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狗今天也很快乐》雨莫轻一

1、一

　　白冬敬是S大尽人皆知的幸福小少爷，漂亮的衣服永远穿不完，天天打扮得自己最满意。白天跑去猫咖逗逗猫，找喜欢的按摩房享受，晚上朋友们聚餐，生活过得无比滋润，他也不负众望地长了一张俊俏讨喜的脸，由此他的同学中无论是爱美傲娇的女生还是争强好胜的男生都只能暗暗羡慕，不好有什么嫉妒之心。
　　今早很不幸，前一天晚饭本就没吃，起来后在寝室里肚子饿得咕咕叫地等外卖，得知的消息确是给他送外卖的骑手车坏在了半路上，于是白冬敬打算去学校食堂吃。S大的校园面积广阔真不是吹的，入学近两年，却第一次进自家大学食堂的他买了各色各样的早点后出门却搞不清回去的方向了。左兜兜右转转，拐过食堂西面的拐角，在墙边发现一个人。
　　一大早的靠在食堂边上看书，在来来往往的S大学生中煞是显眼。他走过去，那人似乎察觉了他，目光却未斜视一下，并没有理睬的意思。
　　思考着该用怎样的方式来个见面问候，是胸有成竹地笑着壁咚上去，问“同学，你在这儿做什么呢？”还是“喂”一声引起对方的注意？白冬敬走到他面前时才发现这个人斜靠在墙上竟也高出他一截，有一米八多，面部的线条俊朗英气，但此刻他脸上那淡淡的表情却将威慑感恰到好处地收敛起来。
　　白冬敬就站在他面前，他却依然不抬一下头，也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这么被无视了可不行，他怎么能不作点妖逗逗他？
　　白冬敬向前倾身，歪头仰脸看他，鼓起腮帮子做了个鬼脸。卓泽将这些连同他捧着的专业书内容一同收入眼底，有点想笑，面上却是依旧不动声色。
　　今天的犬系妆容配上他新做的蓬松黄棕色头发还真是可爱，面前这人维持了那副表情大概有5秒，卓泽忍不住开口道：“白冬敬。”
　　白冬敬有那么一瞬间惊讶了，他的确天天张扬得很，在S大尽人皆知，但看面前这人超然物外的样子他以为应是不关心像他这样整天没个正经的人的，谁想居然被冷不丁叫了名字。
　　“这么吃惊干什么。”
　　“你再不说话我都要当你是僵尸了。”白冬敬同学拍拍胸口道，“你吃过早饭了？”
　　卓泽虽然第一时间就意会他只是搭讪地随口问问，眼睛却不由得瞟了一眼白冬敬手上拎的一大包各色各样的早点：“没有。”
　　回答得就如同每天晨读那样正常。
　　把他接下来的话都堵了回去，卓泽抬起头道：“想问我为什么在这里晨读吗？因为这里光线好，但现在被你挡住了。”
　　朝阳的照射给白冬敬的轮廓镀了一圈淡淡的光，他此刻就如同一只本来好好藏在暗处伺机而动却突然被强光照射的青蛙一般，张着嘴僵在那里。
　　他这么一个走到哪里都会发光发亮的迷人小可爱居然会被人说挡光！他真想掐着他的肩膀摇死这个人。
　　尊贵的白大少爷的自尊心受到了莫大的挑战。他更加理直气壮地叉腰站在他面前，卓泽则还是毫不在意地继续看书，于是过了一会儿白冬敬感觉自己有点儿啥，便再度开口道：“你不饿吗？”
　　“饿。”但不是不能忍，前些日子修理自己那台破电脑多花了些钱，以至近两周的早饭只能不吃了。
　　白冬敬刚想脱口问“那怎么不去吃饭”。他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人，黑衬衫和裤子都很旧，头发是最简单的男生发型，整个人不加修饰，却少有地能让他感觉不碍眼。想想他多半是因为某些原因才要节衣缩食的吧。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卓泽挑眉，以一个意外的表情来回敬他的关心。
　　“先说好，绝不是我多事儿啊，只是恰好有个需要。”白冬敬晃了晃手中的袋子，继续道：“有没有兴趣当我的试吃员？”

　　———
　　“这个，是甜的还是咸的？”白冬敬的寝室里，一大堆早点让人眼花缭乱地摊了一整桌，一旁的室友终于忍不住道：“我说小敬啊，你要找试吃员我们就可以啊，干嘛找个外人啊？”
