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故事之后》脑细胞逐渐开始抗议的阿乌

31、031 恶果

　　莱拉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着的。第二日清晨，她很早就醒了。对关禁闭的忐忑和未完成论文的压力如影随形，她无法再安然躺在四柱床上，索性离开其他室友还在酣睡的宿舍，下楼到公共休息室修改写了有十来英寸的个人作业。

　　过去没一会，安德鲁突然出现。“你也醒啦？”莱拉不经意抬头看到他下楼的身影，惊讶地问。

　　“比平时早了点。”安德鲁窝在沙发里，无神地盯着她的羊皮纸，“差点忘了，你的修复咒论文还得写完。”

　　得在明天上魔咒课前写完。莱拉忍不住在心里咒骂。“我没打算去吃早餐。今晚肯定写不了，因为有节天文课，并且我们要去关那该死的禁闭。”

　　“那，我给你带一些吃的。”安德鲁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

　　“你还打算去礼堂吗？”莱拉讶然。

　　她不想去礼堂吃早餐的原因除了写不完的论文还有一个。格兰芬多的学生将会在这个早晨迎来他们今日首个冲击：门厅的四个计分器里，其中属于他们学院的一个，几乎四分之一的红色宝石在一夜之间不翼而飞。

　　在早上第一节课前二十分钟，安德鲁如约带回莱拉的早餐。“谢了——礼堂里在谈论什么？”莱拉拆开三文治包纸，试图从安德鲁脸上快速得到答案。

　　“当然是格兰芬多没了六十分。我听到别的学院也在议论，不过看上去确实没人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安德鲁压低声音，休息室里还有不少人。

　　莱拉叹叹气，心里并没有轻松多少。“迟早会有的，毕竟昨晚还有个库珀教授在场……”

　　就算克拉克教授没说什么，昨晚发生的事也许会从另一位教授嘴边偷偷溜出来。所以今日的课上，莱拉都有些心神不宁。黑魔法防御课……魔药课……草药课……午餐和晚餐她依然没去礼堂，泡在图书馆里，全靠安德鲁打包的食物度过。直到熬到晚上，终于是最后一节——天文课。

　　这不是今日第一次见菲奥雷。早在魔药课时，莱拉就仔细观察过他的神色。看起来菲奥雷并不知道昨晚跟在身后的是何物，面对莱拉的目光，他只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掠过，专心对付眼前的坩埚，像无事发生一样。天文课她倒是可以肆无忌惮地盯着他了。不像魔药课上严格要求的莫尔教授，斯科特教授的课开些小差再容易不过。这次，菲奥雷似乎终于察觉到什么，他立在天文塔护栏旁的大望远镜边、隔着几个斯莱特林同学，警惕地、不太友善地回望。

　　“我猜克拉克教授找过他。”莱拉收回目光，对摆弄另一架望远镜的安德鲁说。

　　“什么？哦，”安德鲁的眼睛仍停留在目镜前，“我想是的。而且不止一个人跟他谈过。”

　　“为什么这么说？”莱拉凑近目镜，安德鲁让了开来。

　　“猎犬座，刚校准。”他示意莱拉看星星，站在一旁。“晚饭后，我看到库珀教授去他身边说了两句话。”

　　“只是说过两句？昨晚，克拉克教授明明不让库珀插手的。”莱拉心不在焉地用眼睛对着目镜。

　　“安德鲁！”杰登、保罗和埃里克突然走过来，“你把望远镜调好了是吧，让我来看看。”

　　被中断对话的莱拉让出位置，有同学在近旁，不好再讨论刚刚的话题。库珀对菲奥雷说的话肯定对她不利，克拉克教授会调查出真相吗？菲奥雷到底在干什么？莱拉巴不得赶紧结束这堂课，因为之后就是关禁闭的时间，这意味她的问题或许能得到答案。

　　晃神时差点在斯科特教授巡过来前撞到望远镜，莱拉赶忙集中精力应付过去这节课。可就在下课钟声响、她急急往门外冲时，意想不到的是，菲奥雷·诺顿斯叫住了她。

　　“怀尔登。”金发男孩喊停莱拉，却无视她疑惑又不耐烦的眼神，等身边一群人都迈下天文塔的旋转楼梯。

　　莱拉本来不太想与他直接交流——今天她没时间，她要关禁闭、还要赶论文。她勉强耐着性子等了一小会，正想转身就走，菲奥雷又一次叫住她。

　　“怀尔登。我有话要说。”

