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夜之轮]爱·无涯》永恒·鲁西鲁

2、002

　　阴沟里翻船了……
　　或者说一失足成千古恨……
　　狸赦表情萧索地俯视着面前喜滋滋地盯着自己，一脸“被我猜中了”的表情的女孩。
　　身高还不到他的下巴……
　　脸长得很平凡，而且挂着一个傻气十足的笑……
　　这孩子有十二岁么……
　　最重要的是，骑士守则规定了，沾上魔兽的血的人类必须得死，因为她沾了魔兽的气味，只要有魔兽出现都会循着这个气味来找她，把她当做食物猎杀。即使没有被魔兽杀死，魔兽的血也会慢慢浸染她的身体，最后她不是被同化成魔兽，就是全身腐烂死去……
　　狸赦稳定了一下情绪，后退一步，把剑指在林小涯的咽喉。
　　“不好意思，沾上魔兽的血的人类必须得死。”

　　——死？
　　林小涯有些蒙了，下意识地反问：“血？那碎肉末呢？”
　　狸赦的眉峰隆起几个小山丘，同样是下意识地回答她：“血和肉都是混在一起的。”
　　林小涯继续表情空白地反问：“你怎么知道我沾到血了？说不定我运气好只沾上了点肉末？”
　　——不管沾上什么都是一样的。
　　狸赦刚要再反驳，左手中指上的骷髅戒指忽然开口说话，裸露的牙齿互相碰撞声带着金属的质感。
　　“喂！别跟她啰嗦了吧。”
　　林小涯茫然地低头对着戒指眨巴眨巴眼睛，忽然皱起眉头，痛苦地捏着手臂倒了下去。刚才被血溅到的地方忽然像火烧一般的疼，而且这痛感来得很突兀，一下子就让她昏死过去。
　　狸赦神情肃穆地低头看了她三秒钟，忽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戒指皱了皱它那冰冷的金属脸问道：“不杀她了？你在打什么主意？”
　　狸赦稳稳地抱着怀里的小女孩走出已经乱成一团的百货商场，刚才发生骚动的时候人差不多都跑光了。而且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即使是百货商场也到了关门的时间，所以撇开乱七八糟的现场不谈，周围是一片寂静。
　　狸赦边走边回答戒指的问题：“呐，古里安多奥，你说如果不杀这个女孩的话，魔兽是不是都会前赴后继的来找她？”
　　戒指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啊哈！原来你是想用她做诱饵，这样的确是省了许多跑来跑去追踪魔兽的功夫。”
　　“嗯，”狸赦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既然你这么决定了，那我也不好反对，就这样吧。”
　　戒指：“……喂！我决定什么了？”
　　骑士不再理他，大踏步地走着林小涯回家的路。一路上只听见戒指指路和大声盘问“我究竟决定什么了” 的声音。骑士一脸淡定，完全不理会戒指的大呼小叫，只是时不时调整一下怀里女孩的位置，免得她半途滑下去。
　　快要到家的时候林小涯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个男人抱在怀里，先是脸红了起来，紧接着头皮一麻，挣了一下，“放我下来。”
　　结果狸赦立刻很利落地同时松开两只手，还一脸“如你所愿”的表情。要不是林小涯手快扯住他的衣服，恐怕就要拿屁屁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了。
　　有些不好意思地放开有些被她揉皱了的风衣，林小涯小心翼翼地解释道：“谢谢你送我回来啊，不过要是被我妈妈看见我跟个男的在一起还……呃，我会死得很惨的。前面就是我家了，我自己也可以回去，那个……你……”
　　狸赦倒是很无所谓的，“哦，那正好，你就快回家吧。”
　　说完转身沿原路走回去。
　　林小涯很少跟这种看起来就难以接近的类型接触，有些不知所措他的冷淡。不过她还是在他背后喊了一声：“真是谢谢了！”
　　骑士走远的背影丝毫没有变化，仿佛没有听见她道谢似的。不过林小涯猜骑士都很厉害，他应该是听到了，于是有些挫败地扁了一下嘴，转头，回家。
　　回到家之后迎接她的是自家妈妈一顿劈头盖脸的质问，“这么晚才回家”啦、“这么大个姑娘还随便跑出去野”啦、“不要脸”……之类的。爸爸过来象征性地拉了妈妈一下，语气稍微温和地问她跑到哪去了，林小涯愣愣地发呆，想着我总不能说我差点当了怪物的点心吧？说了肯定会被当成撒谎，然后说不定会挨顿巴掌什么的。
　　看着她呆头呆脸的样子，父母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妈妈狠狠地剜她一眼，“肯定又不知道跑哪疯玩去了，也不知道好好学习，一天天就知道玩。”
　　爸爸也没多说什么，给了她一个失望的眼神，走开了。
　　看妈妈也要走的样子，林小涯嗫嚅了一下，低低地说：“妈妈……我饿了……”
　　妈妈被这一句勾起火来，劈头给了她一句“除了吃你还知道什么”，阴沉着脸走进了厨房。
　　林小涯心有余悸地偷偷拍了拍胸脯——还好还好，至少不用饿肚子睡一夜。
　　一个人窝在厨房吃完了饭，林小涯一边做功课一边回想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危险了，她这条小命真是差那么一点点就要送在那百货商场了。不知道今后会不会留下心理阴影，以后再也不敢去玩电子琴……
　　再想到回到家爸爸妈妈的态度，她叹了口气——唉！为什么呢？如果可能的话，真希望回到家能扑到妈妈怀里哭一下，毕竟今天碰到的事情真的很可怕，她离死甚至只差那怪兽一个腾空的距离。
　　不过扑到妈妈怀里哭什么的，说不定是比她忽然变成一个绝世大美女更不可能的事情……如果她哭了，妈妈只会说“哭什么？就知道哭，不许哭！”之类的……毕竟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是这样。
　　撑着眼皮打架做完了作业，林小涯草草整理了一下爬上床，迷迷糊糊地做了个简短的梦。
　　梦里很嘈杂，不知何处而来的轰鸣声不断在耳边回响。一个低沉的声音说，把她当做诱饵吧。然后天地开始扭曲，眼前似乎挡着一面不断起伏的墙壁，本来应该平整的墙面长出无数突起的小疙瘩，像覆盖着一层鸡皮的半黏稠液体，还不停起伏拍打着粘腻的波涛。
　　其实她已经醒了，却像魇住了一样无法睁开眼，也发不出声音。她没有挣扎也没有做其他摆脱梦境的努力，仅仅是任凭自己胡思乱想一些有的没的，用来抵抗那种被关在暗室般的压抑感。这种情况自小就很频繁地发生，大多是在生病身体不舒服的时候出现，大概是睡多了的后遗症，所以她从来没在意过。
　　跟那种压抑得想吐的感觉做了一会抵抗之后，林小涯终于还是睡着了，也不记得究竟有没有做梦，再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晨了。
　　妈妈在厨房叫着让她起床，林小涯蹭着还很沉重的身子努力爬起来。感觉好像有点发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受了惊吓的缘故。不过起床是必须的，不然待会磨蹭到要妈妈进来叫的程度的话会挨巴掌。
　　没精打采地吃晚饭，拿起书包走向学校的瞬间，林小涯的心情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弯。虽然学校也有大人，但是基本是孩子们的天下——没有管这管那的父母，也没有因为顶一句嘴就会落下来的巴掌。在学校可以恣意地笑，恣意地玩闹，在学校的林小涯就像一个发光体一样，时刻都挂着太阳般耀眼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