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小师弟的自我修养》时秋舒

5、第五章

　　楚玉辞前一日因学堂一事先后被戒律长老和无道尊者训诫，心绪多多少少受了些影响，第二日同时慕喻练剑时还有些神思不属。

　　时慕喻将她的失神看在眼里，他收起剑，扬起无辜的脸问道：“师姐，是不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让你不高兴了？”他小声控诉：“你今日和我练剑都不专心了。”

　　时慕喻本以为发生了昨日的事，楚玉辞不会再叫他一起练剑了，可今日卯时一到，楚玉辞还是准时敲响了他的房门。

　　听到敲门声，时慕喻的脸色变了又变，好半晌才在对方的催促下，调整好表情，打开了房门。
　　心里憋着气，现下有机会刺她几句，时慕喻并不客气。

　　楚玉辞回神，有些抱歉地看向他，她想了想，认真问道：“师弟，你觉得我这个大师姐做得怎么样？”

　　时慕喻想也不想道：“师姐是全天下最好的师姐，连长老们都对师姐赞不绝口，更别说师尊还将师姐视为下一代宗主，若不是寄予厚望，又怎会将宗内大小事务都交予师姐打理？师姐切勿多想。”

　　楚玉辞却不信：“当真如此？”
　　她已经按照师尊所说，尽力做好仙云宗的大师姐了，可好像，还是未能让大家满意。

　　以往的日子里，她也曾以为宗门上下对她真心拜服，可直到时慕喻出现，她忽然意识到并非如此，若师尊信任她，不会因为破空剑一事处处质疑她，若同门信任她，亦不会因此疑心她会伤害时慕喻。
　　楚玉辞：“可若是如此，为何昨日无人为我说话？”

　　她将这话问出口后就后悔了，师弟本就敏感，听到这话，会不会以为她将昨日的事记在了心上从而怨责他？

　　时慕喻听到这话，颇有兴致地抬头看她，他以为她在质问他，以为她的脸上会出现不甘、怨恨……可没有，他以为会出现在她脸上的情绪半分也没有，她看向他，眉眼间浮起几分担忧，似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忧心会伤到他。

　　时慕喻微微惊讶，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他轻声道：“师姐，你别多想，昨日之事其实是我的错，师兄师姐们只是担心我不懂事冲撞了师姐，并非在为我说话。你已经做得够好了，是我做得不够好。”
　　他小心翼翼道：“师姐，不如这样吧，我将破空剑给你，只要你拿了破空剑，日后旁人就不会认为你在针对我了。”

　　所以其他人果然认为她在针对时慕喻，就因为破空剑，哪怕她再如何解释也无用。
　　楚玉辞轻轻垂眸，她明白了。

　　时慕喻说着，取下破空剑，递给楚玉辞：“师姐，你拿去吧。”
　　他神色诚恳，或者说，随意，楚玉辞没有从他眉眼间看出半分不舍，他当真没有将破空剑放在眼里。
　　她诧异地看向他，半晌后道：“这是你的剑，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破空剑既然已经认你为主，从此之后，我不会再对它起半分心思。”

　　楚玉辞从小便是天之骄子，哪怕破空剑是上古名剑，也不值得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为它折腰，它既然已经认了别的主人，她便不会再将半分心思放在破空剑身上。

　　时慕喻见楚玉辞当真不想要破空剑，微微挑了挑眉，收起了破空剑。
　　她还是那副模样，还是那副无懈可击，似乎什么都不往心里放的模样。

　　时慕喻默了默，突然歉疚道：“师姐，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便不会发生昨日的争执，师姐也就不会被师尊责怪了。”
　　仙云宗就这么大，消息传得快，有人能将学堂里的事告知无道尊者，自然也有人知晓楚玉辞因昨日一事被无道尊者唤走训斥，这些消息传到时慕喻耳朵里，只需片刻工夫。

　　听到‘师尊’二字，楚玉辞的脸色还是微微变了，但很快恢复如初，她认真道：“不关你的事，我身为师姐，没有将事情处理好，让师尊误会，这是我的问题。”她微微抬脸，看向时慕喻，眼里燃起了几分斗志：“师弟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当好仙云宗大师姐的！”

　　师尊要求严厉，担心她误入歧途才对她说那些话，她应该理解师尊的良苦用心才是，师尊对她这么用心，最大的期望便是她能当好仙云宗掌座首徒，将仙云宗发扬光大，她怎么能让师尊失望。

　　楚玉辞认真道：“师弟，谢谢你，我明白了。”

　　时慕喻：“？？？”她明白什么了？
　　他甚至不知道楚玉辞为何突然生起了斗志，她方才说的话，莫非是看出了他的目的？亦或是终于将他当成了竞争对手，生出了危机感？

　　时慕喻眉头微微蹙起，他同她说了这么多，不仅没有达到半分理想中的效果，对方还总是四两拨千斤，想方设法回避他的话，时慕喻耐她不得，亦猜不透她的心思，心里蓦地升起了一股怒气，他在魔界叱咤这么多年，这还是头一次如此憋屈。
　　他静静看着楚玉辞，心思流转，既然无法从无道尊者处攻破她的防线，那便摧毁她的骄傲如何？

