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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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四……伸展运动！一二三四……侧身运动！”
未央宫某间殿内，刘协气喘吁吁地站在最高处，不停伸胳膊扭腿，按照记忆复制上辈子的广播体操。
底下一帮小宦人们笨拙地跟着摆动，周围一圈侍卫喊口号监督。
“停停停！先到这儿吧。”刘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王若眼尖地上前递水，小声道：“陛下，等会儿外出跑操，您还去吗？”
“我就不跑了，这主要是侍卫的活儿，时间也差不多了，这轮结束原地解散。”刘协将水一口饮尽，继续下达指令。
虽然在董承杨定那边吃瘪让他非常尴尬，但刘协这个人天生就是个倔脾气，认定的事儿不会轻易放弃，东边不亮西边亮，既然弄不到兵马，那他就自己训练。
未央宫大概有六个紫禁城那么大，巍峨浩荡，即使如今王朝末期，里面的侍卫宫女太监也不知凡几。刨除轮换的、有职位不能随意动的以及年老的，刘协大致算了下，自己能调动的一共有八百侍卫、一千宦人。
于是他打算从内部入手，将这些人训练成兵，就算不能上阵杀敌，但最起码拿出唬人也够用。
开始的时候不是很顺利，汉代负责皇帝的守卫为大名鼎鼎的“虎贲军”和“羽林军”，之前掌管虎贲军的是袁术，他离开长安之时直接抄底带走了绝大部分。剩下的羽林军，现在多是从宗室中挑选出来的子弟以及为国阵亡将士子嗣，本身已经没什么战斗力，平日里拿武器也就装装样子。
这帮人懒散惯了，刘协刚开始指挥他们训练还不听，后来狠狠收拾了两个，方才老实。
王若犹豫了下，开口道：“陛下，奴能与羽林军一同训练吗？”
刘协挑眉，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行是行，但你这样不累吗？”宦人本来身体就柔弱些，还要从事繁重的劳动，刘协也不指望他们变身魔鬼筋肉人，真打起来能逃命就算好的了，结果没想到王若竟然主动请缨。
作为领导，手下有干劲儿当然要支持，刘协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去吧，我看好你。”
“唯。”王若恭敬低头，面上闪过抹坚毅之色。
自打当年“十常侍之乱”袁绍杀尽洛阳群宦后，朝中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极力打压宦官。如他这种皇帝身边人，手中权力更是一缩再缩。如今陛下正值用人之际，王若觉得自己不如赌上一把，反正宦人的命运与帝王息息相关，万一皇上真有光武帝之遗风，他就算彻底翻身了。
这乱世之中，再卑微的人都有自己的野心。
……
当太常皇甫嵩与太尉杨彪进宫面圣之时，见到的便是许多大老爷们打着赤膊拉练这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皇甫嵩为人严谨，最是讲求规矩，见此眉头紧皱，有些愠怒道：“内殿里面，这……这成何体统！”
倒是杨彪，兴致勃勃地看了一会儿，赞叹道：“总听义真说陛下自打病好，照以前沉稳了许多，今日一见，果然不错，这些人练出来了，关键时候指不定真能起作用。”
“可是……”皇甫嵩还想说什么，就见那边刘协跑了过来，笑着对两人打了声招呼。
“太常身子好些了？正好，我让他们做的东西也做完了，来。”刘协不等人反应，拍了拍手，只见两个宦人抬出一个形状奇怪的东西。
那是一件木器，样子有些像胡床，但要短上许多，两边有扶手，打磨得极为光滑。
“我知道太常腿脚不好整日跪坐不方便，就让人打造了此物，取名为“椅子”，以后太常过来讲课就坐在这上面，快来试试怎么样？不成再让人修整。”
刘协眼睛亮晶晶的，目光中一片赤诚。
皇甫嵩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说这些，愣愣地被拉着坐下。回过神，即使知道不合规矩，但接触到少年关切的神情，心中不免火热。
想来陛下虽然性子有些跳脱，但想终究聪明仁慧，眼下正值汉室危急存亡之际，自己这些臣子的竭力辅佐，未必不能光复大汉。
