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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龙龙龙龙龙 ...

  •   汪望抓着卷子三步并成两步疾步走到前排的座位边,他在讲台边桌子的椅子上坐下,回头向后排看去,特行处的同事们此时都抓着笔,正在认认真真地填写姓名。

      汪望转回头,抬头看向敖綦,此时敖綦站在讲台后面,开口大声说道:“听力先不做,明天早自习的时候再说,”敖綦扫了眼汪望,继续说道:“两节课,把包括作文在内的部分都做完。”

      此时,上课铃声响起,敖綦大声说道:“开始。”

      敖綦在讲台后坐了下来,他手撑在讲台桌子上,汪望坐在靠近讲台的桌子后面,身子不安地动了起来,敖綦看着汪望,压低了声音问道:“汪同学,你怎么不做卷子呢?”

      汪望瞧见了敖綦眼里的笑意,略微歪了歪头,发出一声“嗯?”的鼻音。

      敖綦抬起手,手尖在空中一划在犬妖的眉心一点,汪望只觉得一丝灵气顺着他的眉心涌进了他的身子,眼前有种清明敞亮的感觉,敖綦压低了声音说道:“你做做,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汪望盯着桌上的一本书《高考英语-从入门到提升》,恍惚间,书上的字自己动了动,变成了《高考英语-从入门到入土》,汪望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问道:“你怎么不做?”

      敖綦耸了耸肩,继续小声地说道:“我在英国读的博士,英语对于我来说很简单,”敖綦看到汪望眼睛睁大了几不可查的一点点,敖綦认真又严肃地盯着汪望,他重复了一遍道:“做做,我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犬妖的人形面部表情不太多,但敖綦就有无师自通的能把握他心情的特殊技巧。

      敖綦敲了敲桌子,汪望点了点头,他抓起笔,紧接着眉毛和眼睛小幅度地收缩了一丁点。汪望的皱着眉,表情却没多大变化,面瘫得紧,一脸严肃,仿佛遇到了什么世纪难题,但敖綦读懂了汪望的表情:

      这是虾米玩意?

      汪望毕业十多年了,工作也不需要英语,简单的单词他都认识,但是长的超过十个字母的好多就是一眼黑了——英语好难的,很难很难的。

      敖綦瞥了眼卷子的填空题第一题,微微闭上眼,他沉下心,听到耳边传来刷刷的笔尖在纸张上划过的声音,左斜、右斜加上一横,字母“A”,回答错误,一丝几不可查的怨气从纸张上渗透出来,下一秒瞬间消失无踪。

      敖綦睁开眼,汪望低着头,他坐得端端正正的,腰板挺直,胸口距离桌子一个拳头的距离,手握笔,虽然不会,但犬妖写的很认真,黑色中性笔在纸张上画出清晰工整的字迹,汪望写得很入神也很专注,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三学生一样。

      认真汪Gif.

      除了那一丝几不可查而又瞬间消失无踪的怨气,一点不对劲的地方都没有。

      敖綦慢慢呼出一口气,他站起身,朝着英语课代表的方向一步一个人的走了过去,距离英语课代表越近,敖綦便能更清晰地感觉到,从王如璇的位子地板上散发出来的一丝丝阴冷的怨念。

      这种怨念,就像是一个饥肠辘辘的乞丐盯着一盘散发着热气与香味的面条,而这个饿得两眼昏花乞丐的嘴巴却被针线缝了起来,是一种看得见,得不到的痛苦。

      英语课代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班上英语成绩最好的人。

      敖綦慢慢地朝着王如璇走了过去,他在英语课代表的身边站定,王如璇一点也不紧张,这代表着极好的应试心理素质,王如璇视线集中在卷子上,认真读着题,敖綦扫了一眼,第一题到第五题都做对了,王如璇正在做第六题。

      第六道题是一道状语从句题,稍微有些难度,王如璇在A和C两个选项上纠结了一会,选择了C,一个小小的弯钩写下,选出了错误答案。而这一秒,敖綦无比清晰地看到,淡若发丝的怨气从黑色的笔墨迹里飘荡出来。

