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阴暗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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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俩人进食堂的时候还引起了不小的躁动，更多的是看陈琛。
一切好奇的、窥探的、羞涩的、恶意的目光都被他们忽略，找了个偏僻的地方边吃边聊――主要是楚鹤凌在聊。
“果然帅哥到哪都有人看。”楚鹤凌托着下巴揶揄。
他手生的好看，骨节分明腕骨清瘦白皙，宽松的袖口自然下落，露出的小臂线条流畅。
陈琛的目光在上面多停留了一会，说：“不是看我。”
楚鹤凌听笑了，他眼睛笑得弯弯的：“对自己有点自信吧。”
“哦对了，你觉得我的网名怎么样。”
陈琛吃饭的动作一顿：“什么？”
“就是我Q.Q名啊，是不是情绪表达的很到位。”
陈琛一和楚鹤凌交流就像2G延迟，半晌才说：“我备注了，没注意。”
楚鹤凌一听终于到他要的话题，一拍桌子：“你想想网名是用来干什么的？为什么要让我们自己取网名呢？不就是因为不能取自己名字，然后给自己一个机会过过瘾嘛。”
“人那么费劲心思取了一个屌炸天的网名，结果你一个备注全没了，只留下一个单调的大名挂在那里，一点意思都没有，连给人想展示自己的机会的没有，还有……”
他巴拉巴拉说了很多。
陈琛夹着菜半天没动作，他感动自己世界的一角在慢慢崩塌，一个网名而已，他连取名都费劲，所以一直没在意这些，好友列表里都是清一色的大名。
他看着“楚鹤凌”三个大字，再三犹豫还是不忍心打破整齐的列表，但无奈楚鹤凌本人就扒着他的肩盯着他改。
这下清一色大名的列表里混入了一个“阴暗爬行”。
楚鹤凌满意地嗯了一声，回到自己座位上吃饭。
陈琛心里堵得慌，强迫自己适应被打乱的列表。
最后还是没忍住，在备注栏里删去了一个字。
“阴暗爬”意思大概差不多吧。他想。
饭后，他们并肩往宿舍楼走，中秋晚上的月亮和凌晨的月亮好像还是有点不一样的，毕竟目光所及之处总有小情侣在贴贴，他们俩就像两个行走的灯泡。
楚鹤凌抬头看天上的月亮，不觉有点怀念。
以前中秋的月亮格外的圆，金黄色跟蛋黄一样的球周围是橙色的光晕，身后是宫里的大舞台，舞台前面是一群大牌的大爷和跳舞的大妈，冷白的灯光都减弱不了一丝热闹，身边是家里大的小的老的在比拍月亮，前面是黑色连绵的山，银白色月光衬托下墨绿的田埂，晚风很凉，低矮的房屋站在橙色的天空下，有点孤独又有点怀旧。
那时候还没高考，爷爷也还没那么生气，自己也没被打出家门。想着想着突然有点想家――都怪傻逼辅导员！
陈琛沉默地走在楚鹤凌身边，刚偏头就见楚鹤凌眼眶红红的，好像要哭的样子，上次见他哭还是被方翔吓的，陈琛怕他脑子里瞎想，张口却欲言又止。
他真的不会安慰人。
“别想了。”
楚鹤凌正伤感呢，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有有点懵：“为啥？”
他这两天北方南方两头跑，又加晚上呼呼吹冷风，鼻子已经有点堵了，现在说话都带着鼻音。
陈琛真的以为他伤心了，干巴巴地安慰：“不是什么好事。”
楚鹤凌眉毛都飞起来了：“可我在想家啊！”
陈琛咋舌，他脸皮没那么厚，知道自己搞错后只能当个闷罐。
好在楚鹤凌是个思维跳脱的社牛，他拐了个弯就想通了，笑着问：“你刚刚是在担心我啊？”
“没有。”
“真的吗？哥哥。”他故意拖着调子反问。
陈琛看着楚鹤凌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三个字：“……别乱喊。”
“哦~”楚鹤凌可谓是熟了就蹬鼻子上脸，天不怕地不怕：“哥哥哥哥哥哥哥哥！”
越喊越起劲，不知道的还以为陈琛带了只鸡。
好不容易熬到分叉口他如释重负，他按着楚鹤凌的肩给他转个方向：“你宿舍在那边，别走错。”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楚鹤凌在原地看陈琛的背影，笑得更加猖狂。
他一路乐到宿舍，一开门发现没人顿时更开心了，中二之魂蠢蠢欲动：“哦吼吼吼，现在这里就是我古娜拉黑暗之神的天下了，哦吼吼吼……”
还没发完病，卫生间就走出一个人，楚鹤凌笑声戛然而止和林徵大眼瞪小眼。
林徵就是那个有个性只留下潇洒背影的舍友。
他张了张嘴，选择包容：“没事，你……继续。”
楚鹤凌：“……”
他也没继续，夜深人静他在校园网畅游。
偶然间刷道一个关于陈琛的贴子，好奇就点进去，顺藤摸瓜看了一会，两个小时后他关掉手机，在黑夜里骂了句国粹。
