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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碎玉 ...

  •   对两位前辈的计划毫不知情的李溶月择好了时日,策马往京城驰去。

      这一路上算不上坦泰,但她小心谨慎得很,身手也自不弱,小打小闹了几场,也就平平安安地来到了宫门前。
      毕竟这是皇宫,她不敢胡来。

      李溶月将马寄养在暗桩里,精心打听了两天,挑了个月明星稀的晚上偷偷潜到墙根。

      “不是要倒班么?”李溶月扒着墙壁,侧耳听着里边的动静,可什么都没有。

      她耐着性子又等了半个时辰。

      等到灯火都暗了下去,她再也耐不住了,纵身而起,踩着摘星步,三步游上宫墙,轻轻巧巧地落将下来。
      所幸,巡兵未至。

      李溶月听闻,大内高手不领职衔,却能自由出入禁宫,且只听皇帝一人号令。

      但从未有人与他们正面交过手,可能有,但已经是死人了。没有人知道他们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这才是他们可怖的真正原因。

      他们可以在任何地方,可以是任何人。

      所以,她格外小心。

      李溶月敛住鼻息,贴着墙面飞快地奔走了一转,她不敢乱走,这宫墙处处都是一个样,搞不好就出不去了。

      天爷!

      她不敢在一个地方站太久,只能靠着这双眼睛迅速地看。

      可惜这黑灯瞎火里挂着几只一模一样的宫灯,哪能让她轻易地就看出端倪。

      可恶!李溶月拽着雪尽绕着宫墙跑了三圈,脑子里边只能浮现出这两个字。

      等等!

      电光火石之间,李溶月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有个屋子没挂灯!

      她左眼皮突地一跳,来不及想第二遍,提气奔到那屋宇之下。

      巡逻的侍卫只觉跟前微风一动,再察觉不到什么,还是接着巡逻站岗。

      李溶月伏在窗下喘了口气,捋顺了稍乱的真气,推窗翻入。

      她倒不是有什么底气,只是抱着反正死了会有人给我收尸的心态打算试一试。

      孰料今日出门没看黄历,闯了大灾。

      她两脚堪堪踩到实地,一股狠厉的剑风就席卷而来!

      李溶月吃了一惊,不遑多想,立即拔剑格挡。

      呛啷一声两剑相撞,还没等擦出火花,李溶月率先判断出那人的位置,直刺而前,一招“万紫千红”当空洒落。

      那人耳音不弱,以快打快,瞬息接上她虚虚实实十二式。

      两招对过,李溶月已基本摸清了他的功力,当下手腕转动,片刻不停,雪尽快到听不见风声。

      那人很强。

      比之师父稍稍逊色,但也要比她强上一大截!

      实打实的拼功力她不敢,那就只有在招式上取胜。

      下山以来,她还从未与这般的高手放过对,心里愈加谨慎,手上也越来越快,两件撞击之声连绵不断,已经不是一个个蹦出来的声响了,而是如河水入流,涓涓不停。

      李溶月太过机敏,递招只递一半,硬是把自身伤损降到了最小。

      那人半天还拿不下她,心里焦躁起来,趁着两剑碰撞之际,弹开雪尽,两人各退出两步。

      那人晃亮火折,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来人,小小地吃了一惊,阴沉沉地道:“小丫头,夤夜擅闯禁宫,为着什么?”

      李溶月也接着火光看清了对面那个面相和蔼的大叔,两眼落在他手中的长剑上:“这柄剑,是我母亲的。”

      长剑造型流畅,剑身干净利落,剑刃上隐隐地泛着蓝光,剑鞘简简单单地雕了几处星云纹,不夺目,但很亮眼。更重要的是,剑柄上深深地刻着“碎玉”二字。

      这柄剑,本来叫“弄玉”,后来,成了“碎玉”。这是冷雁丘唯一的佩剑。

      “寻仇啊……”那人意味深长地叹道,“可刘兄已经不在了。”

      “没事啊,“李溶月喘着粗气,勉强一笑,倔强地道:“左右,你们都得死!”

      谁都该杀,杀谁都是一样!

      那人无可奈何,叹了口气,道:“丫头,走吧。老夫今日权当不曾见过你。”说着还剑入鞘,将碎玉整个儿一齐扔给她。

      李溶月将剑抄在手中,满腔怒火登时无处发作,这不代表着她心里畅快,相反的,是更郁闷。

      父母身死,她隔了那么多年才隐隐约约地猜到真相,老天却连报仇的机会都不肯给她吗?

      她越想越憋屈,再看向那人,心里莫名地掀起一片狂怒。

      她心里有个声音在不住叫嚣:胆敢藏母亲的剑,你也得死!

