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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你要称帝 ...

  •   虽心中有数今日乃是仁成皇帝驾崩之日,但猝不及防听到“秘不发丧”四个字,殷励神色还是恍惚了一瞬。但还没来得及从尘封多年的记忆里搜寻仁成皇帝的音容相貌,忽然间便听得一声轻笑。

      定睛看过去,殷励就见沈从心手掐在了容熙的脖颈上,力道大得骨节隐隐泛白,嘴角却缓缓上翘了起来,笑声清脆,仿若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真挚道谢:“谢谢你,容首辅,我送你上路陪姐夫。”

      “我会送你们全都去陪姐夫的。”

      一声声说得郑重其事,仿若许下了千金承诺。

      殷励眼眸闪了闪。

      与此同时,直击着沈从心狠厉的目光,原本气势汹汹的容熙一时间心头大震。多年杀伐的经验让他忽然间有些退缩,喑哑着声,使劲从喉咙挤出话来,“你……你杀了我,与虎谋皮,也会……”

      但话还没说完,容熙便觉得自己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血色,他开始胸口窒息,开始喘息不过来。四肢百骸像是被灌入了铅石,恍若万斤重,又像是被烙铁狠狠的烧灼着,疼得无比。

      似曾相识的感觉来袭,让他抑制不住的恐惧起来,让他抑制不住的畏惧起来,让他不自禁的想要看着大门。

      看着……看着曾经让他走出绝望的权势。

      察觉到容熙的视线转移,沈从心唯恐人喊来容家的家将,咬着牙豁出力气,用力一掐。

      声音之大,似乎还能听得见骨节咔嚓的响动。

      随着这咔嚓的响动,容熙双臂无力的垂落在地。但双眸依旧定定的看着大门。

      见状,沈从心紧绷着脸,抬手在容熙鼻翼上探了探。确定容熙真死了,没死而复生的可能性,他才喘着气,抬眸顺着死不瞑目的容熙瞥了眼门口的方向,不由得呵呵冷笑了一声。

      然后疾步冲向门口,沈从心手扣在门栓上,冲一直沉默的殷励展颜一笑:“镇北王怎么就一言不合杀了首辅呢?”

      殷励见状倏然间想起了见过几面的温宸皇后。敢以“宸”为号的皇后,虽然没有传言中那么恶毒,但行事作风也的确有些心狠手辣,冷酷绝情的。可偏偏温宸皇后长得极美,不像沈从心这么艳丽张扬,多年在京步步惊心,小心为质的经历让她多了些沉稳。一张脸,一颦一笑,尽是女子的温柔。

      笑着手拿御笔,笑着批阅奏折,笑着写下诛九族三个字。

      那端坐在凤座上的皇后,似乎与眼前的沈从心重叠了起来。这姐弟两眉眼极其像是,都是一双天生魅惑,顾盼生辉的丹凤眼。可凤眸流转中,却似乎猛兽张开了血盆大口,带着吞噬猎物,斩草除根的狠厉。沈从心相比历经世事,变得深不可测,笑得宛若礼仪教科书的温宸皇后,多了些天真的残忍。

      思绪一闪而过,殷励不自禁感慨:“今日我才懂什么叫手无寸铁之力。”

      说话间眼尖的发现沈从心额头溢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殷励眼眸沉了沉,把怀里的胖墩换个姿势抱着,尽量让沈从心看得清清楚楚,边诉说驾崩一事:“仁成皇帝颇有贤名,太子外祖又是荣国公。纵然有人心怀不轨,此刻皇帝驾崩,太子继位名正言顺,没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欺负一个小儿,遗臭万年。”

      顿了顿,殷励问的发自肺腑,真情实感:“以你这屡屡出人意料的举动,也足以说明有点才智。隐忍蛰伏几年,抚养皇帝长大伺机夺回权利,不好?”

      听到这声试探,沈从心翻了个白眼:“镇北王,你刚才认得出来阿文吗?阿文身上又没个胎记。”

      “至于太后垂帘听政?呵呵,若不是我沈从心也算秦楼楚馆的常客,若不是我和二姐是双生子,我二姐的模样有人知道吗?要是容熙这位首辅大人联合其他人软、禁了我们,推出一个傀儡。”

      即便告诫自己不去想书中的结局,但是沈从心还是怨气横生,阴沉沉的开口:“他只要说一句女大十八变,说一句小皇帝长大了变了模样,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死都不知道!”

