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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章 ...


  •   上海。
      白师调防,搬家再自然不过,房屋整修、家具搬运、文件归档诸如此类繁琐不堪。这种事情当然是白玉堂最不耐烦的,展昭干脆把他踢去视察部队换防之后的情况。其实是请先行来沪的廖副师长陪师座大人远离师部,省得杵在这里碍眼帮倒忙。
      廖达,字化骄,原第五战区59军上校参谋。因白师在滇缅远征之时扩编为师后,指挥部人员编制一直不全,所以在白师调防之后,军委会调派他就任白师的副师长。白玉堂之前在重庆述职,所以倒比廖达后到上海。

      “展副官,您的家信!”这天展昭正在整理师长办公室,通信兵跑过来递给展昭一封信。
      “谢谢。”展昭拆开信封,一纸隽秀小楷,写着:
      堂弟雄飞见晤:
      抗战胜利,举国欢欣,悉弟平安凯旋,甚是欣慰。家中叔父婶娘身体皆康健,勿念。
      弟既戍卫沪上,可知弟之好友丁氏昆仲亦经营于彼。弟暇来访之,或可互为扶持,丁氏高堂与叔父当感弥慰。
      堂姐红绫
      看来信的日期,是白师刚收到调防令没多久,那时他正同白玉堂一起在重庆。
      展昭微笑着将信纸叠好,几年来天南海北,与亲人鸿雁全无,心里虽然惦记着,但是苦于交通不便无法联系,如今重又得知家人近况,自然欣喜非常。
      “耶?看什么看得那么高兴,情书啊?”白玉堂巡视回来,一上楼就见展昭对着张纸笑得开怀,不禁勾起了好奇心。
      “有师座您的情书我倒是可以转达,”展昭笑着抖开信纸给白玉堂看,“堂姐来信了,说丁家哥俩在上海经商,让我有空儿去看望一下丁老太太,毕竟和家父母是世交。嗳师座,这个丁家……好像跟你也不算生人吧?”
      “丁家——”白玉堂搜索着记忆,“那野丫头家?”
      “哟,没想到都快二十年了,师座您倒还记忆犹新,”展昭一边叠信纸一边揶揄道,“怎么除了美女就记不住别的?”
      “见鬼的美女,没教养的丫头片子还差不多!”
      “哎,师座大人,女大十八变,您怎么知道人家野丫头如今不是婷婷淑女?”展昭说,“我告个假去看望一下丁家老太太,您要是拉不下那个脸,我帮您先看看情况?”
      “我……”
      “既然他们在上海就不必着急嘛,展副官。”从后面跟上来的廖达插嘴,“前几天收到的邀请函,今晚上海的名流们要为白师接风,这个酒会校级以上军官都要出席,你可不能缺席啊!”
      “都听副师座的安排吧。”展昭笑道,“副师座辛苦了。”反正不是急事,缓几天也没问题。

      白玉堂四下打量着自己的新办公室,窗明几净,物放有序,连茶也泡好了。“都收拾好了?”
      “师座您这最大的不安定因素不在,自然事半功倍。”
      “……”勤务兵王三勇看反正办公室基本收拾完了,默默地推着新来的小兵出门,下面的时间不需要他们了。
      “你们慢聊,我回去看看我的那些花。”廖达往门外走,随手扯过正欲进门的陆仁嘉,“小陆你来给我帮把手,正好也有点事儿想找你。”
      展昭吩咐欲偷溜的王三勇:“去给副师座搭把手,别让他把陆参谋折腾得太惨。”回头问白玉堂,“视察结果怎么样?”
      “挺不错,就是有点无聊……这也算是好事吧。”白玉堂坐到沙发上,展昭端过茶杯放在茶几上,“要能真这么消停到底可就谢天谢地了。”
      “那是因为重庆还没谈完吧,”展昭继续整理没分好类的文件,“这时候有动静才奇怪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说起来,重庆那边现在是黄埔同学会哈,校长啊主任都在……”
      “无论是没打小日本之前还是打完了之后,这种同学会都没少过。”白玉堂笑得有点难看,“都是中国人,放着好好太平日子不过,自己跟自己过不去,真是吃饱了撑的!”
      “师座大人,身为您的副官我有义务提醒您,”展昭咳嗽了一声,“这话在这办公室我们两个说说就算了,在外面可千万别嚷。”
      白玉堂嗤了一声:“你当我傻瓜呢。”

