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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假如我有三天咒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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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到了星期四。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整齐地叠好自己的床铺后,打开了留声机,接着摆弄插在花瓶里新鲜饱满的狐尾百合。
百合馥郁的香气停留在了我的指尖,在最后轻轻揉弄了一下花瓣后,我转身去洗漱,洗漱完的我打开衣柜,看着一柜子漂亮的裙子和潮流的短款上衣,眼神在它们身上犹豫了一下,但是还是拉开了抽屉,从里面拿了件最普通的黑色t恤。
脱下睡衣,我看着自己最近锻炼地凹凸有致的身材,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套上了一下把曲线全部遮住的黑色t恤衫。
最后,我拿上包前往了地下停车场。
和一周中其他任何一天都不同,只有在周四,开往诊所的路上我的心情会雀跃地像是就要飞起来一样。
我哼着自己最喜欢西西里舞曲用钥匙开着诊所的们,然后几乎是迈着跳舞般轻快的步子走了进去。
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我深呼了一口气,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还有五分钟。
我开始尝试压抑内心几乎是忍不住的喜悦情绪。
还有五分钟到九点。
是的,九点会来一个让我无比期待的人。
可是我本不该期待。
心里的负罪感和存有的职业操守,让我花五分钟成功地平静了下来。
我凝神屏气,看着前方紧闭的大门开始发呆,准备好的病例说明和阶段疗程静静躺在我的手边,上面写着“心理疾病观察报告”几个大字。
我每一天都在期待周四的到来,并且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到那个人...
是的。
我爱上了我的病人。
我知道,这是一种相当不正确的行为,一开始我也尝试着扼杀自己对他的想法,可是...
我做不到。
每次我心里对他的喜欢的情绪稍许减淡了一些,周四他的再次到访又会让我之前一周的努力全部消散。
但是虽然我无法控制自己对他强烈的喜欢,但是我从来没有告诉过他。
我知道,他最需要的,绝对不是一个对他有着热切爱情的心理医生,而是一个能够认真听他诉说,并且能有效减缓他心理症状的心理医生。
也是因为此,我从未告诉过他我对他的爱意。
每次他坐在我前面的软椅上,摘下眼前的遮挡物,用他那双像是拥有着整片海洋的美丽和寂寞的眼睛看着我,对我说着他最近的情况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忍不住暗暗发誓,我一定要治好他。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看了眼手边的病例。
病例上他的照片都是那么的英俊出尘,那双蔚蓝的眼睛也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而变得沉闷。
他叫五条悟。
患有严重的抑郁症和焦虑症。
我又看了眼表,发现时间已经到了九点。
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逐渐清晰的脚步声。
我当时立即深吸了一口气,调整起自己的状态,准备开始听诊。
那个男人一下推开了大门。
我给了他一个温暖但是不过分热情的笑:
“你来了。”
...
最近我不时在网上看见人们拿抑郁症开玩笑。
他们偶尔会对那些做错了事情的人讥讽:
“别等会就说自己得了抑郁症了。”
“抑郁症作为推脱罪责的借口,可真是好用。”
我不喜欢看见这种话,常常会皱着眉滑过去。
作为一个心理医生,我知道,人类的心理比他们自己想象的要脆弱。
许多外表看起来强大的人,也许内心早已伤痕累累。
来心理诊所的,可能也是一小部分人。
还有很多人,在被周遭的人指责“矫揉造作”“矫情”“太过敏感了吧”之后,只会开始责怪自己,并不会选在来心理诊所寻求帮助。
或是觉得丢人,或是觉得会被周围人用不好的眼神对待,或是不好意思把自己的内心告诉一个之前从未谋面的人。
所以我所能做的,就是尽力帮助每一个来找我求助的人。
我知道,这些快要“溺亡”的人们,是花了多大勇气,才会朝岸上的我,伸出那只早已颤抖不已的手。
尽管岸边,还有许多不解的人,或麻木,或嘲讽地观看着。
...
我永远都记得五条悟先生第一次来我诊所的那天。
那已经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的他好像才刚刚高中毕业。
那时候我正埋头写着一个病人的病例,忽然听见诊所的门被推开的声音。
我抬起了头。
少年疲惫又苦闷的脸色一下子就吓到了我。
没错,是吓到。
就算已经接诊过许多病人,但是还是很少有这么年轻就会做出如此苦闷表情的人。
我立刻让他坐下:
“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和我说。”
他闻言,抬起了他那双蔚蓝的眼看着我:
“真的,什么都可以说吗?”
...
五条悟先生,哦不,那时候还称不上先生,十八岁的他花了整整一下午和我说了很多事情。
出于职业道德(原谅我还在坚守某一些...就算我无法控制的爱上了自己的病人),我决定不具体说明那都是些什么事。
总之,在确认了很多遍他所作的事情的确不违法后,我做出了最后的诊断结果。
这个年仅十八岁的少年,患有重度的抑郁症和焦虑症。
“可以试试换一个密闭性更好的黑色眼罩。”
在综合考虑了他说的“能力让我神经很痛”“很烦躁”诸如此类的话后,我尝试性地给出了一个建议。
只不过这只是针对他诸多问题的一个方面。
但是他第二次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上了我建议的眼罩。
那天他走后,我莫名地有些雀跃,在午休的时候,放了一会我最喜欢的西西里舞曲....
