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控》花锽锦上

26、第 26 章

　　陆声和鹿茜两个人又聊了会儿关于广播剧的事情，林音本来话也不多，就在旁边一边翻看着绿皮笔记本一边听着他俩聊。
　　鹿茜起身要走的时候，转头看了眼林音，“林老师，那您的”，她用手指了指林音手上的本子，“我今天可以拿走么？”
　　林音迅速翻了几页，把它递给鹿茜，“刚才我看了下，这个字迹比较潦草，当然也不是很全，我先整理一下，然后给你发邮件吧。”
　　鹿茜把笔记本拿在手上翻了几页，点了点头，然后把本子还给林音，“那我先走了。回见。”
　　陆声还是坐在沙发上，一直没挪窝。
　　林音继续看着那本笔记本，也没再开口说话。
　　“中午咱们一起出去吃饭吧。”陆声终于还是忍不住，看着林音，问道。
　　林音合上本子，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说，“我刚刚想跟你商量一下开培训班的事情。”
　　陆声：“这件事你定，我负责配合。”
　　林音走到陆声旁边坐定，把绿皮本子放在陆声面前，“还记得这个么？”
　　陆声皱了皱眉，拿起本子，刚翻开第一页，上面一行隽秀的小楷映入眼帘：“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在这一刻，陆声心里有些惊讶，也有些窃喜，刚才的小毛边瞬间给熨得平平整整。
　　“你……”陆声一时语塞，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一直留着，想着有一天你能再给我签一次名。”林音说。
　　“我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你很难接受”，陆声说，“一直也想和你好好谈谈，但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时间。”
　　“那天的清蒸白鱼可真好吃啊。”林音声音很轻，彷佛是陷在了回忆里。
　　“今天我们就去吃。”陆声翻着本子，认真地看着上面的内容，前面的每一页上都写满了各种配音心得和技巧，出现最多的三个字就是“陆老师”，后面一半彷佛写得是日记，每页最多的也是陆老师人怎么怎么好，配音怎么怎么厉害，自己是怎么怎么喜欢，有些上面还画了简笔画，有时候是一只小兔子，有时候是一片小云朵。
　　陆声突然就感觉自己的嗓子有点发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而此时的林音也不知道是什么想法，是想继续保持现在这种状态还是其他？
　　“我”，林音轻轻地说，“其实很害怕别人会不喜欢自己，特别是自己特别在乎的人会离开自己。”
　　陆声没有说话，把手掌轻轻地覆在了林音的手上。陆声的手很温暖，他握住林音的手的时候，才发现林音的手很凉。
　　“我一直觉得我们会永远在一起，不会分开。遇到问题会一起解决，共同承担”，林音专注地看着茶几的一角，自顾自地说着，“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不仅仅是我爸我妈的事情，更多地是我们俩。因为你到现在，还是在怀疑我们之间的感情是否真实。特别是，我对你。”
　　林音有些哽咽，他不太想说这件事，但是想起来还是觉得很别扭，也很难过，“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矫情？”
　　陆声没说话，但还是觉得在这件事上自己确实很莽撞，而且在没和林音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擅自做了决定。
　　“还有”，林音说，“你和谢如倾还有”，他顿了顿，“还有个孩子，这个我接受不了。”
　　对于林音的坦诚，陆声很不知所措，这两件事现在再看，就算是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也是很难让人接受的。
　　“我……”，陆声说，“我知道我错了。道理都懂，可当时就像是鬼迷了心窍，就去做了。我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后悔的人。但唯独这两件事，我非常后悔。”
　　陆声握着林音的手紧了紧，“对不起。”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心里有多难受，总想着你能和我说句话，今天你给我发了个视频邀请，我感觉心里就跟放了烟花似的。可是你后来没再发过来，我的心里就七上八下的。”
　　陆声把握着林音的手放在唇边，林音想挣开，却没有能挣开，“我重新追求你，你能给我一个机会么”，他想了下，“至于和谢如倾那个孩子的事情，我去跟她谈。”
