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判官的委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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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面对近在咫尺的海心采集无果，正不知如何是好，近海上空忽现时空场，搅动了天上的云朵。
那人自时空场中走出，仿佛一脚踏入金光中，鲜明的五官与优美的身型，都被这天光镶上了金边。
这是冥府的使者？倒像是神的执事。
越琮没有走到苏虞面前，而是直接来到九仞身边，对她道，“用我的血。”
“用我的血。”
仿佛是幻听一般，九仞脑海里又听到这句话的回响。明明对方是当着她的面说的，却又像是曾几何时在何地，也有听到过她这么说的经历。
看九仞没有反应，越琮以为她是不明白，便直接划开了自己的手臂，让血淌下来，“沾了再去碰海心。”
九仞皱着眉头，不喜欢受人命令的心情让她抵触，可越琮的话又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手指沾上了她的血去取海心。
先前那看得见摸不着的东西，此时竟有了实体，毫不费力就被取了过来。只是抓握着那透明的小球时，九仞忆起先前曾经抓握过那血的主人的心脏，因而眉间的忧愁久久没有散开去。
“你的血能开墓，能救人，是不是还能对付海怪？”
九仞又听到了这凭空跳出的话，她无法辨认说话的人是谁，又或者说话的对象，话语就像是苏格拉底所说的，从更高的空间突然跃入脑海中一样，见其形不知其然。
“阿九……阿九？”
周言的声音慢慢穿破了幻境，将九仞的意识拉回来，她看到周言正担忧地看着自己，而那仿佛永远也够不到的海心此刻已经在自己手中。
“你为什么会来？”
她看到苏虞在问越琮，语气中的惊讶与不忿清晰可辨。
对了，在环内是无法精准跳跃的，苏虞说自己是唯一能做到的人，那越琮又是怎么过来的？
九仞目光落在那人身上，她仿佛一个超然的存在，周身的气场都与众人隔绝开来，也仿佛先前对自己说话的不是她。
越琮谁都没有看，只道，“我刚刚才掌握精准跳跃。”
一句淡然的陈述句，不似在在回答谁，只是作为自己在此的开场白。
她何以什么都会，强大的仿佛取之不尽的幻力，纵风控温还有移物的能力，如今又掌握了方便到达各个环内的能力。
这也是因果吗？也是她的报偿吗？可是九仞心底那不愿意屈居劣势的情感，令她对越琮又生出了警戒之心。
她只想扳倒她，将她超然的姿态打破，想抹去她眉眼间的清冷与平静，想让她红着眼眶在自己面前求饶。就仿佛入了魔怔一般，九仞控制不住自己的这些念头。
“神使。”越琮清冷疏离地看着九仞，在等她的回话。
九仞一直不经意驻留在她身上的目光慢慢聚焦，也敛了敛不宁的心绪，“怎么？”
“我们会暂时同行一段时间。”她既是对九仞说，也是对余下几人说，“这是来自于僭主和大导师的共识。”
“去哪？”周言总有自动屏蔽奇怪气场的天赋，察觉不到几人间情绪的变化，只是心直口快地表达自己的好奇。
“BC1600年的克里特岛。”越琮耐心地回答。
“BC1600年……”苏虞很快反应过来，“那不是……”
“古希腊的米诺斯文明。”越琮点头，“这是来自于判官米诺斯的亲自委托，因为一些意外的扰动，可能会导致那个环内秩序的崩坏，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米诺斯委托我们前往那里。”她看向九仞，“这件事任何一方都无法独立解决，因此僭主与大导师做了约定，联合两边的力量去完成这件事情，在此期间，我们暂时是同伴关系。”
九仞没有说话，越琮知道她要与苏格拉底联络，便将苏虞带到一边，回避了。
“僭主真的让你这么做？”
“否则我怎会从十壕中出来？”
苏虞皱了皱眉头，不想回忆越琮在十壕中的惨状，继而忽然想到，“这不会也是你早就预料到的吧？”
越琮凉凉地笑了。
“你……”
“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越琮说着，眼角余光看到九仞走过来。显然她已经与苏格拉底确认过。
“神使可以走了吗？”越琮依旧礼貌发问。
九仞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将海心递过去，“这海心是你要的。”
