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你，长相思》未央未艾

44、第 44 章

　　潮国27年冬
　　连日的大雪，道路冰封，潮翎的归还之期又要推迟了。我站在围墙边，看着漫天的飞雪，合手祈祷，双妃的病已经深入骨髓，几次我都借机询问太医，他们都是一脸的无奈摇摇头便走掉了。
　　身后传来喊我的声音，是郁宛，“宛儿，今日怎会进宫来”。
　　“我把灵犀和夏荷支开了，今日来是做信使的”，她将信交给我，“不负相思意”我重复的默念着四个字，脸上露出了笑容。
　　又忙问郁宛，“他们什么时候能到？”
　　郁宛也是满心担忧，“路上被大雪堵塞，队伍无法前进，十爷说需待到雪融化些开了路”，她又问道，“我听闻陛下派人连夜请来了长生牌。据说，云来寺门口那株四百多年的银杏树今年夏天被雷劈下一段树枝，被做成了长生牌，又请僧侣开光念经，一牌难求，可保人平安。难道双妃娘娘，她……”，
　　我低下头向前走了几步，“娘娘怕是撑不过几日了”。
　　“没有告诉七爷？”。
　　我摇摇头，“七爷走时，娘娘的身体就不好了，重病的消息只怕已经传到西北了。急迫与无奈夹击，心急如焚却又寸步难行，不知他该如何撑的下来”，我头一晕，宛儿担忧的看着我苍白的脸，“曦城，你怎么了，这大冷天的也不知好好休息，我陪你回去吧”。
　　回到别苑便一个人在房间里昏昏沉沉的睡着，醒来时已是傍晚时分了，灵犀端了些小粥饭菜来，我感到胃里翻腾的难受，“姑娘，这是怎么了呀，自从昨天开始就不吃东西，这样下去身子可怎么受的了啊”，她扶起我，“我只是没有什么胃口”，又抓住她忙问道，“灵犀，双贵妃怎么样了？”，她摇摇头，叹了口气，“现在只能用老参汤吊着，陛下不眠不休的守在娘娘身边，早朝也不曾上过了”。
　　临到生命尽头，才知情切。
　　我小心的守在长生殿外，陛下走后，秋姑姑来叫我，低声抽泣，边抹着眼泪边说：“曦城姑娘，娘娘要见你”。
　　我跪在床前，整个殿内只有她微微弱的呼吸声，床上的她，眉梢倒是彻底舒展了开。
　　“曦城你来了。”她示意要起身。
　　“我是等不到翎儿了”原来她一直在强撑着只为了等回她的儿子。“翎儿自小孤苦，有我这样一个母亲，从小就承受了太多太多的苦楚。今后，有你在他身边，我很放心”
　　“你告诉他，无论发生什么，都要保持原来的样子。”她安详的躺在我的怀里，身体慢慢的冷却，冰冰冷冷的。
　　忽听外面传报，“七王爷到！”我看着他，跪在床前，手攥的发紫，半个时辰后，人晕倒了过去，是多么的伤痛和打击，让他这样一位久经沙场的七尺男儿晕倒过去。
　　我靠在走廊旁，身子愈发慵懒，抚摸着小腹，这个孩子来的让我措手不及，亦是害怕。是双妃赐给我的吗？自从宫里准备双妃的丧事以来，我没有去见过潮翎，我知道他想一个人呆着，一个人陪着他的母亲，我也不知如何告诉他孩子的事情。灵犀和夏荷与我一起生活多年，我有孕之事瞒不过她们两个。
　　潮廷和潮轩不知何时已站在我的一旁，“三哥，你瞧，她又不知在想些什么了”。
　　我忙转过身来行礼，潮廷扶起我，“行了，这没有外人，无需这些礼节的”，他搀我到走廊坐下，他们二人坐到对面，“两位爷可有什么事情？”我问道。
　　三爷盯着我，良久才回话，“曦城，多日不见，怎么生分了”。
　　我一惊，“哪有，只是许久不见你们，今日来别苑，奴婢猜测是有事情的”。
　　潮廷笑道，“没事，只是路过你这里，就过来看看你。丫头，你的脸色怎会如此苍白？”。
　　我挤出一抹笑容，“可能是连日来宫里的事情比较多，有些累着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人自己的心思走的。临川很担心你，好好照顾自己”，潮轩说道。
　　我应了声。哪有事情是按照人本来希望的，宫里的每个人大多都是身不由己，能做到心由己还须得深深隐匿起来。
　　他转头对潮廷说，“走吧”。
　　他们刚走了一步，我起身，“谢谢你们来看我”。两人回头微微笑着，看了我几眼便快步的离去。
　　大雨磅礴而至，我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