陈琛是什么样的，他身边的人会自己看！
假期有十天之长，陈琛不会放任自己无所事事，他吃完早饭踩点进了图书馆。
找书的时候他脚步一顿，一颗熟悉的毛茸脑袋趴在桌子上，两眼放空，动一下都极其缓慢，好像下一秒就要蔫了。
毛茸脑袋换了个方向继续发呆，绿色的袖子遮住半张脸，布料贴着脸颊衬的他更加柔软，两只眼睛好像蒙着雾，茫然的看着前方。
淡金色的阳光从大玻璃窗投到室内，一条金色带雾的光路打在他俩之间，晨光熹微，图书馆暖洋洋的，视线穿过光相触的一霎那，楚鹤凌迷蒙的眼睛逐渐清醒。
陈琛永远不会忘记，那一汪的潋滟是怎么扰乱他一池的春水。
楚鹤凌也不困了，连手带口型大幅度摇摆，活像一颗兴奋的海草。
“这边这边！快过来快过来快过来！”他努力用口型说话，手摆的比招财猫还勤。
等身边的人落坐，他就像一只好奇的小鸟扑棱着粘上去，“你看什么书啊？”
三本堪比砖头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学识浅薄且中学摆烂六年的楚同学沉默了――《量子力学》《万物简史》《时间简史》他是一本都不会去碰的。
他现在看陈琛就像看一只怪物，虽然说昨天晚上擅自了解了一下对方，但真人比写出来的更恐怖。
“大佬，你……打算在图书馆待多久？”
“待到它关门。”
“……”
小楚不理解，小楚大受震撼。
他双手合十，虔诚地拜了拜：膜拜大佬。
就在他心生震撼的片刻，陈琛又翻了一页，而且心情还挺好的样子，楚鹤凌看傻了――难道这里面难道有什么值得你高兴的事情吗？果然学霸都是变态！
他默默翻开手中的《莎士比亚悲剧集》沉重地叹了口气。
陈琛没看多久身边的小鸟就蔫了，头贴在书页上，指尖捏着书页的边边透着阳光看，没多久就眯上眼睛。
他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偏移，几乎照不到这个角落了，陈琛关了书，合上眼，酸涩的眼睛渗出生理性的泪水，抬手揉了揉眉心，耳边响起若有若无的歌声。
楚鹤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起来了，手里拿着水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又卷又长的睫毛还沾着最后一丝阳光，鼻梁挺翘，薄薄的唇抿着，腮帮子鼓着点气，这种扑面而来的少年感怔地陈琛一愣。
歌声到一半戛然而止，一声很轻的叹气带着麻木的无奈，楚鹤凌放下笔偏头撞进陈琛的视线。
他把椅子挪了挪，凑到陈琛边上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陈琛不着痕迹拉开了点距离，他说：“没有。”
楚鹤凌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答案，趴在桌子头枕在臂弯里，仰视着他：“问你太没意思了，答案想都能想到。”
“唉……”他又叹了口气，半垂着眼眸睫毛轻轻颤动，片刻后又问：“我现在给你一个问题，怎么才能表达出纠缠生生世世无法分割的悲剧爱情？”
一双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求知的渴望快把陈琛淹没了，但――他不知道。
陈学霸顶着一张冷酷的脸，把一旁的《莎士比亚悲剧集》拿了过来，一本正经道：“你还是再看几页吧。”
楚鹤凌：“……”
他绝望地哀嚎一声，整个脑袋埋进臂弯，一头卷毛弄得乱糟糟的。
身边有个人哀嚎陈琛也不介意，淡定地拿起书沉浸阅读。身边闹腾的声音逐渐小了，渐渐消失了。
楚鹤凌就算现在把脑子挖出来他也想不到怎么写出那种爱情，他盘腿坐在椅子上，斜着上半身各种角度观察陈琛。
虽然他不是个颜控，但是不得不说陈琛真的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从眉眼到嘴巴都帅得他身心愉悦，但他最喜欢陈琛的眼睛。
这双眼睛平时看什么都淡淡的，不常笑，冷冰冰的，但是！只要厚着脸皮在他面前闹两下，这双眼睛就会变得很生动。
就比如现在。
“你在做什么？”
“欣赏人类的五官。”
“……”
“不继续写爱情故事了？”
“写不出来不写了，还有我不是写故事的，我是作曲的。”
“你学音乐？”
“你今天才知道吗？！！！”
楚鹤凌瞳孔地震，他抽过自己写五线谱的那张破纸拍在陈琛面前，压着声音不可置信道：“我开学报道都是你带到宿舍楼的！你不知道我学音乐？”
图书馆虽然人不多，但是这动静还是有点大，不少目光看过来，陈琛按着他的肩，把他按回椅子上，楚鹤凌还盘着个腿，刚才那一抽一拍就跟弹簧一样，上下弹。
