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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牝鸡司晨 ...


  •   襁褓里的娃娃,除了喝奶,便是睡觉,哪会做什么皇帝,牝鸡司晨的流言如瘟疫一般在整片南缙的大地蔓延开来。
      楚襚兰无心去平复什么民间的流言,因为让她更头痛的事,有两桩,一是相国桓弥受先帝所托,在朝辅政,却将她这个皇太后,明里暗里架空权力,朝堂之上,能为她所用的人,寥寥无几;
      另一桩是与南缙接壤的两国,北秦在木里河流域挑起了与西凉的战事,战火隐隐有烧往南缙边疆的架势。
      战事延绵了小半年,两国丝毫没有停战之势,反而很快卷入了南缙边疆的土地。
      邻国交战,殃及本国边境百姓,皇太后楚禭兰闻此勃然大怒,老将纪凌寒举荐此时镇守在朱堤郡的司马邺领一支纪家军前去维护边境治安,相国桓弥思虑过后,立马上报皇帝,得到圣上的应允。

      永和元年年末的最后一天,西凉主帅勒特布鲁在南缙边境的禭久郡,签下了北秦的降书,仓皇回国,就此,木里河战役以北秦获胜为结局,南缙的边境,也换来了安宁。

      这一天夜里,禭久的天空,忽然飘起了大雪。军营里的士兵架起了篝火取暖,白天,城中的百姓为纪家军送来了大批的火腿、牛肉、蔬菜、美酒等食物,用这些最质朴的东西,来感谢这支帝国最强大的精兵队伍,他们长达九个月的守卫。
      得了主将的应准,几个佰长带头架好了烤架,将百姓送来的食物有条不紊地处理好,放在烤架上,很快,军营中弥漫着烤肉的滋香,士兵们欢快地交谈起来,但那些陈年美酒,却无一人敢碰。

      军营最中心的那顶帐内,烛火摇曳,昏黄的光阴浮沉,在军帐上钩勒出那人流畅的轮廓,身形飘逸,他正坐在案几前,面容在隐暗的灯火下被打上一层柔光,恍若黑夜中的明珠,惊艳内敛。
      桌上有一封被拆过的书信,信封下部有一个难以被人察觉的暗记,这是属于王府特有的标记,为的是防止书信被人调包。他那润泽的手指轻轻搭在信封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桌面,若有所思,又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忽然,那人的手停了下来。

      远处的营地入口,有身形诡异阴柔的宦臣,施施然地从马背上下来,嘴角含着多年混迹宦海的标准假笑,从怀中掏出令牌,守夜的士兵看清后立马开启栅栏,正欲跪迎,倏地门口的身影一闪,尚未看清发生了什么,只见那士兵的脖子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折了下去,身体明明软榻却没有倒下去,留给远处的人一个正在值守的错觉。

      “咱家来传的是密旨,你既有幸见到了,便不能活了。”

      明明杀了人,语气却清淡地像是收了洒了碗茶水一般,太监阴柔的嗓音在雪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最中心的那顶营帐内,不知不觉闪入一道黑影,以肉眼难以辨别的速度贴近案几前正坐的那人,黑影手中那柄薄薄的刀片,寒光幽幽,正要割向他的喉咙,只见那人反手一握,那黑影的手便再无法往前半分,反而被一股莫名的力量,震退了几步。

      “我最讨厌不男不女的东西近我的身 ,楚禭兰没有告诉你么?嗯?”语调高高扬起,其中的怒意已然明了。

      黑影旋即将刀片悄无声息地贴入衣袖,松弛得如橘皮一般的脸上立马换上一副笑吟吟的模样,佝身行了个半礼:“奴才星海,见过世子。”

      司马邺不再说话,冷冷地盯着眼前的太监,此人是皇太后楚禭兰身边的大太监,来历不明,却无功极高,名为星海,看似和蔼,实则处处暗藏杀机,是皇朝最高掌权人手中的一把利刃。
      星海将怀中的密旨掏出,给司马邺瞧过后,未免留下证据,悄无声息地用内力将它震得粉碎。
      “明日任命新主将的懿旨,会从宁州行省传来,世子尽管放心,纪老将军的亲侄,接任这一支小小的纪家军,不成问题。”

      “哦?”司马邺终于出声,声音却淡淡的,听不出喜怒,“她怎么就认准了我会去?”

      “世子应该明白,娘娘此举,是为国为民,更是为着与您一同长大的情分呀!”
      星海眯起眼缝,饶有兴趣地分析道:“这几年战事不断,新皇继位不久,国库如此虚空,皇城之下却这样大胆的富商敢贩卖私盐,娘娘本想令刑部立案,快刀除之,但又顾虑此案牵涉其中的官员太多,且新皇根基不稳,不宜操之过急,才想出这法子来。”

      司马邺笑了笑,不再出声。
      星海又接着解释道:“倘若您能办成此事,充盈国库,立下功劳,先帝旨意,又何愁不能收回呢?娘娘允诺您的,可不止这些,旨意收回之后,朝堂里,自然会有您的一席之地。纪老将军年事已高,难不成,您真的准备靠着纪家军过一辈子?况且,那女子虽从小生在商户,举止有些粗俗,但容貌也是一等一的,不算委屈了您。再者,您从小在深宫中长大,受得委屈还少?”
      话里话外,夹带着属于楚禭兰特有的傲慢,提到在皇宫的那段日子,司马邺的神色一冷,森冷的眸光停留在眼前的大太监身上,杀意渐浓,星海全然不顾,再施一礼,又道:“言尽于此,咱家该回去复命了。娘娘,在建康等着您。”

      一抹黑影迅速从营地中心掠出,鬼魅一般地消失在黑夜之中。星海忽然感觉后背一凉,却发现袖中的刀片,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他的胸口,在西疆呼啸的寒风中,经沉宦海的老太监冷汗涔涔。随即,加快了赶往皇城的脚步。

      司马邺向着东边皇城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艳绝南缙的微笑,含义不明。

      是夜,西疆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一片一片,从黑夜中盘旋而下,最终悄无声息地覆满了整个遂久。在黎明即将到来的破晓时分,训练有素的军中将士们隐隐有了睡意,而中心顶账的灯,亮了一夜,终于灭了下来。
      一匹劲马从遂久的军营中绝尘而去。马匹形体俊美而健壮,一看便是上等的千里马,而马背上的人披着珍珠白的狐裘,玉冠垂襟悠悠地在风中纠缠着墨发,冰凉的雪花落在他的肩上,片片雪白,衬得他的肌肤温润清亮。
      马蹄嘚嘚地踏在雪地里,溅起雪花,最后在空中化为水珠。
      随行的暗卫在两侧的丛林里,靠的不近,却将主子保护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内,一行人快速地穿越南缙的腹地,朝东北部的建康驶去。
      在他们抵达之前,建康以北的徐州城里,已经有人在为他们的到来,细细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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