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诺》佛欢

4、Chapter4

　　孟溪甜和副班长陈灿灿是好朋友，但她们和苏糯也聊得来，本着照顾新同学，再加上三角结构稳定的原则，她们俩决定以后都带着苏糯。

　　所以最后一节课下，将桌面简单收拾好以后，三人就结伴往教室门口走。

　　接到苏晓洁的电话，加快脚步赶来的陈圆红正巧与她们迎面相遇。

　　“苏糯，你妈妈在学校北门传达室等你。”

　　知道妈妈因何而来，始终萦绕在少女心底，不明缘由的不安感有所松动，她笑着道：“谢谢陈老师。”

　　“快去吧。”陈圆红微微颔首，语气平和。

　　同孟溪甜和陈灿灿道别，苏糯迫不及待地往北门走去。

　　下午的雷雨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地上还有不少积水，空气中也氤氲着湿露的凉意，走过林荫道时，偶尔还会有水珠滴在身上。

　　夕阳即将沉没在遥远的天边，留下的最后红辉倒映在草丛中的万千细碎水光里，晶莹密布。

　　南城中学很大，苏糯时而走，时而小跑，用了快五分钟才到北门。

　　“妈妈！”

　　她笑着跑进传达室，苏晓洁也温柔地展开细瘦的臂膀，将女儿揽入怀中。

　　“糯糯，下午是不是很害怕？”尽管不舍，但苏晓洁很快便放了手，与苏糯拉开些距离，轻轻为她整理飞到两边的刘海，柔和又细致。

　　因为常年的辛苦操劳，苏晓洁的脸上已经生了细纹，却也挡不住骨子里透出的柔雅温婉。

　　十多年前，她曾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摇了摇头，苏糯接过妈妈递来的两个保温袋，还有一大包吃的，乖巧地道：“有一点，但不影响的，妈妈你放心吧。这两样都给哥哥对吗？”

　　“对，谭铭他课业重，晚饭时间也紧，我就没让他过来。”苏晓洁抬头看了眼保安室墙上的钟，继续道：“时间不早了，糯糯你快回去吧，晚上我们来接你。”

　　“好。”苏糯应下后就转身出了传达室，往学校里跑。

　　一直目送着女儿的身影，直到再看不见，苏晓洁才笑着和两个保安再次道谢，离开学校。

　　苏糯走到半路就和谭铭迎面相遇。

　　他快步上前接过她提得格外吃力的蓝色保温袋和包，简单同她聊了两句，又掏出几袋小零食塞进她手里，最后摸摸她的小脑袋，便大步流星地往回赶。

　　高三的晚饭时间只有半个小时，过后就是晚练，数学，英语轮流进行，语文固定在周三，排得很紧凑。

　　看着哥哥匆匆忙忙的高大背影，苏糯也有了紧迫感。

　　再过一年就轮到她了……

　　回到教室的时候，里面不只有沈屿成，前排两个位子上还坐着匡磊和江耀，手里都拿着已经啃了不少的卷饼。

　　长睫扇动了两下，苏糯歪了歪小脑袋，线条柔美，但还未完全长开，因而稍显稚嫩的桃花眼圆睁，里面写满了困惑。

　　晚饭吃一个卷饼就够了吗？

　　晚自习可是一直上到九点半的。

　　不过被三个人齐刷刷地盯着，苏糯难免有点不自在，也不太想进去跟他们一块吃。

　　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沈屿成放下饼，半侧过身朝她招手，薄唇勾着抹浅而慵懒，却也让人心跳加速的弧度。

　　像有某种看不见的强烈吸引力在作用，苏糯的腿脚不受控制地动了起来。

　　走到座位时她才完全醒过神。

　　尽管心脏正在“砰砰”乱跳，苏糯还是镇定地将保温袋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来。

　　半垂的眼帘掩去了美眸中的涟漪，让她看上去没有那么局促。

　　“你们慢慢吃，我和江耀先回去了。”

　　这回不等沈屿成的眼神过来，匡磊很识时务地拉着江耀一块起身，临走前，挪揄的目光又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

　　他原本以为，或许只有和沈屿成势均力敌的霸气御姐才能让他为之侧目。

　　现在看来……
　　软妹yyds。

　　而跟在匡磊身后的江耀又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沈屿成原本张扬的气场收敛了些，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仍能感觉到他看着苏糯时的专注。

　　他不是一时兴起。

　　五指弯曲，食指指骨轻叩旁边聚了不少晚间湿凉的玻璃窗，沈屿成终于再次对上苏糯漂亮灵动的大眼睛。

　　他弯了弯唇角，似笑非笑的神情在这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上也是异常好看，亦有着难以抗拒的蛊惑。

