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夫的调色板》无邪幺妖

54、偏爱之绵绵

　　晴朗问我：“你很喜欢你的初恋吗？”我咯噔放下手中的杯子，侧过脸看着嬉皮笑脸的他说：“以前很喜欢。”晴朗问：“那现在呢？”我没有回答他，而是问他说：“为什么要问这个？”他说：“突然间想了解。”我不甘示弱说：“我也想了解王映斓，你先跟我说说她吧？怎么样？”晴朗没有多说，这个问题就这样搁浅了。

　　现在我还喜欢扬帆吗？我不敢回答，我欺骗不了自己，也欺骗不了晴朗。

　　我和晴朗坐在学校的草坪上看星星，我和他说：“小时候当我知道我们是活在一颗星星上的时候，我觉得很神奇，简直无法想象，我觉得星星就是一颗玻璃。后来老师说美国人飞上了月球，以后中国飞上月球的人就坐在我们之中，那个时候我在想月球会发光的，登上月球的人一定像站在灯泡上一样，可爱吧？可是后来我知道我错了，很失望，但又很开心。”晴朗问我：“为什么又失望又开心？”我说：“因为疑惑少了呀，所以开心。”晴朗说：“那为什么失望呢？”我说：“因为梦不在了，所以失望！”

　　晴朗说：“你小时候好奇心很重吧？”我说：“是啊，当同学们还在看少儿频道的时候，我已经在看科教频道、记录频道与电影频道填充自己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了，因为我爸爸妈妈学历都不高，我的十万个为什么令他们很头疼。我感兴趣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所以我文理兼修，那个时候学天体物理学万有引力、牛顿三大定律、开普勒定律的时候我爽死了。”晴朗说：“所以你不喜欢谈八卦？就喜欢搞这些？”我说：“是啊，还有哲学和历史，我也喜欢。以前班上谁和谁闹矛盾了，谁被老师请办公室了，谁谈恋爱了，谁怀孕了，谁堕胎了，我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我不喜欢窥视四周，我喜欢眺望远方。小学老师给我们讲世界未解之谜，我们的崇拜令他自信过了头，他说他什么都能为我们解答，于是我就问他古巴比伦的空中花园有多神奇，老师瞬间懵了，然后说空中花园是童话里的故事……我那个时候不懂事，还和老师争论起来，说不是，它像长城和兵马俑一样存在过，只是被毁了……”

　　晴朗哈哈笑了说：“你高考不应该只考那么一点分数啊？怎么了？”我说：“每年高考都有黑马，而我做不了那匹黑马，却成了赛场上突然断腿的那匹，可怜吧？我妈说，这都是命啊！其实也不是什么宿命，我心理素质不好……”

　　晴朗咯咯笑了，凑过脸说：“幸好你‘断腿’了，不然我就遇不见你了！”接着他用双手撑着我的头吻了我，他冰凉的双唇突然落在我唇齿之间，我吓懵了，立马下腰，一个轱辘挣脱开，然后在一旁泪汪汪的骂道：“晴朗，你干什么？恶心死了，流氓！”晴朗呆呆地撑在原地说：“我没干什么啊？我……你不会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吧？我喜欢你才亲你啊！”我说：“喜欢也不能随便亲啊！亲亲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可以随便！而且这是我的初吻！你这样我会很生气，以后我们的相处会很尴尬！”说完眼泪从我脸上滑落下来……

　　听了我的话晴朗很意外，他咧着嘴笑了笑，试探着问我说：“你和扬帆没有过吗？”我对着他翻了两个白眼说：“当然没有，我家家教很严的！”晴朗吞吞吐吐地问：“没有亲过？”我说：“当然没有！难道应该有吗？”晴朗说：“连接吻都没有……那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还放不下他？写的那些文字有血有泪的……我还以为你……”我犀利地瞪了晴朗一眼说：“以为什么？以为我早已失身于人他？”晴朗憨憨地笑了……

　　我问晴朗：“如果我真的已经失身别人，你难道不介意吗？”晴朗不假思索地说：“不介意！”我问：“为什么？”晴朗说：“过去无法更改。”我说：“很多男生都有处女情结，你没有是不是因为你不是？”晴朗说：“我是！我保证！”我笑了说：“其实我也不介意！”晴朗问：“为什么？”我说：“因为传统与文化从来没有赋予男人贞操问题。”

