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长的西方神秘学笔记》此间河山与故人

49、承·叁贰

　　隔着窗，雨声显得朦胧，淅淅沥沥拂过耳畔，如同轻纱，温和地覆过世间纷扰。
　　重新坐在书桌后的罗珊脑袋正对着报纸一点一点，倚在沙发上闭目养神的曼德拉也有些犯困，接待厅内，只余克莱恩阅览《老实人报》时偶尔翻页发出的轻微纸张翻动声。

　　安谧之中，大门蓦然被人敲响。
　　罗珊当即清醒过来，端正坐直道：“请进。”

　　虚掩的门被推开，之前那位身穿正装、鬓角花白的高瘦男子又一次走了进来。
　　“我能在这里等待一阵吗？你们的佣兵，不，安保人员应该快回来了吧？”他努力隐藏着焦急的表情，诚恳问道。
　　“可以，您先在那里坐一会。”罗珊指了指旁边的沙发。

　　曼德拉略微收敛散漫姿态，坐起身来，以手掩嘴打了个哈欠，听到克莱恩颇为好奇地问道：
　　“您是从哪里听说我们安保公司的？谁介绍您过来的？”

　　那位高瘦男子将雨伞靠在门外，边走向沙发，边苦笑回答：
　　“我将附近几条街的佣兵，呃，安保公司和私家侦探全部拜访了一遍，只有你们这里还存在希望，他们完全没有人手接别的任务了……坦白地讲，如果不是遇到一位送餐的服务生，我真想不到这里还有间安保公司。”

　　罗珊在一旁插言：“他们很忙？那么多任务？”
　　那位鬓角花白的高瘦男子坐了下来，叹息说道：
　　“你们是佣兵小队，不，安保公司，应该听说过豪尔斯街区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吧？”
　　克莱恩点点头：“是的。”
　　“因为罪犯的凶恶和残忍，附近街区，乃至于整个廷根市的富翁都感到害怕，他们除了增加本身的护卫，又额外请了非常多的安保人员和私家侦探，让这一行出现明显的人手空缺。”高瘦男子条理清晰地回答道。
　　事实上…增加安保人员也无法威慑真正的凶手，当然，我们要感谢它为安保行业带来的活力……曼德拉不着边际地暗自吐槽道。
　　“原来是这样。”克莱恩如此为对话收尾道。

　　高瘦男子显然缺乏继续寻找话题的闲情逸致，室内再次安静下来。

　　又等待了二十多分钟，窗外雨声渐渐转向轻缓，克莱恩用手肘碰了碰曼德拉，以眼神询问老乡要不要准备开始带薪逛街。

　　就在这时，黑发绿瞳的伦纳德·米切尔从隔断出来，目光掠过沙发处坐着的曼德拉与克莱恩、落在那位陌生男子身上：“这位是？”
　　“委托者。”简短回答后，罗珊欣喜地问道：“队长回来了？”
　　“回来？”高瘦男子听得一愣。
　　曼德拉瞥见罗珊的表情顿时僵住，她略显尴尬地呵呵笑着掩饰：
　　“作为安保公司，我们不会只有前门。”
　　“明白。”高瘦男子恍然点头。

　　伦纳德的白色衬衣没有扎起，黑色马甲也是随意披着，他看了眼高瘦男子，忽然打了个响指道：
　　“我是黑荆棘的安保人员，你怎么称呼？有什么事情想要委托？”

　　或许早听说过“佣兵”们的放浪不羁，高瘦男子并没有被侮辱的愤怒，反倒松了口气。
　　他沉吟片刻，组织语言道：
　　“我叫刻利，是烟草商维克罗尔先生的管家，他唯一的儿子，小艾略特于今早被绑架了，我们已经报警，并且得到了足够的重视，但维克罗尔先生还不放心，希望能通过你们佣兵，呃，安保人员的渠道，以及你们对廷根的了解，从另外的方向进行调查，确保小艾略特被安全解救。”
　　“如果你们能找到绑匪藏身的地方，维克罗尔先生愿意付出100镑的报酬，如果你们有办法且顺利地解救出小艾略特少爷，他愿意将报酬翻倍，一次性给予200镑。”

　　伦纳德·米切尔悠然笑道：
　　“维克罗尔先生似乎只希望我们找到绑匪藏身的地方？否则就不会认为他唯一的儿子只值100镑了，和南部种植园有密切关系的烟草商不会只拿得出200镑。”

　　“不，维克罗尔先生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不属于富豪，而且，解救的事情，他相信警察部门更加专业。”老管家刻利坦然回答。

　　“好的，没问题。”
　　伦纳德碧绿的眼眸望向罗珊：“美丽的小姐，麻烦你去拟定一份合约。”
　　“不要总当自己是诗人，事实上，你只会吟诵别人的作品。”
　　罗珊习惯性地嘲讽伦纳德一句，这才意识到还有客人在场，略有尴尬地快步离开接待台，进入文员办公室。
　　哒哒哒的敲击声当即响起。

　　曼德拉好笑地看着皱眉站在原地的黑发青年，向老乡方向挪了挪，伸手拍拍空出的位置。
　　伦纳德眉头皱得愈发明显，几乎是捏着鼻子坐在他身旁。

　　罗珊很快拟好了简短到只有几个条款的合约，管家刻利和伦纳德·米切尔分别签上了字。
　　等到刻利按上印章，她拿着合同，进入会计室，找奥利安娜太太盖上“黑荆棘安保公司”的章——这枚印章几乎没什么作用，邓恩一般都交给奥利安娜保管，遇到周日，就给罗珊等人。
　　“等着你们的好消息。”接过其中一份合约，管家刻利站起身，脱帽鞠躬道。

　　伦纳德没有回应，仿佛在思考什么般沉默了十几秒。
　　他突地身体前倾，视线越过曼德拉、望向克莱恩，语气平淡中略带笑意：“我需要你的协助。”
　　“啊？”克莱恩一下愣住。

　　“我的意思是，这个任务由我和你一块完成。”伦纳德嘴角微翘地解释道，“我擅长格斗、射击、攀爬、感应和吟唱，以及做一些辅助，但不包括找人，你总不会希望老尼尔在这种天气里出门吧？”
　　他说到“感应”时，嗓音一下含糊，根本让人无法听清。

　　克莱恩默默侧头，看向曼德拉。
　　只见后者笑嘻嘻地与他对视。

　　“好吧。”他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