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叶逢春》芦莫修

154、庆功宴

　　酒会结束后，剧组的人又凑到了一起，钟洄终于有机会脱掉了束在身上的礼服，换上了比较宽松的套头衫，舒服地靠在车座里感叹着:“好歹是再也不用穿礼服了。”
　　“让你整天吃蛋糕，以至于我错误地估计你了腰围。”
　　一车的人都是扑天的酒气，黎穗子在这酒气中靠在钟洄的身上傻乐。
　　“你明明说我不胖的，口是心非，现在又嫌我吃蛋糕。”
　　黎穗子在她腰上捏了两下，笑呵呵地说:“胖了好，我喜欢胖的，手感好。”
　　“别没正行了。”
　　钟洄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黎穗子吃痛地从她身上坐起来，幽怨地揉着自己的头:“你什么时候能够下手轻一点啊，这么疼。”
　　“我给你揉揉。”
　　“不用。”
　　“穗子姐，你上热搜了啊。”王瑶平地一声雷打断了两人幼稚的争吵，剧组的人闻声都从座位上直起了身子，探过头来听，黎穗子和钟洄也不约而同地回过了头。
　　王瑶看着期待的众人，笑得花枝乱颤地说:“金松奖最佳导演黎穗子黑脸采访……”
　　黎穗子又黑着脸从王瑶的手里接过手机，翻看着那条热搜下面的评论，越翻脸越黑。
　　钟洄从她手里接过手机，打开那个采访视频，津津有味地看着，还时不时夸赞两句:“你还挺上镜的，我觉得冷面御姐应该有你的一席之地，你以后跟我吵架的时候要是不那么张牙舞爪的就好了，像这样含蓄的生气就挺好。”
　　钟洄指着脸色依旧不好的黎穗子:“对，以后生气就光甩脸，别说话。”
　　“我凭什么不说话啊？”
　　“一说话冷面御姐就变愤怒的小鸟，我现在真庆幸，你当时只是黑脸，要不然全国人民都知道金松奖的最佳导演是个愤怒的小鸟了，怪丢人的。”
　　李信缇哼哼两声，看着她俩浓情蜜意地恨不得立刻跳车。
　　“你才是愤怒的小鸟！”
　　黎穗子扑过去掐住钟洄的脖子来回晃悠，剧组的人看着她俩闹得起劲摇摇头又躺回了座位。
　　钟洄看她气消得也差不多了，便把手机递回给王瑶。
　　“你跟他们生气干嘛，你越生气他们的标题越离谱，正中下怀。”
　　“就是啊，奖杯都抱在手里了，管他们怎么写呢。”王瑶也凑过来劝她。
　　“我就是气不过，今天晚上那么多好作品、好演员，结果没有一个冲上热搜的，全是这些鸡零狗碎的东西，什么笑了、哭了的，没劲透了，那些得奖的演员也不买个热搜压压这些个不知所谓，要不是你打算退圈了的话……”
　　“你打算退圈了？”李信缇惊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打断了正在愤懑不平的黎穗子。
　　李信缇的一声喊，也让剧组的其他人惊醒过来，他们又围了过来:“你打算退圈？？？”
　　“为什么啊？”
　　“你刚得了影后，正是扶摇直上的好机会，干嘛退圈啊？”
　　“对啊，怎么想的啊？”
　　“那么多的好资源等着你呢，退圈干什么啊？”
　　……
　　黎穗子因自己的一时口误有点懊恼，钟洄虽然被问的有点不知所措但还是握着她的手安慰了一下，笑着对又是可惜又是好奇的众人说:“我合约明年到期，不打算续约了，本来一开始进入娱乐圈就是误打误撞，做了这么多年属实是有点累了，所以思前想后就决定退圈，去做点其他的事情。”
　　“之前是没熬出头，但现在不一样了，你是影后，有选择的权利和自由了，待遇也会比之前好很多。”
　　“对啊，我觉得你还是要好好想想，我敢保证，不出三天，你的桌子上会铺满各种各样的好剧本邀约，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放弃呢。”
　　“而且你还这么年轻，未来再得影后的几率大得很，你可别一时冲动把大好前程给浪费了。”
　　……
　　黎穗子虽然支持钟洄的想法，但依旧觉得可惜，她在众人的纷纷攘攘钟观察着钟洄的神情，开口问道:“得奖之后会让你留恋吗？”
　　钟洄摸摸自己身侧的奖杯，回想着这一晚上的经历，得奖前的期待和忐忑，得奖时的光鲜与激动，应对记者时的力不从心，酒会上的觥筹交错，还有身体塞进礼服时的华丽和……难受。
　　“会，就只有那一瞬间。”
　　众人听完略感失望，他们脸上的表情已经不受控制了，在钟洄登台领奖的那一刻都预料到了钟洄未来的星途坦荡，她有成为一线的条件和潜力，可短短几个小时，她就告诉满怀希望的众人，要主动放弃大好前程。
　　“姐姐，你会不开心吗？”
　　钟洄不在意其他人的感受，她只在意黎穗子怎么看待这件事。
