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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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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回国休整的白玉堂和他的部队返回了朝鲜,继续忙着手头某组建工作的展昭和白玉堂的联系依旧很少,别说一封信有时候要走一个多月,发出去的就此石沉大海不知所向也毫不稀奇。
1953年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字,历时3年零32天的朝鲜战争结束,志愿军所部陆续回国。
白玉堂在军区总医院住了一个多月,等他出院,一纸调令让他去东北刚刚成立的某军事工程学院报到。终于摆脱了医生护士们念经般唠叨的白玉堂在火车卧铺上咣当摇晃了一天一夜,提着包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
从49年到现在,一直身处战事前沿、没个固定落脚点的白玉堂自然不会有多少行李,包里除了相关文件和几套换洗衣服就是一点自留的纪念品。调令来后他没让人送,反正学院那边有人接站。
向着出站口没走几步,一个二十出头的兵迎面走来,在他不远处缓下脚步,似乎在辨认确定什么,很快几步走到他面前停下冲他敬礼,“您是白首长吧?”
“你是?”
“我叫周原,首长叫我小周好了。”来人接过白玉堂的包,“学院说您今天的火车,这不再过几天就要开学典礼了,学院里有些忙不开,就派我一个人来了,首长您的行李都在这么?”
“又不是大姑娘出嫁七个箱子八个屉的,要那么多人干什么?帮忙抬嫁妆?”白玉堂笑,“都在这啦,走吧。”
吉普载着白玉堂来到市郊的一座学校,两边正有人往白墙上刷着标语口号,白玉堂四下张望,是个新建的校区,很多地方还堆着建筑用的沙石。
周原将车一直开到宿舍区一栋三层小楼门口,边拿行李边解释:“学校还在建,房子不够,教职员工的宿舍暂时安排不过来,只能先委屈您和人挤一间了。”
“没关系,我人生地不熟的,有个伴儿正好解闷。”白玉堂跟在周原后面上楼,一边应着。
“白首长是南方人吧,正巧您同寝的也是南方来的。”
“那更好了,没准到这儿还能认个老乡。”
“这么一说,你们的口音还真有点相似呢。”周原在三楼一扇标着308的房间前停下来敲门。
“门没锁,进来吧。”里面有人喊。
周原推门进去,宿舍里一个穿黄军装的军官正在窗台摆弄一个铁皮罐头盒子,里面插着一把野花。
“展□□,人接到了,要是没别的事我先去实验室帮忙安器材了。”
“嗯,忙去吧,辛苦你了,小周。”军官转过身来接过周原手上提着的包放到柜子旁边,见杵在门口发愣的白玉堂没有进门的意思不由得好笑,“怎么?还等我做自我介绍么?白□□?”
“敢情刚才小周说的人就是你。”白玉堂哈的一声也笑了出来,跨进门四下打量,“这就是你说的秘密?”
“我可没说是秘密啊,只是暂时对你保密而已。”展昭指着右边那张木床,“你睡这边。”
“我睡这边。”白玉堂指着左边展昭的床,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抻了抻腿,见展昭挑着眉毛看他,嘿嘿笑着站起来开始把包里的东西往柜子里塞,一边理直气壮地解释,“新床凉,有人睡过的软和。”
“……敢问白军长您高寿?”展昭嘴角抽了抽,“还没到秋天呢,在朝鲜天寒地冻的这还没锻炼出来啊,”塞给白玉堂毛巾脸盆和暖瓶,“去洗把脸,我带你去主任那报个到,还有几天就要开学了你这才到。”
“你是没见医院里那些个医生,我倒想早来呢,”白玉堂拿着脸盆往外走,“我说我要出院,那简直就是要吃了我的样子,老子在美国佬炸弹面前都没怕过,被那女医生吼几嗓子还真有点吃不消,哈哈。”
听到这句,展昭狐疑地盯着白玉堂,“你等会儿,让我看看。”作势就要扒衣服,白玉堂拎着脸盆挡住展昭的手,“你从前线回来不得去医院常规检查啊,得得,不是说要去见主任吗,我拾掇拾掇就赶紧去吧。”人已经闪到外面,“不用跟了啊,我知道水房在一楼,上来的时候看到了。”
紧闭的院长室旁边就是陈主任的办公室,虚掩的门外,白玉堂有些好奇地向那边瞅了瞅,展昭笑起来,“开学的时候会见到的。”习惯性给白玉堂正了正衣领,两人同时喊了声报告,走进门去。
“小白来了啊,”陈主任摘下眼镜从桌边站起来,“刚放下枪杆子就准备拿教鞭了,感觉如何?”
