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恩未报》鬼怪进门

3、极乐之宴

　　我冲他笑了笑：“好！”

　　他欣喜若狂，道：“吴盟，你好像神仙一样，能满足我所有愿望！”

　　“不过我这样答应你有些随便了，我要考一考你，我现在要吃莲雾，如果你今晚能帮我找来，那我今晚就嫁给你！”

　　“好，过了这条街就有卖莲雾的，你等着，我马上回来！”

　　他给我找了件外套披着，自己冒雨出去买莲雾，当然，他永远也不可能买到，因为我已下令，让莲雾从这个县城消失了。

　　我坐在遮阳伞下看雨景，闻到一股淡淡紫菱花的香味，长臂仙子就站在我旁边。

　　我道：“今日闲了？”

　　她将两手背于身后：“并不是闲了，是看不下去了，你还是忘不了当年的痛，所以才这么折磨他！”

　　我低下头道：“他说他想娶我，哪有空手套白狼的事，不得先要考验他一番吗？”

　　“他的妻子名唤孙予吾，要考验也是她考验，哪里轮的到你？”

　　“可这红绳是怎么回事？”我心内想。

　　长臂当然听到了我的腹语，道：“你们天上的那帮神仙，谁不是唯你是尊，你动了心了，月老自然不敢慢半步。除了我，谁还能逆你的意？”

　　我叹口气：“我想试一下，我的心还会不会动。”

　　长臂笑道：“依我看，你还是不动为好，你的心动一下，他就得折了这条命。”

　　“你就是为了劝我这个才来的吗？”我问。长臂仙子是我的挚友，她的职责是每当生灵要犯大错的时候，她就会间接出来阻止，不过能不能见效，就要看对方的执念有多深了。

　　长臂笑笑，紫菱花的香气沁人心脾：“你的所有都是皇帝所赐，你可别让他受冷落！”

　　我心内一激动，对，我下来时皇帝正在午睡，我得赶快回去，不然皇帝见不到我要着急。

　　我一拂袖，腾云回到了天上。皇帝刚打了个盹，我连忙打了个响指，示意伺候的宫女一个个上前，端水洗脸，穿衣趿鞋。

　　“泠，我们好久都没看歌舞了，不如今夜在昌乐宫内举办一次舞会怎样？”

　　我道：“听主吩咐。”

　　晚间八点，昌乐宫举办极乐之宴，众仙知会，纷纷扛着乐器着盛装来了。

　　极乐之宴与先前的星河边宴会不同，一般的宴会众人在娱乐之时还要兼顾我与皇帝的感受，献舞献乐不能完全怡情。极乐之宴上众人完全不必顾虑任何人的感受，自由自在能使自己愉悦便好。

　　先是集体大舞，将气氛炒高，紧接着众人开始斗乐，你一句我一句，你弹这个我弹那个。我本来心情不好，被这气氛带的，心情好多了。

　　瞥见雨神在那里扶膝独坐，远处雷神默默望着她，风神则在一旁淡定吃橘子。我念诀召唤她过来。

　　“昨日为何下雨？”

　　“那地我许久未去，前几日领受到了众百姓的意念，要下一场雨，就去了。”

　　我理了理气：“你不能等那么两刻钟吗？不是看到我在下面了吗？”

　　雨神低了头道：“抱歉，下次不会了。”

　　她用了半死不活的语气，这语气与上次的啄目星君异曲同工。我有些生气，我与皇帝虽然不会对下属的工作多加干预，但他们这种态度着实让人恼火。

　　风神和雷神注意到了我这边的情况，都正襟危坐不敢动弹。我又念诀召唤月老过来。

　　月老拄了拐杖，坐在椅子上咳嗽了两声，我笑问：“月老爷爷，昨日为何我的腕间会现出红绳，是最近织锦鸟的业绩提高了，以至于红线供大于求了吗？”

　　月老挥了挥手道：“不不，昨日是那城的仙巧节，姻缘会大批量凑齐，不巧我没细看，掷红线的时候也扔到了你的身上。”

　　“也就是说，你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喽？”

　　月老又咳嗽了两声。

　　气氛有些僵住。皇帝大声道：“再重述一遍，泠便是我，你们日后再这样对她不放在眼里，就也不必留在天上了。”

　　众仙连忙起身，齐道：“喏！”

　　我挥手道：“接着开始！”

　　众人才松了口气。只留雨神和月老还在我眼前，我问：“那地还下雨吗？”

　　“应百姓心声，雨要下三天。”

　　我点头，考虑到雨神工作尽责，又是个敏感多虑之人，道：“你不必在意刚才的插曲，只是下次若降雨，若我在地上，问一下我的意见会更好。”

　　她点头，我笑道：“我们还是好朋友，你去乐吧！”

　　她也矜持笑了笑，下去了。独留月老在我身旁，我正了正身子，道：“跟我再说一次高明悬的姻缘吧。”

