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树中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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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转换，一瞬就从黑暗炙热的里界到了严寒刺骨的冰封之地。
九仞握着越琮的手未松开，两人着陆在一片森林中，寒冬已经给地面铺上了一层厚冰，一旁大树的宽厚树干恰似一块屏幕，正以倍速循环播放着尼伯龙根传说的细节，这大概就是苏格拉底说的环内提示。
越琮在捕捉快速翻动的信息，九仞没有去管那些演示，她这时才松开了拉住越琮的手，却又按着她的肩，将她扳过来面对自己，不等她发问，另一手已凝冰成剑，刺入了她胸口。
越琮不解，但没有反抗，眼看着九仞拔出冰刃，将手伸进了伤处，一把捏住了她的心脏。
“我能感受到你的错愕。”九仞握着的手不放，直视着越琮的眼睛，“你在这将死未死间想的事，是不是能逃过寒火的制裁？”
越琮沉默了片刻，似在感受，还不等她回答，九仞也已经知道，自己猜对了。
“我问，你回答。”
越琮点头，九仞大约也是临时想到的办法，可这的确能同时逃开里界监视和寒火的环内制裁，并且能让她说真话，虽然这太疼了，可跟她之前所受的比，似乎也不是无法忍受。
这么想着的时候，越琮却觉得身上的疼痛减轻了，她有些疑惑地抬眸看着九仞，只见她平静道，“你忘了我的幻力能治愈。”
“你……”越琮看着九仞施展幻力而渐渐苍白的脸色，她同样察觉到了九仞治愈之力的代价。
“什么都别说，我们时间不多，说你的计划。”
越早说完越能减少九仞忍受痛苦的时间，于是越琮道，“在地心里的，是你父亲，杀了他，才能统一里界之理，让地狱和净界山不再敌对。”
越琮抛出了最重要的话题，隐瞒带来的苦果她早已尝过，那不如在一开始就将矛盾抛出，看九仞是否能接受。
九仞似乎也没想到听来的是这样的消息，然而她只顿了片刻又问，“父亲是什么样的存在？不能解救吗？”后半句有几分无力，但凡有办法解救，越琮也不会说出要杀了他的话。
“他是恶魔，是地狱之源。最初地狱因他而生，其时一片混沌，但丁自黑暗森林进入后，才以其哲学构造了如今的地狱。”越琮顿了顿，又道，“因他在表界逆了最大的因果，这是惩罚。”
这因果是什么不言而喻，不正是让无辜之人，以受害者的身份弑杀被诅咒的九家后代，换得她在里界的安宁么？
越琮等着九仞的回答，弑父与由他人动手是不一样的。九仞没有立刻回话，越琮以为她不赞同之时却听她说，“怎么才能……”
“你们救下的英魂就是动摇地狱根基的办法，僭主坚持哪怕是英魂，犯了罪也应在地狱里受罚，除了是因为坚持自己的哲理，还因为英魂是维系地狱结构的基础。”
“所以你才……”才在即使敌对的立场下，也帮助我们解放英魂。九仞未开口言明，不知是想到越琮所经之苦，还是此刻幻力反噬真切的痛。
越琮脸色微变，想将九仞的幻力打回去，对方却将她的心脏握得更紧了。
“修正好因果后，我又会忘了你吗？”九仞将因果二字咬得很重，似并不赞同所谓的因果。
“来前我让苏虞去取海心，寻机带过来，之后再想办法。”越琮走前，给了苏虞自己的血，好让她能接触到海心并取下。在克里特岛时就知道了，海心是不受里界和环内的法理束缚的超空间，在那里即使知晓表里两界的因果，也不会引起里界波动。
可是出了海心九仞还是会忘记，除非在出来前寻到能连系二人羁绊的办法，可这是后话了。目前当务之急是修正此环的错乱。
“你接触到我心脏的时候就能感受到我，环内事件正好有这样的情节。”越琮记住了刚才匆匆扫过屏幕时的内容，她看到九仞似乎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不再由着她，自己退后一步拉开了她的手。伤口很快愈合，而接下来要说的，是两人共同的目的，并不怕寒火的控制。
“你要……”九仞虽未及看那些画面，可也隐约猜到了越琮的打算，毕竟两人能瞒过里界监视和因果的方法并不多。
越琮点点头，“我会给你这些机会，当你认出我的时候，就是我们瞒过环内真实人物而修正因果的时候。”
九仞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处于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此处正设着宴席，人声沸腾，不知在说着什么，不过片刻后，九仞发觉自己就能听懂他们的言语了，这大概也是环内为方便她们行事而提供的便利。
