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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至情至性 ...

  •   六年前的群英会以及一年前的逆天大战期间,千翎夜追随在古江晴身边形影不离,以风影首席琴师的身份,那个时候他的名字叫妃若扬,也没有人知道他云衡王室的血脉。
      “翎夜,你任性胡闹了那么多年,我们都纵容着你,可你总要长大的,”千沐锦难得的沉了脸色,“你就半点不为云衡考虑?宗国局势随时都可能生变,你就半点也不为哥哥们担忧吗?”
      千翎夜却也头脑清醒的很:“我与她的事,碍着你们什么了?”
      千沐锦哽住。
      千翎夜自嘲的笑了一下:“你不会真的信了某个传言,以为有了我就无所不能、尽享天下了吧?莫非是因为这个才非要拘着我在云虚潭上不准我接触旁人?呵!原来世间竟真的有笃信那些东西的蠢货,朝玄茗之在这里,他可是天下第一高手,你们都敬服的人,你问问他,看他信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朝玄茗之没说话,他现在是被动式看热闹。
      “千翎夜!”千沐锦生气了。
      可惜千翎夜从出生到现在就只怕一个人生气过,他道:“宗国局势与我何干?宗国八百年争斗从来没有止息过,永远都有杀戮与征伐的借口,束缚你们的究竟是形势还是你们自己的私心你们自己明白吗?恐怕不仅不明白还要拉着别人下水吧?我不想掺和那些事,你也别想管我!”就像他不过问朝玄茗之与千沐锦的合作一样。
      千沐锦道:“你说这些莫非是要把她排除出去?口口声声置身事外,逆天之战却又为何要参与进来?”
      千翎夜:“当然是为了保护我媳妇,至于她要做什么她想做什么是她的自由,我当然支持她。”
      “你!”千沐锦快气疯了,这是何等的双标啊!
      以前千翎夜虽任性但不会这么不可理喻,想必是在云虚潭困了一年多憋坏了。
      朝玄茗之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
      千沐锦看了他一眼,也不敢对他发火,只冲千翎夜道:“意思是她要胡作非为就可以,你哥哥我为了保护云衡谋划点东西就不行是吧?!”
      千翎夜:“小人之心,她才不会胡作非为。”
      千沐锦一只手捂着自己心口,一只手颤抖的指着他:“这么多年白养你了!小白眼狼!”
      朝玄茗之出声提醒:“你们跑题了。”
      千沐锦闻言深呼吸了一下,对千翎夜道:“我不让你跟她在一起是为了你好,你自己也清楚的,你跟正常人不一样,实际上……到时候若是出了岔子,天下人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俩喷死,你以为我只是忌惮中州约则吗?”
      千翎夜:“你果然还在介意这个。”明亮的月色下,他的眼瞳黑的瘆人,眉心也飘浮过一缕诡异的黑气。
      朝玄茗之一直对他这一点很感兴趣,便多看了两眼。
      千沐锦神色一僵,语气缓了下来:“翎夜,你别误会,我早说过无论如何你都是我弟弟,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你让我为你考虑,你又可曾真正为我考虑过?”千翎夜看着他,“我沉寂世间那么多年,就只为一个人动过心,我好不容易才让她喜欢我的,你知道有多难吗?况且我与她有过约定,我不能失信,别说舍弃王室身份,哪怕做不了人,做一把兵器,做一张琴我也想陪在她身边!”