　　“下午那声‘谢谢’说得挺好听。”
　　沈屿成的声音磁性低沉。

　　而他的目光慵懒地扫过苏糯刚拿出来，香气四溢的饭菜。

　　意思不言而喻。

　　“嗯……”苏糯顺着他的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菜，无意识地沉吟了一声，有些无措地道：“可是我只有一副筷子。”

　　下一刻，她的耳畔就响起餐具碰撞的声音。

　　沈屿成的手上多了个精致的黑色餐具盒。

　　默默地将左上角的书本都收进桌肚，苏糯把三个盛菜的小碗都推过中线，犹豫了片刻，便又将米饭碗也推过去。

　　“饭不多，都给你吧。”

　　只是她的话音未落，少年喉间就溢出声低笑。
　　银色筷子慢悠悠地靠近苏糯，在她下意识后缩身体时，它自她鬓边擦过，轻点她头绳上摇曳的胡萝卜挂坠。

　　二者相碰，声音清脆。

　　许是他的手就在自己脸颊旁，即使还隔着些微距离，苏糯仍感到丝丝缕缕热意在脸上攀爬蔓延。

　　好不容易静下来的心脏又开始如鼓般响亮震动。

　　对上少女湿糯糯的大眼睛，沈屿成头一次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他唇角恣意扬起，声音里也带着玩味，“怎么？以后要跟我混？”

　　小手收紧，少女的面颊绽开了红云。

　　匆匆移开视线，她不敢再看面前这张明朗耀眼，好看得让她全身发热，心律失常的脸。

　　说话也罕见的有些不利索，“没，没有啊……”

　　“嗯，有也没用。”

　　“我不收‘小学生’跟班。”

　　笑意有所收敛，沈屿成收回筷子，顺带将饭碗放回她手边。

　　有些羞恼的苏糯也将他桌子上的菜都挪过中线，摆回自己桌上。

　　她就是谦让一下。

　　怎么就变成要当他跟班了，还被他重伤身高。

　　“我还会长的……”

　　郁闷又有点不甘心的苏糯半垂眼帘，小声嘟囔。

　　她才15岁，应该还能再窜一点。

　　“那我拭目以待。”

　　夹了筷喷香的糖醋小排，沈屿成悠然地道。

　　坑下小脑袋，苏糯夹菜吃饭，无声结束这段让人窒息的对话。

　　两年前，初潮来了以后她就长了一公分多点。
　　照这速度，18岁前能到165都算不错了。

　　对他来说，这点变化好像是约等于无……

　　饭盒里的菜沈屿成每样都尝了几口，剩下的苏糯吃刚刚好。

　　去洗手间将筷子冲洗干净，顺带方便了一下，他回来后就拿出试卷继续刷题。

　　没一会，班上的同学陆续从食堂回来。

　　离晚自习开始不到十分钟的时候，苏糯才差不多吃完。

　　她收拾好饭盒，擦干净桌面，便准备去洗手间洗筷子，顺带打杯热水。

　　只是她刚拿出水杯，自己桌上又多出一个熟悉的黑色杯子。

　　“帮个忙。”沈屿成优雅地支着下颚，没有丝毫请人帮忙的客气。

　　看出苏糯的不情愿，他又不紧不慢地补充了一句：“给你做一个星期的知识点归纳，附赠有问必答，不过仅限理科。”

　　少女的美眸瞬间亮了起来，被清澈的喜悦填满，“真的吗？”

　　“嗯。”

　　手伸向他的杯子时，她眨了眨眼睛，心里莫名涌出一阵难以抑制的冲动。

　　回过脸看他，苏糯竖起两根纤细的手指，“两个星期。”

　　看着她那双柔软明亮的大眼睛，沈屿成的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真想捏。

　　放下笔，少年修剪得圆润，全无锋锐的食指指尖轻点苏糯竖起的，正对他的柔嫩指腹。

　　突如其来的一点温热带起一阵汹涌波澜，血液翻滚，酥麻了全身骨骼，又冲上少女白皙的面颊，炸开两朵娇艳的红云。

　　苏糯的脑海陷入短暂的空白，有些不知所措，而始作俑者却有始有终地点上了她竖起的第二根手指。

　　二人的视线撞在一起，不知是谁的更为浓烈，擦出了点点让人目眩神迷的璀璨，又落在彼此心上，无边无际地蔓延。

　　“成交。”