思及此处，老头儿语气也柔软下来，轻声道：“劳烦陛下费心了。”
刘协见他喜欢，也跟着高兴，转头见杨彪含笑看着这一幕，连忙道：“太尉你先等两天，我给你也整一个。”
“那臣就先谢过陛下了。”杨彪微怔，旋即风度翩翩地摇头失笑。他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即使已经五十出头，也能称得上是个美大叔。
杨彪出身弘农杨氏，乃是与袁绍的袁家齐名的大世家，同样也为“四世三公”，不过杨家在这场乱世中比较低调，为数不多出仕的也都是汉室的铁杆。
杨彪于三国里名声不显，但要说他儿子，大家都知道。那便是大名鼎鼎的倒霉蛋“鸡肋哥”杨修。刘协刚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还好奇问过一嘴，得知鸡肋哥现在才及冠，正在老家斗鸡走狗就没再管。
此处嘈杂，三人换了个地方讲话。
杨彪接过王若送来的蜜水，喝了两口润润喉咙，打量了下小皇帝，笑道：“陛下自打开始训练，气色越来越好，看来还是应继续下去，不过羽林军那里，还是缓一缓的好。”
刘协微愣，下意识问为什么，他这边练的好好的，羽林军刚成形，怎么就要原地解散了。
皇甫嵩眉头紧皱，缓缓道：“陛下，您在宫里这么大动静，李傕那边一点反应都没有，您不觉得奇怪吗？臣知道您想要什么，但如今敌强我弱，有些事还是心急不得……”
“我知道啊，”刘协摸了摸下巴，“李傕现在不过是因为吾乃天子，调动羽林军理所应当，再加上还不成气候，所以暂时不出声，倘若长久了，肯定要捣乱。”
“那您还……”
“知道归知道。”刘协打断对方的话，神色平静道：“但那又怎么样呢？”
他沉默了一会儿，继续道：“太常每日给吾讲学，说的都是书中内容，很少提大势。可即便太常不说，我也知袁绍已经距守冀州，曹孟德和吕布在兖州交兵，还有徐州的刘备、幽州的公孙瓒，细数天下，满目豪强，我这草包皇帝，又能叫得动几个？”
见他如此直白地说自己，皇甫嵩有些不忍，忙道：“陛下莫要妄自菲薄，您是大汉正统，世人的心还是在您这边的。”
刘协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太常不必安慰于我，协三尺微命，所仰仗的不过祖宗遗德，如今就算有心施展，无奈困于人手，无力回天。以我看来，唯有东归洛阳，彻底脱离李傕，方为上策。”
皇甫嵩与杨彪对视了一眼，目中皆是震惊之色。
事实上，他们这些亲天子的重臣曾不止一次地讨论过回洛阳一事，可是李傕郭汜兵强马壮，这个想法不切实际，所以暂且搁置。刘协今年方才十四，长于深宫之中，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他是哪来的胆量眼界提出东归的？
此时杨彪也坐不住了，不禁问道：“陛下，东归乃是大事，李傕现在把持朝政，我们当徐徐图之……”
“徐不了，”刘协摇头，“我知太尉意思，但如今天下初乱，汉室民心未失，若不把握时机，尽早站住脚，等他们在地方经营久了，就由不得我们了。”
“至于李傕那边，解决也好解决。他现在无非就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可是他与郭汜两个，实属碌碌无能鼠目寸光之辈，朕就在他们手里，已经一年多了，可见两人做出什么事来？所以只要有外力推波助澜，相信让他点头并不困难。”
刘协对着杨彪皇甫嵩一通侃侃而谈，直把两个大臣说得心动不已。
皇甫嵩注意到小皇帝口中的“外力”，忍不住继续追问。
刘协停下话语，突然，深深地弯腰行了个大礼，动情道：“太常太尉，朕知晓王室如今风雨飘摇，但请你们相信，只要我还在一日，定竭尽所能匡济天下。所以，还望你二位如酂侯留侯，助我一臂之力，重振大汉基业！”
酂侯萧何，留侯张良，乃是汉朝所有臣子的榜样，都是随高祖打天下的肱骨之人。如今刘协以此提出请求，胸中所图不言而喻。
他如此情真意切，说得皇甫嵩杨彪也心情激荡，双双回道：“臣等不才，愿为陛下赴死！”
刘协亲昵地扶起二人，心中长长舒了口气。
好歹这第一步算是走出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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