿一走，两个人就快速地分开，形同陌路。
　　“两个人都是神经病。”李信缇整理着自己的手包吐槽道。
　　王瑶刚跟周舟谈完，看这边有八卦可以听便快速地凑了过来:“她俩怎么了？又闹什么别扭啊？”
　　“神经病能闹什么别扭，不过就是我吃醋了，我生气了，我哄不好了，我也生气了，老俗套了！”
　　“吃醋了？吃谁的醋啊，怎么了？问你点事，怎么这么难？”
　　“谁让你出去打电话的……”
　　李信缇背着包走到试衣间门口敲敲门，一个小脑袋从里面探出来，她蹲下亲了水儿一下，又揉揉她的头发:“水儿，信缇阿姨有点事情，要先走了，一会儿你把其他几套戏服的照片发我手机上啊。”
　　“好……可是这么晚了你干嘛去啊？”
　　“约会去啊。”李信缇站起来在她面前转了一圈，得意地冲她扬扬头，“怎么样，漂亮吗？”
　　“漂亮，那你快去吧，我一会儿给你发照片。”
　　“水儿真乖。”
　　李信缇又摸摸她的头，开心地挎着包走了，经过黎穗子的时候连个招呼都没打，非常冷漠地就走过去了。
　　“走了也不打个招呼，礼貌吗？”
　　“你是不是想跟我吵架，我可全程奉陪！”
　　黎穗子虽然是没事找事，但自然是不会跟她吵架，翻了她一眼后继续神憎鬼厌地坐在沙发上。
　　李信缇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把包放在了沙发边，坐到了沙发扶手上:“我可知道钟洄为什么生气？”
　　“爱为什么为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不关心啊，那我先走了，可不能因为你，把约会给耽误了。”
　　黎穗子拽住要走的李信缇，脸色阴沉:“说！”
　　她看了一眼抓在自己手腕上的手，一把给拍掉了。
　　“要我是你，都不用钟洄说，现在立马把这双手给剁掉！你刚才跟周舟拉着手笑得那么开心，干嘛了？”
　　黎穗子回想了一下，恍然大悟但又怒气冲天地说:“我给她看手相啊，看手相不抓手难道抓脚啊！”
　　“说你是个渣女，你还觉得冤枉！你就是那种广撒破网，只撩不负责的渣女！”
　　“滚！从你嘴里蹦不出一句好话！滚滚滚！”
　　李信缇再度拿起自己的包背上，临走前还奚落她:“在山里待了半年，真把自己当神棍了啊！”
　　“滚！”
　　李信缇非但没走还退了回来，颇为挑衅地说:“别跟我牛啊，有本事跟钟洄牛去，我看你怎么收场！”
　　吃了瘪的黎穗子没再理她，不悦地拄着胳膊想刚才的事情，越想越烦。
　　“钟洄，走了啊。”
　　“嗯好，路上慢点啊，约会顺利啊。”
　　“行嘞。”
　　没跟她打招呼的李信缇，倒是跟钟洄聊得风生水起的，看在黎穗子的眼里，就更不好受了。
　　“妈妈，好看吗？”
　　水儿又蹦到了她的身上。
　　这是最后一套，是一身方便做武打动作的侠客衣服，腰部的束身设计非常利落，这身带着侠气的衣服让水儿看起来像个真正的侠女，很英气。
　　“英姿飒爽，太好看了。”
　　黎穗子抱着她走到了镜子前，让她欣赏着自己的这身装束。
　　她又像刚才一样表达着自己的惊讶之情，最后夸她的人实在是太多了，罕见地害羞地扑到钟洄的身上任谁说也不肯抬起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