      普通人看不见,这一缕像发丝一样的怨气慢慢地纠缠在一起,纠结成一条像蜈蚣一样的纠结爬动的从卷子里钻了出来,虫子一样的怨气从紧贴着试卷的手侧处,像是找到了一个细小的入口一样,钻了进去。

      王如璇的手哆嗦了一下,黑色的墨迹在纸上抖出了一个弧线,她抬起手,小心地摸了摸桌面——没有尖刺,左手摸了摸被扎了一个小口的手侧,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做着卷子。

      读题、审题、一笔一划地答题。

      敖綦没有再站在王如璇身边,他走回了讲台,以他的视力站在讲台上也能看清王如璇的选择,又错了一道,虫子一样的怨气从笔迹里钻出来,像贪吃的蚕宝宝扑向桑叶一样钻进王如璇的手侧里。

      痛得更明显了,手侧像是被尖锐物品扎到的刺痛让王如璇抬起了右手,左手重重地捂着被扎过的地方,疼、刺痛、难受并且烦躁,这让王如璇原本安静平稳的情绪波动起来,然而越烦躁错的题目越多,那一股从笔迹里钻出来的怨气就渗透得越多。

      恶性循环。

      敖綦坐在讲台后面,他看着班上所有的学生,无论优等生还是差生,他们都在做着卷子,而一丝丝从卷子上错误答案笔迹里钻出的怨气像毒虫一样窜进书写答案的手侧里,只过了半个小时,所有人都无意识的把手挤在了两腿之间,眼睛看着题,只在书写答案的时候把手伸出来。

      怨气是一股子像是冰水一样暗流,化作针一样,扎进学生们的手侧里,冰冷,刺痛,难受最后不安的情绪骤升,变得烦躁而难受,越回答错误越多,错误越多越难受。

      敖綦扫视教室,教室里只有两个人的手还在桌子上,一个是有他一丝龙气庇佑的汪望,另外一个人,则是陈欢。

      汪望用左手撑着下巴,眼睛死盯着卷子,像是要把字母从卷子里瞪出来一样,萦绕在汪望身上的龙气避开了从卷子里钻出来的怨气,就像是身上附上了一层透明的保护罩一样,黑色的怨气钻不破薄薄的保护罩,无声的消散在空中。

      汪望坐在桌子前,手抓着笔,题目里总有那么几个关键词是他忘记了的,强自冷静的汪望头越来越低。汪望强迫自己排解烦躁的情绪,他就算和敖綦不熟也知道敖綦是个有的放矢的人,他烦躁却很认真地做着卷子。

      敖綦忍住笑,因为汪望现在的表情大概就是:它汪的这都是些啥jpg.

      敖綦没再看认真做题的犬妖,他转头看向坐在窗户边的双胞胎里的哥哥,陈欢。

      阳光穿过玻璃,像金丝一样的光线照在陈欢的脸上,给少年照出了个光亮的侧面,他低着头,视线专注地停留在试卷的白纸上,他下笔流畅如有神助,黑色的墨迹无论对错都没有怨气的干扰。

      少年的脸上带着笑,他笑得很开心,很自信很顺畅,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对他来说是一件在快乐不过的事情了——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一样。

      敖綦看着少年,少年脸上的笑容尤其灿烂,但那双眼睛如同墨一般漆黑,深沉地看不到一点亮光。

      “撕拉!”一声重重地笔尖划破卷子的声音,敖綦抬起头,看着陈乐的笔重重拉破卷面,陈乐紧皱着眉头,他右手抬起来,左手捂着小臂,刺痛从手侧直传小臂,他把黑色的中性笔一扔,猛地站起身,大声说道:“老师,我手疼,答不了题了!”

      就在此时,教室门被猛地推开了,一个盘着头发的中年女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她死盯着陈乐,眼里充满了指责,女老师仿佛强压怒火一样,她压低了声音,对着陈乐低声斥道:“陈乐,你给我出来!”

