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
-
第二天清晨,初晨的光微微照亮了整个长安城,枝头树梢露珠悬挂晶莹剔透,霞光迈着轻快的脚步到来了东方的天际,蓝黑色的绸布渐渐被金色照亮。几朵棉花似的轻柔的白云,被霞光抹上了迷人的橘红色,镶上了金边。
经过昨晚的热闹非凡清晨的长安城分外冷清,街上零零散散几个人街道旁的商铺还没有开门有的店铺前面还有余下的爆竹碎片没有清扫,总之一片祥和。
池府西苑-----
亭台楼阁,九曲回肠,长纱曼飘,花香弥漫,这里可谓是人间仙境,清清脆脆的鸟叫声回荡在这庭院中衬得这里愈发幽静,这堪比绝迹的静有两点原因
其一是这里距主屋和大厅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与府中其他屋子也离的较远像是与世隔绝的仙岛,
其二便是这院子的主人喜静就连在院中伺候的下人亦是不敢吵闹,行动间步履轻落、交谈时更是要耳边低语。
西苑的小小庭院中此时在荷花池边有两人相对而坐,石桌上面摆着一个棋盘一个茶杯二个茶盏,零星的还飘着几片花瓣,棋盘上面的黑白棋子正在激烈的厮杀角逐。
两人中执黑棋的那人看起来年龄颇大一些留着一小撮的胡须,一头乌发在晃动间还能瞧出隐藏在其中的几缕银丝,周身萦绕着威严像是久居高位之人,气势谈不上是多么惊人但眼底时时掠过的惊芒却让人不敢小觑,再往下瞧身穿一身墨绿色的云锦长袍,袍子上面用楚绣勾勒了几根翠竹,总之端的是君子之相。
此时他左手食指和拇指间夹着的一粒黑棋不断在指间旋转,一会儿抬起胳膊悬在棋盘之上却迟迟不肯落子。宽大的袖子沿着手臂向下滑去,下摆堆在了棋盘上遮住了对方的视线,趁着这个机会另一只手偷偷的将对面的一处棋子同自己的棋迅速调换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的放下手理了理袖子。
只见他对面的梨花木椅上歪躺着一白衣男子,清风划过吹的玉兰树叶簌簌作响,典雅洁白的玉兰花不时飘落而下静静地贴附在他的身上,白衣男子像是在假寐一动不动,双眼就那样轻轻的闭着阳光打落在他脸上在细细的眼睑下投出一片阴影,他的五官不似寻常男子那般硬挺,也可能是因为此时阳光并不刺眼竟显得他分外的柔和,狭长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平添了几分魅色,左眼眼尾下方的那一颗痣更加让这魅欲色恒生,无疑这是一个容颜极盛之人。
但他周身的气质很沉静像是平静无波的潭面一般,下一瞬这潭面像是被掷入了青石般漾起了层层的涟漪。
他,睁开了那双凤眼,黝黑的瞳孔在阳光下有着琥珀般的美丽,殷红的薄唇微翘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外祖父,下不过就耍赖啊,"声音不重不轻带着些许刚刚睡醒的沙哑和成年男性的低沉,另一边被唤的青衣老者虎躯一震,那个偷偷捏着棋子的手僵硬在石桌下。
“啊,这胡,胡说我怎么会耍赖啊,我告诉你你别污蔑人啊,下棋,下棋,继续下,我就不信了...."看着老顽童的外祖父,容景辞无奈又好笑的摇了摇头。
池太傅,大魏朝中一品大官员官场上有名的狠辣精明人称“老狐狸",但在京城最有名的还是他那如性格一般臭的---棋艺,犹记得当年皇帝曾在京城中举办过以君子六艺比拼的秋日宴,那场宴会空前热闹所有五品以上的官员可携家眷参加,但也是在那场宴会过后上京城中所有人都知晓了,曾经连中过三元的池太傅棋艺臭的如茅坑里的粪土。
但是吧,人到老年后就越不服输,当年年轻的时候他还尚且知道丢人离棋远远的,这些年池家发展的越发强大小辈们也越来越多,这简直便宜了池太傅,日日揪着小辈们练习棋艺,这不,今日轮到了容景辞。
一个时辰过后-----
“哎呀,不下了不下了,真是的你小子,都不知道让让老人家,以后就你这不知疼人的样估计讨不到媳妇儿哦”容景辞不在意的继续歪坐在木椅上,看着他这般油盐不进的样子池太傅一阵挫败感。
“你的毒打算怎么办?”突然听此一问容景辞玩棋子的手一顿,这个问题在这些年已经有很多人问过他了,怎么办,他也想知道怎么办啊。
毒,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的毒折磨了他十几年,娘胎里带出来的东西已经和他的骨血融为了一体,如果不提好像都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每日深入骨髓的疼,也习惯了咳血。
“怎么办,就那么办吧,跟了这么多年的东西怎么可能轻易剔除.....”这毫不在意的语气就像是在讨论今天天气如何一样。
“刘太医不是说这个毒不会致命么,那他找到解决法子了?”
