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白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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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师傅正处在升仙的关键时刻，我必须伴其左右，容不得出一点差错的话，我一定会飞奔到他的身旁，不让他遇到一点危险。
我发疯似的沿着溪边寻找他的身影，找到时他已经气若悬丝。无论我对着浑身血红的他怎么喊叫都不会有半点回应，看着他的生命正在慢慢流逝，我顾不得师傅走之前的叮嘱，“冱儿，生死有命，切勿逆天而行啊！”什么羽化成仙我都不管不顾了，只要他能好好的活着。
每天我都用自己体内的灵珠将灵力渡给他，在三天后的中午，他终于醒过来了。
看着他带有询问的眼神，我也只能草草做个介绍，就借口准备食物跑出屋子。天知道我看见他醒来有多激动，眼泪险些就这样夺眶而出，可…这都不能让他知道，他的心里只有他的大哥周梡。
听见他对我说“白公子，有劳了”，多么客气而疏离的语气，明知道对他而言我们只是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啊…现在或许还算得上是救命恩人了吧。
“叫我白冱就好了，不用这么客气的。”尽量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只想他的身体能快些好起来，其他的怎么样都好。
看见他因为想接过碗而抬手，却皱在一起的眉头，真想伸手将他抚平，然而却只能在一旁给他喂些粥而已。
为了不让他担心，简单的交代了下他的伤势，“你的手再过三四天就可以活动了，伤得并不是很严重”，边说边将他扶着躺下，“但是脚上的伤还得静养一段时间，至少半个月才能下床。”
其实何止这么简单呢，找到他时全身经脉损伤严重，不好好调理可得落下病根的。正当我想着该怎么给他调理时，却听见他说“真是谢谢你，不但人长得漂亮，心地还这么好”。我收拾碗的手一顿，只听见自己心中扑通扑通的声音，望都不敢望他一眼，留下一句“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熬好药，等到晚饭时间再过来看你。”就匆匆向门边走去。
怕自己刚才的表现太过唐突，于是快到门边了又回头告诉他，我就在隔壁，有事可以叫我，方才掩上门。
在他手能活动前，我每天都去给他喂饭。他不再像刚开始那么疏离，吃饭时总会说些好玩的事情给我听，我也渐渐配合着他，放慢了喂饭的速度，真希望就这么一直下去该多好。
三天后他的手能自由活动了，我便每天将饭菜送去，等他休息了再去收拾碗筷。因为身体还没完全复原，下午的午睡他总是睡得很沉，我就会坐在床边一直注视着他，那是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光。
我最害怕的时间就是晚上，每天都多一把利刃插入我的胸口。
因为灵珠拿出体内后便会吸引来周围的妖怪，除了前三天不得已要为他疗伤，在他苏醒后，我便换了方法渡灵力给他。
开始为了渡灵力而与他结合时，还抱着一些期待，就算明知道他不清醒，可是可以感知他的怀抱，他的体温，光是这些就足以让我欣喜若狂。然而这一切都只是我的奢望，每当他进入我时，口中却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那种绝望将我逼到了尽头。
在他手上的伤痊愈后，每夜的结合，他表现出越来越多的欲望，他疯狂地要着我。可是身体上的愉悦，根本不能抚平心里的创伤，我已经被他撞得支离破碎。“梡，梡…”这恶魔一般的声音，总萦绕在我耳旁。
白天除了送饭我总是躲着他，我不知道该以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他。直到那天他提出要一起用晚餐，心底最后的坚持就这样被打破了。心想着，就让自己在他离开前放任一次吧，牢牢记住他鲜活的每一个表情。
那之后我常去陪他，天气好是会扶他到屋子外走走，天气不好时他就在床前给我说谷外的事情。说的都是些他的生活见闻，我常常会听着出神，那就是我没能参与的生活吧。
师傅不让我出谷，一直教我潜心修炼，当时还年幼的我，调皮得紧，经常趁师傅不留意偷偷跑出去玩。直到五百年前我第一眼看见他，我便知道自己的世界已经不同了。
师傅不同意我出谷陪伴在他身旁，说那不是我该待的世界，可我一直对他念念不忘，根本无法专心修行，时不时就偷偷跑去看他。后来师父大发雷霆，若我再如此任性便施法严禁我出谷，我才保证不再擅自出谷。但是我向师傅请求，若他有危险，一定要允许我出谷救他。师傅连连叹气，最终熬不过我的苦苦哀求才答应下来。
思绪被他的声音拉回，“对嘛，就应该常这样笑，多迷人呀。”
笑？一定是想到以前的事情，不经意间流露的吧。
