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间章04 落纸云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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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1日上午8点00分。云琛驱车赶到了研究院，研究院门口早就围了一群人，想来是消息终究没有压住，他凭借着身份特权才从特殊通道进入了院区。
一进入院区，消息就被传到了秘书那边，惹得她白了一张脸，“完了完了，上头监察的还没来，云上将这尊大佛怎么来了。”
“他说他是来找计院长的。”底下的人汇报。
“消息是怎么透露出去的？”秘书紧张的咬着自己的指甲，“难道是上头终于决定要对我们这群人动手了？”惹了这么大的篓子，丢脸就要丢到全世界去了，这次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研究员停顿了一下，“云上将的未婚妻就在游戏里，恐怕他是因为那位的事情才来的吧？”
“他未婚妻？谁？”秘书忙的晕头转向，根本没有时间去关心这些八卦好吗。
“华长官的养女，付清。”临头一击，完蛋，双重意义上的完蛋。
“打扰了，你就是计昕的秘书？”门口传来了叩门声，开着的门处站着只着着衬衣，略有点不修边幅的云琛，那个面容是人们所熟悉的云上将，一眼就能看的出。
房间里的研究员忙告辞，只留下了秘书一个女子面对着满面寒霜的云上将。
“是，我就是计院长的秘书，您来……是有什么事吗？”秘书忐忑。
“我来找计昕，带我去见他。”云琛直接切入正题。
“这，不大方便，计院长现在比较忙，不如我带您去会议室里等等吧。”秘书竭尽全力想要掩盖计昕也被锁了进去的事实，内心不断祈求自家老大赶紧醒过来，再不醒过来，整个研究院估计就要给他陪葬了。
云琛冷着脸，直接开口戳破了现实，“我知道他也在游戏里，带我去见他。”
“你怎么知，不对，”秘书一把捂住了嘴，随即发现云琛毫不动容，她就知道他是真的知道了一切，而不是匡她，“可是就算我带您去见院长，他也没法和您说话。”
“我知道，”云琛深吸了一口气，“我会等他醒来。”
秘书沉默了许久，还是同意了，毕竟胳膊拗不过大腿，蚍蜉撼不动大树。
9月1日上午8点30分，云琛拿了一张椅子坐在了计昕的游戏仓旁，周围一群人忙碌的来来回回，同一间屋内，还有另外三台游戏仓，其中一台里面的人云琛很熟悉，是林予生的学生。
云琛看着眼前一群人忙忙碌碌，突然看到了三台游戏仓的一侧都外接了一个硕大的铁盒子，而其他没有启动的游戏仓则没有，“这是什么？”他指着那个东西问秘书。
“外接的营养舱，一箱可以让你在游戏里十天不出来。”秘书一本正经的回答，“眼下我们并不能确定他们醒来还要多久，所以安排了人员，每一个人的机子上都接上了这个。”
云琛皱眉，他确定他没在家中的营养仓上看到这个，“林予生的游戏仓上为什么没有？”
秘书瞬间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不管他是怎么得知的，眼下他都不能直说，“这，不如您等院长醒来来直接问他吧。”死道友不死贫道，明年的今日，我会记得给您烧纸的，老板TAT。
云琛抿唇，就在这时，眼前的计昕的游戏仓突然发出了一声滴滴的长鸣，秘书脸上瞬间露出狂喜，“快快！快来这！计院长醒了！”
8点37分，计昕的游戏舱门一打开，他便趴在了舱门边猛烈的狂吐。
“第二例这样的症状了！”有人在一旁惊呼。
云琛起身站到了一旁，任由一堆兴奋的研究员挤开他凑到了计昕的身旁，秘书忙拿了毛巾和热水递给计昕，而一旁的保洁也忙上来处理现场的狼藉。
“院长，您没事吧?”秘书担忧的问道，扶着计昕的同时用手在他的后背轻抚。
计昕吐了一会终于吐完了酸水，双手捂着嗡嗡作响的脑袋，缓了好一会，沙哑的声音开口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过了多久。”
“9月1日上午8点42分，您进去八个多小时，醒来到现在过了5分钟。”秘书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恢复了往日的干练，直接把计昕想知道的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眼下游戏当中尚有四千七百七十五位玩家，三位院区的技术员。”