“报告,还在适应。”
“这是比跟敌人拼刺刀还艰巨的任务,”陈主任拍了拍他的肩,“你从黄埔毕业的,小展也是吧?”
“我们是同期同班同学,当时都在步兵科。”展昭微笑着回答。
“嗯,不过人家喝过洋墨水,更了不得哟。小白啊,我们这个学院除了培养新的军事后备人才,军官高级进修班也在筹建,我们的很多干部拿枪杆子的时候都是好样的,但是要是连等高线都看不懂的话,怎么适应以后的战争?我们会有飞机大炮,嗯,还有军舰,再这么下去可不行。”陈主任本身也是位身经百战的沙场老将,压着白玉堂肩膀的手微微用力,“我没记错的话你在德国进修过吧?我们的学院就是需要你们这样的年轻师资啊。”
“是主任,我明白!”
临近开学,食堂里很是热闹,晚上白玉堂跟着展昭去打饭的时候又遇到了几个在朝鲜相识的熟人,大部分是来进修的。大家互相拍打问候一番后围着一张桌子吃饭,免不了天南海北侃起来,白玉堂向他们介绍展昭,于是就有人起哄,白军长你和展□□这关系可真比说书还精彩,认识二十多年了,有啥故事赶紧交代不然大家上课可不买你们的帐。
展昭笑着低头扒饭,白玉堂敷衍了两句把话题岔了开去。
饭后展昭领着白玉堂在校园里四处转熟悉地形,这里是一系的楼那里是二系的实验室,一系是空军工程系,二系是炮兵工程系,三系海军工程系的宿舍在人工湖附近,还有装甲兵工程系、工兵工程系和预科等等。
“根据国防需要还会相应增加其他的院系。”展昭说着,两人此时已经从教学区走回了宿舍区,因为还没开学,学员没有正式报到,大部分宿舍的灯还是黑的。
白玉堂抬头望着夜空,大火星正划过南方的夜空,“去年这时候根本看不到它,晚上和白天一样亮的时候倒是经常,没了枪炮声这日子好像还有点不习惯。”
“以后就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啦,传道授业解惑的活儿不见得比打仗轻松,白□□,你第一堂课的教案备好了没?”
“教鞭又不是没拿过,”白玉堂嘟哝,“不就是快二十年没摸过了嘛。”
“你那是地图科毕业答辩,能一样么。”
“不都是冲着一群人嘛,有啥区别。”
“你打仗还冲着一群人呢,不听话就抽?”
“这可不一样,都新中国了,不兴体罚。”白玉堂板起脸哼哼,展昭忍不住“噗”一声乐了:“这谁把你教育得这么进步了,我要去取经啊!”
“我啥时候落后过么?”
一队哨兵巡逻走过,两人停住脚步,目送哨兵远去。
“回去休息吧。”学校建设还没完全到位,夜间照明的路灯也就稀稀拉拉亮着几盏,展昭的表情在昏黄的灯影下看不大清,“快开学了,明天还有得忙呢。”
1953年9月1日,北方军事工程学院开学典礼,白玉堂和展昭同学员们坐着小马扎听台上的总参谋长致辞,鼓励大家为新中国输送更多优秀的军事人才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