      “报告!”有人敲门,不等回应就推门而入,是陆仁嘉。
      两人看到他楞了一下,白玉堂很不客气地指着他大笑起来:“小陆,廖副师长让你种树去了?”
      陆仁嘉本来就粘了几块灰泥的脸更黑了几分,“帮副师座移盆蹭的。”
      “有什么事吗?”
      “报告师座,我们老板来上海了,得去报个到。”陆仁嘉边回答边搜口袋找手帕,虽然不想在师部跟军统那边有过多的接触,但刚收到通知时他是真觉得来得太是时候了。
      “哦?是吗?”白玉堂点点头,“去吧,嗳你打算就这么个花脸猫似的去见你们老板吧?赶紧擦擦去,省得你老板嫌我白师不重仪表。”
      “是副师座他——”陆仁嘉还想解释两句,展昭递过来一条毛巾。
      “擦擦脸吧。”展昭笑容可掬地给他整整领章,“让司机送你去,晚上这边还有酒会,别迟到。”
      “谢谢展副官。”陆仁嘉接过毛巾胡噜了一把脸,敬个礼出去了。

      “戴笠来上海了?”
      “来得还真快。”白玉堂轻轻敲着桌面,“忠义救国军和别动军进驻京沪杭铁路沿线阻止新四军进上海,伪军拒向新四军投降,接收敌伪财产……这些应该都是计划好了的吧,重庆那边,我看也谈不出来什么了。”
      展昭默默洗着毛巾,没接话。

      傍晚,展昭陪同白玉堂来到上海总商会礼堂,巴洛克风格的建筑前热闹非凡。他们在门口遇到了几个熟识的军官,寒暄了几句大家一起进了礼堂,里面华灯溢彩,人头攒动,服务生擎着摆满香槟酒杯的托盘往来穿梭。
      晚六点,酒会正式开始。
      组织者致完欢迎辞,来宾们端着酒杯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攀谈结交。
      白玉堂和展昭端着酒杯溜边走,就算竭力不想引人注意,那身军装和军衔自然会引来主动结识的各路人马,白玉堂就在某某商号老板、某某公司经理的自我介绍和公式化的“久仰大名”“幸会幸会”中一杯接一杯往下灌。
      刚打发走一拨,白玉堂正有点儿晕乎乎想找个地方靠靠,远处的廖达拿着酒杯走了过来。
      “我们就不必了吧,副师长?”白玉堂有点儿表情僵硬地笑着。
      “今天女士来得真是不少呵,各界名士差不多都把自家闺秀带出门来了吧。”廖达笑着举举酒杯,对不明所以的两个人解释,“坊间风传驻上海周边的几支部队里,白师是出名的少壮派,换句话就是——帅哥多,黄金单身汉多。”满意地看到两人浑身僵直,廖达故意压低声音,“来来,跟我这小老头说说,有没有中意的?这里我认识的还算多,帮你们说和说和?放心,对你们有意思的可在不少数,你们点头准保没错。”
      “……”两人无言地看着笑得很得意的廖达。
      “副师座,您……饷不够花所以兼差月老吗?”展昭控制了半天才挤出一丝笑容。
      “廖副师长,你来这里赚退休金么?”白玉堂扶额,他有点酒劲上头了,“老实说,你收了那些老板多少金条?”
      “哎,师座大人,这么说很伤我这个老头的心啊!”廖达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我只是觉得你们这些年轻人为党国尽忠出生入死,都没时间花前月下,现在抗战也胜利了,成个家享受一下人伦也是天经地义嘛。”
      “呵呵,感谢副师座的美意,”展昭继续干笑。
      “展副官的意思是一个都没看上?”廖达继续努力,“要不然你说说你有什么条件,我让内人留意下?那几个小伙子还可以等几年,展副官你可都而立了,不能再说这种话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副师座……”展昭觉得比喝了酒还头疼。他抬头想看看有什么人能转移廖副师座的注意力,忽然发现门口走进来几个熟悉的身影。
      “师座,你看那是谁。”
      白玉堂顺着展昭指的方向看去,服务生刚引进来三位客人,两男一女,女子一袭月白色洋装,而更让人关注的是两位男子一模一样的脸。
      两个年轻人中嘴角挂着一丝笑容的那位也看到了正指着这边的展昭,愣了一下开始挥手:“雄飞!”
      “副师座,失陪了,”展昭不由分说拉过白玉堂就向三个人走过去,临走没忘嫁祸他人,“您看,邵营长和陆参谋他们也来了。”