　　“快说，我很忙。”莱拉冷声道。人都走光了，只剩安德鲁倚在门外的楼梯栏杆边等她。

　　菲奥雷忽略了门外的视线，眼睛紧盯莱拉。“是你。”

　　“你在说什么？”莱拉有些恼了。他没头没脑的一句，就想诈她的话吗？

　　“我知道，那肯定是你。”菲奥雷逼近两步，姿态高傲，仿佛他才是个审判官。莱拉很没由来地想，如果他穿斯坦顿中学的制服，一定会比巫师袍更合适。

　　“别多管闲事，怀尔登，尤其是我的事。就算是你们院长，也不是能随便处罚斯莱特林的学生。”他语气中的傲慢毫不遮掩。

　　莱拉皱起眉。“你这句话什么意思？哦，我明白了，”她假装思考的样子，“意思是，斯莱特林的教授会包庇自己学院的学生？库珀教你怎么隐瞒了吗？还是教你怎么在克拉克教授面前哭鼻子？”

　　菲奥雷眯起眼睛。“我不像你，怀尔登。我不会向大人们告状，更不会寻求他们的庇护。”他语气中流露出几丝凶恶，“如果下一次再偷偷摸摸跟着我、想找我的麻烦，你会后悔的。”

　　莱拉没把他的狠话当回事。可菲奥雷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换了种语气：“还当这里是斯坦顿静湖边么，拿一根着火的破树枝就想吓唬人？”他从袖子里摸出魔杖，杖尖轻轻地摇了摇，反射出威胁的光泽，“一切都变了，怀尔登。”

　　莱拉嗤笑一声。“是吗？”她也从口袋掏出魔杖，“这么说——不再是麻瓜的诺顿斯先生，你，想用巫师的方式解决？”

　　菲奥雷绷紧身体，连莱拉都能从他脸上看出混杂的轻蔑和紧张。莱拉盯着他那颗金发闪耀的头颅，飞速思考着要扔哪一个恶咒——就来自那本危险的《恶作剧咒语介绍》里的。

　　“莱拉！”千钧一发之际，安德鲁中止了他们的对峙，他敲敲门框，语气严肃地对仍未回头的莱拉说，“别耽误了，克拉克教授在等我们。最好别在她面前迟到，好吗？”

　　菲奥雷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放低魔杖，不发一言越过两人，先一步走下楼梯。直到他消失在长长的旋转楼梯下方，莱拉轻笑一声。

　　“他在落荒而逃么……”她盯着菲奥雷离去的方向，然后看到安德鲁的神色，连忙收敛自己那幅张牙舞爪的样子。“你也看到了，是他先用魔杖指的我……难道，他也学了几个恶咒？不过还好没打起来——不能再扣分了。”

　　“难得你还有这种觉悟。”安德鲁失笑，“快走吧。”

　　“你听到他怎么说了吗？”路上，莱拉还在想菲奥雷的话，“克拉克教授没有查出来他昨夜不在宿舍？”

　　“我们还不知道呢，”安德鲁脚步没有慢下半分，“可如果他说的是真话，克拉克教授一定会继续扣我们分的。”

　　他们赶到院长办公室。还没敲门，门就弹开了。克拉克教授戴着尖顶帽，遮起她那头红棕色短发，坐在书桌后，一见他们出现，就用魔杖指挥一沓厚厚的羊皮纸落到安德鲁怀里。

　　“我刚刚拿错了巴布林教授的试卷。戴维斯，你把它们还给教授，办公室在六楼，问一问那层的画像。你记得哪位是巴布林教授吗？他教三年级古代魔文，去吧——然后留在那里，我写了字条，相信巴布林教授需要你。这就是你今晚的禁闭。”克拉克没给他提问的机会，一连串地说完。

　　安德鲁捧着如尼文试卷转身离开。这下，院长对着莱拉说：“库珀给你布置了个人作业，对么？完成了吗？”

　　莱拉不明所以地摇摇头。克拉克看着她：“把论文带过来。”

