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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陨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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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荡不羁爱自由,人人称我浪子不回头,活得潇洒就是我,我是李荡。
人如其名,三个字,喜欢浪。
没什么能困的住我,不到十二点我都不可能回家。阿爹阿娘曾告诫我说女孩子就要有个女孩的样子,文文静静,别老是和假小子似的。
女孩子多没意思啊,成天文弱雅秀的,高兴时还得用袖子扶住嘴,抿唇低声吟笑。大声放纵笑出来不可行?
阿爹常常叹气,说就赖他,给我取了个这名字。本意是想让我心胸宽广,荡气长存。这下可好,存成个野丫头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们还是疼爱我的,每次畅快淋漓玩完回到家后,还会给我准备些可口的点心,以防我饿着。
阿娘的手艺不得不说,总算变着花样,都不带重复的。我最爱吃的就属鲜花饼了,阿娘会提前去集市的老沈家买鲜玫瑰,回来后做成陷,用油酥一包,放窑里烤个三四分钟,喷香喷香的出锅了。我都会趁热乎用手挑出来几个吃,咬开后还冒着热气,饼皮又软又酥,嘴里瞬间迸出玫瑰的香气,直冲天灵盖,香甜软糯,吃的我那叫个大快朵颐。
我也用篮子会拿几个给隔壁的二狗家拿去,那小子也可爱吃,每次都吃的满脸都是渣渣,步衣上也掉了一堆,二娘因此没少骂他。而我就在旁边煽风点火,一时忘了自己是罪魁祸首,常常乐此不疲。
童年生活很愉快,当我还沉浸在这快乐中时,阿爹却突然通知我要嫁人了。
我有点懵,以为他是和我开玩笑的,可阿爹坐在椅子上叹了口气,神色明显憔悴,看来是好几天都没睡好了。
他说:“荡啊,爹对不起你。”
说完转过头偷偷的抹了把眼泪,动作小心,应该是不想让我看见。
我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又焦急的问了遍:“到底怎么回事。”
阿爹彻底憋不住了,老泪纵横:“爹今天就去了趟早市,一个富贵人家在给他家公子招亲,我当时就去凑了个热闹,那管家就问我有没有女儿。我当时就说有了,结果那人竟直接要你许进家门,我多次劝无果,他竟然用官职和三千金子压我。”
他又有点愧疚的看着我:“你也知道你阿娘得病需要钱,这些钱对我家实在太重要了,所以我就答应下来了……”
我一时间语塞,竟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像卡了东西似的。
娘的病这些年下来确实已经将我们的家底掏空了,只剩下一个破房子和爹微薄的工资勉强生存,我也眼睁睁的看着爹的身体日渐消瘦,和娘天天为病痛痛苦的呻吟声。
有了这金子,娘会吃上更好的药,爹也会重新开猪肉铺,家里也会回到从前的欢声笑语,这或许是个最好的选择吧。
只是我还有一个心头疑问,“为什么是我。”
阿爹摇摇头,“不知道,门口这么半天,来了这么多人,唯独就问了我,而且听完你的名字后,当时马上就要定亲,就像是在找你似的。”
他又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荡啊,但我听说这家少爷体弱多病,就是个病秧子。”
“不行不行,我得去退了,不能让我荡儿嫁给一个病秧子。”阿爹起身,坚决的要走。
我连忙给他拽回座位上,劝道:“爹,没事,我娘好就行。”
阿爹看着我,又哭了,不停的用袖子抹。这个在我面前从未掉过眼泪的男人,今天哭了两次。嘴里一直在说对不起。
就这样,我嫁进了马府。
一切不真实的就像场梦,我迷迷糊糊的坐在梳妆台面前,仆人给我梳妆,杏眼弯眉,红色的胭脂画在唇瓣上,面前的人渐渐变了样子,有了美女的轮廓。
完毕后,我看着自己,有种陌生感。红色的嫁衣,昂贵繁华的头饰,纯金的发簪,和那个假小子好像不是一个人了。
过了会,有人来请示我该走了,临走前,我把阿爹送我的平安玉攥紧,接着深吸一口气,大步的走了出去。
到那后,等了好久都没等到马家公子,过了很长时间,才有人赶过来说:“马公子咳嗽严重,先歇息了。他吩咐过程不用走了,两人就当拜过堂,小姐正式成为夫人。翌日后,他会亲自来会见夫人。”
我暗暗松了口气,并没有为这样而感到一点生气。
一旁的岳父岳母,也未生气,问了句马镱如何后,便回房了。
我被安排到了侧房,途经过程中也见识了马府的盛大,一连串的奴仆穿着竟比我阿爹阿娘好的许多,我不由感叹富贵人家的财富。
