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控》花锽锦上

29、第 29 章

　　陆声拿着鱼竿和小桶去了清澈见底的小溪边，林音趁着天还没黑，忙着搭帐篷，支起烧烤架。
　　林音远远地看着陆声把鱼竿扔到一边，拿着小桶舀水，看一眼，然后倒掉，接着再舀，再倒……
　　林音没管他，把要烧烤的东西全部拿出来，然后……转身就看着湿漉漉的陆声站在他的身后。
　　林音把毛巾递到他手上的时候，他只说了句，“咱俩是不是也要经历些风雨，才能显示这感情可贵。”
　　林音接过他手里递过来的桶才发现，里面有条很小的、身体几乎接近透明的鱼。
　　“晚上要安排一下么？”林音指着那条都没有半根小拇指长的小透明说。
　　“不了吧，只是觉得可爱，想要拿给你看。”陆声说。
　　在很多时候，陆声只是觉得很好，他就想与林音分享。
　　“你从哪里搞得这个？”林音指着帐篷外面刚刚架起来的天文望远镜问。
　　“前两天刚买的，本来想放在公司，还没来得及。”陆声说。
　　陆声和林音两个人把羊肉串、鸡翅放在烧烤架上，又铺了张锡纸放在上面，然后整齐地码好金针菇、花菜、香菇。
　　他们两个人不再说话。
　　“要直播么？”陆声问。
　　林音摇了摇头，“今天不了。”
　　两个人安静地烧烤，耳边不时地传来小鸟的叫声。
　　“和827合作的事情……”林音刚刚开了个头，陆声直接接过话头，“你说了算。”
　　林音知道陆声的脾气，两个人一旦说好了的，就不会再变卦，除了……这次。
　　陆声心里纠结地是提出分手的是自己，说话不算话的还是自己，长这么大这样反复还是第一次。
　　林音的手机响了起来，“喂，你好，前辈”，在陆声的记忆里，林音好像只叫过自己和……，对了就是离落那个狗东西。
　　此时的陆声已经稳重不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假模假式地按亮屏幕，把手机放在耳边，说了句，“好的，我让林老师跟您说”，随即他朝着林音挥了挥手机，然后很自然地把林音的手机拿过来，戏谑道：“就算咱们是一支队伍，也不能事事麻烦同志不是，你说你是不是闲的离落？咱们明天就能见面了，非得左一个电话右一个电话，让人不得安生，你说你安得是什么心，再这样谁还愿意跟你玩儿？”
　　离落：“……”
　　陆声看着林音拿着自己黑屏的手机，轻咳了一声，继续道：“你这么不懂事，醉老师知道不？要不您把电话拿给他，我跟他说道说道……”
　　那边离落已经满脸黑线，随即手机就被挂断了。
　　林音有点无奈，“陆声，我觉得你这样不太好。”
　　陆声立马明白刚才故意抢白人家林音的电话，确实素质很差。但是陆声想，他现在已经公开了他要重新追求林音，那就要好好追人家。
　　说白了，就是看不惯离落对林老师的虎视眈眈。
　　“如果离落老师有什么急事呢？”林音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在按压着情绪。离落之前是不止一次对他表示好感和欣赏，但也仅仅止步于此，而且对方的业务能力，现在在整个配音圈里都无人能取代。
　　除了陆声，他最尊重的就是离落了。
　　“那个”，陆声低头看着地上的青草，右脚不自然地在草地上来回磨，“我吧，刚才有点莽撞了，这点我先向你道歉。”
　　“其实也不全是”，陆声抬头看向天上明明闪闪的星空，“我这还不知道怎么追回来呢，心里就有点慌。”
　　“就算不在一起，我们也依然是朋友。”林音说。
　　陆声斩钉截铁：“没有就算。”
　　林音听了，有点愕然。
　　两个人开始张罗着烧烤，这时，陆声走到天文望远镜那里，调好了观测角度，说，“林老师，请过来看一看吧。”
　　陆声并不是一个浪漫的人，林老师比谁都清楚。当他看到天文望远镜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些吃惊。
　　陆声看着林音看着天文望远镜的背影，认真地说道：“我想把大海天空给你，想把浩瀚星辰给你，没办法，我就是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慷慨地给你。”
　　林音听完，身子一僵，他没有说话。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陆声对他的真挚，只是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才会让本该纯粹的东西变得灰蒙蒙的。就算初心再好，都难免会觉得相处的七年也不过如此。信任和坚定就这么轻易地被摧毁了。