      只听刷的一声,李溶月红着眼抖出剑刃,双刀一起,卷起一阵狂风,朝那人猛刺而去,口中道:“可我不能装作没见过你!”

      那人没料到她拿到剑后还会出手,吃了一惊,身子往后一摆,惊险地擦着剑锋避开。

      不等他呼一口气,只听咚的一声,房门被粗暴地撞开。

      撞门之人把手中的风雨灯扔在地上,提起长刀,怒冲冲地道:“老匹夫!为着你那点破事,就不顾陛下安危了么!”

      这人身形高大,叫喊起来颇有些气势。他一句喊完,立即提刀上前,往李溶月半腰砍去。

      李溶月冷笑一声,右手雪尽一卷,搭上长刀,使开“挑”字诀,借力打力,三两下把长刀挑向那位大叔。

      她在他撞门时就察觉不对,尤其听到“老匹夫“三字,就料定这些人内部不和。这人武功远不及那大叔,但若是真打起来了,挡一阵总该还是可以的,趁着他们狗咬狗,不如自己先走一步,说不准一会儿回来还能看着两败俱伤的盛况。

      她一念甫落,立即出手,瞬息就把两人逼到一处。

      眼见他们不负期望狠狠地打了起来,她赶紧飘到墙边,跳上窗口,谁知,外面竟有埋伏,她才跳上去,还没挨着窗户边,就有一柄匕首迎面射来。

      这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情急之下,她只得举剑一挡。那匕首劲道不小,只把她握剑的手撞得生疼。非但如此,还顺便将她重新推进了屋里。

      好死不死,她刚站稳身形,那撞门之人也刚好从那位大叔手里挣脱出来,挥着长刀,掠了过来!

      李溶月叫苦不迭,只能强行打起精神,全力应战。

      先前要放过她的大叔不知何时已退了出去,站在门外,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冤冤相报何时了……”

      他毕竟还是大内的人,放人是因为自己心里不安,但也不至于明帮着外人逃跑,于是,只好退出去,做壁上观。

      那撞门的也不知听没听见,狠狠地啐了一口,叫道:“一起吧!这妮子来路不小。”

      这句话显然不是对那大叔说的。

      果然,只听窗外的女子冷哼一声,不耐烦地骂一句“废物”,翻窗而入,甩开峨眉刺,加入战团。

      这女子比起先前的两人稍为年轻,功力也远不及那男子,但招数却十分刁钻狠辣,尽玩阴的,教人防不胜防。

      李溶月使开双剑,同时支开两位高手的来招,还要时刻注意着外头有没有别的人,一颗心自辦成了五瓣用,颇有些吃不消,不过半刻钟时光,额头上就生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那两人看出她吃力,下手也愈加凶猛,长刀有如狂风,峨眉刺胜似冰雨,将她严严实实地裹在劲风之中。

      李溶月在这生死关头,把平生所学都运用到了极致,双剑舞到精妙绝伦,守得泼水不进。

      这屋子也不知是什么材料建成,同时承担着三大高手的真气,却硬生生站着没倒,也是稀奇。

      那位大叔像是不忍心再看,仰头吐了口气,背手去了。

      又是半刻钟,李溶月浑身都被汗水浸透,额前碎发也湿淋淋地沾在脑门上,身上零零碎碎地挂了一堆细小的伤口。

      独力战了那么久,她自己都觉得体内运转的真气有些不纯,胸腹间被那两人的劲道压得太久,隐隐生疼,喉头慢慢地渗出一股腥甜。

      今日便要葬身于此了么?

      电光火石之间,她听见内心有个声音在喊,“我不甘心!”

      不甘心!

      李溶月将全部真气都灌入双剑,猛地推出,将两人同时逼退,自己气力不足,脚下不稳,一头摔在地上。

      她这一招之下,两人都被逼得气血翻涌,连忙后退两步,喘了口气,生怕她还有别的后招,不料她却一屁股坐倒,像是完全脱力。

      那两人快速地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下一刻,长刀与匕首便一齐向前刺出。

      真的要……命丧于此了?

      那……母亲的剑怎么办?师父怎么交代?师妹们那边呢?还有……她呢?

      刹那间,在寒光之下,李溶月脑海中突地浮现出一张明艳无俦的脸,那双自带三分笑色的桃花眼美得动人心魄。

      她说,会来给我收尸……

      面对死亡,她心里意外地平静极了。

      她都准备好了,忽听叮铃两声,长刀与匕首各自飞开。

      那女子及时脱手,没太大损伤,只是手腕隐隐发麻,那男子却是虎口直接被震裂,手上血流不止。

      此变惊起,三个人都没料到。

      那两人吃了亏,当即跃开,一起开口:“是谁!”

      四周静寂,只听一个一女子慢条斯理地道:“余大人,柳姑娘,别来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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