马镱给我安排了一个丫鬟,名为秋含,小姑娘比我小不了多少岁,看着却成熟不少,体贴入微,能把我的各种事情都记下来,我着实佩服她。
侧房并不小,甚至还有些大。
我并未想到他对我如此上心,换洗衣物十余套,首饰胭脂应有尽有。从小到大我也没见过这么多好玩意啊,真是高兴。
夜深,我躺在檀木床上,久久不能入眠。这木头的味道真是好闻,清香淡雅的。蚕丝被盖着轻软舒服,比家里那用了许多年洗了又洗的大棉被舒服不是一点半点。
但我还是有点懵,这一切就像做梦。
我虽顽皮,好玩,但也不是傻子。这么回想起来,爹爹说的话根本找不出逻辑,不,可以说没有逻辑。自己当时头脑一热就答应了。
事情绝对不是阿爹说的那样,但这些已不重要了,不管他是不是骗我,我现在已经是马府老二马镱的女人了。
诶,那马镱长相如何,帅不帅啊。
我翻了个身,抱着被子美滋滋的想,那人是翩翩公子还是硬朗大汉。
也不对,那人体弱多病,怎可能硬朗。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骨瘦嶙峋的男人,眼底乌青,苍白无血色。
咦,真吓人。
我连忙摇摇头,可别啊。
那人是双眼皮还是单眼皮呢,鼻子是否挺拔,眼睛是不是很大啊。我又开始思索,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马镱没来的这阵子,也不算无聊。
反倒还挺有意思。
我结识了马府的三小姐马樱,她比我小一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人人称她是才貌双全的才女。一来二去,我们还挺合得来,很快就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朋友。
她和我说,马老爷也在给她张罗相亲,但她每次都会以各种形式推辞掉。
“我觉得,真正的夫妻是要互相欣赏,相互扶持,一心一意的。”她曾认真说。
我以前何尝不是她这般想法,可惜命运不允许我这样做。
怀春的少女总是会憧憬未来,自己有没有变的更加漂亮,未来的相公是否一表人材,风度翩翩,玉树临风。
他会不会拉着我的手,在所有人面前宣布,我是她的女人。更会对我照顾可加,细心呵护。
可幻想终究是幻想,大部分人还是找了普通的男人,他们家境没有那么优异,相貌也很普通,两人平平淡淡的度过了一辈子。
相比起来,我还算幸运,起码家境可以得到改善。
马樱带我把马府转了遍。
这时我才真正了解马府的盛世繁华。
她说了太多,听的我云里雾里的,反正很高级就对了。依依稀稀就记得下人穿的衣服比我最贵的衣服都贵了好几倍。
哎,我不禁赞叹,投胎太重要了。
以前也没见自己总叹气,来这后天天净叹气玩了。
我们找了个凉亭坐下来。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问道:“我这个是什么布料。”
马樱看着我,笑了声:“你这些都是上等蚕丝布料啊。”
“多少钱。”
她嗯了声,“这我也不知道,反正对你来说不便宜吧。”
她又紧接着解释道:“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别误会。”
我扬唇笑了笑:“不会,怎么可能。”
马樱又打量我一番,说道:“我让她们给你的首饰怎么都不戴,妆看起来也和没化似的。”
“我懒。”
马樱给我首饰都太昂贵了,一时间还不能消化,就没敢戴,简单的搪塞了她下。
“你啊,学学我,给自己打扮漂亮点。”
她转了一圈,说道。
马樱虽个性和我差不多,但还是个细腻的主,每天都会花很长时间打扮,搭配的还不能一样。
仔细一看,是个大美女。
弯弯的柳叶眉,一双水灵的大眼睛,清澈见底,明眸皓齿,眉清目秀。
不矮,走到哪里都有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我打趣她:“像你这样的大美女,哪个敢娶啊。”
马樱挑挑眉:“总有一个我命中注定的男人能驾驭我。”
她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对了,你和我哥怎么样啊。”
我摇摇头:“还没见面”
她站起来,惊讶道:“这都多长时间了啊,我俩都这么熟了,你连我哥都没见。”
“他说他身体不佳,过几日再来见我。”
我不知不觉的攥紧了衣摆,手心微微冒汗。
马樱若有所思的,又点点头:“嗯是,他身体不好。”
“他怎么了,我只知道他体弱多病,但具体什么病不知道。”我问道。
“他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从小就不太好。”她说。
那挺不幸的。
这句话我没说出来,只是嗯了声,心情却突然有点沉重。
“但不过,我哥很帅哦。”
她眨了下眼睛,笑嘻嘻道。
“嗯?”