　　睁开眼，夏荷正靠在门前，望着门外雨倾泻而下，我唤了她声，她忙偷偷抹下眼泪向床前走来，倒了杯茶水喂我喝下，我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有心事？”我问道。
　　“没有，只是见天气一直不转好，整日闷在屋子里人都快发霉了”，她坐下在床侧，“姑娘，你说人死了还有来世吗？”。
　　我嬉笑一下，只觉得她问的是痴话，“都说人死后，会在奈何桥喝下一碗孟婆汤，然后把前世的一切都忘了，可是谁知来世还能不能遇到今生的人呢”。
　　她轻声的回了句，“是啊，来世不知是否还能遇到”，“如果还有来世的话，我想再遇见姑娘，灵犀姐姐，可好？”，她歪着头，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晕开，我点点头。
　　深夜，我躺在床上剧烈的咳嗦，摸索着下床倒了杯水，忽的门被推开，一股寒风袭满全身，是灵犀，眼泪不停的流着，突然跪下，
　　“姑娘，夏荷没了”！
　　杯子碎的震彻着整个屋子，整个身子瘫坐在地上，灵犀伏在地上大声地哭着。
　　床上，她的笑容依旧，穿着她最爱的那件淡粉色的衣裳，“昨日里，夏荷跟我絮絮叨叨的说着以前的事情。她说生如夏花，人生很美很美的”灵犀说着。
　　“还有谁知道夏荷的事？”，我努力使自己清醒过来，问灵犀。
　　“没有，院里的人都不知道”，她显然害怕起来。
　　我抹掉眼泪，转头说，“灵犀，你去朝堂外等着，请七爷过来”。
　　她明白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我站在院子里，潮翎匆匆的和灵犀赶来。“曦城”，他疾步地走到我身前，忙解下斗篷为我披上。
　　我抬起头看着他，憔悴的脸，眼神布满了血丝。泪滴不自觉的落下，他手足无措的拾起衣袖为我擦拭着。半响，我还是开了口，“阿翎，请帮帮我”。
　　三人将夏荷安葬在了城外的一片青草地的高坡上，“夏荷，你说你最想在一片绿草地上畅快地呼吸着空气，现在你可以真的自由了”，我捧上一柸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带来见你”，我拿出从她怀里发现的画像。“临展！”潮翎惊讶的念出画中的署名，灵犀吃惊地捂住嘴，“夏荷心里的人是临将军”！我跪下在潮翎面前，他忙扶我起来，“夏荷一向很乐观，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选择服食石灰自杀”，“你想要做什么？”他问道。
　　我没有回答，眼神中夹带着泪水坚定地望着他。
　　“宫里无缘无故的丢了一个人是瞒不了太久的。曦城，如果要查，就要快”，潮翎明白我的。
　　回到院子里，我盯着那幅画像，画中的她眼角露着妙龄女子的娇羞的神情，脸颊绯红，灵犀端着饭菜进来，“姑娘，吃些吧，千万保重身子才是”。我随便的吃了几口，喝了半碗米粥，她看着画像片刻，“那时的夏荷应该是最幸福的吧”。
　　听见笑声越发的近了，灵犀卷起画像，是临川和郁宛两人说说笑笑的进到院子来。
　　“曦城，刚才在陛下那里没有与你说上话，最近在忙些什么呢”临川看着我从屋子里出来，“哪有忙什么，姐姐可不是知道的，在宫里除了当好值，也就仅剩下一点自由支配的时间了”，郁宛坐下在石桌前，“轩王妃，既然今日我们来了，就不能那么容易的放过她啦”，郁宛转移话题嬉笑道。此时，灵犀端着糕点摆下，“王妃和宛姑娘请用”，临川走过去坐在郁宛的对面，玩笑不满的抱怨“没有茶的？”，灵犀准备去取茶，我一笑，“灵犀去端两杯水来”，她笑笑，“想喝杯茶何其不易”，临川忙叫下她，打开手绢，递给灵犀，“今日里清风徐徐，喝点西湖龙井，岂不更好”。四人开怀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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