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染血的祭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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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虞催促道，“不要再浪费时间，跟我一起去前面一环的祭祀现场吧。”
“你是怎么来的？”越琮却问她。
对同一环虽然可以选择不同的时间节点跳跃，但是对已经跳跃过的节点进行精准的二次跳跃几乎无法办到。越琮练习了许久尚且做不到，因此，在她劝九仞离开前，她就做好了九仞再也不会回来的准备。
“哼，我的能力恰好就是精准跳跃罢了。”苏虞说着瞥了越琮还在流血的伤口一眼，扔给她一卷绷带，冷冷地道，“我可没有九仞姐姐那种治愈之力，你自己包扎吧。”
越琮接了，淡淡地问，“你还知道什么？”
“你知道的，我知道了，你不知道的，我也不知道。”苏虞看越琮低着头，目光落在她修长的手指，和慢条斯理处理伤口的动作上，一动不动地看着。
“走吧。”越琮抬起头来，苏虞早已收回了目光，她按住越琮的肩，闭眼调动幻力，一阵白光过后，她们来到了更早一些的时间节点——宙斯新掌管众神，还没开始祭祀大典的时候。
为了更容易改变关键事件，两人都做了化形，成为能在祭祀上动手的人。
“你打算怎么做？”两人化形为同一组工作的侍女，穿梭在祭祀准备仪式上。
“宙斯本不愿将火种给人类，起因是今天的祭祀，盗火者用牛皮包着脂肪和骨头，当做牛肉献祭给宙斯，将肉留给人们。宙斯因此而动了怒，拒绝向人类提供最后一样东西，火。”越琮端着盘子，灵巧地躲过了另一个鲁莽的侍女后，压低了声音说，“阻止盗火者这个行为，就能阻止他后续因盗火而遭致的惩罚。”
苏虞鼻腔里哼出一个音，“你没盗火，不也受了同样的惩罚么？哎呀，九仞姐姐可真是不留情呀，你对她来说真是无足轻重的玩意儿，生前是，死后是。”
越琮停下了脚步。
“怎么，被我戳中伤口了？那你还……”
“总长大人。”越琮低低的，听起来分外柔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虞才发现两人跟前不知何时站了个衣装要比两人化形的侍女这简陋的腰带和无袖衣衫要得体的女子。这是侍女总长，也是祭祀大典的现场负责人。
总长扫了两人一眼，“你们负责什么的，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我们正要给宙斯献上祭品。”越琮化形的女仆继续低眉顺目地说。
史前希腊的祭祀，秩序十分混乱，即使有现场调度的人，分工也并不明确，杂乱的环境里谁认领了某项工作也是很容易的。
总长点点头，“先前部落里来了一位客人，教会大家解牛，应该已经将敬神的祭品分好了，赶快领了送去神台。”
“好的，总长大人。”
“等一下。”总长叫住往部落走的二人，面上有思索的神情，“你们去端了来，然后给我吧。献祭一事重大，不要出错了。”
总长走后，苏虞啧了声，“凡人啊，到了这时候还想抢功劳。这等可能会欺神的苦差事，换了我可不会争着干呢。”看越琮没有回应，似乎还不满，又继续说，“她要是打开来检查怎么办。”
“没什么可怕的，我们用的是真正肉块献祭，盗火者总不至于连换盘的细节都告诉总长，他一定默默就换好了，我们要做的是在交给总长之前再把两盘食物换过来。”越琮若有所思，眉头轻锁。
“你说盗火者将骨头和脂肪做一盘，当做祭品，将肉做一盘，供人食用，那若是再调换过来，不就是违了他的意思吗？”
是了，这就是冒险的地方，盗火者说到底也是神，他会得罪宙斯而获罪，普通人也会因违抗他而遭致怨怒。他作为神，会惩罚违背他意愿的人类吗？
“不能让那个总长送祭品，若是盗火者怪罪，凡人扛不住神怒。”
苏虞似觉好笑，“凡人扛不住，你就能抗住么？尤其是体内还带着反噬的情况下？”
越琮第一次看了她一眼，淡声道，“你去我也不反对。”
苏虞哼了一声，闭嘴了。
说话间两人来到准备祭品的帐篷，不出意外，总长口中那位解牛的客人就是盗火者。此时的他英俊阳光，神采飞扬，丝毫看不到日后遭天罚的征兆。
“尊贵的客人，我是来取敬神之物的。”越琮说。
“我是来取今天宴食的。”苏虞说。
盗火者指了指台面的两大盆盖住的器皿，说，“左边这份是敬神的，右边是宴食的，拿去吧，别弄错了。”
越琮依言拿了左边的，苏虞自然取了右边那份。
两人出去后看过，左边果然是骨头和脂肪。
