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下凡当绿茶》甜三彩

19、小人

　　梨岄和顾黎此时已走到了三楼，梨岄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跟上来的顾黎左顾右盼、风声鹤唳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顾小姐，你不至于吧，难道你忘了，我可是天师呢。”

　　梨岄说着，伸出手想拉她一把，却不想顾黎看到她的手整个人花容一变，竟然后退两步，一脸惊恐的抬头看她：“你干什么？你又想推我是不是？”

　　梨岄愣住，她一张雪□□致的小脸渐渐僵住，原本柔和的杏眼里渐渐流淬出冷光，她看向顾黎：“你果然还是不相信我是不是？刚刚在校门口，你还说要道歉？”

　　顾黎自知失言，可刚刚她恐惧过盛，一时口误，此时再遮掩也没用了，于是索性几步迈上楼，站到梨岄面前：“没错，唐雪，我不信任你。你从我这儿抢走迟风，可你一直都知道，迟风爱的是我，所以怎么可能会不想要害我？”

　　梨岄气结，她杏眼直视着她：“我没有抢走他，是你，先不要他的。”

　　“我没有！”顾黎提高声调，花容因为羞惭变得微红，“那是因为以前我以为，我以为他……”

　　顾黎话说一半，惊恐的捂住自己的小嘴。

　　梨岄听着，唇角却微微一挑，双眸露出笑意：“怎么不说了？那是因为，以前你以为……蔚迟风的双腿再也治不好了是吧。”

　　“我没有。”顾黎大声申辩。

　　梨岄却觉得好笑，她本来只是一时兴起想带顾黎上楼，不过是想吓吓她，逗逗她玩儿，却不想竟能骗她说出自己真实的心思，当真是意外收获。

　　“你放心。”梨岄好笑的抱臂看着她，“你刚刚说的话，我之后一定会一字不落的，全都说给蔚迟风听。”

　　“你！”顾黎一听，气得抬手就想扇梨岄巴掌，却被梨岄轻松躲过。

　　“小人！”顾黎恨恨看向梨岄。

　　梨岄不以为意，依旧笑得开心：“怎么样？我就是小人，还是一个就是想一心拆散你和蔚迟风的小人。”

　　顾黎气的花容失色。

　　一旁静悄悄的走廊里，却忽而传来另一个讥笑的声音。

　　梨岄一听，脸上笑意不减，向着空荡荡的走廊里喊道：“喂，小丫头，偷听够了，也该出来了吧？”

　　原本安静的走廊此时真的传出一阵冰冷的笑声，顾黎原本还在生气，此进吓得手电筒丢在一旁，抱头蹲在原地。

　　梨岄不理她，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向右侧走廊深处走去，才走到第二间教室，立在教室门前，便看到已经化成怨鬼的女孩儿此时正坐在教室第一排的桌上，双腿一荡一荡的晃荡的开心。

　　梨岄懒懒看她：“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

　　女孩捂着嘴，一脸的好笑：“什么时候？大约开始的时候？”她抬头看着梨岄，“你是天师？”

　　“嗯。”梨岄点点头。

　　“你是来抓我的？”女孩儿反问她。

　　“不是。”梨岄冲她笑摇摇头，“我是来找你问些事情的，蒋蕊。”

　　蒋蕊愣住了，半晌，她轻笑起来：“都多少年了，没听过别人叫我的名字。”

　　“那他们叫你什么？”

　　蒋蕊眸间浅笑：“那些路过的鬼，他们只叫我分尸鬼。”

　　梨岄眸间微怔，她此时方看清楚，蒋蕊的魂体与其他的鬼并不相同，她整个人看上去虽和一般的鬼无异，可她浑身上下，各个关节处却隐隐各有一条条红色发亮的线条，如同暗红色的光圈一般缠线着她，梨岄知道，那是分尸的痕迹。

　　蒋蕊跟着梨岄一起飘荡到一楼，梨岄看向方管家：“去三楼接接顾小姐吧，她吓得走不了路了。”

　　蔚迟风一时嘴唇情不自禁的微抿，这丫头，也太狠了。

　　正门处太惹眼，待顾黎下楼，几人到了一楼门厅处最近的一间教室内，梨岄给了三人一人一张阴阳符，符碎，三人皆看到了面前的蒋蕊。

　　顾黎似乎仍旧对蒋蕊心有余悸，只是远远在门口站着，并不敢靠近。

　　蒋蕊依旧是十八岁的少女模样，穿一身高中校服，黑发披散，只是脸色苍白些：“说吧，你们想问什么？”