　　王瑶悄悄地戳了她一下，众人也在偷偷地给她递眼神，希望她能够阻止钟洄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就涌上来的傻念头。
　　黎穗子久久没有说话，她心里的遗憾和惋惜不比这些人少，尤其是今天得奖之后，可她看着因这漫长的等待逐渐氤氲上雾气的眼睛，就明白了她真的对这些毫不在乎，一意孤行地要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她转动着手上的戒指，最后摇了摇头:“不会，你开心，我才会开心，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我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费那么大劲也要去借洪羽的礼服了，而且一借就是三套。”
　　李信缇没好气地说完就拿自己的衣服盖住了头，其他的人也觉得没必要再劝了，便纷纷躺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或叹气，或摇头，或睡觉。
　　被晾在原地的钟洄低着头摆弄着自己为参加颁奖礼特意做的指甲，拼命地忍着马上就要掉落的眼泪，黎穗子探头过去吻了她一下，把她拉进自己的怀抱里，轻声安慰着:“没事啊。”
　　一行人到酒吧后，兴致依旧不高，先他们一步过来的张漳从酒吧里出来后看着这群人有点摸不到头脑。
　　“你们怎么了，不是来庆功吗，怎么一个个的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啊。”
　　“钟洄要退圈了，不演戏了。”
　　李信缇推开愣在原地的人走进了酒吧，其他人也跟着进去了，独留黎穗子揽着钟洄和张漳在原地面面相觑。
　　“为什么啊？刚得了影后就退圈？”张漳一头雾水，非常不理解。
　　“她有更喜欢更想做的事情。”
　　黎穗子揽着失落的钟洄也进了酒吧，进去的时候一行人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喝着闷酒，见她俩进来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两人只能悻悻地坐在了角落里。
　　最后黎穗子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在座位上站了起来，举着杯子对众人强颜欢笑。
　　“今天咱们剧组收获颇丰，很多话在台上都没法说，但有些话不得不说，我就再多说两句，你们就多听我唠叨一会儿……首先是谢谢信缇，我非常欣赏你的才华，《偷·情》的剧本还没写完的时候就想邀请你，当时还想过很多方法，就为了能跟你搭上关系，可没想到能在海边偶遇，最后虽然发生了很多事情，但与你的合作经历是我从业这么多年来最舒服的一次合作，虽然有点小心眼，但没有不情不愿，我是真心倾慕你的才华，也非常想和你成为朋友。”
　　李信缇虽然闷闷不乐的，但黎穗子的话对她很受用，自从知道自己不可能拥有她的时候，心里就憋着一股气，不服，不愤，不知道自己哪里比不上钟洄，但她也在慢慢释然，因为两个人确实都在各自的专业领域非常优秀，成不了恋人，退一步成为惺惺相惜的朋友远比此生再不相见要好。
　　李信缇拿着酒瓶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酒，:“好，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跟你说真心话，我也希望能跟你成为好朋友，事业上的伙伴，以及酒友。”
　　黎穗子笑了一下，跟她碰了碰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她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再就是感谢你们这帮伙伴，我工作起来脾气大，不听劝，强势又急躁，如果没有你们，剧组很容易就会失去控制，三生有幸，能遇到你们，跟你们一起合作，一起拿奖，奖杯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大家的，另外尤其要谢谢瑶瑶和张漳，你们未出校门就跟着我工作，算起来也有七八年了，其实你们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可这次依旧愿意回来帮我，真的非常感谢。”
　　黎穗子走过去跟每一个人都碰了下杯子，感激的话怎么说都说不完，就希望这杯酒能涵盖那些未说出口的情意。
