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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Chapter 62 ...

  •   邝野反手拉过她,握着她的手,低嗯了声,然后以十指相扣的形式拉着她率先迈着长腿踏进丛林里。
      司赫反应都变慢了。
      他的手掌宽厚干燥,干净修长。
      在漆黑的丛木林里,她被人牵着走,头顶月光,脚踩清辉,身前的人背影高大,光看着他被氤氲月色笼罩的背影,都觉得心跳在加速。

      回忆追溯到高三毕业那晚,两个人站的很近,头顶的月光像今天一样清,伴着绚烂烟花,身后凑热闹的学生挤了进来,司赫险些头戗地,慌乱之中拉住邝野的手,直到站稳邝野都没松开。
      她努力不去想那些零碎记忆,开始专心致志找萤火虫。

      事实上,一只都没有。
      半个小时后。
      两人寻了处空地坐下,司赫把头灯摘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说:“假期回镇上吧,带你去找萤火虫。”
      邝野在她身边坐下,微微曲着一条腿,手轻松的搭在膝盖上,懒洋洋道:“好。”
      气氛忽然安静,司赫随手摘了颗狗尾巴草来回晃,好像从认识以来到现在,眼前这个男人从未拒绝过她的任何邀约。

      这个树林环境有点像高中时后山的那个小树林,那会儿教导主任天天爱拎着个手电筒在树林里巡逻,偶尔还能拎出一两对“小情侣”。
      他俩那会儿听到这个头摇的像个拨浪鼓一样,钻小树林那都是王念和陆倩琳常玩的。
      结果,司赫刚想到这儿,手机就叮铃铃的响了,在这静谧地夜里,实在是刺耳,邝野低头看了她一眼,忍不住蹙了蹙眉。

      司赫接电话,邝野撑着草地身子往后挪了挪,直接靠在身后的树上,叼了根烟在嘴里,然后去摸打火机。
      真的是不抗念叨,电话那头是陆倩琳,声音激亢高昂地大喊了一声:“赤赤!你在哪?”
      嗓门大的连邝野都听见了,拢着火低头把烟吸燃的时候还扬了下唇,似乎在笑她怎么还跟高中似的咋咋呼呼。

      司赫看了眼靠着树抽烟的邝野,“我不在学校,我在南京。”
      “你怎么跑南京了?”
      “参观一展览。”
      “我在北京!”陆倩琳差点儿哭出来。
      “你不是应该在成都吗?”
      “我来找你玩啊。”
      “你怎么不提前通知我一声?”
      “我想给你个惊喜啊,谁知道你跑南京去了?邝野呢?他在北京吗?不行我投奔他两天。”
      司赫看了眼邝野,后者点了点头,司赫只好认命,“他在我旁边,行为不端。”
      “啊!!!!!!”
      尖叫声刺耳,司赫把手机伸出一臂远,用另一只手按了按自己耳朵,直到那边收声,她才贴回耳边,就听陆倩琳说: “所以你俩?你俩不会?”
      “在想什么?”司赫解释,“我是蹭人家展览名额来的,属于捡漏。”

      陆倩琳哪听得进解释,“怎么就偏偏选中你们两了?嗯?把手机给邝野,我要跟他说两句。”
      “说个屁,你不如多和我说说。”
      这一下把正在抽烟的邝野都给吸引过来了,从司赫手中抽走手机。
      “说吧,又想整什么幺蛾子。”
      陆倩琳在那头呵呵笑。
      “你为什么要单独约赤赤出去啊?哦~难不成是约会啊!”
      “关你屁事。”邝野吸了口烟,淡声。

      “啊呸,好歹我也是和你穿开裆裤长大的,你怎么越大越不待见我?”
      “有人待见你就行了。”
      “好像是这么个理。”
      邝野握着话简,低头笑了下,没作声。
      “行了,问你件正事,王念联系过你没有?”
      “嗯。”
      “他是不是被学校开除了?”
      “你哪听来的?”
      “你别管我哪听来的,我就问你这事儿是不是真的!”电话那头的陆倩琳忽然激动起来,“邝野,我陆倩琳可是什么都跟你说啊,就差把兜里的三分钱掏给你了,你他妈千万别骗我!!”
      邝野低头把烟拧灭,忽然站起来,一只手抄进兜里,说:“没开,留校察看,背了个处分。”
      “什么处分?”
      “在校期间禁飞。”
      陆倩琳骂了句脏话,“你俩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
      “见面再说。”
      电话挂了,邝野把手机换给司赫,重新在她身边坐下。
      “他犯了哪条规定?”
      “不知道,他没说,但这事儿校方已经定了,前阵过来找我的时候,我都以为这丫换职业挖煤了,整个人都颓了。”

      说到这儿,司赫忽然盯他看。
      邝野被她盯的发毛,“干嘛?”
      司赫转回头,悠悠地说:“你前两个月也这德行,还好意思说别人。”
      邝野哂笑,“我说没有,你信不信?”