　　或许是因为笑意，也或许是其它不明的情愫，少年原本深邃的眼底也起了波澜。

　　他的手也没有移开。

　　回过神的苏糯仓促地缩了回去。

　　“你说话就好，点我做什么……”半晌，勉强镇定几分，面颊犹存少许嫣红的少女轻声道。

　　虽然从前也有不少同班，同年级的男生给她送情书，甚至当面告白，但他们从没有主动与她发生肢体接触。

　　偶尔几次手指无意间相碰，那感觉也和刚刚沈屿成带给她的截然不同。

　　至少她不会心跳加速，不会脸红耳热。

　　将她的羞窘尽收眼底的少年心情越发愉悦，点过她的指腹陷进掌心，像是要将那触感深深藏起。
　　小书呆子。

　　沈屿成在心底低笑。

　　但他脸上的神情依旧从容，语气也和平常无二，“我的约定方式，你想多我也不负责。”

　　收回余光，沈屿成拿过一旁的卷子，在让人有点飘忽的饭菜余香中继续解奥赛模拟题。

　　原本流畅的思路却罕见的断开，一时没连得上。

　　轻咬了咬唇瓣，刚拿起他水杯的苏糯心里憋闷，又有点说不出的空落，不过语气也很是干脆，“我不会想多的。”

　　但如果她鼓起勇气侧过脸细看，会发现少年的耳廓也红着。

　　路过孟溪甜的位置时，也准备出去的她立刻拉住苏糯，又叫上了不远处正和班长商量教师节礼物的陈灿灿。

　　“糯糯，帮谁打水呀？”排队的时候，孟溪甜看着苏糯手上的黑色杯子，语气挪揄。

　　还在计算着礼物经费的陈灿灿余光扫了眼，正要收回时又顿住，再次看过去。

　　“姐妹，这么快就被美色蛊惑了？”

　　挑了挑眉，陈灿灿借着身高优势，轻松地搂住苏糯的肩，在她耳畔低声调侃。

　　虽然沈屿成的杯子还是空的，但此刻也变得有点烫手。

　　“没有，是他给的条件太诱人了……”

　　迎着她俩灼灼逼人的八卦目光，苏糯小声解释。

　　既然决定要做朋友，她也不准备瞒着她们。
　　更何况这应该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

　　“什么条件？”两人异口同声。

　　“他答应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帮我梳理知识点，还附赠有问必答，不过仅限理科。”

　　“我去？！”

　　陈灿灿和孟溪甜猛然惊呼，看着苏糯的表情就好像她中了前所未有的巨奖，震惊又羡慕。

　　前后左右排队的人也因为这一声，纷纷看来。
　　三人几乎同时笑了起来，化解尴尬。

　　大家的注意力从她们身上散开后，孟溪甜捧起苏糯的手，一本正经地道：“糯糯，你可不可以回去问问他，还缺人打水吗？”

　　陈灿灿捧起了她的另一只手，“打饭，代做值日都行。”

　　咽了咽喉咙，没想到会引起这么大反应的苏糯茫然又无措，她轻声问：“他平常很高冷吗？”

　　“应该不算特别高冷。”

　　孟溪甜摇头。

　　接着，陈灿灿道：“他只是不和任何女生多讲半句闲话而已。”

　　越发懵然不解的苏糯继续问道：“给同学解答题目也算是闲话吗？”

　　“他会直接让他们去找老师。”

　　孟溪甜说完，陈灿灿又语重心长地补充：“你想想，按照他的受欢迎程度，要是给一个女生解答，那么肯定还会有其她人来，与其耽搁彼此的时间，甚至让人误会，不如不开这个头。”

　　没想到是这样的苏糯下意识点点头，算是回应。

　　“而且高一有人给他塞情书的时候他就让匡磊放话出去，说是不会早恋。”

　　“所以现在也没人跟他告白了，大家都把他当成只可远观的高岭之花。”

　　说到这，孟溪甜的眼神认真起来，“糯糯，这事和我们说说就行，别再告诉其她人了。”

　　“对。”陈灿灿也点了点头。

　　虽然不清楚沈屿成为何会对苏糯例外，但容易引起误会的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我知道的。”

　　苏糯乖乖应下，却也有点心有余悸。

　　她才转学过来第一天，不清楚之前的情况，幸好先告诉了孟溪甜和陈灿灿。

　　三人打完水回去的路上，陈灿灿又想到件事，有些感慨地道：“上个星期天我去星岸，碰巧看到沈屿成和他爸妈在空中餐厅吃饭，把整个顶楼都包下了。”