她说:“我哥要不是身子弱,那追他的姑娘得一大排。”
“而且还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说起她哥哥,马樱滔滔不绝,根本停不下来。
“最重要的,特别温柔!”
“荡荡,你真的是太幸运了能成为我哥哥的妻子。”她抓起我的手,眼神闪烁。
我干笑声,没接茬。
如果真是这样就太好不过了,只不过我不喜欢给自己太大的期望值。
有一句话,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又待了一阵子后,一个晴朗的下午,马镱来了。
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盛。
我正在屋子里缝补自己之前带来的旧衣服。
秋含教了我一种马府自己创新的缝补方法,说是可以让补过的痕迹淡了许多。我按照她说的做,果然印记消了许多。
听到声响,我抬头,看到马镱和他的仆人正站在门口望着我。
双眼对视,看着那双狭长的桃花眼,我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瞬如昭华。
他就站在那里,身型高又瘦,穿着体面干净,白蓝色的绸缎面料,眉间含柔,脸色苍白,但又不失富家公子的翩翩气质。
双手背在后面,眼角微敛,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发丝垂落在肩膀,安静乖巧。
“马公子。”
秋含打水回来,看到连忙下跪。
我反应过来,也微鞠行礼,“马公子。”
马镱走进来,把我扶起来。
“不用行此大礼,你我已是夫妻。”
他走近,我能闻到淡淡的中药味。
我点点头,站起来。
“前几天是我失礼了,实在是咳疾脱不开身。”马镱说。
“马公子不必解释,妾身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之辈,还是已公子身体健康才是。”
我毕恭毕敬的说。
他很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随后莘莘道:“你什么时候说话变的这么文邹邹了。”
“公子认识我?”
我诧异,难道他认识我。
他只是如沐清风般笑了笑,“慢慢猜吧。”
“妾身不知,请公子明示。”
马镱看着我,那眼神直勾勾的,让我有点不适应,我无法直视他的眼睛。
“请公子明示。”
我羞的低下了头,又说了一遍。
马镱近看更好看,我从前没见过这么五官端正,秀气的男人,何况他还靠我这么近,难免很不适应。
而他却所答非所问。
“为什么叫我公子?”
我抬起头,疑惑的看着他。
“我们已成亲,难道是夫人不愿意改口?”他勾勾唇。
“没有没有,我没有。”
我连忙否认。
“就是有点害羞罢了,如果你让我叫我现在就可以改口。”
他忽然嗤笑了声,“这不就正常说话了吗。”
“……”
我才意识到被他耍了。
我有点恼火,但还是保持好脾气道:“如果公子喜欢,妾身以后都可以按照公子的要求来。”
他哦了一声,随后道:“那你还是这样吧。”
“毕竟文邹邹的比较好。”
我咬着牙,捧着笑脸:“一切都随公子喜欢。”
“诶?”
