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250、探讨水儿的教育问题

　　“钟洄……”
　　“你为什么不叫我老婆了……”
　　黎穗子闭了上眼，深吸一口气，她冲站在床边的钟洄招了招手，然后勾住她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咬牙切齿地说:“我要不是没有力气，真想起来咬死你！”
　　“咬的这么疼，还说没力气。”钟洄捂着脖子撅着嘴叨咕道。
　　“咬你也不解气！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的事情，非得跟我绕这么大弯子！”
　　黎穗子又扯过她咬了一口，比刚才还重的一道齿痕印在脖子上，一左一右，甚是对称。
　　“明天上班又得穿高领了。”
　　“转移话题是吧！”
　　黎穗子跟钟洄凑的很近，满嘴满身的药味直冲冲地扑过来，钟洄皱皱鼻子嗫喏道:“呛死了，全是药味。”
　　“那我离你远点喽。”黎穗子挑挑眉靠回到床头，她阴阳怪气地说，“开始嫌我身体差是个病秧子了，反正我还没有完全套牢你，你还有机会……”
　　钟洄凑过去吻住她，跟她的满嘴药味融为一体，睁开眼的时候黎穗子有点悲伤地说:“如果我这次是医生说的脑出血或者更严重的情况，你怎么办？”
　　钟洄愣在原地，鼻头一酸泪水又簌簌地往下掉:“你答应过我的。”
　　“我是说万一。”
　　“没有万一。”钟洄拒绝跟她沟通这个问题。
　　“我也不想有，可只有这件事情我们做不了主，有可能会有。”
　　“你身体是不好，可医生说了，只要好好养着不会有任何问题，而且会慢慢好起来，我跟医生反复确认了好多遍，你不会有事的。”
　　黎穗子只是跟医生聊了两句，可她清楚这些年自己的身体受到了多大的损伤，虽不会立即致命，但比起平常人，发生危险的概率会高一些。
　　“你要帮我照顾水儿。”
　　“我只跟你一起照顾水儿，其他时候我不会管的。”
　　黎穗子看着坚决地钟洄叹了口气，她也红了眼眶:“你又铁了心要把爱情和亲情全绑在我一个人的身上吗？”
　　钟洄把脸埋在了她的怀里，她出现之前，钟洄只觉得生活里少一个人，可她出现之后，又不知不觉地把她当成了生活的全部。
　　“别哭了，让你看样东西。”黎穗子一只手抱着她，腾出一只手举到她眼前，“你看，根据掌纹显示我应该能活很久的。”
　　钟洄真的在很认真地拿着她的手在看，黎穗子看着低着头的钟洄心里憋的难受:“你不能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钟洄把脸放在黎穗子的手上，压住了那条生命线:“那你不能像托孤一样把水儿托付给我，我会很害怕。”
　　“我错了，不该说得那么严重。”黎穗子俯身抱着她，枕在她的头上，“老婆，我只是想让你多个依靠，这么多年，走进水儿心里的只有我一个人，连我爸妈都没做到，所以她哭闹起来的时候，会特别害怕，特别没有安全感……我又不可能像我爸妈那样溺爱她，以后这样的争执还会有，你要坚定地站在她身后，一次她会感谢你，次数多了，她就能够像依赖信任我一样对你了，她多了个依靠，你也多了个依靠，而这也是我最想看到的。”
　　“你什么都能想得到……”
　　黎穗子感受着在手掌里摊开的眼泪，笑着开解她:“又开始心疼我了，没办法啊，年轻时我就是个操心的命，越活身边的人越多，不多动动脑筋就更说不过去了。”
　　钟洄在她手上蹭干了眼泪，抬起头来看着她:“你累不累，再躺一会儿吧。”
　　“累啊。”黎穗子皱着眉瘫软在她的怀里，“可把最后一件事处理完，我才能安心睡觉。”
　　“什么啊？”
　　“我刚才跟水儿把话说了一半，另外一半就得由你去说了，知道说什么吧。”
　　钟洄考虑了一下，试探着开口:“问她为什么觉得你对她总是不满意吗？”
　　黎穗子抬起头脸上绽放开一个笑容，伸手捏捏她的脸:“什么都好，就是太爱哭了，我要是有你一半能哭，也不至于被你拿着个小毛刷刷一个多小时，跟刷猪肉一样。”
　　“对不起嘛。”钟洄愧疚地看着她。
　　“光对不起可不行，你得补偿我。”
　　“怎么补偿？”
　　“等我再想想。”黎穗子恋恋不舍地从她身上起来，“带着水儿回家吧，明天你们两个都要去学校了，好好休息一下。”
　　“我在这儿陪你，让哥带水儿回去吧。”
　　“你就穿这身上班啊，而且这里什么都没有，早上时间那么紧，还是回去吧，我得使唤使唤黎麦子，让他管教不严。”
　　钟洄知道自己再坚持下去也没有用，只得同意了。
　　“好吧，那我明天下班后来看你，你有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一会儿我走了你就休息一会儿，别再说话了，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赶紧说……”
　　黎穗子在她的搀扶下躺好:“知道了，知道了，太啰嗦了，你再说下去，我梦里都会是你的声音。”
　　“那我走了啊。”
　　“走吧，到家以后给我发个消息。”
　　钟洄在黎穗子唇上亲了一下便出去了。
　　黎麦子提着一篮水果进来，侧立在床边探着身子瞧了瞧她，看她睡得安稳便坐在了床边，可屁股还没坐定，便听到了黎穗子的声音。
　　“哥，我渴了，给我倒杯水。”
　　“没睡着啊？”
　　黎穗子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推开了:“不喝了，没味儿，给我削个苹果吧。”
