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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春日里未完成相拥 ...

  •   四月初,春意正浓。

      一户别墅院,一边栽了棵春海棠,另一侧舒舒朗朗栽了片竹子。墙上垂下来几束凌霄花藤,附树攀竹,花朵红中带金,娇灿富丽。

      凌霄花是从别墅二楼阳台上垂下来的。
      阳台除了花盆,还摆了座白色妆镜台。刚放下口红的女子坐在镜子前拨了拨额前刘海。

      嫩白皮,杏仁眼,粉翘唇。
      官婳对镜仔细瞧自己花了整个上午化出来的作品。

      点头,还不错。
      就是心里隐约觉得哪里还不够。

      听见门外的脚步声,赶紧探头。
      “......姥爷?是顾铮来了吗?”

      门外穿着工装马甲的老头盯着手里的报纸,边走边看,眼也没抬,“你再念叨几遍,再念叨几遍,他就飞过来了。”

      官婳笑嘻嘻,“我巴不得。那,姥爷,你帮我看着点,一会儿他来了,你赶紧叫我。”

      她拿起眉笔,凑近镜子,仔细琢磨怎么把眉毛修得更完美。
      挑一点精致一点?
      平一点温柔一点?

      姥爷暂且放下报纸,花镜搭在鼻头,低头抬眼去看小姑娘捣鼓自己眉毛——唰唰画几笔,赶紧拿另一头扫扫。左右端详。再添几笔,再扫几下。
      一通忙活,最后什么痕迹都没有。

      姥爷眉头多了一个川字,现在小孩都喜欢折腾些什么东西?

      官婳注意到姥爷没动地方,“姥爷,你去楼下帮我看着门嘛。”

      姥爷脸垮下来,“我才不去。那小子关帝还是财神?还得你姥爷我,七十多岁的老骨头,亲自下楼去迎接。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姥爷,我就是想让你歇歇眼。你说你整天不是读书看报就是看电影写材料,明明都退休这么久了,还不休息,我这不是心疼嘛,你下去喝茶,回头我给你读报纸行不行?”

      小姑娘唇上覆了一层亮莹莹的红油,像吃完饭没擦嘴,姥爷看得直撇嘴,“他什么时候来?”
      官婳:“快了快了,就这几分钟。”

      姥爷幽幽:“昨儿也是这么说的。”
      官婳心虚:“呃,那是,那是意外嘛,我记错时间了。”

      “你能记错时间?那小子的事你记得比他自己都清楚,哪天开工哪天杀青,今天杭城明天津市,小本儿记得明明白白。他自己记错,你都错不了。”

      “他临时有事嘛,剧组安排都很机动的。他一主角,他走了谁都拍不了,姥爷你知道的。”

      “就不能提前联系你一声?你可是推了学校活动过来的,等了一天,他说不来就不来了?摆谱儿?!”
      姥爷越说越气,高高扬起报纸,拍到掌心。啪!

      官婳赶紧撒娇,“别生气嘛姥爷,你跟他一般见识干什么,我都骂过他了,他一直跟我道歉呢。”

      姥爷勉强往她的方向侧了侧身子。

      “来了吗?”

      “什么来了?”

      姥爷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就听见噔噔噔下楼的脚步声。

      保姆刚上楼,刚才没来得及开口,这会儿解释说:“是后排顾太太,婳妞儿好像给当成她家的鸣儿了。”

      “晚一秒他能跑还是怎么着?”姥爷冲楼梯喊。

      他想起刚才少女那一声惊喜的“来了”,嘴唇蠕动一下,轻轻叹气。

      “叫她姥姥别浇花了,过来看着。”

      保姆找过姥姥,一路小跑着从后门回大厅准备招待客人。刚进来的顾太太不见踪影。门开着,官婳站在门口翘首。

      院里通向大门的石板路在尽头处稍稍转了个角,一眼望不到尽头。
      连廊式的木架架在路旁,凌霄花攀援缠绕。

      官婳只能看到沉绿叶丛和滟滟花冠垂成的帘,迎风飘荡。
      一晃神,感觉自己站了半个世纪,再等不到就要急死了,帘后终于出现一道人影。

      肩宽腿长的身材,穿简单的深色夹克和直筒裤也好看。

      官婳眼前一亮,飞奔过去扑到他怀里。

      顾铮被推得微趔,稳住身形,抬手轻拍她后背。

      “顾铮......”官婳将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双手紧紧揽住他的腰。
      他怀里有种冷香,像冬日清晨误入松林,刚融化的雪水冻土混着落叶被白色太阳蒸成气态,一种冷让人晕眩的味道。

      她皱鼻子,用额头抵住他的颈。
      “来了。”他说。

      心脏砰砰跳,脸颊有点红。
      幸好声音不冷,她庆幸。

      顾铮衣领处有点痒,低头看见官婳毛茸茸的脑袋跟自己贴得紧紧的,几缕小卷毛钻到他衣服里。他偏头,轻轻将发丝扯出来。

      官婳抬头,揉了揉鼻尖,迅速将手环回他腰上,嘴里咕哝:“去年十月就进组,过年也不回家,是不是不想我?”