她们？除了自己，还有谁来到这里吗？九仞忽的有些茫然，有的东西自脑海中退去，就像退行的海水渐去渐远，她已经不太记得此前自己跟谁说过话。
九仞抬起手，垂眸打量着，发觉自己正身着黑色长袍，受阻的视线提示着长袍连着兜帽，而她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剑身宽大的重剑。
把剑插到树中去，让拥有资格的人拿到它。
这样的意念如从天上来，闯入脑海中。九仞行至殿外，门前有一颗大树，她将剑刺入树干。这举动引起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众人都看过来，可是没有驱赶她，因此她占据的这个身份应该是本次宴会的宾客
九仞于是放心开口，“这柄剑是我远游时得到的宝剑，能将它从树种取出来的人，就是这柄剑的主人。”
话语引来众人大笑，皆都不以为然，纷纷上前尝试，可都败兴而归。直到国王的儿子西格蒙德走上前来，不费吹灰之力就拔出了树中宝剑。
九仞在旁看着，人声沸腾出，不知怎的就起了纷争，似乎是邻国的西格尔国王想用金币买下这柄剑，西格蒙德却拒绝了。
九仞还想再听，却忽转换了时空，回神时已身处另一处地方。她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床上，身体有些虚弱，而不远处有人隔着帷幕在同她说话。
“主神，西格尔因为在宴会上受辱，正计划报复西格蒙德。”
九仞撑着身坐起，沉声问，“你叫我什么？”
那人一愣，以为是冒犯了她，又道，“奥丁主神，您在宴会上赠给凡人一柄宝剑，最终是沃尔松的儿子西格蒙德拔出了它，可这引起了西格尔国王的嫉妒，现在战事即将起了。”
原来她在环内的第一个身份不是普通的宾客，而是主神奥丁。九仞想着，正巧她没有看过环内的事件，而奥丁身为主神，应是有能看到未来的能力的。
九仞思及此，又怔了怔，她当时为什么不看？她的身边是不是还有旁人？
她心下一动念，却似乎牵动了什么，虚弱地咳起来。
“主神！因果相逆，您动用预言之力便会遭到反噬，您方才又预言了吗？”
因果？预言？
那侍者的话仿佛醍醐灌顶的金钥匙，随着关键词因果的触发，九仞终于意识到此次尼伯龙根之行她是和越琮一起来的，目的是为了修复逆转的因果。
奥丁主神受到反噬，却执意去给西格蒙德送去树中剑，定然是因为这是关键事件。
九仞想着，这才定睛看了看侍者，那人不像是越琮，那么她会在哪里？
“战场在哪里？”
“西格尼国王的国土，他娶了西格蒙德的妹妹西格尼，此刻正以宴会的名义邀请西格蒙德前往。可等待他的却不是酒肉，是刀剑啊。这都是您此前预言的。”
也就是说，到目前为止，并没有偏离轨道的行为，那么被逆转的因果会发生在之后的事件中。九仞心想，正要以神力前往战场，可念头正起，再一睁眼，就已经身处一片漆黑的森林中。
夜已深，她手中握着剑，正将几只偷袭的野兽斩杀完。她抬起手中剑将它打量，这不正是先前的“树中剑”吗？原来她心念一动的时刻，就已经不再是奥丁主神，而成了西格蒙德本人，也就是按照预言，即将被西格尔所害之人。不对。九仞很快感受到了身体的疼痛和疲累，如今的光景有多狼狈，多半是被害后逃入森林避难。
正这么想着，她已经又不再露天的森林里，而回到了一个燃着火光的洞窟中。这下她明白了，虽然她没看过环内的情节，但是只要心念所想与本来的事件一致，她就能瞬间转换到关键人物，或者关键事件的当下。而针对此所做的抉择，就是故事能走向正轨还是偏离轨道的关键，否则不会将她放置在这样的情境下，因为只有当她，甚至还有越琮是抉择关键的时候，才能干涉可能会偏转的每个因果。
那么现下进展到什么情节了呢？九仞环顾四周，发现在篝火堆附近有一个扎住了口子的麻袋，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麻袋一直在蠕动。
这时有人进来了，不等九仞开口，就自我介绍道，“我是西格尼派来帮助你的，我叫辛菲厄特利。”
九仞看着来人，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正好到了晚饭时间，这麻袋里是面粉，你用来做晚饭吧。”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树中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