　　蔚迟风抬眸看向少女：“我想问你，你还记得，你生前，买的蛊虫吗？”

　　少女闻音，倒答得爽快：“记得啊！我是找一个老巫女买的，她还和我说那个有多灵多灵。”

　　梨岄看着蒋蕊天真无知的模样，忍不住问道：“你小小年纪，怎么会想起买那个东西？”

　　却不想少女蒋蕊却嘻嘻一笑，目光在梨岄和顾黎之间游来移去：“和你们一样啊，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梨岄顿时愣住，什么叫和她们一样？她转头去看蔚迟风，还好蔚迟风脸色未有什么太大的波动！

　　蒋蕊却嘻嘻一笑继续道：“不过我喜欢的男生不喜欢我，那巫婆和我说，用了这蛊虫，那男生就会真心喜欢上我了，我想让他做什么，他就会做什么。”

　　梨岄听着，却一时无语，这天真无知的少女！

　　蔚迟风看着她：“你用了吗？”

　　却不想蒋蕊听着，却顿时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声音都低下去：“没有，好不容易瞒着我爸妈偷了存折买的，可我学小提琴时摆弄，被我的小提琴老师看到，被他没收了。”

　　‘什么？’，众人满脸惊讶。

　　蒋蕊无奈一笑：“他以为是玩具，拿走了，我本来还想着过几天得找他要回来呢，却没想到……”

　　少女不再说话，冲他们摊一摊手，脸上是无奈而悲凉的笑。

　　少女时节，以为人生还有很长很长，日子还有许久许久，却从没想过，一个转身，就是天涯咫尺，就是生死相别。

　　*

　　S市琼音艺术学校，这是一家极为特殊的艺术学校，它不算正统大学，但各类艺术系别开设全面，这里的学生不必每日全日制在校上课，但仍旧可以在这里学习所有感兴趣的艺术科目，只是，费用会极为昂贵。

　　这里算是一间贵族学校，只有那些本地富贵人家的家庭才会有能力让孩子完成正统科目之余，还能在这里完成想要完成的艺术修养提升。

　　车子停在学校里专设的停车位内，萧衡因为临时有案子，这次没再和他们一起。

　　几人下了车，顾黎看着入目的教学楼一脸怀念：“迟风，好怀念啊，你还记得，小时候，薛阿姨还会带我们来这里吗？”

　　顾黎的话明显触动了蔚迟风的情绪，他沉默着，黑眸望着不远处的楼影，眼神晦暗不明。

　　梨岄听不懂这话的意思，她特意脚步放慢转头望向方管家，方管家徐徐道：“唐小姐，顾小姐说的薛阿姨是咱们夫人，夫人的全名，叫薛雪蕊。”

　　原来是蔚迟风的母亲！梨岄有些惊讶。

　　“夫人曾经在这里上过课，她的大提琴造诣很高。”方管家轻声继续道。

　　梨岄自然没有机会见到蔚迟风的母亲，她唯一一次见到是在蔚迟风的梦里，那个穿着红色丝质睡衣举着打火机要疯狂烧窗帘的女人。不想她原来竟是一位如此温婉优秀的人，难怪蔚迟风始终对那夜久久无法释怀。

　　因为以前曾来过，所以几人还算熟悉，没多久，就找到了教职工办公室。

　　敲了门，很快里面便响起应答之声，一个身影打开门礼貌看着门外众人：“请问，你们找谁？”

　　汪岿就是蒋蕊在当年学习小提琴的家教老师。他看着四十几岁年纪，穿着驼色的西裤，上身穿着白色衬衫，戴了幅黑框眼镜，头发修整的干干净净。

　　“汪先生是吗？我是蔚迟风。”蔚迟风答道。

　　“哦，你好你好。”汪岿点头，为几人打开房门，看来蔚迟风之前已经派人和他打好了招呼。

　　几人进入办公室，整间屋子里打扫的一尘不染，靠窗处摆着简朴的沙发和茶几，办公桌在一旁，房间角落处摆着乐谱架子，一旁书柜里摆着五六把小提琴盒，阳光自前面的大窗洒下，因是一楼，还有一些树影摇曳在窗上。

　　众人落座，蔚迟风扫了一眼干净整洁的屋子，道：“希望没有耽误你的事情，看来你在等重要的客人。”