      “今早才打过视频电话。”

      “可我昨天给你打了好多个你都没接。”官婳不满,依旧紧紧搂着他,“让我白等一整天。”
      “我的错。临时有工作忙到凌晨,下次等不到消息就不要空等了,嗯?”顾铮说。

      “我怕你来了见不到我。”官婳说,“以后不管几点,你只要看到我的消息,就回复我好不好?”
      她咬唇,鲜红的唇釉咬出齿痕,亮晶晶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顾铮有点无奈,笑说:“你要把所有时间都浪费在等我的消息上吗?婳婳。”

      他整张脸生得很有线条感,适合拍胶片,鼻梁颌骨硬挺清晰,眼角尖尖的,笑时有点慵然。

      什么叫浪费在他身上?官婳抿唇。

      “好了,不说这些了。”
      顾铮视线掠过她的眼睛和脸颊,挪到一边的海棠树上。
      昨夜一场春雨,泥土腥湿,一些海棠花败落,粘在草地里。

      官婳不知道自己该高兴还是该懊恼。
      怕被他指责,也怕他这样回避。
      如果弄不明白他是怎么想的,她会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一次又一次撞玻璃墙——有种在跟全世界赌气的感觉。

      “你把外套脱掉,好不好?”她小声问。
      顾铮揉了揉她的脑袋,示意她往后退一步,抬手脱下夹克搭胳膊上,里面是件宽松的圆领毛衣。

      “都在家里?”他抬了下眼,指门的方向,官婳点点头。
      “去看看。”顾铮自然地用空出来的手牵她。

      官婳低头瞥了眼握在一起的两只手,瞬间跟自己的世界和解,“......今天姥爷不在家。”
      顾铮点头。

      官婳紧了紧自己的手。
      毫无距离的贴近让她满心飘飘然的愉悦感。
      嘴角不自觉翘起。

      奶奶在见客人,他们只去花房跟姥姥打了个招呼。
      回到客厅,保姆问要不要准备晚饭。
      官婳没接话,偷瞄顾铮。
      他说不用,下午还有事。
      意思是只能待一会儿。
      官婳有点难过。

      “等会儿见过奶奶,咱们出去走走吧?”
      “好。”

      两个人一起坐沙发上,她将头靠在他肩头。
      身后浅金灰花纹的墙上挂了个石英钟,指针滴滴答答。
      她没回头,却分明能感受到时间从身边流逝。
      心里逐渐有点焦虑和不耐。

      “怎么还不出来。”官婳喃喃。

      顾铮拍了下她的手,安抚她。
      官婳等不了了,噌地站起身,“有个礼物,本来打算......还是现在给你吧,你等着,我上楼去拿。”

      “什么好东西?”顾铮扭头问。
      “看了你就知道了。”
      “嗯?”

      顾铮胳膊搭沙发靠背上,懒懒地挑眉,有种全然放松的亲昵。

      从外表看,顾铮这张脸绝对不会让人产生‘这人好相处’的想法。可官婳知道,他对亲近的人,完全是另一幅面孔。

      她总为这点偏爱心软软。
      双手背在身后,脚尖并拢,抬起,放下,丝质的碎花裙摆乱晃。
      “收了我的礼物,以后就得一直想着我——我是说有时间的话。”

      她提裙往楼上跑,没走几步,福至心灵。
      打开相机,叫他的名字。
      顾铮回头。
      咔嚓。

      她说好了,拉了下live图,心满意足收起手机。

      想一出是一出。
      顾铮无可奈何。

      官婳走了两步,又想起件事,“对了,我很少给你打电话的,万一打了,你不许不接。”
      “我自己去取吧?”顾铮佯装要起身。
      官婳摆手,怕他真跟上来,噔噔噔跑上楼了。

      /

      回到熟悉的房间,官婳倚门,常常舒了一口气。

      好久没见他了。
      记忆里的模样,照片里的模样,跟刚才看到的他的模样,有些一样,有些不一样。
      说不出具体哪里不一样,反正她只要看见他,心情就很好。
      她弯起唇角。

      缓了缓,朝床头柜走去。
      拉开中间的抽屉,拿出个巴掌大的黑丝绒小方盒,再次检查了一遍里面的东西。
      很好,很完美。

      她合上盖子,从上层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粒药,左右看了下,没找到水,轻车熟路直接倒嘴里,仰头咽下去。

      “婳妞儿,又吃抗组胺,刚才又招惹海棠树了?”

      房间里冷不丁多出个声音,把官婳吓得浑身一哆嗦。

      身形富态的老太太手提绿色长嘴壶,从窗帘后走出来。
      “姥姥啊。什么时候上来的,吓死我了。就是不小心蹭到了。”官婳收起药瓶,“顾铮在楼下,把他叫上来?”

      姥姥提壶往外走,“你们年轻人自己欢腾去吧,别打搅老头子老太婆的清净。”

      “收到指示!”官婳五指并拢,敬了个不标准的礼。
      她巴不得能独享顾铮回来的所有时间。

      拎着礼物袋下楼,脚步轻飘飘。
      没办法,一想到在楼下等着的人,她就感觉自己踩在棉花上。
      不用摸心口,都能感受到心脏鲜活的生命力。

      还没下完所有台阶,她忍不住高声喊他的名字,“顾铮!”

      没人答应。

      “顾铮?”
      她一步跨下最后三级台阶。
      客厅只剩保姆阿姨正在收拾茶几上的残冷茶。
      想也没想,跑步冲出家门。

      幸好顾铮的车还没开出去太远,大概五十米。
      她一边追一边摆手。
      直到车停,瞬间松了弦。
      用手扶腿也站不住,干脆坐地上。
      气喘吁吁,心脏咚咚咚跳得难受。

      顾铮过来,用手托住她,将她从地上扯起来。
      官婳被架着,本来想问他怎么说走就走了,脱口而出是另一句:

      “怎么又丢下我?”
      说完自己都愣住。

      顾铮本来气她胡闹,听到这句话,默了两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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