他绝口不提他的家人、身世，当然也包括他大哥的事情，我没有问他，因为这一切我都很清楚。
就像清楚地知道，他…快离开了。
这天晚餐的时候，他果然提出要离开，虽然早已经知道的结局，在听见时还是惊慌得不能自控，心脏像搅在一起般疼痛。饭，再怎样都吃不下去了，默默地坐在一旁陪着他，这是最后一次能这样坐在他身旁了吧。
饭后我在厨房给他煎药，可是心思早不知道飞去哪了，直到他走到我身边也全然没有发现。我没想到他会来厨房的，加上心里的难受，使得我手足无措，导致了后来那件事情的发生。
更令我惊讶的是，他竟然对我说，让我跟他离开山谷，他说会照顾我。我差点控制不住飞扑上去抱住他，我想说好，想说自己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可是，我忍住了。慢慢地抽出被他握着的手，我知道他只是为了报恩，他担心我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但是就算出了山谷陪在他身边，他也不能给我想要的那一颗心。与其每日在他身旁看着他与别人纠缠，还不如独自一人躲在这山谷中舔舐伤口。
饭后，我照常等他躺下后，才端着盆子来他房中给他擦身疗伤。
想到也许是最后一次这样近距离地靠近他，连每天最害怕的晚上也算不上什么了，只想再多触碰他一些。忍住快要流下的泪水，轻轻地吻着那让我迷恋的嘴唇，用心感受着他的温度，直到突然被他咬住，我整个人都呆掉了。
明明刚喝完药，他应该睡着了才对呀，我还没有施法，他怎么会有反应呢？身体先一步做出反应，猛的推开他，坐在床边支支吾吾地说，“你…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不敢妄想他会抱住我，吻我，还问我“喜欢吗？”我迷恋着他的深吻，这让我不顾一切地抱着他，用力地将自己的嘴唇贴上他，在他怀里不安的颤抖着，还主动拉过他的手臂抱着自己。我害怕会被推开，害怕会被嫌弃。
当我迷茫地望着他时，他还是推开了我，早就破碎地心再次被狠狠地践踏。为什么连最后一个晚上的自欺、放纵都不可以？
“白冱，看清楚，”说着他抓紧我的肩膀摇了摇，“我是周恒，不是别的什么人。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并不是讨厌我才推开我的，当我意识到这一点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哪怕是别人的替代品，我也想再被他拥抱在怀里。我深深地望着他，然后不可控制地紧紧抱着他，“恒，抱我吧。一次就好。我知道的，你是恒。”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我最爱的恒啊。
那一夜，是我在做梦吗？这个梦实在太美好了……他没有叫那个人的名字，他一直在我耳边呢喃着“冱儿，冱儿…”
之后，我答应随他回府。
刚进府，他就放开牵着我的手，飞快地向远远朝我们走来的周梡奔了过去。虽然知道那人是他多年的思念，心里还是狠狠地一痛。看见他脸上灿烂的笑容，就像一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眼里都是满满的期待。
在介绍到自己时，周梡的玩笑让他脸红了好一阵，始终也没有再次牵起我的手。
府里的人对我都很好，称呼什么的我都跟随着他叫，也唤周梡和他的妻子为大哥和嫂子。
在传来嫂子怀孕，大哥快当父亲的那个晚上，他喝得酩酊大醉。
他搂着我，哭着问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为什么大哥的眼里总看不见我？”我除了拍着他的后背、陪着他之外，什么也说不出来。
还没有等我们之间的尴尬消除，仇家就找上门来了。本已经是父辈的恩怨，还是牵扯到了他们这一代。
在大脑做出分析之前，身体已经本能地扑过去帮他挡了那一剑。看着他发狂似的乱砍，脸上满是扭曲的表情，那是我从没见过的痛苦，甚至当初坠崖时他也没有如此。
看着他浴血奋战直至昏迷，我又一次用灵珠为他疗伤。大哥看见我幻化成狐之后，也只是略微地吃惊了会儿。当我让大哥将护身符转交给他，并告诉他我已经快死了时，大哥见劝我留下不成，便也依了我。大哥果然是个温柔的人啊，难怪他这么多年一直追随着，思念着。
只要知道他平安就好，我不想自己成为他的负罪，他看着我时为难的表情只会让我更加难受。最终，我还是没办法让他幸福啊…
回到山谷，原本早已习惯的独居生活，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隐隐总有一些期待，望着山谷口的溪水会想：
自己五百年如一日的守护着他轮回转世，可每次他眼中看见的不是自己，身边陪伴的也不是自己。
这一世…他是否能发现自己呢？
——End——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白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