      “翎夜……”
      “我倒好奇,你为何总是对她有那么大的偏见?不让我与她相见,恐怕不止刚才的理由吧?”千翎夜道。
      千沐锦叹了口气:“你与她在一起只会受伤,若不是为了救她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错了,我本就是为了守护她而存在的,”千翎夜道,“当年为了救你,我差点没有保护好她。”
      “什么意思?”千沐锦愣了。
      千翎夜嘲讽的笑道:“自己心思多了看别人时也会是纷杂乱象,总疑心别人不怀好意,当年逆天最后一战,五大武宗同时进攻殷天域,元师座因折损无数高手而力量最弱,她便让我从风影的阵营脱离出去帮助你们,她是怕你有了什么闪失我会遗憾伤心,其实我在人世那么多年感知到的情感很少,一时都没有想起来你的安危,是她让我去救你的,结果她自己被设计陷害,我助了元师座,回去后就看到她被卷入了天字级血祭渊流之中,天字级血祭渊流,她差点就死了啊……”
      说到这里,他似是回忆起了那一刻的恐惧,痛苦的扶住了额头,身上的煞气越来越浓重。
      朝玄茗之把手放在他后背上,渡了一些真气过去,助他平稳体内力量。
      千沐锦心情复杂,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正这时,忽有一道清冽的剑鸣传来,几人转头看去,只见长街尽头划过几道银白色的剑芒。
      千翎夜神色一喜,欲奔过去,千沐锦带来的那些弟子却挡在他身前,长街那边的弟子则布了一个防御玄阵用来阻人。
      “让我过去!”千翎夜激动异常,体内的那股气却不顺,迫得他呛咳起来。
      那防御玄阵并没有什么作用,凌寒若雪的剑气呼啸而过,数十弟子尽皆被气浪冲开,剑影收时玄阵便被破了。
      一抹白影翩翩落下,在三丈远的地方站定。
      月光虽明,古江晴的神色却看不清晰,这个人一贯冷静沉稳,温和可亲都只是一种表象,她其实是个很冷淡且沉静的人,但朝玄茗之却觉得她此刻的表情一定是崩了的。
      “阿影……”
      “阿影,”千翎夜扶了下墙稳住身体,慢慢朝她走过去,语调小心翼翼,宛若对待放在心尖上珍之又重的宝物,“阿影,我终于见到你了,我快疯了,我好想你啊……”
      他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违背约定,不是故意要离开你的,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古江晴没动,只是看着他。
      “阿影,是我骗了你,我对你隐瞒了实力,我不该私自解开契约……”他红了眼眶,“可是我很努力的活着,很努力的想要去见你,我从没有想过背弃你伤害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他又道:“阿影,你不要……不要喜欢别人,我会努力恢复力量,我可以打败朝玄茗之,我可以帮你对付伏霜泽,我也可以做你手中最强的武器,你只喜欢我好不好?……好不好?”
      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声音哽咽不止。
      任是铁石心肠也会软化下来。
      朝玄茗之佩服不已,他觉得这家伙比自己会哭,他还没见过这么会哭的男人。
      千沐锦只觉得没眼看,卑微成这样也太没出息了!但是也是这一刻他才真切的意识到幼弟的感情不是在闹着玩儿。
      然后他发现不止他弟弟,古江晴这个从来没有崩过表情、泰山塌于眼前都不会变色的女人似乎也哭了……她一个闪身飞落在千翎夜面前,眼中含泪,想要克制却又控制不住的抱住了他。
      她唤他:“若扬。”
      她说:“若扬,你活着太好了。”
      她说:“除了你,我还能喜欢谁?”
      她说:“你说早就想好了咱们女儿的名字,却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她还一直都没有大名……”
      这下不止千沐锦,千翎夜本人也怔住了,回神之后便是狂喜,他紧紧的拥着古江晴,激动的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过于激动的后果就是,他还很脆的身体承受不住,突然晕了过去,脑袋砸在了古江晴肩膀上。
      千沐锦:……太丢人了。
      “律择观现今在镜花水榭后巷。”
      朝玄茗之非常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待人都散了,朝玄茗之独自一人倚着墙壁,垂眸盯着一地月光出神,良久都没有动弹。
      千翎夜之至情至性与古江晴之情深不移让朝玄宗主也有些动容了。
      可为之舍弃一切的感情,当真是勇敢又纯粹,好生令人羡慕啊……
      然而,他只有羡慕的份。
      这种奢侈的东西,是他不该去想的。
      不知过了多久,他抬首朝一个方向看过去:“你总这么闷着不说话,我若不曾发现你怎么办?”