　　星岸是南城的顶级餐厅，能在那里吃饭的非富即贵。

　　而空中餐厅每晚只接待两组客人，预约至少需要提前两个月，还不一定能排得上。

　　大家都知道沈屿成家境不错，但究竟好到什么地步，很少有人清楚。

　　她也算是窥到了冰山一角。

　　相比于孟溪甜的惊讶，苏糯却半垂眼帘，原本明亮的眼眸像蒙了层难以拨开的薄雾，有些黯然。

　　虽然她才来南城两个月，但也是知道星岸的。
　　之后她们又说了些什么苏糯没有太在意，只笑着点头，以做回应。

　　回到教室的时候，饭菜香味已无迹可寻。

　　窗边的少年仍在做题，骨相极致完美，侧脸线条便是如削似刻，立体分明，让人过目难忘，也极易沦陷。

　　在他察觉前，苏糯及时移开目光，平静地走到位置前坐下，将他的杯子轻轻搁在他桌上。

　　“谢了。”

　　晃了晃温度正适宜的水杯，沈屿成低笑着道。

　　“不客气。”

　　苏糯自然地与他对视一眼，回以柔软的笑容后就又看向面前的试卷。

　　撇开其它的，他真的很容易让人小鹿乱撞……
　　-

　　作为全方面发展，尤其是理科最为突出的学神，沈屿成对题目，还有相关的知识点都有自己的理解。

　　被他点拨的苏糯也学到了不少。

　　所以两个星期到的时候，她难免有点失落和不舍。

　　“哒哒。”

　　笔帽轻点她的书桌，沈屿成的目光慵懒地落在了她刚写下来的答案上，“不错，记性挺好。”

　　最后这道填空题几天前就出现过同类型的，解题思路能套用，但不是一模一样。

　　结果她还填出个相同的答案。

　　看她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本，多半是中途出错了。

　　磁性的声音突然闯入，和之前的很多次一样，轻而易举地弄乱了苏糯原本平稳的心律，眼眸里也晕开一圈圈略有凌乱的涟漪。

　　她集中精神，从头检查草稿，找出是哪一步出错后就重新运算，用胶带粘掉错误答案，将正解写了上去。

　　再看沈屿成时，他已经在解最后一道大题。

　　虽然他总是毒舌，但给的笔记都花了心思，将很多相似题型的思路分层，剖得透彻，让她能更好地理解。

　　平时试卷上出现难题，他也会像刚刚那样简明扼要地提点思路。

　　“你后天是不是要参加奥赛联赛？”苏糯半侧过脸看他，大眼睛里一片澄净，已找不出凌乱的痕迹。

　　停下笔，沈屿成与她对视，笑意虽浅，却映在了黑眸中，显得有些灼灼。

　　“嗯。”

　　转了转笔，他朝她竖起食指，“后天来陪我，教你一学期。”

　　“我没有报名参加，陪不了你……”就算报了，大概第一场校内预赛就会被刷下来。

　　耷拉下眼帘，苏糯的声音软软糯糯的，有点郁闷。

　　转到南城中学以后，她的压力主要在数学。

　　160 的卷子，不管周测题目有多难，班上均分始终在125左右，她第一次考了129，第二次131，进步不大。

　　而沈屿成次次都提前交卷，次次都是满分。
　　想到这，苏糯心里更难受了。

　　垂眸看着少女白嫩嫩的脸颊，再移到那微微抿着，愈显饱满柔软的玲珑粉唇，沈屿成的喉结动了动。

　　他及时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地道：“送我进考场。”

　　“那要等你到结束吗？”眨了眨眼睛，苏糯轻声问。

　　她从没有和男生单独在校外见过面。

　　但是此刻，别说犹豫，苏糯甚至需要努力藏起悸动……

　　闻言，沈屿成没忍住闷笑一声，磁沉的声音里夹着些愉悦，“也行。”

　　他眼里明明是让人目眩神迷的笑意，却偏偏端着“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只好勉为其难答应”的骄傲神态。