      听得回荡在耳畔的怨恨,殷励回想着上辈子孤儿寡母死的凄惨,最终下定了决心诉说,“本王要称帝,你若是还能忍受阿文喊我一声爹,认贼作父。那我立刻送你们离开。”

      边说,殷励双眸死死的盯着沈从心,不错过人任何细微的表情变化。

      猝不及防听到这野心勃勃的目标,沈从心讶然了一瞬,“你要称帝?你和楚……”

      一想起小说的剧情,沈从心话语戛然而止,默默闭上嘴巴。

      野心勃勃的镇北王甘愿为爱,俯首称臣。

      挺苏的!

      “你能争皇帝你就争,加油!”沈从心立马改口,还一副窃喜的模样:“阿文又不亏。认贼作父,起码还是皇长子,是吧?他还能在你的羽翼下,平平安安的长大。至于日后,你有皇子,我带他走呗。或者他心有不甘,那就让他自己争天下呗。反正我的能力有限,带着他长大,富贵体面的长大,就是我的目标。”

      两声呗,带着些轻松戏谑,似乎能冲淡屋内浓浓的血腥味,冲淡肃杀的氛围。

      殷励见状,知道自己问不出其他心思,权衡了一瞬,也干脆:“行!我也有能耐等着沈阿文长大。”

      说完殷励语速都快了几分,道:“我派人送你们回北疆。其他事情你不用多管。等我成功了,会派人来接你们,到时候你们按着我的吩咐行事。放心,不会危及你们的性命,我需要一个孩子一个宠妃,陪我演戏。”

      沈从心闻言点头若小鸡啄米。

      “同”妻,他懂!

      思忖着,沈从心也飞快诉说自己的诚意:“我不会与京城以及沈家任何人联系,但我有条件,你要给阿文请武师,且每月我要带着阿文出去走走。”

      说着,沈从心摸摸自己的胸膛,眼里带着些憧憬:“我希望阿文知民生疾苦,允文允武。不要像我一样,危急来临了,只能靠这些阴、私小道。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

      这番话说的是发自肺腑的。

      殷励看了沈从心一眼,暗中点评着。瞧着人双眸亮晶晶的,褪去了先前杀戮阴霾,纯碎的恍若夜空星辰,让人不自禁想要仰望探索,殷励眼眸暗沉了几分,话锋一转,问了一声自己父母的埋骨之地。

      本想自己安全后再开口的沈从心当机立断,立马献上自己的诚意:“慎刑司的地下密室。慎刑司旁边有一颗桂花树,桂花树下有暗道,可以下去。”

      顿了顿,唯恐自己记错了小说剧情,沈从心忙不迭补充了一句:“应该是这样的。当时情况匆忙,爹爹让我背的信息太多,我记住的不多。但大概入口就是这样。你自己再查探一下。”

      确定跟上辈子查到的消息一模一样,殷励垂首遮掩住自己的神情,把孩子还给了沈从心。

      重新抱住了自家的大胖崽子,沈从心狠狠舒口气。放松下来后,他倒是好奇了,掐着调子,问:“王爷,奴家好害怕哟,您会怎么对外诉说大名鼎鼎的容青天容大首辅,死了啊?”

      殷励眼皮都没抬一下,冷冷道:“他窥伺帝踪,按律就该诛九族。”

      沈从心闻言愈发好奇了,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再问一句,就听得外边有士兵的禀告声:“王爷,京兆府施大人求见,说……说为私事而来,他的小妾携子也跑了。请王爷开恩,让他入内。”

      殷励话还没开口说出来,又听得屋外响起一声汇报:“王爷,邪门了。镇国公世子也说自己小妾带着儿子跑了。有人见他们母子俩来到了如意客栈。”

      殷励幽幽的看了一眼沈从心,道:“这大胖小子目标太明显了。不年不节的,谁家带幼儿出门逛街?”

      稍微有点资产的人家,幼儿都金贵。不到五岁站得住,除却亲近人家,基本不会外出。穷苦人家的孩子,三四岁的年纪也只有在自家院子里玩泥巴的份。

      沈从心闻言抱紧了沈阿文,弱弱开口:“我……我本来也想过给阿文办成女孩子的,也想过躲冷宫里。但无奈我姐夫临终前收到了密件,说华王的左膀右臂赵靖宇混在流民里进京了。赵靖宇的父亲曾经是大内禁军统领,深谙皇宫部署。万一老赵临死之前将宫里的情况,甚至密道之类给赵靖宇说过,我……我们就死定了。”

      “赵家是夺嫡失败才被流放的。虽然跟我姐夫没什么关系吧,但万一人迁怒呢?”