“神使自己留着吧。”越琮没有接，“总会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九仞将海心收好，没有再问，因为她心知再问也不会有结果。
越琮和苏虞准备好精准跳跃的点，将时间定在了BC1552年的克里特岛，米诺斯生前的王宫刚建成的时候。
一阵白光过后，五人来到了克里特岛的北部，克诺索斯王宫所在地。
由于米诺斯是地狱的判官，净界山上关于他的传闻不多，去往王宫的路上，越琮边走边给众人解释。
“克里特族人在法老的带领下发展出了强盛的青铜文明，其位于特提斯海中部，因此与海北岸的希腊和小亚细亚，以及海南岸的埃及和迦太基都有贸易往来，是靠海上贸易繁荣的地区。”
几人沿着海岸线走，很快就看到了不远处高楼林立的建筑群。
“这名法老就是米诺斯，他请当时的巧匠代达罗斯设计了克诺索斯宫殿，建筑结构从外边看虽然很简单，里边的道路却错综复杂，一旦进去就很难出来。这是米诺斯为了困住他妻子与公牛生下的牛头人儿子所造的王宫，也是后世称之为迷宫的王宫。”
“是我们在表界所见的那种迷宫吗？”周言问。
“是表里二界，最先建造出来的迷宫。”
“就像你带我走的海底迷宫一样。”周言想到就说了，没有任何顾虑，她曾经在海底宫殿的第二层做量子运算，当时得到了越琮的保护，最后也是越琮带着她从起点一路去到终点。
越琮顿了顿，点了点头，暗中看了九仞一眼，见她还在沉思。心中微叹，她果然没有任何记忆。
九仞没有记忆不假，可是她近来总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片段，在那些片段里，辨认不清说者与听者，也辨认不清具体的事件，可是环境和对话却能清晰地映射到她脑中。
她知晓曾经发生过这样那样的事情，却无法与现实中的人物联系起来。
“这位米诺斯那么宽容呀，自己的妻子跟……呃，公牛生了个儿子，居然没有追究，还特意为此造了一个宫殿。”古人的行为，对周言这样的现代科学工作者来说，太不可思议了。
苏虞吓唬她道，“回去我就把你的话告诉米诺斯，下次你再来冥河就让他吃掉你。”
周言吓得缩进左夜怀里，后者冷冷地看着苏虞。
“哼，没意思，胆小鬼和面瘫鬼。”
周言虽然被吓了，可想到苏虞话里的场景，还是问道，“我们还能去冥河吗？想见你们的时候，能偶尔过去吗？”
“哟，看不出来你还有想见我的时候啊？”苏虞嘲笑。
“虽然你嘴坏，可还不算讨厌，不想见就不见咯，哼。”周言转向越琮，“我可以去找你吗？”
她真的以为，僭主和大导师合作了，日后几人也能免去你死我活的局面，她心中柔软，希望所有人都能和平地相处，就如同从前在表界那样。
越琮沉默了片刻，沉声问，“你不怪我吗？”
“什么？”
“我杀了你。”更别提在底比斯，她还出手重伤了周言。
周言没有回答，越琮又道，“即便不怪我，也应该会怕我才对。”
“我既不怪你，也不怕你。”周言说着，主动走到越琮身侧，问她，“在高加索山，我们对你使用置换术，让你在悬崖上生生受了那么久的苦，你怪我们么？”
“那是我应得的。”
“没有什么是应得的。”周言的语声忽然严肃起来，“越琮，我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表界的记忆，可我当你是同伴，同伴之间不能说这样的话。”
“阿九怎么看你我不管，可我当你是同伴，同伴之间不能说这样的话，伤感情。”
“同伴之间也不用说对不起。”
周言从前的确是这样对她说过，就在从池下墓回中天之后。
也许周言就是这么简单，简单到了豁达，连自己的背叛和对她的伤害都能原谅，可九仞怎么看，其实才是自己最想知道，也最不敢奢求的。
苏虞的话就像一根刺，永远扎在她心里，你在表界杀了她，在里界还想要杀死她的父亲，你真的觉得她还会原谅你吗？
越琮觉得视线有些模糊，她抬起头来，想看看九仞，却发现九仞也在看她，带着一些探究与深思。
她也想回应这些探究，也想亲口问问这些深思，长久以来压制在心底的爱和渴求，因为没有突破口已经快要让那情感的堤坝决堤，可她又在痛了，寒火一刻也不会给她安宁。
越琮将唇咬出了血痕，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到能使用海心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判官的委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