　　陆声说完，拿着本子走到林音的办公桌前，找了支签字笔在本子上第一页的下面认真地写道：“再次相逢，莫再放手。”然后很小心翼翼地在下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写完后，他拿起本子，双手递还给林音，“今天可以邀请你一起吃饭么？”
　　林音接过来，看了上面的话，有一瞬间的恍神，彷佛时光又回到了七年前，在那样热烈且喧闹的午后，陆声也是这样邀请他一起去吃饭。
　　“放心吧，我不是坏人。”陆声说。
　　林音看着他笑了。
　　没有等林音开口，陆声就拉着林音的手出了门。办公室的人看着这一幕很是震惊，胖胖的关亿看着两位老师离开的背影，纳闷道：“不是说分手了么？怎么就跟闹着玩似的。”
　　其他的人纷纷批评关亿的这种思想，特别是余小南，“丫是见不得老大和林老师两个人复合是怎么着？”
　　关亿连连摆手，“我就是觉得他俩这段时间跟过家家似的。”
　　陆声拉着林音直接去了地下停车库，在电梯里陆声紧紧把林音抱在怀里。
　　林音刚想挣扎，陆声说，“别动，让我再抱一会儿。”
　　林音小声喃喃地说，“你当时也是这样。”
　　陆声听了这句话，一下子就把林音给放开了，“对……对不起，我就是”，他深吸了一口气，“太想你了。”
　　这种想念是很真实的，林音心里很清楚，他也是这样，只是现在的这个场景让他突然想到了他答应和陆声在一起的那天的情形，简直是回放，所以他才感慨地说了刚才那句话。
　　说出来之后，没想到陆声的反应这么大，在这一刻他才意识到，陆声也许还是没有相信自己不是被强迫的。
　　这件事情就很头大。
　　喜欢陆声这件事根本就不需要证明，但是现在看来彷佛需要不断地用语言和行动来证明自己当初，乃至现在对陆声的爱，都是出于真心，而非其他。
　　“我知道”，林音双手捧起陆声的脸，“你在这件事上被别人背后议论过，可是，不管别人说什么，我对你的感情都是真的。”
　　陆声愣愣地看着林音，没有说话。
　　此时此刻，他内心有些纠结，也有些犹豫，即便是在经济飞速发展的当代，即便是互联网技术可以让大家足不出户就能知道天下的新闻，但是我们所受的教育和社会上公认的恋爱观念，以及一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专门喜欢琢磨别人的人，给这种选择带来了很多不确定的甚至是负面的影响。
　　爱，没有错。
　　为什么大家都会有这种同性的两个人在一起就一定是有病的想法呢？
　　到底是谁有病？
　　陆声当年血气方刚，也曾在夜深人静时想过这样的问题，到底什么样的爱才是正确的？同性之间就不配有爱么？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大学那会儿，即便是跟着娱乐圈见多识广的陆妈妈，也着急地想要纠正陆声的性向。
　　那段时间，他虽然表现得很无所谓，内心其实也同样煎熬。
　　原来这是不被认同的，甚至连最亲近的家里人都接受不了。
　　但是，在后来的那段时间，林音就这么一猛子扎了进来，陆声一直自认为爱林音比爱自己更甚。
　　可是，当时呢？
　　林音是真的自愿的么？
　　特别是谢如倾告诉了陆声他们家里的一些事情，他也渐渐理解了林伯父的想法和做法。
　　有些事情，可以试错。
　　有些事情，绝对不能。
　　就在陆声被横冲直撞满脑子飞舞的这些年林音到底是不是这个想法快要填满的时候，林音的吻轻轻地落在了他的额头上，很柔软地吻，就像蜻蜓点水般拂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林音双手紧紧抓住陆声的，掌心的温度缓缓浸入陆声的身体，让他倍感舒适，“不要再纠结我是不是这个问题了，这都不重要”，林音说，“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在一起十年，二十年，直到咱俩头发胡子都白了，也不想放开你的手。”
　　陆声一下子懵了，他颤抖着说，“你……你这是在跟我表白么？”
　　林音：“也不全是。”
　　“那是？”
　　“就是给你一个坚定的追我的信心”，林音说，“我怕你不追了。”
　　陆声笑了，用额头蹭了蹭林音的，“傻瓜。”
　　“我反正挺怕的。”林音笑着说。
　　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就去了太湖边。
　　“林老师，那我怎么追您才能答应呢？”陆声一边停车一边问。
　　“没想好”，林音拿起手机随手就给陆声拍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陆声的侧颜和正在打着方向盘的手，“看诚意吧。”
　　陆声转头认真地看着林音，说道，“那我一定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