      “相比之下,还是我们先出宫比较安全。我本来吃完饭,就打算直接奔码头南下的。”

      殷励听得这合情合理的忧虑,沉默了一瞬,问:“这孩子会水吗?稍微会一点就够。世家勋贵,地方府衙代表全都找过来了。且京兆府和九成兵马司都是可以下令关城门,京城戒严的衙门。我目前还不想跟所有人撕破脸皮,强行攻进京城。”

      沈从心点头若小鸡啄米,表示自己理解这暂退之举,道:“会。我爹当年平海寇,差点淹死了。回来就把我们都踹水里学凫水了。阿文学的还不错。”

      闻言,殷励是笑了,揉揉沈阿文的脸蛋,“倒是个灵活的小胖子。”

      叮嘱了几句,殷励带着“母子俩”直奔客栈的水井,道:“这是活水。通城南的护城河。”

      沈从心点头,哄道:“阿文不怕,咱们跟着这帅叔叔玩水。”

      沈阿文闻言还十分聪慧的纠正,“帅爹爹。”

      殷帅爹爹:“…………”好像没有威逼小皇帝认贼作父的爽感。

      但时刻情况危急,夜风已经把京城权贵的怒吼穿了过来:“镇北王是想趁机和容首辅联合造反吗?口口声声的军规,但这是京城,你们还有王法吗?”

      耳郭微微一动,殷励示意心腹亲卫先入井查探,自己飞快把干净的衣服裹进牛皮纸里,免得等会入水浸透了。

      而客栈外,此刻硝、烟味已经愈发浓烈。

      除却镇北王军队外,还多了兵马司的将士,多了京兆府的衙役,也有容府家将,镇国公府的家将。一群人将客栈团团围住,里三层外三层的,连一只蚂蚁都飞不出去。

      赶来的众人气急败坏的跟守在门口的镇北军小将沟通着,恨不得能直接杀进去。

      一方咬死了军规,一方直接喝问造反,双方都拔刀相对时,忽然间有眼尖的人东边火光耀天。伴随着漆黑的夜幕,这火光十分夺目,甚至火焰还有越少越旺,似能吞噬苍穹。

      在客栈门前争执的众人一怔,还没来得及分辨地理位置,就听得厚重的钟声蔓延了整个京城。

      “这声……”京兆府尹施大人差点稳不住身形,白着脸细细听了一瞬间,才喘口气。

      不是帝王丧钟。

      是……是宫中突变,召集臣子护驾的声音。

      可怎么会有宫变?

      都快落宫钥。

      就在施大人思绪偏飞,心跳噗通噗通加快跳动的时候,有禁军骑马疾驰而来,声音尖锐的似能划破平静的苍穹:“护驾!原大内总管秦公公意图刺杀皇上皇后和太子爷,想要辅佐先皇十七子司徒靖宇称帝!”

      听到这话的众人一愣,没忍住互相对视一眼:“先皇十七子?司徒靖宇是谁?”

      先皇昏聩,纵情享乐,孩子多,儿子尤其多。

      因此先前夺嫡堪称恶斗。

      仁成皇帝登基时,十八个皇子,包括仁成皇帝自己,只剩下三个了。

      因此皇帝为表示慈爱,是封了宁王和安王。

      两位王爷,现如今都老实的跟鹌鹑一样。

      除此之外,且他们记忆没出错的话,这十七皇子,一出生没两天就早殇了。

      这匆匆冒出个皇子,还……还玩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招数?

      有自觉聪慧的回眸瞪着如意客栈的招牌,面色暗沉,暗暗道:“这莫不是声东击西?把我们视线引到宫外。秦公公这阉奴自己先背主了。”

      “难怪皇上忽然吐血,引发陈年旧疾。看来这喝的药有问题。”

      思忖着,留了心腹人手继续盯着客栈,他自己却是急急忙忙赶回家打探消息。

      这样行动的人还不少。

      顷刻间,客栈外的人少了一大半,肃杀之气也都减少了不少。

      镇北军的将士们:“…………”

      众人想要找镇北王商议,但无奈王爷留下的命令,依旧只能板着脸应对。

      而一上岸,镇北王也听到了恍若惊雷的疾呼号召声,神色晦暗不明的看着皇后和太子爷。

      沈从心冻得牙齿都咯咯打颤了,但听到号召声,还是没忍住笑了笑。

      十七皇子司徒靖宇。
      又名赵靖宇。

      嘻嘻,给主角夫夫找点茬,才对得起他们母子俩被千刀万剐,灰飞烟灭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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