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在役中》越山青

10、第 10 章

　　古朴的图书馆内有一股轻微的木头腐朽的味道，经过过去不断地整修，这所古老的建筑早已被繁多的书籍资料密密麻麻的堆满了整个空间。

　　穿过一个个不起眼而又零碎的弯道，迈过散发着古朽气息的卷轴和书籍，来到内部一个不起眼勉强只能容下一人的犄角旮旯。

　　深棕发色的少女正不怎么在乎形象的随地而坐，她将垂下的发梢抿在而后，浓密的眼睫低垂，正认真的看着手中古朴厚重的书籍。

　　掀起书页的手忽然停顿了一下，薇尔特抬起头有些出神的看着前方，在脑海里和伊斯进行交流。

　　“手镯已经消失了？”薇尔特默默的算了一下时间，距离海蕾被带走差不多有六天多的时间，上次测试伊斯的意识在手镯里，离开自己的身体后两天的时间就撑不住了，这次伊斯的意识从上面脱离就能存在六天的时间。

　　根据这个特性，说不定以后有更多可以施展的空间。

　　“那只是我短暂凝结出来的一个载体，需要时时刻刻依附在你身边吸收能量，一旦远离就得不到补充，只是单方面的消耗品。”伊斯慢吞吞的解释，细微的黑气正在薇尔特面前袅袅升起。

　　薇尔特阻止了伊斯想要再次凝结载体的想法，它所制造的载体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很容易被人发现，她可不想被人拿捏到什么把柄，只能委屈一下这个不怎么老实的家伙以黑色雾气的方式藏于黑色的制服之中。

　　“吸收能量？”薇尔特有点担心的问它：“这对我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影响。”伊斯没有隐瞒的打算，光明神已经摸到了它的踪迹，这时候它能依赖的也只有薇尔特这个非常弱小的少女。

　　经过短时间的相处，伊斯也算是稍微了解了一下这个美貌的少女，她的内心和美丽外表极不相符，虚伪又自私，慕强又惜命。

　　它尽可能的按耐住自己反感的情绪，向她解释道：“我的本体已经融入了你的灵魂内，只有通过触碰你才能从本体那里得到能量，不会对你有伤害。”

　　既给予神赋，又不需要她为此付出任何代价，相比于那位只存在于他人口中的光明神，伊斯慷慨的更像是神。

　　她可不信有这样的好事会忽然降临在自己的头上。

　　听完薇尔特带着试探的玩笑话，伊斯知道面对这位多疑谨慎的少女，一味的说好处是没有用的，它索性把自己的处境和要求都稍微透露了一些。

　　“我需要你的帮助，你现在很清楚我目前的情况，因为某些原因正在被光明神暗中追查，可是我不想让他找到我。”

　　伊斯不用看薇尔特的表情就知道，她现在肯定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然后说自己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家伙为什么要找她帮忙，它直接没有给薇尔特说话的余地，直接了当的将事实摆出来。

　　“说实话，我也不想寻求你的帮助，”伊斯实话实话，语气里略带嫌弃：“你太弱了，弱到连自己都保护不好。”

　　“但对于当时的情况，我只有你这一个选择，从沉睡中唤醒，我急需一个灵魂来遮挡自己的气息用来暂时拖延光明的监视，而在场的活物只有你。”

　　薇尔特静静的听着伊斯的解释，手指习惯性的摸上手腕的位置，却摸了一空，不着痕迹的收回手，改成揪着衣摆，摩挲着指尖滑润的衣料权衡了半天，慢吞吞的问：“如果我选择不帮你呢？”

　　神赋已经到手，目前看来伊斯也没有什么极端手段来逼迫自己，她不至于为了一个未知的生物去拼命。

　　帮忙？帮一个被光明神所追查的未知生物的忙，被发现以后会有什么后果？

　　“那可是神明，我只是一个人，三个月前，还是一个连神赋都没有的普通人。为了你去和光明神周旋吗？你在开什么玩笑！”

　　“神赋是可以收回的。”伊斯模糊的黑影浮在薇尔特面前，在那股黑漆漆的影子里，有一双明明灭灭的血红眼睛正平静的看着她。

　　“那就收回！”薇尔特梗着脖子回瞪那双红眼睛，她怕死的很，才不愿为了一个认识三个月的未知物种浪费自己的命。

　　伊斯轻笑一声，它很了解薇尔特在排斥什么，不就是贪生怕死吗。

　　“你确定吗？”它很乐意帮薇尔特回忆一下在艾利维特伯爵书房外所偷听到的内容。

　　“没有了神赋，没有了利用价值，你会被送往北地。”

　　北地是著名的诺曼.奥尔德里奇公爵的封地，传闻他嗜血暴虐，身形肥大，喜好柔弱美丽的少年少女。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逃跑！可是之前拥有神赋的小姑娘一夜之间重新成为普通人，”伊斯几乎是带着恶意的威胁道：“你说你能逃脱光明神的追捕吗？”