不会致命,确实只不过是让他生不如死罢了。
“没有,此毒,无解。"一字一顿,简单的六个字将他的一生都定下了,怎么着都逃不过英年早逝的命。无人知道当他听见无解那两个字时,他的第一反应竟是回想了下他死了会有多少人高兴。
想到眼前人当初第一次听到自己中毒活不过二十岁时,那个意气风发的十岁少年郎将自己关在屋内整整三天三夜,再出来时变成了一副清心寡欲的谪仙样。
许是上天也不忍心让如此惊采艳绝的少年英年早逝,故这些年来虽偶有毒发却并不致命。
池任中思索片刻缓缓道:“不知太子可还记得前朝圣手:牧仲以及太医院的院正:苏海二人?”
牧仲、苏海乃是前朝,不,或许是自远古至今医术最绝的两人,其中苏海比牧仲更厉害些许,只是卷入了前朝的后宫争端之中被先帝赐死,而苏海去世的那一夜牧仲也消失不见了,坊间传言牧仲失去了至交好友悲恸至极以至于自杀而亡追随亡友而去,也有人说牧仲和苏海都卷入了争端,只不过苏海揽过所有罪责救了牧仲而牧仲心生愧疚故隐世不出,还有比较离谱的等等传言,总之见过他们真人如今却还在世上的也没有几人。
很巧,池太傅便是在这几人之中。
“你且先随我来,我带你看样东西,这东西来历不同切不可在外轻易示人。”在池任中谈到两位圣手的时候,容景辞脸上那漫不经心的表情虽有微微收敛但仍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他知道,这两人中的随便一人便可轻易救得他性命,而且这两个人同自己的外祖父认识且可能还是旧友。
但,那又怎样,活得长了有什么意思,怎样都是笼中鸟雀还不如乡野间的一具白骨来得自在……
距京城万里之外的边塞毗邻的一座群山之中,屹立着当今江湖最具盛名的门派----青玄门
青玄门以药为主,以医术为立门之本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天下所有的药大半以上几乎都出自这里,而天下闻名的医者也绝大部分是来自青玄门。
而青玄门的掌门只是一个胡子花白且老不正经的糟老头子。
“爷爷,爷爷,开饭了,别弄药了今天可是大师兄下厨啊!!"一黄衣少女手举木盘对着隔壁的屋子就是一通乱喊。
屋内一身着布衣的老头一手摆弄着破破烂烂的书,另一只手在一些药材间挑挑拣拣的,嘴里时不时的嘟囔几句,反正看起来就不太正常的样子。
老头子头也不抬地回应了一句:“知道了,莫再喊了!!!"门外的少女撇了撇嘴又是这样,爷爷一旦弄起药来什么都顾不上了,还被人叫做“三折肱"呢,她看就一臭老头子,一旁在外端菜的青年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个少女名叫苏九歌是那老头子的亲生孙女,也是未来青玄门的下一代的掌门,而大师兄名叫苏章是多年前老头子在外行医捡的,也许是多年在外流浪的原因大师兄对饭食有着谜一样的执着,也是他们当中做饭最好吃的
二师兄苏问是个落魄的公子哥待人温和有理,本性却疏离清冷大概是家族的变故让他不容易对陌生人卸下心防。
下一个便是三师兄苏墨是这个门派中武功最高的,青玄门不仅仅教受药理行医还有武术、机关术,据说三师兄曾是一个大门派的弟子武功高强却因为遭人陷害而差点身死,幸得九歌的祖父相救,其实吧说来也是缘分,苏九歌的爷爷喜欢酒每回喝得酩酊大醉,一喝醉就喜欢到处乱跑还乱认亲,而当时苏墨重伤无法动弹碰上了醉酒的苏仁煜,然后苏仁煜看着病人手一痒就治了,后来他就成了九歌的三师兄改名换姓为苏墨,教授整个青玄门武功。
最后一个便是几人当中最小的四师弟苏冲,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个流浪的乞儿但是之前他的父亲是木匠,许是这个原因他对机关一类东西很是感兴趣,总是自己默默的捯饬倒也让他整出很多稀奇又厉害的东西。
如今其他师兄弟还在外边大师兄不久前刚刚赶回来给他们做饭,天色渐渐变暗远处那一轮火红的圆日渐渐被群山吞没,直至湮灭了最后一缕亮光,自远处上空白月隐隐约约的显现像是害羞的舞女上面掩盖着一层薄薄的轻纱,朦胧却又美丽至极。
其余师兄陆陆续续来这里,一排排的小屋鳞次栉比门前挂着一盏盏小灯笼逐渐亮起,在这乱世之中这里是难得的一块儿清净之地。
待众人聚齐时苏仁煜终于从屋内走出来,只不过身上那件破烂衣服好像更烂了些,甚至沾染了些许灰尘。众人听到声音齐齐望去见到此景拉下了满头黑线。
“爷爷,你怎么又弄坏一件衣服,上回那一件都还没有缝好呢!”
“行了多大点事儿,大不了下一次我就不穿衣服制药还不行吗。”老头子不耐烦的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人越老倒越是像个顽童,听不得人唠叨。
“好了,小师妹,先吃饭吧,我看多半是师傅又整出了新的药方子。”大师兄永远是当和事佬的那一个。
“那是,这一回我的药方那可是闻所未闻的,这是宝贝花了我不少时间的!”苏仁煜听着孙女的话不乐意了,药方那可是他的命根子哦。
听罢,众人相视一眼无奈一笑,今晚夜色很美漫天星空下银月独挂在天上却显得很是寂寥,
而吵吵闹闹的,伴着万家灯火这才是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