　　她跟所有人喝了一圈后饶到钟洄身边，又是满满的一杯酒:“最后谢谢钟洄，《偷·情》能成功，离不开幕后，但也离不开幕前，尤其是钟洄，说实话我没想到她能演的这么好，一开始只是觉得她形象合适，后来了解她之后才知道何沾跟她一点儿也不像，甚至连我设想好的容貌都对不上了。
　　她为此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开拍前只要有空就在家里研究剧本，研究人物的每一个动作，给人物写小传，补充人物的故事线，所以当我们真正开拍的时候才会这么顺利，才会有让大家眼前一亮的成果，她的影后是完全凭着自己的努力挣来的，甚至于我的这个最佳导演都有点沾她的光。
　　可外界不承认啊，都说是她沾了我的光，天知道我有多么羞愧，没有她，这个被搁置多年的剧本不会重启，可我不敢跟媒体说，害怕他们再误会我是为了她量身定做，说她得影后不是因为演技，而是因为合适……”
　　黎穗子越说越伤心，那满杯的酒也因为她情绪的波动而散落在了衣服上，剧组的人听得也有些泪目，这些话黎穗子不说，她们就永远不知道，毕竟每个人只知道这个剧本是因为钟洄的出现才完成的，不至于像外界一样误会他们，可也从没有觉得钟洄有多重要过。
　　钟洄真的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她只在乎黎穗子，希望她能够开心，能够安心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可没想到私下里她有这么煎熬。
　　“我前怕狼后怕虎，幸好今天她也得奖了，才能让我心里稍微好受了一点……
　　至于刚才提到的退圈的事情，这不是一时兴起，她几年前就有这样的想法，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跟大家伙一样特别遗憾和惋惜，甚至于刚才我问她你是不是还有留恋的时候，还在期待，可她说只有一瞬间留恋的时候，影后、全场最多的闪光灯、优质的资源都留不住她，你们就应该明白她有多不想在娱乐圈里待下去了，她不是在暴殄天物，不知珍惜，退圈不是个意外，影后才是那个意外……
　　我之所以去借那三套礼服，就是想让她用最光鲜的姿态跟自己不喜欢的对抗了十年的事业说再见，然后开启自己的下一段人生，我们都是一起走过来的朋友，希望你们也能够尊重她的选择。”
　　黎穗子把杯子举在了桌子中间，众人被她说得有些赧然，李信缇考虑了一下率先站起来对着钟洄说:“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态度有些差，希望你未来能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其他的人也跟着一起举起了杯，钟洄看着眼前的场景，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感动，她也把杯子举到了中间，碰了一下后一饮而尽。
　　钟洄明白大家的好心，她刚才就换位思考过，如果是她面对这样的情况，也难免会觉得惋惜，不值，想要上去规劝一下，所以她理解这些人的出发点。
　　黎穗子笑着喝完以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钟洄摁住她的手劝道:“你喝的太急了。”
　　黎穗子移开她的手，笑着对大家说:“再听我啰嗦两分钟……其实不瞒你们说，刚才在台上特别想公开我们两个的关系，你们都知道的，我最烦藏着掖着，可没办法，对于我最珍视的东西只能这样，对不起。”
　　黎穗子看着她的目光有点悲伤，更多的是自责，钟洄拉着她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含着泪摇摇头:“你已经对我够好的了。”
　　黎穗子抬抬杯子，示意钟洄让她说完:“别人都以为是我在护着你，其实不是的，是你在迁就我，保护我，毫无保留地爱我，我没别的期待，就希望能够永远跟你在一起。”
　　黎穗子说完便抱着她吻了上去，那杯端在手里的酒洒了一桌子。
　　今天的采访让她的气一直没顺过来，她不想在这样的场合里一直被人揪着问感情问题，虽然她们两个确实在谈恋爱，但对于本职工作丝毫没有倦怠过，即便媒体要追踪爆点，也要给予作品以充分的尊重，本末倒置的采访方式让她憋闷了整整一晚上。
　　人们看着两人毫不避讳地接吻时在起哄，而坐在旁边的李信缇和张漳却神情不自然地垂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瑶看着落寞的张漳在默默地心疼。