“相公。”我无奈改口。
他满意的点点头,全然没有生病的虚弱模样,反而生龙活虎的。
要不是看他脸色不好,我都怀疑他压根没病。
我们没有再说话,寂静了好一会。
就这么尴尬着。
他毫不避讳的看着我,眼神直白大方。
倒是我面红耳赤的。
“公子…不对,相公。”
“今晚在这吃饭吧。”
我开口道,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他应了下来,坐到了旁边的椅子上。
“快去给公子沏茶。”我和秋含说。
“不用了。”
他摆摆手,“身体不便。”
“对不起,是我没考虑周全。”
我道歉。
晚饭结束后,我没有让马镱立马走,而是留他在屋里等着。
他问我为什么,我只是说让他等会。
随后我去用玫瑰等各种花料沐浴更衣了一番,然后进屋,紧锁上了门,走到马镱面前。
脸色绯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想着临走之前阿娘教给我的东西。
阿娘说过,到那个地方必须得先让大人喜欢上自己的身子,我只能去照做。
我僵硬的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秀色可餐,学着妩媚,但还是控制不住结巴的说:“大…人,妾身洗…好了。”
马镱抬眼,表情意外。
我又努力的让自己坐在他的一条腿上,把自己的腿露出来。
不自然的学着那些青楼女子抛媚眼。
可马镱竟然笑了出来。
“你别这样,像是要上战场打架似的。”
我如鲠在喉,想是不是自己还不够妩媚,于是干脆站了起来,把浴衣带子解开,白色的衣服掉到了地上,白嫩剔透的少女身躯毫无遮挡在男人面前暴露无遗。
“来吧。”我闭上眼睛,无可奈何的吐出这两个字。
就当我以为下一秒铺天盖雨的男人气息要向我袭来时,身体却感到一丝暖意。
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
他一脸严肃的看着我,把自己的外衣披在我身上,语气着急:“谁让你这样的。”
我一头雾水:“你还是不喜欢吗。”
马镱好像彻底生气了,俊秀的五官都挤到了一起:“是,我很不喜欢。”
我愣住了,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又说:“我很不喜欢你这个向男人献身子的样子。”
“我不会强迫你。”他说
“不是不是,不是你强迫,是我自愿的。”我连忙解释。
他叹了口气,“无论是谁教你的,也不要再这个样子了,好吗?”
“但是新婚第一天不都是要这样吗,我只是想给你补上…”我又说。
他认真的看着我,郑重其事道:“在我这,你永远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
我鼻子一发酸,实在是憋不住了,一下子哭了出来,不停的用手擦着眼泪,语无伦次:“马…马镱,我…”
我当时的样子肯定丑极了。
“我只是觉得你会喜欢,我没想到你不喜欢…”
马镱抱住了我,用手轻轻安抚我的头,声线温和,说了一句过后想起,让我匪夷所思的话。
“还是那个小孩啊。”
而我当时沉浸在他的怀抱里,根本忘了问,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我哭了好久,以至于睡着了才停下来。后来秋含告诉我,他直到把我哄睡着了才走。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是隐约觉得我们好像在哪见过。
和马镱相处远比我想象的轻松,他不会约束我去做那些妇人做的事情,反而让我像之前那样,该怎么玩就怎么玩,我问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他只是嘿嘿一笑:“你就是你,别人无法代替。”
但为了避免他被马老爷责骂,我还是每天做做衣服,做些家务活。
每次被他看见,都会心疼似的说我:“怎么又干活,那些事情不是你该做的。”
马镱真的很好。
在他身子好些的时候,他会带我出去玩,逛集市,游山玩水,他看我放不开,会先带着我玩,等我玩嗨了,他则会坐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我,面露微笑。
有一次,在晚集的时候,我看到了以前特别喜欢但是没钱买的纸兔子。
我惊喜,没想到还
“老板,这个多少钱。”
老板报出了一串数字,我听后摇摇头,这钱都能买两斤大米了。
马镱看出我喜欢,于是出手说:“我要了。”
我听后连忙把他拦下,“不要了不要了。”
“你不是喜欢吗。”他问。
我说:“有这钱还是买点实用的吧。”
他一脸凝重,没有再说话。
我们又继续向前走了,过了好一会,他缓缓开口:“是嫁了我的原因吗。”
我疑惑的看着他。
“以前你不是这样的。”
马镱又说了相同的话。
然而这次我没有选择让它过去,我站住,攥紧拳头,抬头认真的看着他。
“马镱,我们以前到底是不是认识。”