      对着敖綦,中年女老师露出一丝抱歉的笑容他,她说道:“抱歉啊,敖老师,打扰了……”中年女老师又强调了一遍:“陈乐,出来!”

      陈乐站在座位边,身子颤抖了一下,他抬头看了眼敖綦,敖綦的余光聚焦在严肃的中年女老师身上,敖綦感觉到陈乐看了过来,敖綦略一思忖,朝着陈乐点了一下头,手朝着门外摆了摆,陈乐如遭五雷轰顶一样,头重重垂了下去,如丧考妣地朝着教室外走了出去。

      敖綦看似随意地在讲台上踱了几步,其实他调整了一个角度,能够站在讲台上看到走出教室站在走廊教室门口的陈乐和中年女老师的交流,敖綦的余光看到汪望探究的眼神,朝着一脑门子大的犬妖微微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知道吗陈乐!”中年女老师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怒火,她强压声音,免得吵到教室里的孩子们,她说道:“你不想考大学,你哥哥还想,你考不上大学,你哥哥加把力就能上清华北大,你就算不为其他同学考虑,也要为你的哥哥考虑!”

      “你四月调考、五月调考的成绩,你自己也看见了,”中年女老师说道:“就你的成绩,能上个大专就谢天谢地了,亏你哥哥还考虑你的面子没去火箭班,你就这样替你的哥哥着想的?你太自私了,陈乐!”

      “进去吧,好好反省,”中年女老师语气愤慨地说道:“别耽误你哥哥,也别耽误其他同学!”

      在敖綦的角度看不到陈乐的表情,高挺的少年低着头,他声音闷闷地,他说道:“黄老师,我身体不舒服,手疼,很难受……您……”男孩的声音带着恳求,从他背影的动作敖綦能够猜到他在不停地揉着手侧,男孩的话有几分求助的意思。

      而黄老师是这样回答他的:“什么难受?别跟我找借口,你要不想学就别学,你要不想参加高考也没有人逼着你去考,”黄老师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在陈乐的肩膀上,她沉下语气,语重心长地说道:“陈乐,虽然你现在不明白高考对你的人生有多重要,但是老师希望你,也没有几天了不是吗?好好努力,加油,咱们考不上大学,考个大专也是好的。”

      “这是你爸爸妈妈还有老师的一番苦心,”黄老师拍了拍陈乐的肩膀,继续说道:“加油,老师相信你的。”黄老师站着的角度正好面对敖綦,敖綦能够看到黄老师的表情。

      黄老师看向陈乐的时候,视线微微斜了一些,她的眼珠子回转了一个方向才看向陈乐的眼睛,说完最后一句话,眼皮向下垂了垂,然后嘴角微微勾了勾,不像微笑更似于假笑,语气末了也是下抑的,并不是鼓励更像是客套的说辞。

      孩子是敏锐的,还是也不笨——敖綦看着黄老师的表情,他能够看出来,这位黄老师嘴上说着“老师相信你”,实际上黄老师非但不相信他反而觉得他是个麻烦。

      “进去吧。”黄老师这样说道。

      陈乐看着黄老师毫不犹豫转头离开的背影,他脚尖在地上摩擦的一下,这才慢吞吞地从教室外走了进来,敖綦看了眼心里难受的孩子,心头一动,他看向了陈欢——陈乐的双胞胎哥哥。

      此时,陈欢并没有在低头答题,他手捻着黑色记号笔,微抬着头,他正看着陈乐,嘴角带着一丝似有若无的弧度。就在敖綦看向陈欢的一瞬间,敏感的小动物像是受了惊吓一样,猛地低下了头,又开始做起题来。

      “哎。”敖綦几不可叹地叹了口气,转头就看见汪望五指插进自己头发里,抓了抓自己的头。最有趣的是,哪怕汪望都苦恼到抓头了,脸上还是一片冰霜似的冷静。

      汪不会!Jpg.

      汪好难!jpg.

      英语,从入门到入土。

      敖綦手虚蜷成拳头,抵在鼻尖上,忍住笑。

  • 作者有话要说:  不会英语的才是好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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