　　我们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晴朗说：“……没拥抱过，没亲吻过，你就这么喜欢他？”我说：“是啊，最多碰了碰指尖，十指相扣都没有！”顿了顿我说：“唉！就这样把心交出去了！大意了！草率了！”晴朗说：“那扬帆可亏大了！”我说：“他才不亏呢！他有更好的！”晴朗笑了说：“反正他挺感谢扬帆的！感谢他一辈子！”

　　晴朗陪我一起去图书馆看书，没看几页他便睡着了，他一看书十分钟内准犯困，这毛病我也很头疼。等他再醒来，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半小时。晴朗看见一本两百多页的书我已经看了一半多，惊讶地问我说：“你是不是跳页了？打死我都不相信，你是一行一行一页一页翻过去的！”我说：“90分钟一百多页这不是正常速度吗？”说完我继续看书，等我再翻页的时候晴朗打断我说：“你翻页了？看完了？真看完了？”我真是不想搭理他，我说：“没看完我翻它干什么？”他说：“你是浏览吧？我从来没有见过阅读速度这么快的人！”我说：“我是精读，你孤陋寡闻了！请不要影响我，你继续睡！”晴朗说：“你真能一目十行？”我说：“一目一行，十行不敢当！”晴朗说：“你是不是在逗我？”我说：“夸我阅读速度快的人你不是第一个！我从小就喜欢阅读，十多年来阅读这种技术被我锻炼得炉火纯青。”

　　晴朗闲得无聊，这时过来了我们同班的两个女生，他们说高数课上老师讲的微积分她们不是很懂，请班长给她们讲讲可以吗？这个当然可以啊，我难不成会吃醋？她们高兴地坐到了晴朗旁边。我又认认真真地开始看自己的书。晴朗讲了很久，她们才一知半解地离开了，说以后不懂再来问。

　　我说：“她们两个绝对是文科生。”晴朗问：“为什么。”我说：“我们学的是经济应用数学，很简单的，如果她们是理科生不会这么吃力。你刚刚给她们讲的是最基础的，比高中学的还简单。”晴朗说：“万一她们是偏科呢？”我说：“没有万一，数学差，理综强，是矛盾的，数学是基础，如果都差，上二本线很难！”晴朗说：“你不就是吗？”我说：“我的数学是发挥失误，不是我差！懂吗？”晴朗说：“那现在老师布置的微积分作业，需要我辅导吗？我很乐意喔！”我说：“不用，我已经做好了！”晴朗叹了一口气说：“哎呀！本来想终于可以让你崇拜我了，没成想又掉阴沟里了！”我说：“你数学成绩应该比我好，你喜欢哲学吗？”晴朗说：“我是地地道道的理工生，不学政治的！”我说：“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是哲学家和数学家，我也认为哲学统摄数学甚至统领百科，如果你对哲学不感兴趣，那我姑且认为你数学一般！”晴朗说：“哲学是文科的东西！”我说：“过了某个点就不是了！”晴朗问：“哪个点？我不懂你的意思。”我说：“我其实也不懂，懵懵懂懂。”晴朗说：“我更不懂了。”我笑了笑说：“我认为世界上最有趣的三样东西是哲学、米饭和电影，你觉得呢？”晴朗说：“……咱们聊点其他的吧！这样的话我接不住。” 我问：“聊什么？聊鹿晗还是杨洋？科比还是柯南？”

　　晴朗室友打电话约他去体育馆打篮球，晴朗问我他可以去吗？我说可以啊，为什么不能？

　　晴朗说：“把你一个人丢在图书馆，我怕你生气。”我说：“把你扣在图书馆，我怕你生气！”晴朗笑了笑说：“那我先去玩，一会儿再来找你。”我看了看手表说：“不用了，体育馆离我们常去的食堂近，一会儿我去找你！”