马镱看着我,漂亮的双眸隐晦不清,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我们对视了好久,我坚定不移的看着他,没有躲开。
最终他还是败下阵来。
轻声,“嗯,我们是认识。”
从前,有个小女孩,生性好玩。
她喜欢在周末的日子偷偷溜出去,去山脚下玩水。
为什么非得挑周末去呢,因为她爹娘不让她玩,怕有危险,而只有周末,她爹娘都不在家。
她去了很多次,没有一次是像爹娘说的那么吓人,久而久之,去那个地方玩水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一次,她到那的时候,竟然多了一个小男孩。
他手足无措的坐在石头上,穿着一看就是个富家公子。
女孩上去问他怎么了,他说他迷路了,和家人都走丢了,摸索摸索就自己走这来了。
女孩问了几句,男孩竟还比自己大两岁。
她笑话他,比自己大还哭鼻子,一点都不男子汉。
男孩抽抽鼻子,抹了一把鼻涕。
她决定带他出去。
看在男孩害怕,女孩很大气的的把手一摊,说:“拉着我吧。”
男孩一脸茫然,但还是弱弱的问:“为什么要牵着你?”
“你害怕啊,阿娘说害怕牵手就好啦。”
女孩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乳牙。
“但…我听说牵手会怀孕的……”他没有底气的说。
女孩愣了愣。
“我听小樱说的。”他又接了一句。
女孩没说话,呆在原地。
男孩看着一脸窘迫的女孩,思索了几分钟,随后勇敢的牵住了她的小手。
“没事,生下来我养!”
那是我第一次牵男生的手。
没错,如你们所想,女孩就是我,而男孩就是马镱。
后来的结局就是我和他手拉手成功走了出去。
到马府时已经是第二早上了,天色很黑,我困的睁不开眼睛。
“那…我回去了?”马镱小心翼翼的看着我。
我一摆手,“好嘞好嘞,你赶紧回去吧,我也该回家睡觉了。”
马镱轻轻嗯了声,随后又轻声的说了句:“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我笑了笑:“缘分。”
说完就走了,那天凌晨,天异常的黑。
没想到我能和他再次见面,并且成为了他的妻子。
之所以没认出他,是因为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好久了,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了。
我牵住他的手:“好久不见,马镱。”
他饱含温情的看着我,“嗯,好久不见。”
缘分真的很奇妙啊,我们又走到了一起。
虽然还是有很多疑点,比如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身体一下子变的这么差,他到底是怎么找到并且说服他父母和我成亲的,这些问题都藏在我的心里。
我没有立刻问他,这些问题就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待着。
我们握紧彼此的手,散步在河畔。
月亮格外的圆。
一路上,我一直在说这些年我的遭遇,比如先是回来后没见过他,后来又嫁给了他。
我眼睛笑眯眯的,胯住他的胳膊:“马镱,做你的妻子真的是最幸运的事情。”
马镱那张冷白张艳的脸上闪过了一个微妙的表情,他看着我,咽咽口水,随后把我拉到旁边的巷子里,俯下身子强势的按住我。
淡淡的草药味,一如既往。
“怎么啦?”
我疑惑,眨巴眨巴眼睛。
他紧闭双眼,垂长的睫毛颤了颤。
又睁开,眼神隐晦不清。
声音低沉沙哑:“李荡。”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我征了征,随后问:“到底怎么啦?”
“你喜欢我吗?”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我还是想了想,认真的告诉他:“一开始不喜欢,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那现在呢?”他着急问。
“喜欢。”
我点头,“特别喜欢。”
他的眼神瞬间被点燃,又在一瞬熄灭了似的,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堵上了我的嘴。
唇齿交间缠绵着,他的吻霸道,舌尖侵略性的探进来,狠狠的咬着我,一只手托着我的下巴,一只手则绕到后面扶住我的后脑勺。
湿漉漉的。
我有点懵,没反应过来,本能着勉强的迎合着他。
过了会儿,他放开了我。
那双眼睛染上了几丝情欲,微敛着。
“马…马镱。”
我叫他。
他把头埋在了我的脖颈里,发丝缠绕着有点痒。
“乖,让我缓一下。”他轻声的说。
我嗯了一声,一动没动,站了好久。
晚上,我们走回去了。
“马镱,你已经严肃一路了。”
在门前,我拽着他的衣角说道。
“没事。”
“真的没事吗?”我问。
他点点头。
“早点睡,晚安。”
说完就转身要走,我一急,拉住了他的衣袖。
他转头,“怎么了?”