　　张漳已经决定放手了，可这么多年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饶是强迫自己要知进退，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地就能放下。
　　黎穗子酒会上喝的不少，现在在又连喝了几大杯后已经有些许醉意了，所以她的动作有些生猛，搂在钟洄腰上的手一直在用力把她往自己怀里带。
　　钟洄听着耳边的声音只能略显尴尬地扶开了黎穗子，又把她抱在怀里安慰了一下:“姐姐，我没有觉得委屈，奖杯我拿到了，你还这么爱我，至于外界说什么，我都不在意的。”
　　“真的吗？”
　　“真的。”
　　钟洄扶着黎穗子坐下，眼前的场景有些尴尬。
　　王瑶看了一圈，摇动了一下放在桌边的骰子:“玩游戏玩游戏，输了的喝酒啊。”
　　李信缇看着已经染上醉意的黎穗子有点担心，她提议道:“穗子在酒会上就喝了不少了，刚才又喝了这么多，这样吧，反正她跟钟洄腻腻歪歪的跟一个人似的，谁喝都一样。”
　　钟洄明白了李信缇话里的意思，便把她刚才用的酒杯拿到了自己面前:“她输了我喝。”
　　“我又没醉，你给我挡什么酒啊？”
　　“你别输不就好了。”
　　钟洄又把酒杯抢回来放在了自己面前，王瑶不想再听她俩掰扯了，便拿着色盅在她们面前摇了两下。
　　“游戏名七八九，一共两个骰子，规则很简单，开盅时的数字相加，7可以随意往公共酒杯里加酒，8喝一半，9全部喝完，两个1可以指定在场任意一人喝完这杯酒，如果是两个相同的点，摇骰子顺序就要倒转一下，刚开始咱们不玩那么大，公共酒杯就用150ml的杯子，纯凭运气，各自珍重吧。”
　　王瑶说完看了一眼坐在桌边晕乎乎的黎穗子，故意问了一句:“穗子姐，你听懂了吗？”
　　黎穗子斜了她一眼:“我要是摇到两个 1，你就惨了。”
　　众人哄堂大笑，最后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了由李信缇先开始，那么钟洄两人便是最后一个。
　　“最后一个挺好的，前面的人会没命地往那个酒杯里添酒，且有热闹看呢。”黎穗子在钟洄耳边讲解道。
　　钟洄看着那个啤酒杯有点心虚:“万一他们加的酒都没有中招，到咱们这中招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我玩游戏运气一向很好。”
　　钟洄咽了咽口水，更心虚了:“我玩游戏运气一向很衰。”
　　黎穗子皱着眉惊恐地看了她一眼，赶紧呸了两下:“别一开始就灭我们的威风，我还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呢。”
　　“得了吧，你杀谁个片甲不留啊。”苏如亮出自己骰盅里的两个1，把刚刚李信缇加进去的半杯酒推到钟洄面前:“喝吧。”
　　“这才第一轮。”
　　钟洄无奈地拍拍自己的头，拿起那杯酒喝了下去，黎穗子在旁边拿着纸巾等着给她擦嘴，还抱怨着:“你们不能第一轮就欺负我们啊。”
　　“这可是天意，赖是赖不掉的。”
　　游戏依旧在继续，如黎穗子所言，她玩游戏的运气一直不错，别人灌钟洄的酒，她又一杯一杯的如数灌了回去。
　　一轮接着一轮，钟洄已经喝的有些迷迷糊糊的了，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些醉了，而同样醉了的黎穗子却玩到兴起了，她撸起袖子站了起来，晃动着那色盅，盯着刚刚让钟洄喝了一整杯酒的李信缇。
　　“我就不信你还能摇出两个1。”
　　“那可说不定！”
　　黎穗子在桌子上晃了两下，开盅的时候所有人都凑过来了，一点点把色盅移开的时候，李信缇大笑着坐回到座位上:“六，连添酒的资格都没有。”
　　她失望地晃晃色盅推给李信缇:“你自己来个9。”
　　“这样吧，我跟你赌，如果我能摇到两个1，你和钟洄一人一杯，我要是摇不到，我喝一杯，摇到9，喝两杯，敢不敢？”
　　“信缇，你傻啊，怎么看都是你输面大！”王瑶在旁边提醒她。
　　黎穗子看着李信缇挑衅的眼神，胜负欲一下子就上来了，她一拍桌子:“这有什么不敢的！我们不占便宜，要是真摇出两个1，我们把这瓶给干了！”
　　“好！痛快！”
　　钟洄也凑了过来，她抓着黎穗子的衣服紧张地看着不断晃动的色盅，祈祷不要这么衰，蛊盅在慢慢地打开，一个红色的大圆点展现在人们眼前，钟洄倒吸了一口凉气，黎穗子还算淡定，她不信能有这么邪门的事情。
　　而李信缇一把扣住了色盅:“加不加码？”