　　“我随身带着，就在书包里。”莱拉把书包打开，可克拉克抬起一只手制止了她的动作。莱拉刚升起的欣喜又落下去，果然，克拉克教授怎么会让她在这里写论文呢？

　　“不是现在。你得先完成今天的禁闭。”克拉克在她书桌侧面变出一套色调一致的桌椅，示意莱拉坐下。

　　为什么不是她给巴布林教授送试卷呢？莱拉带着一种莫名的压力坐到克拉克教授近旁。可桌子上空无一物，她还不知道院长要她做什么。

　　克拉克对着莱拉面前一挥，羽毛笔、墨水、羊皮纸、还有一本叫《埃勒里南美历险记》的书出现在她面前。“随便翻开一页，找到第三行的句子，然后抄写。”克拉克教授转身伏案，头也不抬地说。

　　莱拉完全没听说过这本书，她随手翻开，找到要抄写的句子。“教授，我要抄几次？”她拿起羽毛笔问。

　　“直到我说停为止。”克拉克近乎冷酷地说。

　　天知道她最讨厌的就是抄写。重复地抄写就是天底下最没有意义、最浪费精力的事情。莱拉心里哀叹，不知道为什么身为巫师的克拉克教授，也会使用这种麻瓜学校里愚蠢的惩罚方式。

　　“埃勒里浑身是血，他快要握不住魔杖，可那位克里斯蒂娜仍然陷在甜蜜的安睡里，他必须独自一人抵挡住十个牙尖爪利、身强力壮的狼人的攻击，他是蒙塔纳-埃斯特利村的最后一道防线。”

　　这该死的句子真长。莱拉抄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能熟练地默写。可克拉克教授好像完全忘记她的存在，只专心批改着不知哪个年级的作业。莱拉毫无办法，只能机械地动着羽毛笔，心思逐渐偏离。

　　菲奥雷的事还没有定论呢。从进办公室后，克拉克教授一个字都没提。“埃勒里浑身是血……”埃勒里到底为什么浑身是血？他被狼人咬伤了吗？后来他成功守护了蒙塔纳-埃斯特利村了吗？她抄着一本巫师小说里的句子，却不知道上下文，真是折磨她的好奇心啊。

　　克拉克教授一直没看这边。莱拉悄悄放慢写字速度，眼睛往前一页偷瞄：那群狼人似乎是从远处的山谷迁徙过来的，他们离开了先前的聚居地，来这里寻找新鲜的猎物……狼人竟然会聚居吗……

　　“叮。”

　　教授桌子上的时钟似乎定过时。莱拉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不再乱瞄，重新摆出一副好好写字的样子。克拉克把桌面重新收拾整齐，才把脸转向莱拉，出声：“够了。”

　　莱拉如释重负地放下羽毛笔。克拉克伸手拿过那沓羊皮纸翻了翻，没有评价。也许——莱拉想——禁闭结束了？

　　“你的论文，让我看看。”克拉克突然说。

　　莱拉忐忑地把那两张羊皮纸交上去。克拉克教授为什么会对她的魔咒课论文感兴趣？

　　克拉克从头看了一遍，直到没写完的地方。看完她没有给出任何评价，只说：“你的参考书目呢？还记得多少？”

　　“我从图书馆借了几本。”见克拉克教授没有阻止，莱拉从书包掏出几本书放到桌上。

　　“《古老咒语》……《巫师如何施法》……《恩彼教施咒》，这本没用，”克拉克手指拨开那本色彩斑斓的书，“说实话，这些用处都不大。”然后她扭过头向挂历旁边望去，那里贴着格兰芬多所有年级的课表。“明天第一节就是魔咒课，来不及了，你在这里写吧。”

　　莱拉不可置信。克拉克教授要帮她写修复咒论文吗？

　　“别想太多，我不会直接告诉你怎么写、写什么。”克拉克边说边站起来，仿佛知道莱拉想的是什么。她走到其中一个书柜旁，捡出几本书。“不过，我这里恰好有些书可以帮到你。”

　　莱拉小心翼翼地接过克拉克教授的私人藏书。她本来对院长的畏惧和不满，被更复杂的心情取代了。不过眼下还有更要紧的事，她很快收起思绪，全心全意投入论文。

　　如她所言，克拉克全程一声不吭，没有提供更多帮助。莱拉几乎快忘了自己还在关禁闭，她只是奋力翻找资料，在旧的论文上涂涂改改。过了一个小多时，也许更久，莱拉终于望到完成库珀“任务”的曙光。