我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支支吾吾,而是大方也可以说是大胆的直视着他。
“就这么要走了吗?”
我反问道。
他嗤笑了声,“不回去睡觉还能在这和你睡啊。”
“和我睡。”
“什么?”
马镱明显愣了下,他看起来没有预料到我会这么说。
我又说了一遍:“夫妻之间,在一起睡个觉应该没有什么吧。”
表面上无所畏惧,其实已经害羞的浑身发烫。
他笑了笑,在我的额头上一吻,又附身,在我的耳畔边轻声的说了一句:“晚安。”
随后就头也不回快速的走了。
我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说的话也没毛病啊,就是想抱着他睡而已。
难道是我长的太丑了?
我摇摇头,回屋了。
但没想到,那却是我们的最后一面。
马镱死了。
当我还沉浸在爱情之中时,第二天一早,仆人给我送来了这个坏消息。
据他们所说,一早仆人就来给他喂药,摇晃了半天都没醒,仆人一摸鼻子,人已经咽气了。
我疯了一般的跑了出去,梳一半的妆容也不管了,跑一半被裙子绊倒重重的摔在了水泥地上。手心,胳膊全都蹭破了皮渗出了血。我没有时间去管这些,更没时间去关心自己。迅速颤颤巍巍的扶着柱子站起来,又磕磕绊绊往马镱的屋子跑。
一路上,我疯狂的在想是不是马镱给我的恶作剧,泪水早已浸湿了我的双袖。
一定是的,是他骗我,对就是这样,我只能这么安慰自己。
但当我站在屋外,看到屋内的场景时,心中最后的希望破碎了。
屋内哀嚎声一片,马夫人跪在地上,握着床上逝者的手,马老爷坐在椅子上,仆人们也都掩泪轻声哭泣,马樱则已经哭的说不出话,双眼红的吓人,很难去想象她到底哭了多久。
我的双腿发软,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
屋内的场景一片狼藉,我不敢迈进去半步,更没有勇气去看床上的人。
“我的儿啊…”
“我的儿子啊啊……”
马夫人不停哭嚎,上气不接下气。
“到底是什么愿因死亡怎么就查不出来呢?!”马老爷和太医在对峙,气的青筋凸起。
“老爷,是真的查不出来,小人真的尽力了,公子的情况太特殊了,我也没见过啊……”太医不停解释,额头上全是汗。
马老爷不说话了,沉默着。
这时,马樱看到我。
“你还敢来?!”
她径直走向我,二话不说甩给我一个耳光。
我没有躲,头被扇向了一边,偏着头,狼狈极了。
“马樱你打你嫂子干什么?!”
虽然马老爷对我不算满意,但看到自己女儿无理取闹,还是喝声制止。
“嫂子?”