“林予生呢？”计昕的视线还是有些迷茫，脑袋嗡嗡作响，但他还是勉力抬起了头，却看到了人群之后站着的那个人。
“林教授那边还没有消息，等等，院长，您还没有恢复！”秘书慌乱的看着计昕扶着舱门摇摇晃晃的站起，朝着人群外走去，秘书忙上前想要阻止，却被计昕抚开。
秘书抬头看去，却看到了站在人群外的云琛。
下一刻，走到云琛身前的计昕猛地甩了一巴掌在云琛的脸上。
啪的一声，满座皆寂。
“你满意了？！看到他不知生死的躺在那里，你满意了吗？！”计昕朝着云琛怒吼，云琛却低垂着眉眼，没有回答。
“天哪！”秘书这才反应了过来，忙一把上前拦住了摇摇晃晃的计昕，对着云琛鞠躬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计院长这是应激反应，他这是糊涂了，绝不是有意的，您息怒啊！”秘书颤抖着嘴唇道着歉，为了这整个研究院，她付出的太多了好吗。
“有什么好道歉的，”计昕瞪着云琛，咬牙切齿，“他——活——该——！”
秘书简直要晕了，她刚要继续解释，就听到云琛开了口，“你现在需要休息，我给你时间，在你办公室里等你。”没有生气，没有责备，就这么带着脸上的红印转身走了。
在场的人都是一脸惊讶，计昕终于撑不住身躯，跌坐在了秘书的臂弯里。
9点，监察的人通过特殊通道进入了院区，却被秘书带到了会议室里等候，被问及何时能和计昕会面的时候，却被告知对方在和云上将商谈。
监察的人员一脸菜色，却又不得不低头，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上头明明派了他，却又让云上将插手了这件事。没办法，没权没势，他只能等。
9点10分，经院里医生检查过并无大碍的计昕这才坐在轮椅里被推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办公室的沙发上，已经早早的坐了一个人。
云琛看到来人，起身接过了轮椅的扶手。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云琛知道计昕知道一些详情，所以直截了当的开口的问，“予生他为什么会在里面。”
“他是创始人之一，玩自己做的游戏有什么奇怪的。”计昕没什么好气的怼道，他已经缓和了自己的心情，除却一开始的愤怒，只剩下了对眼前之人的鄙夷。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个。”云琛紧锁着眉头，黑着脸。
计昕只觉得好笑，“呵，怎么，看到他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想去陪他？哦对了，听说你那未婚妻也在里头，你要进去估计也是去陪她。”
“计昕，够了。”
“够?”计昕听着都要笑了，“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质问我？”
“……”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上头来质询的人的身份？那很抱歉，真正的监察人员被我晾在会议室呢，你又算什么？以付小姐未婚夫的身份？那我很抱歉的告知您，只要接上营养仓，就算是游戏运行一万年，付小姐都不会出事呢。”计昕笑着嘲笑道，“还是你想说你是以林予生的……朋友？的身份？那就太可笑了，你算个——什——么——东——西——！”
云琛抿着薄薄的一张唇，隐含着怒气，却又什么都没说。
“知道我为什么进去吗？”计昕突然开口。
“我是去救他的，但是我失败了。”他突然笑出了声，“就算这次游戏出错，所有的人都醒了，唯一不会醒的，只有他。而我……”
“救不了他。”
“……为什么？”云琛嘶哑着嗓音开口问他。
“他把自己锁进了游戏里。”计昕沉着眼神说道，“我从外部想要干涉内部，为此改动了整个游戏的运行，但我依旧失败了。”
“哈，”他苦笑着，“以前我总欣赏他的技术，眼下，我却看着他自己写下的指令束手无措，我不及他，所以我救不了他。”
他想起了他在游戏登录前查询到的那段被隐藏的代码。
【世界创建：随机】
【世界登出：否定】
【硬件接入：否定】
【外部介入：否定】
【常规脱离：否定】
【强制脱离：否定】
【死亡脱离：否定】
【记忆加载：否定】
【记忆输出：否定】
【记忆存续：否定】
【否定】
【否定】
【否定】
【否定】
【否定】
【否定】
【否定】
满屏幕红色的否定，刺痛了他的双目，他已经来不及看那些后续，他想，林予生否定的不只是一个游戏，而是整个世界。
一直到最后一行。
【是否确认启动该程序：是/是】