　　旧的论文已经被涂抹得不能看，只剩下最后一步，重新梳理、再重新誊写一遍。面对库珀的挑战，莱拉可不会草草交上作业了事，她敢保证，这是从小做过的作业里最认真对待的一次——没有之一。余下的工作算是轻松的，她不由得轻轻舒出一口气。

　　“怎么？完成了吗？”克拉克教授似乎第一时间关注到她的反应。可以说完成了，莱拉点点头。

　　克拉克望一眼桌上的钟。“十一点半，早就过了宵禁，我带你回塔楼。”她站起来，指挥着几本书回到书柜。

　　原来已经这么晚了，不知道安德鲁结束禁闭了吗？莱拉走在克拉克教授身后，默不作声地想着。城堡里早已变得很安静。不过，莱拉没忘记，自己还有一些疑问呢。

　　“教授，”只有脚步声的走廊中，莱拉斟酌再三才开口，“菲奥雷·诺顿斯承认他也违反宵禁了吗？”

　　克拉克沉默了一瞬。“这正是我想说的，”她没有回头，亮着魔杖在前面带路，“诺顿斯当然没有承认。”

　　莱拉急了。“可教授你昨晚说——”

　　“我说过，如果没查到诺顿斯没在宿舍，就给你们再扣二十分。”女巫终于回头看了莱拉一眼，“没错，分已经扣掉了。”

　　莱拉心里又凉又气。难道菲奥雷就这么轻易逃过一劫？

　　“你也觉得我在说谎吗？”她忿忿地问。

　　克拉克放慢脚步，直到与莱拉齐平。“不，”女巫出乎意料地说，“昨夜看见诺顿斯这件事上，我不认为你们说了假话。但是，莱拉·怀尔登，想想看，昨晚你真的一句谎话也没说过？”

　　昨晚她的确说过。莱拉无言以答，她默不作声地垂下眼。

　　“在一开始，我就提醒你们，要说实话。可你们偏偏没有这样做。就算后来说的是真话，如何让知道你们一直说谎的人再信任你们呢？”克拉克的语气并不像昨晚生气时严厉。

　　“你怎么知道——”莱拉忍不住问。

　　“我怎么知道，是的。”克拉克平静地说，“我确实有办法知道一些事。你们很聪明，但不代表就能在霍格沃茨肆无忌惮。因为这里有的是比你们更厉害、更聪明的巫师，每个人都有着获取消息的渠道。所以，我能查到斯莱特林宿舍里的事，而库珀教授也可以让我不能真正查出什么来。”

　　莱拉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克拉克教授继续说：“明白我为什么还要扣你们二十分吗？不是因为我认为你们在撒谎，起码不是因为我这么认为。”

　　“我不该在库珀教授面前直接说看到谁。”莱拉终于反应过来，“这样的话，库珀教授就能‘帮助’诺顿斯，是吗？”

　　“看来你明白了。关键在于——你没把诺顿斯抓住。没取得任何证据时，在一个斯莱特林教授前指控他的学生，这不是个很明智的举动。何况，很不巧库珀……”克拉克没再往下说，显然是些并不适合在学生面前说的话。“在不能一击致命的时候，不能急于往前冲，给对手反击的机会，明白么？”

　　这更像是一个前傲罗的经验之谈。莱拉有些敬畏地想。

　　片刻后，她说：“我明白这个教训了，教授。”

　　“希望这是真的。我扣格兰芬多那么多分，并不是因为我不喜欢自己学院的学生。”女巫蓝绿色的眼睛锐利地穿透莱拉，“错了就是错了，从错误犯下那一刻起，你就要准备为此承担责任。就像你学会幻身咒、用它违反宵禁那一刻起，你就该知道可能会面对什么后果。”

　　莱拉点点头，之前心底里对院长的不满消散无影。她对克拉克教授的印象有所改观——本来还以为教授只是为了在库珀面前彰显公平，她想错了。

　　拐过最后一个墙角，就能看到熟悉的圆洞。克拉克用口令叫醒胖夫人。莱拉在跨进墙洞时，突然回过头问：“教授，你为什么帮我完成论文？”

　　克拉克昂起头。“库珀教授给一个格兰芬多布置超纲的作业，而我想帮助自己学院的学生从他那里拿到‘及格’，”她似乎在很浅地笑，“这样，他就找不到借口再扣我们学院的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