她冷笑声,特别渗人。
眼神冰冷,嘴角扯出一抹讽刺的弧度。
“要不是她,我哥至少还能多活几年。”
“要不是她,我哥也不至于这么惨,他不至于去做那些事情,我大哥…”
啪。
马老爷控制不住,给了她一个巴掌。
“胡说!你哥之前怎么和你说的,你忘了吗?!”老人气的发抖。
马樱捂着脸,没再说话。
我忽然站起身来,走进屋子。
我只想看看马镱。
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我像一个玩具木偶一样,木然的走到他的床前。
那一刻,眼泪止不住的流。
马镱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被子上,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还是那副模样,安静温柔。
明明昨天还在互道晚安的人,突然就离我而去了。
我跪了下来,擦掉眼泪,摸摸他的手,努力扯出一丝微笑,低声附语道:“醒醒啊马镱,这真的不好玩,快醒来吧。”
没有声音。
“醒醒啊马镱,你别吓我。”我摇摇他的手。
而那人还是一动不动。
“马镱,我好怕,你再吓唬我不理你了。”
—
“马镱,我真生气了…”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把头埋在被子上,使劲的抓住这只手,拍着被子。
“马镱,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别让我又一个人…”
那一刻,我的世界好像彻底崩塌了。
马镱他,真的回不来了。
那个人就这样安静的躺在那里,再也醒不过来。
后来,太医说有一种办法能知道马镱的死因,但要付出的是不能留全尸了。
马府拒绝了这一方案,原因是马府世世辈辈都要留全尸,关于死因,马老爷也不想追究了,这个父亲在一夜之间,头发全白了。
马镱下葬的那天,我也去了。
理由是要亲自送他,马老爷破天荒的答应了。
那天我没有哭,他看到会心疼的。
他们把他安葬在了马府的墓园里,临走前,我在他的旁边又看到了一个马镱。
我不禁心生怀疑,但也只是一瞬而过,很快就忘了。
阿爹和阿娘也过来看我了,他们说我成长了很多,还问我要不要和他们回家。
这个问题,马老爷也找我谈过。
“找个好人家,重新生活吧。”
他说。
我笑了笑,“没有比马镱更好的了。”
我婉拒了他的好意,就让我在这守着马镱吧,哪怕在这干点活,我都比回去重新嫁人安心。
正值三月,桃花盛开。
我在马府待的还算自在,平时有些活,能帮则帮,但秋含都不让我做。
马樱自从那天后,再也没和我说过话。
即使我们碰面了,她也只是会点下头,随后就走了。
马府里也清净了不少,子嗣只剩马樱一个女娃了。
马老爷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她身上,因此她也更忙了起来。
一天,我在缝补衣服。
秋含和我聊天,聊着聊着,我问她马府只有这两个孩子吗。
她脱口而出:“哎,有个大公子…”
意识到说的不对,她连忙捂住了嘴。
“什么?”
“没事没事。”她急忙说。
我嗯了一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但心里总觉得隐隐不对劲。
真正察觉到不对,还是一次偶然。
那天,我做了许多鲜花饼,在烤。
到了时间后,我准备去厨房拿出来,刚要迈进去,就听见两个仆人窃窃私语。
“你说,二公子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我感觉是,虽然这些都是打着大公子的幌子,但后来他的态度明显不一样,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害我们装的这么累,还得天天瞒着她。”
“哪能怎么办,就这命。”
“其实吧…”
——
“你们在说什么。”
两个仆人转身看到站在那里的我,一脸惊愕,连忙磕头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是小人多嘴了。”
“请您放过我们。”
我有点恼,语气带了点怒火。
“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大公子,你们到底在瞒我什么?!”
她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
全然没有告诉我的意思。
我彻底火了,咬着牙:“行,你们不说是吧,我去找马樱。”
说完,我转身就走,大步的离开了这里,快速的走到马樱学习的书房。
没有敲门,直接打开。
“马樱,我找你有事。”我开门见山。
马樱正在练毛笔字,闻声抬眼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说。”
“关于马镱。”
果然,说完这句话后,马樱写字的手顿了顿,表情变了一下,虽然很微妙,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什么。”她问。
“大公子。”
马樱瞬间抬起头,眼底明显有几丝慌乱,但还是故作镇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缓缓向前走了几步,鞠下腰,平视着她。
“你真的不知道吗。”
马樱看着我,知道瞒不住了。
她叹口气,站起身来,望向窗外。
“其实当年,你带回马府的男孩,是大公子,马镱。”
“自从你把他送回家后,他便一直对你念念不忘,和马府所有人宣布要娶你,这句话他每年都要说一次,一直到了17岁。”
“那次,夜晚,他和他的双胞胎弟弟马逸就是我的二哥,一起出同游玩。不料半路遇到了劫匪,马镱为了保护马逸帮他挡了关键一刀,因此牺牲了,而他最后的心愿却是照顾好你,二哥答应了。”
“从那次回来后,二哥改了名字,改成了大哥的名字,他俩本来就生的一模一样,旁人更是认不出来,从那以后,二哥说要替大哥活着。
于是他花了重金迎娶了你,更和马府所有人说要坚守这个秘密,他要以大哥的身份让你爱上他,这样也算是对大哥的补偿。”
我愣了愣,“所以现在的马镱其实是二公子,并非当初的大公子?”