　　黎麦子不觉有他，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开始削:“你跟钟洄说了没有？”
　　黎穗子接过一块苹果放进嘴里，她疑惑地问:“什么啊？”
　　“让她参与水儿教育的问题啊。”
　　“啊这个啊。”黎穗子恍然大悟，她吃了两口便又放回了盘子里。
　　黎麦子看着放进盘里的水果，手上的刀子便停住了:“你不吃了啊？”
　　“不吃了，太凉了。”黎穗子抽了张纸巾擦擦手，又撑着床坐了起来，“哥，这件事我还真得谢谢你，我一直想让她俩慢慢来，要不是你提醒我，我也抓不住这个机会。”
　　黎麦子得意地点点头:“怎么谢我啊？”
　　“怎么谢？要不赏你去给我买份热面去，有点饿了。”黎穗子又打了个哈欠，躺回了床上，“吃完还得睡一会儿呢。”
　　“你……你不是还因为都儿那事怪我吧，我可真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我也很严厉地教育过他了。”
　　黎穗子听着焦急解释的黎麦子心里更得意了，她拖着长音喊了一句:“哥，好饿啊……”
　　“真是个祖宗，早知道你这么生龙活虎地我就不来了。”
　　黎麦子摇摇头便出去给她买面了，回来后又被她差使做了很多小事，晚上八点多的时候她终于也累了，也过了瘾。
　　“哥，你脾气可真好啊。”
　　黎麦子拿着块热毛巾给她擦脸:“谁让你这么不让人省心呢，水儿跟你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这让人担心的本事倒是如出一辙，你得且为她操心呢。”
　　黎穗子叹了口气:“哥，你说我对水儿是不是太娇纵了？她这个年龄的孩子都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可水儿除了每天看书这件事坚持下来了，其他的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整天跟着我这些朋友东跑西串的，不务正业。”
　　“什么叫正业啊？要是这么说，我跟你小时候都是不务正业长起来的，差哪儿了？”黎麦子接过那条毛巾放在盆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该操心的不是她业余时间在做什么，而是她的学业，这孩子不笨，别耽误了，她以后肯定能成大事，可现在你得负责给她把石基打好。”
　　黎穗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转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考虑着黎麦子的话。
　　黎麦子注意到了她这个动作，粗略看了两眼后脸上有些惊讶，拿过她的手看了看，更惊讶了:“你什么时候换的戒指？做新了？”
　　她举着戒指像展示一件瑰宝一样:“钟洄的，我跟她换了戒指。”
　　“没出息劲的！”黎麦子斜了她一眼，又举起自己的右手，转着无名指上的一枚戒指，“你嫂子给我买的，怎么样？”
　　黎穗子凑近看了两眼，啧啧称赞:“嫂嫂的眼光就是好，就是……”
　　“停！”黎麦子收回自己的戒指，扶着黎穗子躺下，“别玩话锋一转那一套了，快睡觉吧。”
　　“你在哪儿睡啊？”
　　黎麦子指了指旁边水儿睡过的床:“我就在旁边，你晚上有事就叫我啊……我现在出去给栀儿打个电话，你先睡吧。”
　　“好，谢谢哥。”
　　“行了，快睡吧。”
　　半梦半醒中的黎穗子突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侧着身以为是黎麦子起夜便没多加留意，昏昏沉沉地又睡着了，直到一个略微有些冰凉的身体靠上她时才意识到钟洄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钟洄搂住她的腰，在她脖颈后侧亲吻着，黎穗子缩着脖子小声说:“哥哥在旁边，别这样。”
　　“我刚刚看他在走廊边打电话，便叫他回去了。”
　　“你怎么回来了？”
　　钟洄往她身上靠了靠，声音很轻却很兴奋:“我把上班需要用的东西都带过来了。”
　　黎穗子握住了她的手，是温热的，又顺着手往下摸了摸她的肚子，用脚碰了她的脚，皆是冰凉的:“这么来回折腾，多冷啊。”
　　“不冷……水儿跟我说了，是她连着被罚了三次，本想让你看看她的书法作业，结果你又骂了她一通，就觉得委屈了，不过我已经跟她解释清楚了，她心里的结也解开了。”
　　轻轻的一声笑让钟洄忍不住地又开始继续往下说:“你罚的洗碗、拖地、睡前罚站也从今天开始了，你可别觉得我太狠了，本来这两天事情就多，还要这么责罚她。”
　　“你走了之后，我才记起来忘嘱咐你这件事了。”
　　“你转过来嘛，我想你搂着我。”
　　黎穗子便转过身来，被蓄谋已久的钟洄一下吻住，亲吻中的一丝浅笑让钟洄往后缩了一下:“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笑。”
　　钟洄双手勾着她的脖子，任性地说:“不行！你今晚必须给我个理由，不然不让你睡觉。”
　　“你脚好凉，可嘴唇是温的。”
　　“但你却病殃殃的。”
　　“为了你这句话，我也会快点好起来的。”
　　黎穗子在她耳边开怀地又笑了，钟洄嗔怪地轻戳了她一下，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便相拥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