　　这样一个优秀的弟子，若是让她知晓其实她根本不堪一击，更算不上优秀，她应该会很崩溃吧？

　　时慕喻心思一定，拔出破空剑，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对楚玉辞道：“师姐，昨日练剑输给了你，我回去后苦苦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了师姐剑招里的破解之法，想要和师姐再比试一次，不知可行？”
　　此时练剑场上弟子渐渐多了起来，众人闻得此言，颇为好奇地围了过来。

　　有人担心时慕喻被欺负，喊了一声道：“大师姐，师弟修习时间尚短，你们二人若是比试，师姐你可不许动用灵力，这对师弟不公平。”
　　“就是就是。”
　　话里话外都在维护时慕喻。

　　楚玉辞顿了顿，道：“我不用。”
　　她抬手：“既如此，师弟先请。”

　　时慕喻含笑道：“还是师姐先请吧。”
　　楚玉辞蹙眉：“我入门多年，练剑更是已有十余年，我若先出手，胜之不武。”
　　时慕喻轻笑反问：“难道我先出手，师姐便赢得实至名归了吗？”

　　楚玉辞被问得语塞，时慕喻笑笑：“我只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进步罢了，谁先出手都一样，师姐先出手吧，我也好看看自己到底还有多少不足。”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玉辞不再犹豫，长剑一抬，率先出招。
　　可一切仿佛调换过来了，之前时慕喻一招落败的局面竟在楚玉辞身上重演，不过一招，楚玉辞甫一出手便落败了。

　　楚玉辞愣在了原地。

　　两人都没有动用灵力，比的就是对剑招的熟练程度和认知程度，可谁都知道，时慕喻拜入宗门不过两月，论熟练，他远比不上楚玉辞练剑时间长，可他却能够一招打败楚玉辞，除了用天赋异禀来解释，他们找不到其他原因。

　　众人愣在了原地，待反应过来，看向楚玉辞的目光已经变了，无论时慕喻再如何天赋异禀，身为仙云宗大师姐，堂堂掌座首徒，楚玉辞居然被一个刚入门不到两月的师弟一招制伏，这不应该，说出去面上无光不说，若是让别的宗门知晓，恐是连大牙都要笑掉。

　　二人的比试虽没有用灵力，可作为剑修，剑气为主，灵力为辅，若此事传出去，那楚玉辞这次，丢人可真丢大了。

　　众人俱静在原地，一时不知是该向时慕喻道贺，还是该去安慰楚玉辞，他们尚未出言，便见楚玉辞仰起头，满脸兴致勃勃：“再来。”
　　她再次举起长剑，似乎完全没有因为输给时慕喻而受到半分影响。
　　时慕喻接招，两人再次比试起来，可还是一招，这一次楚玉辞还是一招落败。

　　楚玉辞没有气馁，还想再来，时慕喻拒绝了：“师姐，今日已经练了许久剑法，辰时我还要上晨课，不如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楚玉辞闻言，虽有些遗憾，但还是收起了长剑：“你说得对，上课比较重要，明日再练。”

　　明日再练……
　　时慕喻不动声色地深吸一口气，他看到对方晶亮的双眸，一时间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在摧毁她的骄傲，还是在折磨他自己。

　　不，他不信，一个练剑十余年的剑修输给一个刚练剑不到两月的小弟子，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不是小事，任何修者都忍受不了这份屈辱，更何况还是如楚玉辞这样身负盛名的天之骄子，他不信楚玉辞能够轻轻揭过。

　　那些或质疑或蔑视的目光楚玉辞并没有看在眼里，她目光灼灼地看向时慕喻，问道：“师弟，你方才那招可有名字？”
　　时慕喻下意识回答：“破月流星。”
　　楚玉辞认真道：“我记下了。”她说罢，转身离开了练剑场，行走的步伐竟还有几分轻快。

　　时慕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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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夜。
　　细微的窸窣声在仙云宗主峰西侧殿里响起，时慕喻不动声色地睁开眼睛，藏在被子里的手快速掐了个诀，正想朝来人袭去，只听来人压抑着声音里的兴奋道：“师弟，你今日说的那招破月流星我已有了破解之法，这便传授给你！”

　　时慕喻的起床气整个魔界的人都知道，从没有人不长眼敢在他休息的时间吵醒他，就连他爹都知道他的脾性，哪怕有天大的事，也从来不会亲自喊醒他。
　　可如今，楚玉辞不仅打扰了他休息，还打扰了好几回，以练剑之名打扰他，时慕喻忍了。但现在，深更半夜，她，居然说要传授他剑法？

　　时慕喻捏紧拳头，努力压抑着怒气，不行，楚玉辞杀不得，至少现在，杀不得。

　　少女亮晶晶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问：“师弟，学吗？”
　　时慕喻从齿缝间蹦出一个字：“学！”

　　时慕喻沉着一张脸坐起来，他倒要看看，不到一日的时间，她能找到什么破解之法，值得半夜扰他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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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时慕喻：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