陈琛看着楚鹤凌这个样子觉得有点好笑，认识他没多久的时候，就觉得楚鹤凌像一只咋咋呼呼的小鸟，还是肥啾叉腰伸腿那类的。
他笨拙地安抚愤怒小鸟的情绪：“一直知道，刚刚没过脑子，别生气好吗？”
愤怒小鸟压根不理他，盘着个腿抱着胸释放低气压。
但也不知道陈琛把他当成什么，一下一下的揉脑袋，有轻有重的，别说还挺舒服。
楚鹤凌就坐那一直被他揉脑袋，揉半天卷毛都快成炸毛了，也没见陈琛多说半句话，他被弄的没脾气拍开他的手：“好了好了，你哄小孩啊，一直呼噜毛。”
陈琛没怎么哄过人，上一次还是哄家里的双胞胎――侄子侄女――他们家小孩只要呼噜毛就好了。
他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这一点头他就发现问题――楚鹤凌没穿鞋，只有一双白袜子在脚上。
“你鞋子呢？”
楚鹤凌闻言看看自己的脚，又看看地上，诧异道：“我鞋子呢？！！！”
他早上穿个拖鞋就出来了，别问，问就是太冷孩子冻傻了。来图书馆的路上还疑惑过脚为什么又冷又暖，甚至低头看鞋的时候也没发现什么不对。
作为一个海归南方人，中学六年他都快忘了雪是什么样的了，毕竟南城即使在最冷的时候也就是加件外套的事，十月份甚至热的要死，没北方十月这么冻人，现在有点切换不过来。
楚鹤凌蹲地上看半天，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找到拖鞋――一双灰色的，朴实无华的拖鞋。
陈琛：“……”
身边待了只咋咋呼呼的小鸟，看书是看不下去了，陈学霸第一次没有完成计划内容――待了半天就离开图书馆。
“你现在要去哪里？”楚鹤凌问。
是的，楚鹤凌就像点了自动跟随，他一起身就跟上来。
陈琛反问：“你要跟着我？”
楚鹤凌摊手：“两个人要想产生关系，不是靠双向奔赴，而是靠一个人不辞疲倦的死缠烂打，换句话说就是……我无聊没事干。”
陈琛沉默片刻：“你可以去隔壁的湿地公园，就在你上次那个理发店旁边，那里玩的多。”鸟也多。
他默默把后半句咽下去。
“可是没人和我玩啊，有什么意思。”
这话就说的好可怜，陈琛很纠结地看着他。
好在没让他纠结多久――救星来了。
“陈琛！”一个女孩飞一般奔过来。
周童长发凌乱，几丝发丝粘在脸上，她微微喘气道：“陈学霸你今天怎么不在图书馆啊。”
陈琛还没回答，就听身边的人疑惑的哎了一声。
周童早就注意到陈琛身边有人，不过她没认真看就风风火火跑过来，现在看清楚了她的心脏差点蹦出来。
“是你！”她惊喜道，随后便捂住嘴脸涨地通红，“可算让我找着你了！”
“你们认识？”陈琛问。
“当然了，我上次跟你们说过，就是那个弹地很好的弟弟，在我们校学音乐的。”周童快乐地摇晃身体。
楚鹤凌闻言瞥了一眼陈琛，陈琛不用看都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就你不知道我学音乐是吧？
这茬没完了。
周童在旁边看他俩眉来眼去的，心里的雷达突突响，但是理智告诉她――要冷静，一个是自己的好基友，一个是宝藏弟弟，不合适不合适不合适。
他们站在风中，刚想动身找个地方坐着，就听一个懒散的声音传来：“有什么热闹让我凑凑？”
沈渊终于舍得从陈琛的床上下来了，他双手插兜，身上只穿了加绒卫衣。
陈琛向全场，似乎就自己穿的最多。
“呦！托尼老师今天也在？”沈渊看到楚鹤凌眼睛都亮了：“托尼老师今天的发型很潮流嘛，看起来毛茸茸的。”
这还不是被某人揉的，楚鹤凌心想。
突然一个黑影罩过来，沈渊朝他的脑袋伸出罪恶的爪子，还没来得及躲，这只爪子就被人先一步拍开。
陈琛啧了一声：“别动手动脚。”
楚鹤凌一听：嚯！大哥你看着我的发型你再说一遍？
沈渊也意外，他露出损友标准笑容：“呦我的小琛琛，什么时候占有欲这么强啦~”
这语调连楚鹤凌都被刺地起鸡皮疙瘩，他不确定地看向陈琛，生怕他当场晕倒。
周童也被恶心地够呛：“行了吧你，仗着我家茗儿不在到处骚是吧。”
沈渊不服：“明明是我家茗儿。”
“我靠？”周童尾音都飘了，“你再说一遍，我开个录音发给茗儿。”
他们俩在那上演娘家人和准女婿的拉锯战，楚鹤凌站在陈琛旁边快乐吃瓜。
陈琛在这时偏头低声跟他说：“他平时就有点神经质，你要是难受直接骂回去。”
闻言楚鹤凌抵着指骨笑了，他漂亮的眼睛含着笑意，阳光下像淬了光的宝石，他指尖点点陈琛的胸口，动作很轻只擦过毛衣的纤维。
他声音清亮，像黑暗世界里的一道柔和的光束，他说：“哥哥，你之前揉我头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阴暗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