　　黎穗子笑了，不顾在后面拉扯她的钟洄:“加啊，你想怎么加？”
　　“你输了，你俩一人一瓶，还要去台上唱歌，我输了，自己喝完两瓶，真心话大冒险你随便点。”
　　“哇你俩有必要玩这么大吗？”苏如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的。
　　李信缇眼神已经有些飘忽了，可酒就是这样，越喝越疯狂，下的注也越来越大。
　　“好，我跟你赌。”
　　“我怎么感觉你输了呢？”
　　黎穗子笑着摇摇头:“我输了我就认！”
　　色盅掀开，两个红色圆点，王瑶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酒后眼花了，还特意凑近看了两眼，她惊恐又惊奇地看着黎穗子，把手边的两瓶酒推到她们跟前:“喝吧。”
　　李信缇得意忘形地在旁边跳跃欢呼着，跟众人一起起着哄。
　　钟洄无奈地接过那瓶酒，捶了黎穗子一下:“让你赌这么大。”
　　“邪门！”
　　黎穗子拿起那瓶酒跟钟洄碰了一下，随即两个人兑现承诺一起喝光了。
　　李信缇得意地撞了下黎穗子的肩膀:“这就不行了？还能唱歌吗？”
　　她把空酒瓶推到桌边，挑挑眉:“就这点酒，离醉还远着呢，想听什么？”
　　李信缇看了一眼台上的驻唱歌手，又环顾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开口说道:“应个景吧，《live酒馆300秒》。”
　　“没问题。”
　　黎穗子虽说有点醉，但走路还是稳的，她跳上了台子，跟歌手和现场伴奏说了两句便接过了话筒，坐在高脚凳上开始准备唱歌。
　　那瓶酒喝完之后钟洄彻底醉了，她安静地趴在桌子上看着台上的黎穗子，一头卷发，挑染的青色头发依旧不羁地飘在耳侧，黑色T恤，黑色裤子，黑色马丁靴，脖子上还戴了一条银色的骷髅头项链，手上是几乎从来没有摘过的戒指，还有缓缓响起的歌声，一切的一切都让她着迷。
　　“也就为那首不算唱完的歌，我何必无可奈何又暗自激动，我如此寂寞；因为我如此感动，也不过一般热热烈烈的场合，我凭了什么无可奈何又刁钻的放纵，我如此沉默，因为我如此自由，还要找个天真的时刻把，精雕细琢的成品抛空，还要得意忘形莫名其妙胡言乱语废话连篇，那样不错 那样不错……”
　　李信缇在台下揽着王瑶的脖子，也着迷般地看着台上，醉意朦胧地又问了一遍之前已经问过无数遍的问题:“如果我比钟洄早出现在她的世界里，她会爱上我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
　　“为什么？”
　　王瑶看着神情突然悲伤起来的李信缇，有些心疼:“她身边来来去去那么多人，她能非常轻易地走进别人心里，可这么多年真正走进她心里的只有钟洄一个而已。”
　　“她谈过多少啊？没有一个人吗？”
　　李信缇对黎穗子的感情世界有所了解，但知道的并不具体。
　　“姚珅之前我不清楚，姚珅之后谈过七八个，都是一两个月就分了，当初她跟钟洄交往时，也才跟上一个分手半年左右，我们都以为长久不了，甚至于把钟洄带到我们的聚会上来时，我们还觉得她冒失，可谁也没想到，她们能谈这么久。”
　　李信缇本来有些期待的眼神瞬间就变得黯淡了，她回头看了一眼趴在桌子上的钟洄，仰头忍了一下眼泪，趴在王瑶的肩膀上非常痛苦。
　　“我不是想让她们分手，只是特别想跟她在一起，每次都在强迫自己把她当普通朋友，可见到她就控制不住自己。”
　　王瑶伸手拍了拍李信缇的肩膀，在沉默中看了一眼全神贯注地盯着台上的张漳，小声地说了一句:“你们都一样。”
　　黎穗子一曲唱罢，剧组的人在起哄让她再来一首，而喊得最开心的当属眼泪还没擦干的李信缇，她从座位上走出来，麻利地跳到台上:“跟我合唱一首吧。”
　　她神情有些不自然，往台下看了一眼钟洄。
　　钟洄虽说不情愿但还是冲台上挥了挥手，让她安心。
　　李信缇不等她同意便去跟现场乐队耳语了几句，回来时伴奏已经响起了，又是一首她熟悉也会唱的歌。
　　李信缇先开的头，她错过了第一句，在第二句时才跟了上去:“本来相约他在海边山盟海誓，却找错地方来到一个游泳池，满眼湖水蓝得美丽，你我就从那里开始，蓝色的涟漪，铺展一段回忆，你送我偶然从天而降的陨石，我一直误会那是颗完美钻石，不曾看见它的瑕疵，把它镶在我的戒指，我也没发现有什么损失，让我感情用事，理智无补于事，至少我就这样，开心过一阵子，不管他是真的，你是假的，谁是目的地，能自以为是，也是个恩赐，不是来的太快，就是来的太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