　　他笑道：“高明悬的姻缘是孙予吾，你已知晓，又何必再问，倒是你自己的姻缘，为何不问。”

　　“我早已了断了情根，灭了姻缘，又有什么可问的？”

　　他道：“所谓的情根是断不了的，只要你还有心，便有情根，你封印了姻缘之心，还有别的心，别的情，我那红绳，不是只管姻缘的。”

　　“那，还管什么？”

　　“你若前世欠过他，今生便会与他有缘，若前世欠的多了，姻缘的果就会结。凡事都会变通的。”

　　我的前世，我低头深思，我之所以今日心情不好，便与我的前世有关。

　　我的前世在几万年前，历历在目，出身富裕，父母十分疼爱我，待我长到二十，由父母安排，嫁到了离家不远的一户张姓人家。

　　岂料，我那英俊不凡，一表人才的丈夫待我生下小孩半年后，诱骗我至一处悬崖看美景，将我和孩子从悬崖处生生推了下去。

　　我下坠的过程中，未能抱紧小孩，小孩坠进万丈深渊，我能听到清晰的一声“啪”的声音，那是一个幼小生命被撞击到血肉模糊的声音。

　　我在坠了一刻钟后，被一根树枝拦腰截住，生存了下来，可是那片悬崖实在太高了，我上不去，只能往下走。

　　我心里顾念着小孩，不分昼夜的到崖底寻找，却再也找不见我的小孩。

　　我上不去，又兼之心痛，数次自杀未能成功，又担心崖上的父母寻找，只好摘些山果充饥，活了下来。

　　只是山谷的天气异常爱变，一日内气温忽冷忽热，时常大雾弥漫，我寻不到出路，找寻了七十年，还是未能走出山谷。

　　直到一次皇帝巡游，从天上望见了我，将我带出山谷。

　　我急忙寻找我的父母，得知他们因担忧我，早早去世了，而那负心汉，生了一群后代后，也于两年前去世了。

　　我成了皇帝的近臣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转世的前夫挫骨扬灰，连同他上一世转世的父母，尚在人间的子女统统打入阴海，去做那万年的王八永不得翻身。

　　虽然他们得到了报应，但我受伤的心经过了这么几万年，还是时不时的会暴躁，心结难解。

　　“你当初为什么会给我牵了那么一段姻缘？”我再一次问月老。

　　月老哭笑道：“那时刚上任，识人不清，只看着你们面貌家世相当，却不知他心机如此深重！不过，与他有关的人，几辈子都不会姻缘顺利，也算是替你报仇了！”

　　我自我安慰道：“也罢，既然事情过了这么久，我也不愿一遍遍苛责你，只是人间的姻缘，你要尽心了，孽缘要让他们尽早了断，正缘要赶快催生！”

　　“喏！”

　　舞池之中，云底突然裂开两半，怀璧仙子倏地跳下，众人惊异，围凑上前观看，却不见怀璧其人。

　　怀璧仙子向来古怪，我曾怀疑她有精神病，吩咐天宫侍卫对她多加关注，她这一不见，引众忧心，侍卫正要下去找她，只见她从东海一跃而出，手里拿着红艳艳的珊瑚枝。

　　上至天上，手一扬，五方揭谛，六十太岁忽现于空中，鼓乐为她伴奏，怀璧手持珊瑚，灵动起舞，这舞姿是最新的，强劲有力，不似传统的萎靡不振。

　　金头揭谛“咚”地一声鼓，众人一齐伸左脚，又“咚”地一声，右脚向前抬一步，“咚”第三声，伸左手扶左边人的肩膀，“咚”第四声，所有人向前移步。

　　当他敲“咚咚咚”的时候，众人要马上与前方的第三个人更换位置，并接续后面的动作，当他连敲五下时，众人要马上做与怀璧想反的动作。连敲四下时，众人无论什么动作，都要定住。

　　我看到月老因为年迈，跟不上动作被前后人嫌弃了好几次。最灵巧的是土地公，最置身其中流连忘返的是司晨星君。

　　雷神和风神因为同时追求雨神，三人各有心思，与周围人格格不入。

　　这整个是一场老年歌舞厅的既视感，众人恣意妄为，我与皇帝也乐了一整晚。

　　怀璧仙子近日有些绝，不仅画艺大涨，跳舞的技能也不知怎么学成的，更奇妙的是，她能让五方揭谛来为她作配，这可真是她的本事！

　　一般来说，我们是成道的神仙，与佛那边的向来不做深交，六十太岁是我们的人，但这五个揭谛，便是客人了。

　　我正望着怀璧出神，见皇帝打了个盹，他见我望着他，道：“泠，你在下面的事完了吗？”

　　我这才想起，高明悬不知怎么样了。扶了皇帝回去休息，向他告假，他道：“你不用常想着我，自己自在在下面玩几天才是。”

　　我恭敬道：“喏。”

　　帝又道：“你下去时寻一个干净的住处，我也好久没去下面了，陪你在下面度个假也好。”

　　我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