      四周寂静,不远处的鸡鸣寺佛音袅袅,钟声悠远。
      司赫蓦然转头看向他,怔愣盯他半晌,似乎在忖度他这话。
      邝野微抬下颚,也转头看她,视线在静谧的夜里交汇,比光还亮,他说:“赤赤,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在追求什么,我也确实怀疑过,这么做有没有意义,也曾怀疑过,这么做的目的,可我从来没停下来过。”

      少年生就风骨,知南墙敢撞,见穷途也走,这世间条框太多,怎配与他争锋。

      司赫对他是深信不疑的,她的青春名册里,收录着他的每一句话。
      邝野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神沉着,低声说:“花又开了,赤赤,咱俩放下那一年和好吧。”
      “换个词,邝野,我们不应该是和好,应该是和解。”
      和那个年少冲动的我们和解。

      司赫侧头看他,眼里尽是温柔,又抬头看了看天,“我们谈谈吧,那天——”
      邝野从烟盒里弹出一根烟,迟迟没有点燃,“我确实没想过去滑冰场,也没想过伸手去扶她。”
      好像就为了等着一句,等他亲口说出他当时只是顺手帮了一下,不是什么卿卿我我。
      话音刚落,就见司赫额头抵着膝盖,鼻音很重,“嗯。”

      四年后的某一天,司赫在收拾屋子的时候,发现了一张站台票,时间是2011年10月02日,票的背面还有两个线条勾勒出来的侧影,看的出来是她和邝野,被封层放在了相册夹的最后一页。
      只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殿外,四扇拱门已经全部关闭。
      后殿有僧尼值守,邝野没去打扰,带着司赫离开了。
      愿没还成,还得再来一趟。

      顾健泓定了第二天一早的火车回北京,齐思淼不肯回去,要留在南京这边玩几天,顾健泓转头问周远,周远犹豫再三,也决定留下来。
      蒋政绪跟郝萌师姐了一起回武汉。
      结果就剩他们四个回北京。
      第二天一早,四人坐上了回北京的火车。
      那年就有人在车上聊,近一年的动车从北京前往各地,实在是方便。
      车厢里所有人都在高谈阔论,张嘉和顾健泓睡的沉。

      司赫转头问此刻正盯着窗外的邝野:“不算这次南京,你还想去哪?”
      邝野戴着耳机,正在听歌,他把音量调得很低,防止司赫跟他说话他听不见,回头扫了姑娘一眼,淡声“大连吧。”
      “为什么是大连?”
      “你不是很想去看看连理二字吗?”
      “我是问你想去的。”司赫低头嘀咕。
      “没什么想去的。”他又转回头,闭上眼,靠在椅子上,“时间不允许。”
      司赫是真的相信他从没停下来过。

      顾健泓说他这一年很少参加比赛,就前阵带了个新人,新人做实验差点炸了实验室,那阵心情是真不太好,对谁都客气不起来,。
      “实验室很忙吗?”
      他闭着眼,微一点头,“还好。”
      “睡个好觉吧,祝你。”
      想了半天,司赫也只想到这一句。
      邝野闭着眼听笑了,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头,一贯调侃的口气:“如你所愿,会的。”

      话音刚落,火车开进站台,哐当哐当抵达泰州站,又上来一拨人,车厢人声鼎沸又嘈杂,邝野胸腔燥,烟瘾上来,侧头看了眼司赫,下巴往边上点点,示意她自己要出去。
      刚去了趟厕所,司赫知道他想抽烟,从书包兜里翻出她之前藏的打火机,眯眼看他。

      邝野嘶了声,轻推了她额头一下,“什么时候拿的?”
      司赫晃了晃打火机,又放回书包里,拉上拉链,“上车前就已经拿到手了。”
      知道这姑娘向来吃软不吃硬,邝野盯着她瞧了会儿,缓和口气,“就一根,马上回来。”
      司赫坚持:“你觉得在我这可能吗?”

      邝野气得舔了下唇,哭笑不得地转头看了眼窗外,刚要开口,就听身旁插/进一道和蔼的声音,一穿着碎花纹上衣的老太太冲他们说:“小伙子,听你媳妇儿话,别抽了啊。”
      啊?太快了这关系。

      一句话把正在喝水的司赫给呛了,胸腔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等缓过来了,这戏也说来就来了,“啊是。”
      邝野忽然抬手给她顺背,“你慢点喝啊媳妇儿,急啥啊?”说完自己都笑。
      司赫无话,手肘捅了下他胸膛,力道不大,带有警告意味,就跟小猫挠痒痒似的,给邝野笑的肩膀都开始颤。

      结果就听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你媳妇儿说的没错,抽烟有害健康。我们家老头年前查出肺癌,就是前些年头抽烟抽的,别看你现在年轻,这到老了,都是要做病的啊。”
      老太太越说越伤心,捂着眼睛老泪纵横,哽咽着:“我老头儿年轻时候做水产生意,忙得饭都顾不上刚吃,就抽烟,我劝他多少回,他都不听,五十岁体检出了大毛病,戒烟都来不及,你们现在还年轻,千万别学坏了,那烟啊,不是个好东西。”

      乍一听是没什么毛病,可是老太太说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全车人跟着看不良小伙儿一样看邝野,搞得他也没什么心情了。
      他双手环在胸前,倒也不惧这些异样的目光,反倒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老太聊起来了,说:“您也别太伤心了,事已成定局,过度伤心也挽回不了什么,爷爷也不想看见您这么伤心,您现在最重要的是保重身体。”
      老太太抹着眼泪连连点头。

      司赫一愣一愣地看着他把人终于哄住不哭了,一脸惊诧地冲他竖了拇指,“可以啊小伙。”
      邝野没理她,戴上挂在胸前的耳机。
      “你在听什么?”
      邝野把左耳机摘下来给她,“你要听吗?”
      司赫右手接过,“什么歌?”
      “If I ain't got you。”
      他忽而看了她一眼,低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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