“你去找总长，让她尽快把你这份用作祭祀。我们要赶在人类开席前离开。”
“知道了。”苏虞恹恹地说，端着牛肉离开了。
苏虞找到了先前见过的总长，她此时正在祭台前，似乎是想亲自献上祭品。
“总长大人，东西我已经带来了。”苏虞压制着声音中的不耐烦，低头敛去了轻蔑的目光，下一刻感到手中一轻，听到盖子掀开的声音，对方沉默了片刻，苏虞忽然被对方抓住了手。
“你是谁？”总长没有再隐藏自己的声音，因而苏虞听到了，九仞自己的声音。
化形过来的不止她和越琮，还有九仞，她来此的目的毫无疑问，跟她们一样阻止盗火者。阻止盗火者就是解救越琮。
对九仞来说也是一样的，本来这盘子里应该是盗火者准备的脂肪和骨头，可现在却是牛肉。对方肯定不是环内的普通人。
苏虞却怔愣住了。为什么？为什么已经站在了对立面，九仞姐姐还要救她，为什么不干脆地一走了之呢？
她不知如何回答，远处已经传来了骚动，‘总长’看了远方一眼，又看了她一眼，还是拿着祭品送上去了。
不论这人是谁，九仞都要先修正此间的情节。
她刚刚完成献祭，远方的骚动传扬到此处。人群攒动，海浪一般叠涌过来，喧闹的中心正是那盗火者。
原是他耐不住想看人类满足享受食物的神情，比预定提前的时间去了宴席，却发现那份食物并未被送上。当然没有了，因为他的精心准备，此时已敬献给了宙斯。
随盗火者一道来的还有越琮，她被人群挤到了祭台前，抬眼看了苏虞的手，看到食物已经呈上，便安心地结起召唤时空场的手印来。
可手印结了一半，发现苏虞无动于衷，甚至有些呆滞，盗火者也看到了苏虞。他下令人群散开，来到苏虞面前，温声但严厉地问，“你把那盆东西带去了哪里？”
苏虞回过神来，正要说话，九仞已经从神台上下来了，她握住了苏虞的手，对盗火者说，“我已经将祭品献给神了。”
越琮方才不在，此时也是第一次听总长未经掩饰的声音，是九仞。不知怎的，她忽地有些释然，随后结印的手放下，临时变了主意。她朝着正与盗火者对质的九仞靠近了点，几乎在盗火者对九仞出手的瞬间，她就挡了上去。
盗火者的神力是先知，他的攻击便也是诅咒，像烙印一样打入了越琮的身体里。那诅咒是漫长，因而并未马上生效。而且在九仞献上祭品的一刻，关键事件就改变了，没有悬崖上无可逃离的罪，也没有从这罪中强硬解放所带来的反噬。越琮，或者说她所化形的侍女，看着甚至比之前孱弱的形象更健气了。
九仞握住两人的手，召来了时空场跳跃回去。
她降落在哲人通道。她事先考虑过这种情况，便与苏格拉底确认过，平和的哲人栖居地，就如地狱的冥河不会伤害她们，这里也对灭神者无害。
可是，那人却在接触到地面的一刻俯面倒了下去。
烙印的诅咒确是漫长的，可是里界的时间跟环中不一样，回到里界，诅咒会立即发作，从内部将越琮重伤。
三人的化形在回来时都已经自动解除，苏虞可没有戴面具的习惯，九仞看到她脸的一刻，就像看到左夜很周言那样，知晓了她的身份，并自动获取了与她有关的一切记忆，虽然这记忆里似乎有很多衔接不上的空白。
“九仞姐姐，好久不见。”苏虞笑盈盈地说着，眼角余光却在看地上的越琮。
“你在地狱。”九仞蹲下来，双手搁在越琮肩膀上，毫不迟疑地说。
“是呢，我为僭主效力。九仞姐姐，你不会也要伤害人家吧，呜呜呜。”
九仞双手稍稍用力，将那人扳过来，自然状态下她没有带面具，九仞又看到了那张曾经远距离监视过的，天神都无法媲美的脸。
她还是对这张脸毫无印象。
那么，为什么，她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手下留情。
为什么，她会在独自一人疼痛难忍时默念自己的名字。
又为什么会在盗火者的神怒下，替自己挡住诅咒。
此时，从冥河回来的左夜和周言感应到九仞的召唤，也来到了哲人通道。
“阿九，我们已经将少女送回去啦，你这是刚回来吗？”周言打着哈欠，忽然看到了苏虞，“你、你你你你你……”
后者冷笑，“周言，我不知道你还有口吃的毛病。”
“死丫头你！”周言怒气冲冲的，却又一眼看到了九仞怀里抱着的人，她的神情从震惊转向害怕，又在害怕后转向了不忍，她抬头去寻左夜的安慰，后者将她搂住，摸了摸她的头。
九仞将两人微妙的行为看在眼里，又听左夜问道，“越琮怎么了？”
怀疑得到了证实，她的确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人，虽然自己已经不记得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染血的祭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