      那片阴影处缓缓现出一个身影,一身黑衣沉肃端正,袍角的苍雪凶兽依然是又凶又萌,脸庞坚毅英俊,看起来就十足的正派可靠。
      这个人,也是不该贪恋的。
      擎持他们已经有了经验,伏霜泽是可以被放进宗主身边的。
      伏霜泽走到他面前:“还不回去休息吗?”
      朝玄茗之:“有些睡不着。”
      伏霜泽:“那毒/香真的没事?”
      朝玄茗之摇头,问他:“来了多久了?”
      伏霜泽:“没多久,看到剑芒所以过来看一看。”
      其实出了乘仙楼之后他一直远远的跟在他身后,因为今天宴上的刺杀令他心有余悸,总担心朝玄茗之会再遇到危险,哪怕如今人家已用不到他来保护。
      朝玄茗之也没多问,道:“我口渴了,有兴趣陪我喝酒吗?”
      伏霜泽很想跟他待在一起,但更担心他的身体:“酒多伤身,不要喝了。”
      朝玄茗之定定的看着他,突然笑起来。
      声音好听,笑的也好看,于是伏霜泽也忍不住露出一些笑意,是很温柔的:“怎么了?”
      朝玄茗之笑道:“你应该说‘好啊,咱们来喝个尽兴,喝到海枯石烂、山崩地裂’,如若有心,还可以趁醉酒干点坏事。”知道不该再靠近,却还是没能忍得住。
      “……”伏霜泽脸红了。
      朝玄茗之转开一点目光,对着暗处吩咐:“找酒过来。”
      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伏霜泽一眼,飞身跃上了旁边的屋顶。
      伏霜泽只好跟上去,随着他在屋顶坐下来。
      月下观人,总是不自觉带了几分滤镜,朝玄宗主今日气质柔和,有月光朦胧加身,更添了几分幽雅绝美,那片面具又为之增加了神秘之感,让人忍不住靠近探究……伏霜泽默默滚动了一下喉结。
      朝玄茗之像是没发现自己是行走的“诱/惑”,仰头看着月亮,对他说:“其实我不是个风雅之人,原本是赏不来风花雪月之意境的,但不知何时竟也能赏的来了,与人对酌甚至能闲扯几句月之佳话,硬是从那大圆盘子里瞧出了诗意和美感。”说着说着,他自己笑了。
      原本他什么都不会,后来却被迫着、被逼着学了很多东西,再后来就是主动去了解那些他完全不懂、甚至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了,只要有利,什么都可以接触。
      伏霜泽道:“我也不大赏这些。”
      朝玄茗之侧首看向他:“我知道,你最痴迷武学嘛,武痴到一定程度也是一种境界。”
      伏霜泽注视着他:“现在不是了。”
      朝玄茗之:“嗯?”
      伏霜泽:“被人打破了境界。”变成凡夫俗子了。
      他说的一本正经,朝玄茗之却莫名觉得他浑身上下透着委屈,需要人摸着头哄一哄才好的那种。
      这么自以为是的理解着,他就不老实的伸出了手,伸到半途却又收了回去,因为这个时候寻酒的擎持卫回来了,送上来两坛子酒,还非常贴心的呈上一套酒具,朝玄茗之摆了摆手让把酒具撤下,打算豪迈一点,自己举了一坛,又递给伏霜泽一坛。
      伏霜泽实在是个自律的人,平时并不多饮酒,见他兴起便陪着他喝了两口,之后又劝起来:“别喝了。”
      朝玄茗之晃了晃脑袋:“你好不知趣啊霜泽。”
      伏霜泽神色一僵,却还是按住他的手:“我不知你身体究竟怎么回事,总之饮酒过多于身体不宜,别喝了。”
      朝玄茗之意识到自己方才语气不对,这会儿缓了缓,声音温柔了些:“也许我就是要多喝酒身体才好呢?”
      伏霜泽一愣,却又拽住他,不信他的鬼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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