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朔源

4、白昼

　　他真的没让我死。
　　第二天正午，行刑时分，他来截法场了。
　　一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
　　要不怎么说是高阶斗士呢，身手真的不是盖的。
　　有点类似于英雄救美的情节，当然我不是美。
　　但是那时，他是我的英雄。
　　他和“他们”，撕破了脸。
　　自由民们不敢发声，不敢呐喊，他们甚至于没有什么动作。
　　他们只是为了避免祸及自身，渐渐散了去。
　　……
　　他成功了，我活了下来，虽然遍体鳞伤。
　　我们开始了逃亡生涯。
　　我们躲在地下大广场的垃圾堆里，躲在一层二层的集市杂物一角，甚至躲进过宫殿的通风管道里，在“它”的眼皮子地下。
　　即使艰难，我们还是逃过了“他们”的一次次追杀。
　　“日子”就在这几天了，我们不能祸及“白昼”。
　　我们躲藏得愈发艰难，我们心中的光芒愈发明亮。
　　这几日，我们经常相顾无言。
　　他的军装残破，而他只着衬衫，还算厚实的军装外套披在我的身上为我蔽体。
　　我轻轻抬手，慢慢向他伸过去，然后，用我的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他朝我微微笑了笑，轻叹口气，将我拉入他怀中。
　　我应该是爱上他了，我想。
　　……
　　快了，快了
　　我们经常凑在一起算着日子，抬头看看上方灰败的顶，像是要透过它看见外面的天空。
　　快了，快了
　　街头巷尾开始紧张起来，“他们”的巡查也更频繁了，相比之下，倒是放松了对于我们的追杀。
　　快了，快了
　　“白昼”总部再次向我确认了资料，在我之前的基础上匆匆搭建了新的简易基地。
　　……
　　“砰”得一声枪响。
　　这一天终于来了。
　　“白昼”不再隐藏，“白昼”来寻找光明了。
　　“白昼”的士兵自二层打到一层，他们势如破竹，一股劲儿冲到了地下大广场。
　　“白昼”的旗帜出现了，一面，两面……好多好多面。
　　自由民们呐喊，欢呼，这座死寂了几百年的厂，终于爆发出不息的怒吼。
　　我随街捡了两块“白昼”的袖章，一块别到了我的袖子上，一块递给了他。
　　他也别到了他的袖子上，“白昼”的袖章，覆盖在斗士的军服袖子上。
　　……
　　夜里点的蜡烛，总是易灭的。
　　但却是有光的。
　　一支支蜡烛的燃起，为深陷黑暗囹圄的人们照亮了前路。
　　长夜终将破晓。
　　光明如期而至。
　　……
　　“白昼”的士兵冲进了宫殿，屹立百年的“它”倒下了。
　　自由民一窝蜂地涌进宫殿，该毁的毁，该拿的拿，自由民们，自由了。
　　“他们”磕磕绊绊地走出宫殿，当然，带着镣铐。
　　他们的罪行将会被宣读，由真正的自由民。
　　他们将会被判处死刑，由“白昼”执行。
　　他们，不再是“他们”。
　　白日将近，吾辈必寻得昼光。
　　……
　　人们欢呼，沸腾。
　　而我拉着他的手离开了地下大广场。
　　我们来到了二层B区，将袖章妥帖地放在了我的房间抽屉里。
　　也许我们不会再回来了。
　　我们踏上了二楼的最后一个阶梯，再往上，就是三楼了。
　　那扇通往天台的门正对着我们。
　　我们站在二楼至三楼的平台上。
　　我转过身，我们相对而立。
　　情不自禁。
　　我用手捧住他的脸，笑着。
　　我吻了上去。
　　那可能不能被称之为一个吻。
　　我将唇轻轻贴了上去，微微张口，咬住了他的下嘴唇。
　　笑着，磨着。
　　他任由我作为，只是将我拥紧。
　　许久，我们放开彼此，一起看向那扇门。
　　“走吧”，他拉住我的手。
　　走吧，就这样去追寻光吧。
　　我们跑上台阶，带着笑意，一把推开了那扇封闭了百年的门。
　　天光撒了一地。
　　……
　　我沐浴在日光下，望向他。
　　我看到了光。
　　……
　　我到现在也没有问他的名字，他也没有问我的。
　　但我找到了我的光，我相信他也是。

　　于2021年9月10日
　　朔源

作者有话说

　　他们从来不是救世主，他们只是寻找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