....
我和五条悟先生迄今为止认识了快有十年了,我也不知道是哪个瞬间犯下那个致命的错误的。
是他给我带了许多小猫折纸的那次?还是那个下雨天他离开诊所前把伞留给我那次?
抑或是前不久我和我闺蜜出去玩,恰好遇到他和他的学生,他笑着夸了我“雪园医生穿裙子也很好看”那次?
我记不得了。
我只知道,很久以前的某一个瞬间,心里某些不该盛放的花朵,在我不注意的时候,突然已经开得一片烂漫了。
....
“最近恢复地很好。”
我把最新病例和要吃的药一起递给了眼前的男人。
今年已经二十八岁的男人,和当初初来我诊所那个十八岁的少年早已判若两人。
他脸上早已没了一开始的阴郁苦闷,不知道从他二十岁的哪个节点开始,他忽然变得相当爱笑。
此时,爱笑的五条悟先生扬了扬手里的病例,对我笑道:
“我是不是已经好了?”
我有些怅然若失地点了点头:
“嗯...以后周四可以不用来了,按时吃药,有情况了再来找我。”但是显然,我认为已经豁达开朗了许多的他可能以后也不会有“情况”了。
我们很可能再也不会见面了。
他对我道了谢,然后在我桌上放了一把色彩明亮的糖果:
“学生给我的。”
“再见啦~雪园医生。”
我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然而等他走后,我的笑容渐渐消失。
我拿了一颗桌上的糖果,感受着嘴里的甜蜜,心里却苦的不行。
难道做了十年的梦,该醒了吗?
...
五条悟先生果然没有再来过。
原来为了联络病情加过联系方式,但是在那之后我也再没有收到过他的信息。
他很忙的。
告诉我的那些事情,也早就让我明白,他和我彻底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一直都知道。
只是心里盛开的花朵,连我自己都没办法太快拔出..
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五条悟先生心理疾病治愈的三年后(心理医生和病人谈恋爱得三年,虽然我已经喜欢了他很多年),如果他还是没有恋人,我可不可以...
“你怎么了,织纱子?”
此时闺蜜疑惑的询问声一下将我的思绪打断了。
我从货架上拿下了一本小巧可爱的粉色日记本,然后转头对睁着困惑的大眼睛的她笑道:
“没什么。”
里奈她挑了挑眉:
“思春啦?果然单身女人一旦到了二十八岁...”
我立即瞪了她一眼:
“别瞎说啊,不然....”我朝她扬了扬我毫无杀伤力的拳头。
她咯咯笑了起来,然后一下挽上了我的胳膊:
“走吧,难得来次涩谷。”
“我们要好好逛逛~”
....
尖叫。嘶吼。拥挤。还有路人惊恐的神情。
没有人具体看到了什么,可是一直有人在受伤和死亡。
里奈一直紧紧地拉着我的手臂,豆大的泪珠从她精致的妆容上滑落:
“知纱子,我们是不是会死...”
“不会的。”虽然现在的我也紧张的要死,但是我还是尽量在安慰她:
“一定不会有事的,你看。”我忽然看到了不远处警察的身影:
“警察来了!”
里奈一下子就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整个人安心了下来,但是眼泪却因为应激而滴落的更快了。
而这时,乌泱泱的人群间,我心里忽然有了一股奇怪的感觉。
我抬起了头。
人群的上空,没错,是上空,我看见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声音。
“五条悟...”
我忍不住喃喃出声。
但是他并没有注意到我。
那淹没在万千人群中,如蝼蚁一般的我。
我有些激动,但是还是没有上前找他,我知道,那肯定是他的“任务”,或者说是在履行“职责”?
或许今天晚上回去了我可以给他发信息聊聊涩谷的事情..
我默默地想着。
...
我没能回去。
也没能给他发那个引出话题的“今天在涩谷看见你了。”
即将被疏散的我和里奈,忽然听见了前方人群传来的惨叫。
原本躺在我怀里说着“晚上一定要早点休息”的里奈,一下子不安了起来。
前面的人们开始发了疯地往后退。
后排的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们拼命往后方这里赶来的惊慌失措的神情。
但是。
他们一个都没逃掉。
包括后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我们。
那是五条悟和我说过的怪物吧。
可是我看不见,也摸不着。
只能感觉到尖锐的疼。
里奈的尖叫声在我身旁炸起,可是我也无能为力。
重重倒在地上的我,不由得开始了死前最后一次的幻想。
假如我不是普通人。
假如我和五条悟先生是同一类人。
假如我也有....咒力。
故事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但是,我也无从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世界在我眼前黑了下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我好像在那片虚无的黑暗中,看见了一抹蔚蓝。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估计没有_(:з)∠)_
发泄压力产物,没人看我就只写这一篇哈哈哈哈哈哈虽然我还想写写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