马樱点点头,“对。”
信息量一下子太多,我有点消化不完,马樱又接着说:“你知道吗,二哥从小生性孤僻,但他对我特别好,一开始我以为你会给他带来幸福,可没想到只能带来伤害!”她有点激动。
“什么伤害?”我征了征。
马樱冷笑声,快速走回桌子,从里面拿出一个日记本,扔在我面前。
“我没有办法不恨你。”
我打开,才终于明白马樱对我的恨意。
内容如下:
今天,她来到了我们家,但是我没有见到面,不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
她有点漂亮。
——
她叫李荡,名字很好听。
——
她今天要吻我,我拒绝了。
——
今天和她出去玩了。
——
她给我做了月饼,明明不是中秋节还做,不过还挺好吃。
——
她今天买了条新裙子,很漂亮
——
我好像…喜欢上她了。
哥,对不起。
——
哥,我该怎么办。该告诉她实话吗,好纠结。
——
哥,她知道了,她成功把我认成你了,她彻底喜欢你了,我的任务是不是也结束了。
——
哥,对不起,我没控制住亲了她,听到她说的那句话,我真的太高兴了,虽然不是我自己。
——
对不起,哥,真的对不起,我有私心了。
——
哥,我去找你了。
看到这里,也就没有了。
我泪如雨下,哭的已经发不出声音,哽咽着。
不敢再去看这本日记。
马樱转过身来,“看完了?”
我没说话。
看着哭成泪人的我,脸上的阴郁收敛了些。
“你哭什么。”她还是没好气道。
我还是没说话。
“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
“因为你,我们家的所有人都得陪着他做那些荒谬的事情,爱情至上?我呸。”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
我抬起头,看着她。
“就算你们为了我做这么多,我知情吗?”
“呵—”
“我真是不明白你,马镱的死与我无关,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我眼眶发红,瘫坐在地上,手指狠狠的抓住衣布,甚至都已经疼的渗血。
马樱显然没想到我会反驳,似乎是知道自己理亏,但还是嘴硬道:“那事情的起因也都是因为你。”
我冷笑声,“但是唯独他的死,不能算在我身上。”
空气突然寂静无声。
——
我缓缓开口:“马樱,我一直都把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
“我知道你哥哥的死,你一直接受不了,可我也接受不了。”
“因为不知道死因,你只能找个发泄的目标,所以这个倒霉的人就必须是我吗。”
我哭着哭着就笑了,擦了把眼泪。
。 “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马樱的脸上像一个调色盘,看不出是什么表情,我想,她内心很复杂吧。
我站起身,脸上的妆早已哭花,掠过她的身边,留下了一句:“我也是个女人。”
说完,出去了。
走两步,还能听见马樱在屋里崩溃的呐喊:“我的哥哥都死了,都死了,他在死前最后一面见的人都是你啊!”
我没有再回头,目光冷淡的直视前方,大步的走出了马府。
我并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
那天的风很凉,吹的我脸疼。
最后到达的地方,竟然是那个我和马镱相遇的河边。
我笑了声,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
坐在石头上,场景再现,仿佛看见了当年的两个小孩子开心的玩水。
这个傻子。
无论你是谁,我爱的都是你啊。
你死的前一天晚上,走之前和我比了一个口型,当时没看懂,还百思不得其解。现在终于看懂了那两个字。
不见
马镱是自杀的。
他生性高傲,在他心中,帮助哥哥已经成为了一个结。
他不允许自己背叛哥哥。
那天说的对不起,明面是说给我听,实则是说给真正的马镱听的。
或许他那时候就已经给自己下生死令了吧。
感情那事怎能自己克制。
他只好用解决自己,这种最极端的方式来脱罪。
有的人,爱而不得,是马镱,也是马逸。
他是一颗草,有一朵花保护了他,他便决心要护花一辈子。
可惜,最终花谢了,自己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