　　薇尔特的脸都白了，她死死盯着面前这股晃悠悠的黑雾，她算是搞明白了，自己压根就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都要按照伊斯的想法走，一旦反抗就是死路一条。

　　打一棍子当然还要给点甜头，伊斯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挺不错的家伙，没有把人逼得太过，开始安慰小姑娘：“你只需要帮我找回原先的力量，不需要直接对上光明神，顶多再加上演演戏，别让光明找上门。”

　　“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薇尔特咬着后槽牙，硬生生的挤出这句话。

　　伊斯的脸皮也够厚，它竟然理所当然的应了：“那还不至于。”

　　气得薇尔特足足有一整天都没怎么吃进去东西。

　　要不是莉亚传来的一件令人震惊的消息，薇尔特还能继续和伊斯继续别扭下去。

　　“海蕾要回来了。”莉亚好不容易才从学院餐厅和图书馆之间的小道上堵住了薇尔特。

　　她一脸看好戏的模样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告知薇尔特：“听说教廷给予了海蕾很大的尊重，坐着比王室马车还要华丽的座驾，并由上次的神使和圣骑士亲自护送。”

　　“现在各种传言乱飞，有人说海蕾不愧是被神所偏爱的少女，也有人说海蕾可能顶替现任圣女成为新圣女，更有人说，海蕾即将被选为进入神国的人类。”

　　莉亚笑盈盈的打量着薇尔特的反应：“看到自己情敌一飞冲天的感觉怎么样？”

　　现在的莉亚完全忘记了是薇尔特所诬陷的海蕾，在她看来薇尔特和海蕾之间最大的矛盾依然还在三殿下身上，这次来堵住薇尔特传消息也只不过是她最简单直接的手段，挑拨离间。

　　薇尔特看着面前这个貌似掌控一切，实际早被改造完记忆的姐姐，无奈的垂下头叹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没心情应付这个热爱挑事的姐妹。

　　抬起头，绿宝石般的眸子静静的盯着她。

　　莉亚的眼睛不自觉的和她对视，眼神逐渐涣散。

　　良久，莉亚才回过神，她看着周围空无一人的小道，有些困惑的皱起眉。

　　“奇怪......”她摸了摸有些眩晕的头，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怎么老有这种晕乎乎的感觉。

　　“看来还是错过了，下次要来得再早一点。”莉亚喃喃自语，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慢吞吞的朝宿舍的位置走去。

　　*

　　纯白色的马车上镶嵌的无数精致耀眼的华丽宝石，优美的弧线全部都是用黄金描绘，拉着马车的骏马不含一丝杂志，纯白无瑕，肌肉纹理清晰而极具力量美感。

　　艾德蒙和往常一样，穿着遮掩身形的宽大白袍，稳稳的骑在马上，旁边就是这具华丽隆重的车厢。

　　他冷漠的看着前方，没有丝毫情绪。

　　旁边的车帘忽然掀开，露出车厢内少女欢快的笑声，一颗金色的毛茸茸的脑袋探了出来。

　　海蕾那双焦糖色的眼睛在美丽的夕阳下泛着光，微红的脸颊上错落了几颗不太明显的雀斑，就像是一杯散发着香味的焦糖可可，甜腻缠人。

　　“艾德蒙大人，您饿不饿啊！”

　　海蕾朝他喊道，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对他的担忧，她的手里拿着精美的甜点心，想要递给他。

　　艾德蒙看着少女颤巍巍的手心里躺着一颗精致的马卡龙，微微皱起了额头。

　　他有些许洁癖，也不喜甜。

　　海蕾的一切行为都精准的踩在他的雷区。

　　可是......

　　艾德蒙的视线穿过海蕾，转向车厢内那位单薄的少年。

　　少年同样也是一头金色的长发，不过和海蕾的比起来要更加的顺滑，比车厢外的黄金装饰都要耀眼，金色的眼睫映着宛如天空般湛蓝的眸子，他的五官并不精致，偏清秀，但浑身的气质是如此的特殊，不敢亵渎的圣洁感。

　　但他又常常带着微笑，嘴角一直勾着，温柔又充满耐心，温和的包容着海蕾的一切无知和冒犯，这让海蕾在这位陌生的少年面前慢慢放松了警惕。

　　再加上少年的学识渊博，幽默又风趣，为了让海蕾不无聊，经常会给她将一些偏僻但趣味性极强的小故事，这让海蕾对这位陌生少年的好感蹭蹭往上涨。

　　但那位对海蕾极具绅士风度的少年，正勾着嘴角，蓝眼睛正警告的看着艾德蒙。

　　艾德蒙深吸一口气，咬着牙接过海蕾手中的马卡龙，憋出了一句谢谢。

　　见到这位冷漠的神使大人终于接受了自己的示好，海蕾大概是终于觉得自己对谁都没偏颇，转头继续放心大胆的和少年聊天。

　　殊不知，那位冷漠的神使，在她扭头的瞬间，一把就捏碎了精致的马卡龙，那枚与艾德蒙格格不入的小甜点掉入泥泞的道路中，被无数马蹄践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