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茶楼 ...
-
次日难得睡了懒觉，起床后用过早膳，大抵巳时，两人便走在了街上。四处叫卖声此起彼伏，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洪都，”齐放叫住身后正左顾右盼的洪都，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回大人，及冠已三年了。”洪都嘴上答着，目光却还是不住的游荡在道路两旁的各类摊贩上。心想：这济南城端的是大！所以到底是该再吃一顿还是找个地方玩会呢……
“二十有三？看来比我年长三岁。”齐放没注意到洪都的心不在焉，他边说着便走到路旁的一个卖糖小摊贩边上，指着摊主老头问洪都道：“你是要糖葫芦还是糖画？”
“大人不必破费的！”洪都听到这话倒是回过神来了，急忙要来上前阻拦：大人给护卫买糖算什么体统？
可是他还是不敌齐放手快，人家早已问了价，将钱给了那买糖老汉。于是洪都只好放弃挣扎，默默地走到了齐放旁边等着。
洪都看着齐放在认真地挑糖画，心中也不由得生出许多疑问来。
听着齐放方才所说的话，知道他不过也刚及冠，但年纪轻轻的却没有官宦人家少年多有的得意不羁，反而是少言寡语，沉默而心思缜密。但要说孤冷，似乎也不太贴切，齐放对待他们这些护卫一直很平和，有时甚至会给予他们平等的友善与关心。
打量了几天，也没看出他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在车上没事的时候就是在看书，要不就是在小憩。
而饮食方面，好像是爱吃甜的？毕竟是南方人。
说到这个，其实齐放的长相也很干净清秀，让人一眼瞧上去，便知是江南的美男子。
只是不知他是否有了家室？若有，真不知会是什么样的女子。若是寻常温婉的，齐放又不爱说话，两人常在一处，恐怕会无聊吧。
正想着，那边齐放已经买好了，将一根“都”字形状的糖画递到了洪都手中，而自己则拿着一串糖葫芦。看到洪都看着自己欲言又止的样子，齐放便问道：
“怎么了？不喜欢？”
“不不不，”洪都回过神来，急忙解释道：“大人费心了，谢大人，属下很喜欢。”
“嗯。”齐放点了点头，：“接下来要去哪里？”
“呃，这个……”洪都一时也犯了难。先前总是盼着想玩，可如今真有了机会了，反倒眼花缭乱地拿不定主意。
却在这时，只听前面不远处有一茶楼前开始有人大喊道：“各位哥儿姐儿大爷大娘，巳时三刻，顺天茶楼新书开讲，《三上元》，欢迎各位前来喝茶捧场！各位哥儿姐儿……”
洪都一听见说书，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指着那人对齐放兴奋地叫道：“就这个！大人，我们听书去！”话音未落，人就直接朝着茶楼的方向奔了过去。齐放见他激动，又想着反正也是没听过的新书，便也追着赶去。
待到近前，却发现那在茶楼门口叫喊着揽客的人虽是情绪高昂，但欲走进来听的人确是不多。又见茶楼也只是普通，建筑、装横都无甚特色，而说书本就是茶楼揽客的惯用手段，故而业绩惨淡，似乎也算正常。
齐放正想间，忽而又听得旁边有一人问那店家：“哎，小二哥，今日书虽是新书，却不知是何人讲得？”
齐放转过头去看向出声处，却发现那人带着很大的黑色斗笠，将头脸及上半身全都遮住，看着很是奇怪。
小二看着自己的手背眼前的奇怪男人抓住，歪着头疑惑了几秒，然后回答道：今日这位说书的，是本店新请来的，安无倾安秀才，书说的很不错，不知这位爷可愿意进来坐坐吗？”
那怪人听了，突然惊喜万分：“你这小二恐是外地的罢？竟不知安秀才在本地的名号？你早喊他的名字早来人了！安无倾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说书更是一绝，在济南是极为出名的。只是近些年出门游历，久不返乡，今日竟是回来了？也罢，小二，你且换了叫词，只说安无倾在此讲书，我包你顷刻间客满。”说罢，也不顾小二反应，便着急走进了茶楼。
？？？什么乱七八糟的……安无倾？小二疑惑地挠了挠头，不太理解。不过看着那人大步流星潇洒离去，他想着反正之前的话也招不来客人，不如改一下试一试，于是卯足了劲喊道：
“瞧一瞧看一看嘞，顺天茶楼今日巳时三刻安无倾安秀才讲说新书《三上元》，各位哥儿姐……”
话才未半，这街上的人听见了“安无倾”三字，竟似是疯了一般一拥而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顷刻间那街上便只余插着刀的屠案，空着的大轿，丢在地上的货郎担……
小二站在茶楼门口，被人流撞的像陀螺般转了好几圈，最后跌倒在地。他默默爬到一边空地上，揉着屁股，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惊奇非常，但又十分糊涂，只觉着是白日做梦。
而那边齐放早已在人流进来前在前排找到了洪都，刚坐下就看到了人潮奇观。不过他也没被这阵势吓住，转头正要接洪都给自己倒的茶，却发现对方递茶的手停止在了半空中。
齐放：？
而洪都只是见着刚才一群人追在齐放后面闯进茶楼，人都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扯住齐放的袖子：“大……大人，你是惹上了仇家么……属下，打、打不过这么多人啊……”
齐放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是洪都误会了，于是就把刚才在门口看到的斗笠怪人和小二的对话告诉了他，顺便要从洪都手里接过茶盏。
可谁知洪都听了之后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仍紧紧握着茶盏不给他，并露出了更为惊异的表情：
“啊？！”
齐放大为不解：“怎么了？”
洪都表情更加诡异：“不是他有病吧？”
齐放：？？？
好一会儿，洪都的表情才恢复正常，他掩饰尴尬般恭敬地把茶盏递给了齐放，挠了挠头道：“没事，大人，这个，我刚才只是第一次见着居然会有说书人这么受欢迎，有点震惊而已，没事没事。”
齐放没被安慰到：“那你方才……骂人作甚？”
洪都又挠了挠头：“呃这个……我是说，现在这人也真是闲的，大白天的喝个茶捂的那么严实干什么，大人当心这人的身份，仔细是坏人。”
齐放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但是没有再说别的话，而是用三根手指轻轻拿起茶盏开始品茗。
洪都看似大大咧咧的，实则很细心，注意着他南方人的身份，点的是西湖龙井。不过这茶楼的茶味道却是寻常，比南方的差得远。
齐放抬头望了望前方空着的台子，上面只摆了一套说书人用的桌椅，桌上有一块醒木，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安无倾到底会是什么样的人呢？如此普通的茶楼都会因为他来说书而人满为患，也真是一桩奇事。
齐放用冷白细长的手指缓缓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心中不断地思索着。身后几十张桌子早已坐满，堂中十几个小二在过道中来回穿梭着上茶，楼中人声熙乱，就待说书人来。
忽然，自齐放身后传来两声清脆的击掌声，四下登时安静下来。
齐放转过头去，却见击掌那人头上戴着很大的黑纱斗笠，遮住头脸及大半个身子，正是先前在门口教小二叫词的人。
齐放想到刚才洪都的话，心中警惕起来，刚要放下手中茶盏，便又见那人从座位上站起，笑道：
“这下客人可终于是来满了啊，在下安无倾，诸位好久不见！”
潇洒不羁的声音一落，那人便掀下斗笠，露出一身亮眼的红衣。
霎那间，红衣衣袂纷飞，青丝随风飘舞。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茶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