他到最后，都没有给自己留下退路。
计昕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什么？”云琛开口，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的嗓子就像哑了一般，发不出声。
“恭喜，”计昕轻笑，“还有，再也不见。”
长久的沉默，两个人在那同一时间都陷入了沉思，计昕在想，林予生这一生终究只是错付了，也不知道来生，他们还能不能再见面，不，还是不了，再来一次遇见不该遇见的人，何苦来哉。
“怎么才能够救他？”云琛开口。
计昕不答，他又开口，“订婚，没有成功。所以没有恭喜。”
“什么？”
云琛的喉结动了动，“我是说，昨晚的订婚，我故意搞砸了，所以，没有什么未婚妻，我要救的，只有林予生。”
“救？”计昕挑眉，“你想怎么救？”他笑出了声，“他把自己的游戏仓上接营养仓的接口去除了，人类不吃不喝能够几天？”
“哈。”计昕颓然，“他都没有给我们留下救他的机会，你让我怎么救？！”
他指着门口，“上头监察的人都来了，你以为我们还有机会介入游戏的操作？他们巴不得我们全部进监狱！”
“三天。”云琛抬头看向计昕，“人类不吃不喝，能够活三天。”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林予生的游戏仓上，没有外接那个营养仓了，“三天之内，你想办法救他，我想办法拖住上面。”
计昕沉默，随后苦笑，“就算你能够拖三天，那么谁能来救呢？”
“……”云琛沉默，谁也没有权利让谁，堵上自己的生命，来救谁。
“我已经失败一次了，主脑不会让我进去的。”计昕叹息，“除了我，谁还想救他？”
“我。”云琛开口，“我进去，我救他。”
计昕看着他，却笑了，“你？”
云琛不理解他为何发笑，只是坚定的回答，“给我一天的时间，我会搞定监察的人，你需要多久的时间能够让我介入这个游戏？”
计昕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开口问他，“你从没有和外人说过林予生的存在，就连我也是自己察觉到的，你，真的爱他吗？”
云琛无法回答，他可以对着林予生坦然的说爱他，却无法将这种爱告知与众，因为胆怯，不，不是，只是因为他怕。但是怕什么呢？他连自己都不明白他在怕什么。
“他以为你的订婚了，而他依旧只是一个无名无分的存在。”计昕嗤笑，“他以为你看不起他。”
“我没有……”
“你有和他解释过吗？”
“……”
“在你决定推掉宣扬了整个华国的订婚消息的时候，你有和他说过你的决定吗？”
他没有，他全心全力的应对着难缠的父亲，莫名憧憬着他的付清，还有身居高位的华风临的时候，他只是对林予生说，他太忙了，相信他，等他。
计昕明白了，“你没有。”
是的，他没有。但他以为，一切都还来得及。
“知道林予生的父母吗？”
“什么？”话题不知为何转了一个角，云琛还没来得及抽离自己的感情。
“他的父亲算是你父亲的战友，当年牺牲后，他只剩下了他的母亲。”计昕突然开始回忆过去，“但是他的母亲不是一个好母亲，她抛弃了他。”
“离开的时候，她只留下一句话。”
[妈妈去找爸爸了，予生，你就在这里等妈妈。]
“她把他扔在了孤儿院，那个时候的林予生，只有十岁，他就傻傻的等着，”计昕小的时候也在孤儿院，见过那个一直站在门口的身影，固执的让人觉得可怕，“可是他什么也没等来，等来的只有他母亲的死讯，还有你父亲的收养。”
云琛沉默，那个时候他只有八岁，林予生第一次来到他们家的时候，他就被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你也让他等你了，是吗？”计昕看着云琛的样子，了然的苦笑，“他太累了，他已经不想在等了。”
“我爱他。”云琛低着头突然开口，“我爱的，只有他。”
计昕看着他，只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主脑对我的封锁，我只能尽力破解，我只能说，三天之内，可以让你进去。”但是你要用多少的时间带他出来，我们谁也不知道。
“要怎么救？”
“杀了他。”
“在游戏里，彻底的，杀了他。”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间章04 落纸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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