　　有点气恼又有点脸热的苏糯回过头，拿起笔继续做题目。

　　上课铃响的时候，沈屿成撕下张纸条，打开苏糯刚用过的历史课本，将它塞进第一页。

　　……

　　晚自习下，骑车回到家，走进房间关上门后，苏糯拉来书包，将周末两天要写的试卷，还有教辅书先拿出来，最后才翻出历史课本。

　　动作很轻，又透着些许紧张，像是在打开一件期待已久的珍贵礼物。

　　“南门，上午九点半……”细嫩的指腹轻划过右下角黑笔所画的胡萝卜，苏糯的心跳渐渐失了平稳。

　　反应过来时，另一只手已经摸到了发绳上的坠饰。

　　停顿片刻，她将头绳摘下。

　　如缎般柔顺细滑的青丝散落在肩，发梢离腰不到寸余，为少女平添了清纯稚嫩之外的娇柔。

　　虽然是单色的简笔画，但线条流畅自然，应该是一气呵成。

　　他随手画个图案都能这样生动形象？
　　还是，其实画过不止一次……？

　　对着微微发热的面颊扇了扇风，苏糯在桌前坐下，拉开抽屉，将原本用来放日记本，套着红色小锁的精致木盒取出，从书包的夹层里掏出钥匙打开。

　　里面放着沈屿成这两个星期来给她梳理的所有笔记，按照学科分类，用几种颜色不同的回形针固定得整整齐齐。

　　将这张最新的纸条放在最上面，盖子落回一半，又重新打开，苏糯将桌上她刚刚解下，沁着她发丝馨香的头绳也一并收进去。

　　黑暗慢慢将这些属于她的秘密重新藏起时，紧挨着纸条，与那图案并排的坠饰在最后一丝光影里折射着微弱，却纯粹坚韧的光芒。

　　一如少女望着窗外夜幕，如映了星光的眼眸。

　　-

　　第二天苏糯早早起床，写各科老师留下的作业。

　　晚上十点出头，谭铭从学校回来的时候，她就还剩一张化学试卷没有完成。

　　停下笔，不等苏晓洁来敲门，苏糯就主动出去和他们一块用宵夜。

　　知道两个孩子在学习上都很认真勤奋，谭诚和苏晓洁也不怎么过问他们的成绩，尤其是在吃饭的时候，怕给他们增添压力，影响食欲。

　　所以此刻一家人有说有笑地讲着些轻松的趣事，气氛格外温馨。

　　再回到房间时，已经快到十一点。

　　不想再写，苏糯将堆满了书，习题册还有试卷的桌子收拾整齐，打开衣柜，清亮的目光在里面的衣服上徘徊着。

　　黛眉时而紧，时而舒展，挤满了纠结。

　　现在是九月中旬，天气虽然转凉，但白天都在二十五度左右，还能穿裙子。

　　如果骑车裤子最方便，坐公交的话就不用太顾忌。

　　在柜子前站了将近五分钟，苏糯后退两步，重重地坐到床上，仰面倒下去。

　　青丝在粉嫩的，印着小草莓的床单上铺展，衬得她肤白胜雪，唇如未完全盛放的玫瑰，既红润，又有着让人想要怜惜呵护的稚软。

　　翻了个身，苏糯将脸深埋进香喷喷的被子里，郁闷之余，还有点紧张。

　　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周末和男生在校外见面。

　　敲门声响起时，苏糯“腾”地一下从床上爬起来，将衣柜门关上，也没有整理扭动中凌乱的长发，直接给苏晓洁开了门。

　　虽然女儿两颊红得有点异样，但她没有多想，只觉得应该是准备睡了，在床上扭的。

　　被子上也确实有凹陷和皱印。

　　“糯糯，明天我和你谭叔要去常水那边看货，后天上午回来，冰箱里菜和肉都有，还有速冻饺子和小馄饨，你和谭铭先将就一天。”

　　将切好到水果放在桌上，苏晓洁边为女儿整理头发，边说道。

　　苏糯乖乖点头，“好，你们路上要注意安全，不要太累。”

　　苏晓洁温柔地应下，叮嘱女儿早点休息后就离开了她的房间。

　　抱着水果盘重新坐到衣柜前，苏糯继续纠结……
　　-

　　周日早上，闹钟没响，苏糯睡过了头，醒来时已经快到九点。

　　她也顾不上吃早饭，洗漱过后就换上昨晚准备好的衣服匆匆出门。

　　原本计划坐公交，现在也只能改为骑车。

　　一路上沈屿成都没有打电话给她。

　　拐过弯驶入南门所在的街道，苏糯将自行车停在非机动车停车位上，套上锁就往校门口跑，都不敢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

　　周围已经没有进出的考生，站在门口的沈屿成便愈发显眼。

　　纵使今天阳光明媚，也没能驱散他周身环绕的，生人勿近的冷意。

　　苏糯纤细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眸，渐渐放大，成为全部时，少年的气息竟也逐渐平和下来。

　　等待而生，像是忍耐到临界点的不悦，仿佛只是彼此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