　　看着正拿着一块粉红色的糕点品尝的卓泽，郭远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是咸的，有点类似于鸡仔饼的味道。”卓泽皱了皱眉，“里面却是豆沙馅儿的。”
　　白冬敬一阵恶寒，没想到这外表看起来还挺赏心悦目的小糕点，本质却是如此的令人匪夷所思。
　　卓泽刚把糕点放下，郭远便要扑过去：“既然不好吃那就给我吧。”
　　白冬敬无情地拦住了他：“我可只雇了这么一个试吃员，早就和他说好了，只要我不想要的，他试吃过的，都是他的，没你什么事儿。”
　　郭远的胖脸写满了委屈，皱在一起，哀嚎道：“为什么要选他嘛！”
　　下一位选手是一块软嗒嗒的白糕，三角中心点了一个红点，以及放在同一个袋子里的一只青绿的包子。卓泽咬了一口白糕，道：“是酒酿糯米糕，味道挺正常。只是这块糕貌似不是新鲜的，是再热过的，味道有点冲。”在他拿出来的时候，那股被加热过的酒酿的酸味就蔓延在了整个寝室，白冬敬表示那味道的确不好闻。
　　“倒是右边这个包子，皮有股清香的味道，内里的南瓜馅儿也很香甜，而且是刚出炉的，柔软度正好。”
　　卓泽虽是天天在学校食堂吃，但从来只点最便宜的包子和白粥，今天有这个机会，也就不客气地一一品尝。
　　所有的餐点都恰好买了两份，白冬敬一听立刻欢天喜地地翻出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包子吃了起来，道：“你看人家，多敬业啊！哪个好吃不好吃都说清楚，要换是你，怕是全都自己吃掉跟我说不好吃。”卓泽为他挑出的这三四种虽不有多惊艳绝伦的味道，但就学校食堂的质量来说，已经算是挺合他口味了，让他无惊无险地度过了这一次早饭。
　　白冬敬吃饱了，大方地道：“你喜欢哪些，随便吃。”卓泽也不客气，吃了几份。白冬敬把剩下的装回袋子里，下楼扔掉。
　　垃圾箱就在楼下的转角处，白冬敬把袋子提到垃圾桶上方，顿了顿，对身后跟出来的卓泽道：“明天……啊，我是说下次，如果我还有需要，再来帮我试毒吧。”
　　卓泽颔首，应了一声，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上课了。”
　　哎，就这么走了，挺有趣的一个人，想和他多聊几句的呢。下次要怎么再和他搭话呢？不如明天还是请他吃早餐？心里这样想着，白冬敬开始期待明天食堂会提供什么样的早餐。
　　然而第二天醒来却发现是国庆节放假，和朋友们浪了七天后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再次见到卓泽是在学期末结业式的颁奖典礼上，作为大二的学生代表，台上的人难得换了件较新的白色西装，低着头致领奖感言的神情和在食堂边晨读时一模一样。
　　白冬敬戳了戳一旁睡得呼香的胖子：“哎，你看，那是不是卓泽啊。”郭远被吵醒，不高兴地嘟囔道：“屏幕上都写了卓泽了，还能不是吗？”
　　白冬敬“哦”了一声，目光却异常专注地盯着台上的人。
　　磁性却不带感情的声音在大厅内传开，显得低调而不张扬，在座的没有多少人在听，他便也无意打扰，不像有些演讲者，老是一次又一次地拔高嗓子引人注意。
　　会散，各班人马无序地离了场，白冬敬逆着人流往大厅深处靠近后台的方向挤去，看到出来的卓泽，刚想打招呼，却被一人抢了先头。
　　“卓泽。”在他身后从后台里出来一个戴眼镜的瘦小男生，叫住了他。卓泽回了头，虽然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交谈地很自然，能看出来他们平时交情不错。
　　“xx部分的问题很难诶，我弄了半天也搞不懂，你就很强。不过好像听说你**的地方不太好？”这个瘦小的男生叫贺星泉，是卓泽班上的学委，作为班里为数不多的努力学习的人，与卓泽在过去的两年里学习方面交流甚多，交情也比较好。