　　“各位客气了。”汪岿答道，“要喝咖啡吗？我刚刚才打磨好的。”

　　汪岿热情的忙活着，不等几人开口，已经走到办公桌上拿出准备好的热水和咖啡，耐心冲泡了起来。

　　这汪岿虽然看着相貌平平，且也不似家境富庶之人，但看来似乎却是个极为懂得生活品味之人，端出来的咖啡杯雪白剔透，闪着淡淡光泽。

　　蔚迟风拿了一杯咖啡微抿一口，下一瞬，眼神却是一变：“你这咖啡磨得倒不错。”

　　梨岄惊讶，蔚迟风爱喝咖啡，嘴巴又向来刁钻，可竟连他都赞，于是也忍不住尝了一口，果然香气扑鼻。

　　顾黎此时道：“你这是手磨咖啡？真是难得。”

　　梨岄除了香气，尝不出更多的东西，只能哑哑不说话。蔚迟风却已忍不住开口：“相信汪先生已经知道我今天的来意了吧。”

　　汪岿看向蔚迟风：“知道，你想说，十年前，我教的那名叫蒋蕊的女学生是吗？”汪岿说着，还忍不住叹口气，“唉，真是可惜，她天分极好，如果能再多练几年，一定能有很大成就。”

　　蔚迟风看着他问道：“那她的东西呢？”

　　汪岿听着，起身走向自己的书柜方向，不一会儿，便捧了一只漆木的盒子过来。

　　几人满目惊讶，汪岿将盒子放到茶几上：“我当年也并不是真想没收她的东西，只是看她分心，一直在摆弄，就随手拿过来了，后来一直忘了还她，可等我想起来时，她已经不在人世。”

　　汪岿话落，打开盒子，众人探身看去，发现盒子内趴了两只不起眼的小虫，那小虫一大一小，只不过特殊的是，那小虫看上去并不是活物，而是如同用金属片精心制作的，看上去当真如两只小玩具一般，闪着金色的光泽，趴在盒子里一动不动。

　　梨岄用手指轻轻触碰，能感受到，那表面金属的小玩物里，隐隐有正在沉睡着的巫蛊之力。

　　‘蒋蕊的蛊虫竟然一直都未被使用过。’梨岄不禁惊奇。

　　“如今你们竟然为了它特意找来了。”汪岿盖上盒子，将它推到蔚迟风面前，“不然就由你们代为处理吧。”

　　蔚迟风拿起盒子，交给身后的方管家：“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盒子里的东西等价的钱打给你。”

　　“不必了。”汪岿急忙道，“那东西本来就是蒋蕊的，你要打钱，就把钱打给她的父母吧。”

　　蔚迟风颔首，没再说什么。几人才走出门口，汪岿却脚步匆匆的追出来：“我磨的咖啡，你们喜欢喝，就拿一些走吧。”他包好了三个纸袋子，一一交给三人，众人也不好推辞，于是拿了，再次向汪岿告别。

　　几人才走出教职工楼，顾黎向二人道：“我的钢琴老师好像也在这里任教，我去看看她！”

　　二人自然不会再说什么，于是和顾黎分道，先行回家。

　　梨岄坐在回行的车里，看着蔚迟风一张俊颜脸色晦暗不明：“怎么了？有什么奇怪？”

　　“没什么。”蔚迟风罕见的声音略带疲惫，“只是又断了一条线索。”

　　“别灰心！”梨岄忍不住凑上前去安慰道，“你难道忘记了？我们的婚礼，就要到了，到时还有一次机会。”

　　蔚迟风听着梨岄的话，转头看她一脸杏眼圆睁认真的举起右手做出为自己加油鼓劲的姿势，不禁一脸无奈。

　　‘这小丫头，大抵是当真只把他们两人的婚礼，当成帮他找仇人用的圈套了！’

　　*

　　琼音艺术学校的教职工室，敲门声再次响起的时候，汪岿正在整理他的咖啡杯，听到铃声，他小心翼翼放下手里的杯子，打开房门，果然看到穿一身娇贵套装的女孩儿正满目狐疑的立在门外望着自己。

　　顾黎手里举着张字条，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汪岿：“你塞在那纸袋子里的字条，什么意思？”

　　汪岿一张脸庞苍白无波，他冷冷一笑，打开房门：“顾小姐，进内详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