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少年游》兰雀蓝

89、调查

　　唐筠郑重点了点头：“你们还能猜出我们查到什么了吗？”
　　叶长生双手一摊，萧疏摇了摇头：“这下真猜不到了，你快说吧。”

　　唐筠这才继续说道：“我混进青衣剑派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记住了门派中许多地形位置，彤姐仗着轻功不错，就偷偷溜进青衣剑派中去，甚至有几次成功潜进了左复秋的房间中，结果最后被她找到了天心神功的一二卷。”
　　萧疏：“！”
　　叶长生：“这……怎么会？”

　　唐筠摇了摇手：“但是这两卷书中错漏百出，根本不是真正的《天心神功》，彤姐随便一瞧便知道不对劲得很，按那两本书中的记载，是根本不可能练出什么结果的，强行去练的话只会有很可怕的后果，轻则武功尽费，重则全身瘫痪。”

　　萧疏皱起了眉头：“这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唐筠：“所以说左复秋很可疑。除了这两卷书之外，彤姐在左复秋的房间中就没有发现其他更有价值的信息了，于是我继续留在青衣剑派中打听，彤姐则去调查林仁安与左复秋之间的往来，所以她去了岳阳林家，希望多少能够找到一点林仁安和左复秋之间的书信。而在我继续留在青衣剑派的那小半年时间里，竟然真的听到了一些关于当年事情的传闻。”

　　“什么传闻？”叶长生和萧疏同时问。

　　“左复秋在青衣剑派内没有亲传弟子，应当是和个人性情有关，但是当年青城之事发生后，他却一度很想收薛浪做弟子。后来蓝芍掌门亲自来青衣剑派，左复秋甚至百般劝说，然而蓝芍坚决要带回外甥，他这才作罢。你们不觉得挺奇怪的吗？”

　　“嗯，”叶长生点点头：“确实奇怪。那你知道薛浪对左复秋的态度吗？”

　　“据说他俩很投缘，薛浪好像还挺喜欢左复秋的，不过姨母态度坚决，他最后还是跟着亲人走了。”唐筠脸上露出愤恨神色，接着说：“这些都是我听说的，难免有不实之处，后来我们亲眼见到薛浪此人，哼，他真是想起来就叫人恨得咬牙切齿。”

　　叶长生：“你们后来接触薛浪，是不是和他之间有什么大冲突？”

　　唐筠苦笑道：“岂止冲突，那是后来我和彤姐一起去巫医教的事情了，巫医教的功法路数都邪性的很，都是那个薛浪……他，他做事真是够阴毒的，哼。”

　　“阴毒？”叶长生和萧疏都不由自主的皱起了眉：“他对你们做了什么？”
　　唐筠摇摇头：“不是对我，是对彤姐，彤姐告诉你们要去鹿鸣谷找我，对不对？我们先去找我堂哥，给彤姐拿药。”

　　萧疏和叶长生闻言，都担心起来：“什么药？”
　　“不要着急，暂时不会危及性命。”
　　唐筠见到叶萧二人神色，马上补充道：“而且说不定有办法可解，但是……唉，我还是等下再告诉你们这件事情，我们先按时间来捋顺，关于青衣剑派，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叶长生和萧疏略微放心，继续追问：“那青衣剑派可还有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就我打听到的事情来说，大概也就是这些了，比如梁晗掌门和青衣剑派的二把手魏兴似乎有许多不和之处，他们的门下弟子之间也是暗流涌动，但是我觉得梁晗掌门为人比魏兴强很多。而左复秋在这一辈上排行第三，在江湖上朋友不少，外门弟子的武功有许多就是由他亲授，而那些外门弟子往往非富即贵，据彤姐说，他的住处十分气派，想来左复秋在黑白两道上的人脉不会少，这些看起来都很正常。”

　　“对了，”唐筠又想起了什么，说：“我还见过几次名声在外的甘棠先生，以他的年纪，收徒可能太早了些，而他身边跟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叫洛凝，我瞧他们两个的人品倒是挺不错的，唉，洛凝太漂亮了，青衣剑派本来就没几个女孩，好些人在背后胡说八道。”

　　萧疏听过这一节，不由得心中感叹，叶长生则是点了点头，萧疏又问：“你说得这几位前辈，可有家室，还有什么亲传弟子，亦或是什么关系亲近的人？”

　　唐筠想了想，答道：“梁晗前辈没有家室，但是他有一个叫纪康的养子，二十多岁，资质不高，似乎是他以前故去的一个同门师弟的儿子。”

　　萧疏点了点头：“是纪观瑜。”
　　唐筠：“谁？”

　　萧疏：“这倒没什么，纪观瑜当年和木桓争斗而死，青衣剑派因此和红梅山庄的冯家结下了仇，而因为慧觉禅师从中调解，他们两边都代价惨重，之后是老死不相往来，但是没有再继续争斗下去。”