　　卓泽道：“你有不懂的，都可以问我。我**部分的确还不够强，但我认为那些在实际运用中帮助不大，也不想太过执着。”
　　呵呵，果然成绩好的书呆子们才会混在一起，白冬敬转身，顺着人流走了。
　　“嗯……说得有道理。”贺星泉若有所思地道，“寒假里我们要不再找个地方一起学习吧。”
　　“不了，这个假期我有一些自己的资料需要整理。”卓泽答道。以往的假期贺星泉经常会请他喝咖啡或者一起去图书馆坐坐两人是不错的学习伙伴。他余光在人流中瞟到了一抹熟悉的金黄色，抬头，却见那黄茸茸的小脑袋已经背对他离去。
　　从五楼艺术厅下行的队伍异常缓慢，由于他们散会前保洁员刚把楼梯拖过一遍，某个女生一不小心就摔倒了。楼梯本来就窄，现在被一左一右架着那女生的两人挡住的大半去路，走得又慢，导致楼梯上拥堵得厉害，不过好在没有人推搡，白冬敬掏出手机刷着，跟着队伍龟速前进。
　　忽然感觉到有人扯了一把他的胳膊，白冬敬惊讶地回头，卓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出现在了他身后，微微颔首道：“坐电梯。”
　　艺术厅出来的拐角有个直升电梯，学校的每一层都有，只不过学生没有使用权限，只有教师有电梯卡。因此，这便是白冬敬这样的富家少爷，在学校里也享受不了的待遇。
　　“你哪儿来的电梯卡啊？”
　　“经常帮我们班导搬东西，做事情什么的，他就给我了。”卓泽在电梯的感应区刷了一下，白冬敬似乎听到清晰的一声“嘀——好学生卡！”
　　正打算找点什么话说，只听卓泽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六班的座位应该是最靠后的位置吧，你怎么出来得这么晚？“
　　白冬敬瞅了眼卓泽的表情，不像是能瞒得过去的样子，揉了揉鼻子，老实承认道：“还不是想来和某个优等生打个招呼。你呢，好学生不和好学生待在一起，怎么拉我种差生来坐这个我不配的电梯？”
　　“你都能有脸来找我，我还不能拉你坐电梯？”卓泽十分赖皮地答道。
　　电梯来了，两人走进去，卓泽合上门，白冬敬道：“喂，我说你想好怎么挥霍你的奖学金了吗？”
　　S大的奖学金给得毫不吝啬，卓泽拿的还不止一项，少说六七千元是有的，不过作为一个每学期都拿奖学金的人来说却过得如此寒酸，理由不用想也知道。
　　白冬敬只是随口一问，本以为卓泽肯定会回答要囤作生活费之类的，没想到卓泽却似乎对他的提议很感兴趣：“我没想好，能请一向品味高端的白冬敬同学给我一些指点吗？”
　　看着卓泽一脸诚挚的“大佬求带”的表情，白冬敬竟感觉不好意思，别开头去。
　　他今天涂的是xx牌去年春季限定款的唇釉，粉嫩的颜色看起来优雅又俏皮。粉底液的保湿效果也很好，让他的皮肤看起来白皙水嫩，身上的休闲装配上他从一进电梯就单手插口袋，随意斜靠着的站姿，随性而潇洒。他每一天都不负“S大最靓的仔”这个自己自己打下的名号。从来喜欢被人欣赏的他，如今被这么一看，脸上却有些发烫。
　　“行啊，SPA，逛街，吃东西，咖啡馆都不错，看你喜欢什么。我给你推荐靠谱的店。”
　　“我吗，还一个都没去过呢，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你平时都喜欢干什么？”
　　“我……”其实白冬敬平时最倾向的还是逛街，不过思考着逛街购物这件事对于卓泽来说会不会过于奢侈？就他那点钱，能买多少东西。
　　见白冬敬沉默良久，卓泽叹了口气，故作惋惜地道：“要不算了吧，也许没有什么适合我的。”
　　白冬敬想反驳，这时“叮”的一声，电梯到达了一层，卓泽先走了出去，白冬敬低着头紧跟其后。走过一楼大厅，外面风有些大，卓泽不自觉紧了紧衣裳，他回头与白冬敬告别，因为他们俩的寝室在不同的方向。
　　“卓泽。”白冬敬叫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