　　“遇见你之前，我从没有想过未来。”林音说。
　　这句话，只有陆声能够明白。
　　林音童年缺失的母爱总是让他生活得惴惴，有些话即使是碎在肚子里，也不愿意轻易吐露出来。
　　陆声那些年虽然事业上风生水起，但是自从大学里出柜了之后，彷佛性子也跟着更加不羁起来，谁说怼谁。要说当时能懂他的人，也就只有离落。
　　也是在合作一部广播剧杀青的那个深夜，两个人在工作室喝得东倒西歪。那时候条件也不如现在这般好，当时的工作室也就是租了个两室一厅，客厅和厨房也是小的可怜。
　　两个人都很高大，歪躺在布艺沙发上，口齿不清地聊着各自的辛酸和挣扎。
　　“你知道么”，离落用手拍了拍沙发扶手，“我也喜欢和自己一样的。”
　　陆声一听，换了个姿势斜躺在沙发上，摆了摆手，说道：“就你那个狗脾气，就别找和自己一样的了，在一起容易报警。”
　　离落叹道，“妈的，我说的是和我一样的，一样的，男的，你懂不懂？”
　　陆声听了登时酒醒了一半，威胁道：“你特么可别趁着酒醉乱来，我可不喜欢你。”
　　离落哼了一声，满脸不屑，“就你，你的脾气还不如狗呢”，他顿了顿，“咱俩吧，应该是同一属性，不可能擦出什么火花”，他眼神有些迷离，但是手却很坚定地一挥，“我就是想跟你出个柜。”
　　陆声和离落当晚就好得像亲兄弟一样。
　　两个人关系很铁，即使平时不怎么联系，也会在业务上互相帮扶着，虽然言语之间常常会暴露双方素质。
　　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有了现在。当然，这些过往，林音有的知道，有的也并不知情。
　　就像陆声刚刚在电话里说离落的那些话，离落听了就跟没听一样，还是微信发了段语音给林音。
　　离落一只手握着醉东方的手，另一只手点开了陆声的微信对话框，点了10行狗头的表情，全部奉送给了还在那边想浪漫一把的陆老师。
　　陆声听到手机响，点开一看，是离落发的一堆斜着眼睛看他的狗头，他顿时血压上升，“个狗东西。”
　　林音本来看着天文望远镜里的北极星有些出神，还沉浸在刚才的那句“我就是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慷慨地给你”，被后面一句“狗东西”弄得一头雾水。
　　林音转过身去，正看着陆声把手机揣回兜里，心里登时明了。
　　他笑了笑，“你和以前不太一样。”
　　陆声看着林音，皱了皱眉，“哪儿不一样？”
　　林音笑了，“比以前容易暴躁。”
　　陆声走过去，“以前是爱情事业都如意，所以脾气自然而然地好，现在是事业不行，爱情更不行，都不行了，性格就变了。”
　　说得好像还挺有道理。
　　但是林音不太接受陆声的自暴自弃。他的想法之前跟陆声说过，看来他要加快脚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陆声手里握着两个手电筒，“要不要一起？”
　　林音看着手电筒，有点想笑。
　　陆声的探险意识大概还停留在四岁左右的年纪，特别喜欢的工具就是用手电筒去发现大自然的秘密。
　　整个大自然的秘密就在手电筒的光影里慢慢展现出它原本的样子。
　　“去不去？林老师？”陆声的声音里带着些恳求。
　　林音有些迟疑，“我说，就捉虫子这种事，你怎么会这么上头？”
　　“去嘛去嘛，林老师”，陆声撒娇，“一起才有意思。”
　　林音拗不过陆声，只好接过陆声递过来的一只手电筒，紧紧跟在陆声的后面。
　　陆声对于昆虫的热爱，都可以记满整个小学寒暑假的日记本，因为他的这份热爱，陆妈妈还到处为他寻找标本。
　　直到他们走到了一块空旷的稻田，稻田里传来了“呱呱呱”的叫声，也就在这时，天上突然亮起来，那是带着有些微弱的绿色光芒的萤火虫，它们越聚越多，最后在稻田另一侧的上空，摆成了“心”形。
　　林音看傻了。
　　他对田野最深的印象是周杰伦的那首《稻香》，长期生活在城市的沉睡马龙里，他很少接触到清甜凌冽的空气，对于蛙鸣，更是很少听到，至于萤火虫，大概也就是接触过文字吧。
　　他不禁感慨，他对于大自然的了解是如此少。
　　眼前的这一切，比刚才的那架天文望远镜来得更加震撼。
　　陆声是怎么做到的？
　　他，真的有心了。
　　林音其实也就是在跟陆声怄气，觉得他不相信自己，对这份感情也并不坚定。
　　要说不爱了，想彻底分手，林音好像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我说过，我就是想把一切好的东西都慷慨地给你。”陆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