　　唐筠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啊，说起红梅山庄，彤姐后来与玲珑阁主在机缘巧合之下算是有了点交情，从他那里得到一些关于天心神功的讯息，本意是想找上红梅山庄看看的，结果一路北上的时候被华明月、百里当两拨人盯上，我那时候去寻秦伊雪前辈，秦伊雪是白云门秦老前辈的独生女儿，我们当日从玲珑阁主听来的讯息是白云门或有天心神功的线索，结果我们都是无功而返，我在路上听说彤姐正被几波人追杀，情势凶险，于是就循着线索回去找她，等我再得到她的消息，已经是她被常松海、林长越所抓了。”

　　叶长生和萧疏对视一眼，这就和他们之前的事情对上了，他们所得到的讯息和彤姐这边所查到的信息，是能够严丝合缝对上的，两边一拼，许许多多藏在背后的事情和介入的人物，都逐渐清晰了起来。

　　萧疏点点头表示明白了，此刻他和长生并不急着将他们所悉知的情况告知唐筠，于是萧疏继续追问道：“原来如此，那么梁晗前辈门下，就是甘棠、江陵客和纪康三人了？魏兴和左复秋呢？”

　　唐筠道：“对，魏兴的亲传弟子倒是有许多，武功不俗的也不少，不过这些人不好接触，左复秋没有亲传弟子，但有家室，就住在青城，好像有一儿一女，年纪都还很幼小。彤姐见过他们，至于其他，就没什么更有用的信息了。”

　　叶长生：“彤姐那边呢？她去岳阳林家，收获如何？”

　　“彤姐去林家，也是偷偷溜进去的，所幸林家虽遭此大变，但是关于他们死去亲人的生前遗物，保留的却还算是很完全。彤姐据此看到了林仁安生前给一些他们家的武学著作批阅的记录，和一些曾有往来的江湖朋友的信件，但是其中与左复秋相关的是一个字都没有。”

　　叶长生疑惑：“他们确实是好友？”
　　“我师父亲口所言，当初这两个人关系热络，频繁往来，那是肯定的。”

　　萧疏想了想：“没有书信往来，是不是有这么几种可能？一是不排除彤姐没有找到，二是他们经常见面，所以不需要信件往来，三是信件中涉及秘密，必须销毁。”

　　“嗯，”唐筠道：“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彤姐往返来去，回来找我时，我们两个能查到的也就是这些了，然后我就离开了青衣剑派，和彤姐一起，决定去会会薛浪。然则这一次我们都犯了难，巫医教地处深山，地形复杂，而且他们所习的功法路数我们又全然不解，薛浪作为当年唯一一个幸存者，既然言之凿凿地指认我师父，必定对彤姐怀有深重恨意。”

　　而据唐筠所说，江彤数度思量之下，最后还是孤身前往，命唐筠在外面接应。

　　在巫医教发生的事情，江彤也从未与唐筠详谈，唐筠说到这里，也十分感慨：“她从来如此，许多惊心动魄的事，和我提及时只是轻描淡写地就说过去了。她去巫医教，最终还是惊动了蓝芍掌门，不过这一次有惊无险，彤姐当时虽然全身而退，却也是无功而返，而且还为日后埋下了祸端。”

　　“我们料想不到，薛浪看到彤姐用的暗器功夫，推测她与唐家人有关系，而蓝芍又看到了我的面目，这样一来，薛浪很轻易地就调查清楚了我的身份，他却没有声张，而是改名换姓地跑到了鹿鸣谷，想法设法接近我堂哥。我堂哥痴迷医学药理，虽然先前对彤姐的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点，但是却料想不到接近他的人竟然会别有用心，那薛浪常常和我堂哥一起讨论药性，故而渐渐取信了我堂哥，后来他利用堂哥对他的信任，在我和彤姐回鹿鸣谷的时候，偷偷给彤姐下了蛊毒。”

　　“蛊毒？”叶长生皱起了眉，萧疏的声音中明显带上了关切。

　　唐筠长叹了一口气，愁容满面，说：“是的，这蛊毒会使彤姐在运功的时候感到十分痛苦，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如果不能治好她身上的蛊毒的话，终有一日，她一身的内功都得废掉。”

　　萧疏的脸色一瞬间变成惨白。

　　叶长生侧头看见萧疏的脸色，本来是震惊于江彤的遭遇，而此刻立即忍不住关心萧疏，他一惊之下立刻就明白了萧疏这是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因为物伤其类而生出同感之心，他立刻握住萧疏的手，问唐筠：“你刚才说去找你堂哥拿药，能治好吗？”

　　而唐筠神色黯然，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