　　离开图书馆，路过便利店，我给晴朗带了两听红牛。我走进体育馆来到篮球场，场上比赛正激烈，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坐了几十位观众。晴朗的球衣96号，走进来，第一眼，我就找到他了。刚刚在图书馆的时候晴朗死气沉沉像一支泄了气的瘪气球，而一转头在球场上英姿飒爽、百步穿杨，活像一匹驰骋在大草原上的骏马，像切镜头一样，一个人竟然有两个完全相反的精神面貌，真是神奇！他不喜欢阅读，我偏偏要推荐给他各路杂志，各种名著，真有点过分，晴朗不应该为我而活！人活着开心就好，快乐的事情千千万万，能让我快乐的东西未必能作用别人的大脑，能催出多巴胺就是好的结果，崇高、伟大与深远，那不过是人的情感或虚妄之平替。我站在边上看着晴朗控球、传球、进球，动作美极了，他挂满汗水的脸很带感。

　　不知道是我孤芳自赏，还是场上的球不精彩，我走进来之后很多双眼睛目不转睛跟着我。我很不自在，匆匆忙忙在观众席上找了一个位子坐下，装出很认真地样子继续看球。观察了周围一圈我才发现，来体育馆运动的同学穿着都很休闲，相比之下我的穿着太花哨了，所以扎眼。

　　我头上戴着一顶拉菲草编制的清新平底小帽子；身穿一条湖蓝色A字无袖连衣裙，内衬一件白色珍珠衬衫；脚上穿着一双米白色绑绳高跟凉鞋；肩膀上背着一个黄色双肩小皮包；胸前抱着两本书，手里脱着两听红牛；目不旁视看着场上的某个人，妥妥的一位不省心的花痴女形象。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真不知道我会来体育馆，我真的不是来钓帅哥的，我平常就这样打扮。我喜欢裙子、草帽、高跟鞋，青春少女，阳光烂漫。

　　我隐隐约约听见几句对话，“……快去要号码，给了正好，不给也不亏！”，“她好像在等人……”“你不问问怎么知道？”“……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撬不翻的墙角！”我听了很想笑……

　　球赛结束，我走下观众席，把两听红牛送给晴朗，又从包包里拿出湿巾递给晴朗擦汗。晴朗说：“我没想到你会来！”我看着晴朗一脸幸福的样子说：“我来看你打球，你很高兴？”晴朗说：“当然！”我笑了笑说：“那我以后常来！”晴朗突然搂起我的腰，带着我像跳舞一样轻轻飘了一圈，然后挥手和不远处的几位男生说：“嘿！她已经是我女朋友了！兄弟，你来晚了！”那人跑了，灰溜溜消失在了人群中。我说：“装作没看见就好了嘛！你还和人家打招呼……”晴朗说：“我想得意一下嘛！”

　　祁望走过来说：“墨葵，你带红牛怎么没有我的？”我说：“我怕被别人打！你还缺女孩给端茶送水呀？”祁望说：“唉！‘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不是谁都像你们一样幸运，有情人鸳俦凤侣、花成蜜就！”晴朗把一听红牛扔给祁望，祁望马上接住说：“谢了，兄弟！”

　　一位球友走过来，拍了拍晴朗的肩膀说：“哎呦，兄弟，没想过你和我一样黑，竟然也能找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怎么追到的？教教我呗！我如法炮制去追一追我的女神！”晴朗说：“两情相悦，教不了的！”祁望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运气，你学不了！”那位男同学说：“哎呦，这话不真吧？你私下里肯定没少下招？”另一位球友走过来说：“我天天看见你们俩在一起，一起上课，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两个人差不多粘成了一个人了，你们不会烦吗？”这个人我认识，他和我们一个学院，他是会计1班的团支书。晴朗说：“为什么会烦？喜欢还来不及呢！”我说：“不烦啊！”他说：“这么多年了，你们俩感情依然这么好，我很佩服，是我受不了，几个月我就到头了……”

　　打完球他们一群人约着去吃饭，他们礼貌地邀请我一起去，我礼貌地拒绝说：“多一个女生你们会不方便的，我就不去了，以后有时间再一起玩儿！”一位球友说：“请漂亮女生吃饭是我们的荣幸，没有不方便！是你不方便吧？”我说：“我挺方便的！”一位球友说：“既然方便那就走吧！我请客！”晴朗和我说：“走吧！一起去！”说定了大家纷纷往外走，晴朗悄悄和我说：“他们挺好，你不会讨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