      “果然是雄飞!真没想到,”见展昭走过来,丁兆蕙兴高采烈地抓住展昭的手上下打量,“几年不见还好吧?”
      “兆兰、兆蕙,好久不见了。堂姐来信说你们也在上海,我还打算择日拜访呢,没想到居然在这里碰上。”展昭笑着把白玉堂拉过来,“这位是白师师长白玉堂,你们也是旧识吧。”
      “白玉堂?”丁兆蕙毫不掩饰脸上的惊讶,“在外面听传言,一直白师白师的我还以为是锦堂呢,居然是你这个流鼻涕的小鬼头?”
      “尿床的,这么多年不见你还这么讨厌。”白玉堂龇牙咧嘴的在丁兆蕙肩上擂了一拳,鉴于是公共场合,又拜各自身份所赐,仅限几个人之间能听到的小小对话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令堂的身体还好吧?”展昭无视那个丢白师脸丢到家的幼稚师座,径自跟丁兆兰打招呼。
      “还算硬朗。”丁兆兰也决定忽略笨蛋弟弟,“自从白师调去滇缅战场就再也没见过,你们能平安归来真是可喜可贺!”
      “这位——是月华吧?”展昭看着丁兆兰身边一直文文静静的女孩,“成大姑娘了。”
      “月华,这就是我们经常跟你提起的展大哥,咱家世交,这些年一直在西南打鬼子。”丁兆兰看了一眼那俩还互相别着冒火花的,“那位是白师的师长白玉堂,小时候是我们家邻居,不过那时候你太小估计不记得了。”
      “展大哥好。”丁月华微微颔首,宁静恬淡,大家闺秀的样子。
      “月华现在做什么?”
      “在复旦上学,外语系二年级。”丁月华柔声回答。

      乐队奏起舞曲,男士们开始邀请在场的女士,中间的舞池很快便有数对人影翩翩起舞。
      “小妹,和白师长跳一曲吧,”丁兆蕙怂恿丁月华,“他小时候可没少‘照顾’你啊。”
      丁月华继续保持矜持的优雅笑容,同时回给她二哥一个眼刀。
      “难道小妹你想跟展大哥跳?”丁兆蕙问。
      “不必了,白师长、展大哥,你们和我大哥二哥还有正经事要说吧,”丁月华微微欠身,“我已经有舞伴了。”
      “咦?”四个男人一起发愣,眼睁睁看着丁月华娉娉婷婷走向舞池,随手拦住一个刚好从她面前走过的军官:“能和你跳一支舞么?”

      陆仁嘉莫名奇妙地看着这位忽然拦住他的女子,他本能地想拒绝,回头看到身后廖副师长一脸慈祥关爱要凑过来的样子,忙执起丁月华的手行了一个标准的绅士礼,“我很荣幸,小姐。”
      “月华妹子好大的魄力!”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
      没多久两人开始同情陆仁嘉,只见陆参谋一边风度翩翩地带着丁月华舞姿翩跹周旋在舞池里,一边不着痕迹地躲避着脚下三寸高跟鞋的袭击。
      展昭递给白玉堂一杯苏打水:“师座大人,回去你该给小陆算工伤,毕竟他这是给你挡灾呢……”
      “……”
      “多亏小陆身手好……”
      “我知道了……”
      酒会结束后,展昭和白玉堂在门口和丁家三兄妹告别,约了改日去看望丁老夫人。陆仁嘉把车开过来,丁兆兰这才知道原来受小妹“荼毒”的是白师的参谋,忙向人道歉。

      “鬼鞋子累死姑奶奶了!”丁月华钻进车里第一件事就是踢去脚上的高跟鞋,很顺手地把手包砸在随后钻进车里的丁兆蕙头上,“都怪你们!”
      “小妹,为什么你怪我们单砸我一个?”丁兆蕙捂着头坐在妹妹身边,他实在不明白那个小坤包里都塞了些什么,真疼!
      “月华,注意言辞。”坐在前排的丁兆兰回头嘱咐了一句说,很无奈。

      1945年10月10日,经过一个多月的讨价还价,国共双方代表共同签署了《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就和平建国的基本方针、政治民主化、国民大会、党派合作、军队国家化、解放区地方政府等12个问题阐明了国共双方的见解,即史上所称的“双十协定”。

      注解:所谓的“联络参谋”是军统组织中公开特务的一种名义,既摆在明面上执行任务的特工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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