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猫》三思鱼

20、第20 章

　　身上传来剧痛的时候我正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我睁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我说不出话，也听不见任何声音，身上好像被压了什么东西，可我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脑海里想的是: 我该对蓝宵齐好一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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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奶奶正在厨房里煮汤圆，我走到灶台前问她，“今天为什么要吃汤圆？”

　　奶奶刮了下我鼻子，“今天是立夏呀，是你的生日。”

　　我歪着头，“生日不是应该吃长寿面吗？”

　　奶奶把煮好的汤圆盛到碗里，拉着我坐到外面的餐桌上，“我希望我们家小至有人疼有人爱，一辈子都是甜的。”

　　我低头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身子，声音低落，“连爸爸妈妈都不爱我，还会有谁爱我。”

　　我奶奶把我搂到怀里，“你错了，奶奶爱你，爸爸妈妈也爱你，以后还会有人比我们更爱你。”

　　她递给我一个勺子，“把汤圆吃完了你就回家吧。”

　　我问:“奶奶不跟着我一起回吗？”

　　我奶奶摸着我头，“奶奶要留在这陪爷爷，你爷爷一个人在这太孤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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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费力的睁开眼，眼前依然一片模糊，好像有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感到异常的疲惫，只得重新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眼，眼前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我下意识的想坐起身，刚动了一下就疼得我龇牙咧嘴，记忆渐渐回笼，我之前好像是发生了车祸？脖子动不了，我看着头顶上的吊瓶，确认了这是医院。

　　病房里很安静，我躺着发了会呆，正欲昏昏欲睡之际，病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那人走到近前，“总算醒了，有没感觉哪里不舒服？”

　　看清她的装扮，原来我躺的是ICU。

　　我感觉浑身都不舒服，张了张嘴，喉咙只能发出“啊”的一声。我拿没受伤的那只手碰了碰氧气罩，那护士止住我，“现在还不行喔，你乖乖不要动，医生马上过来。”

　　医生过来给我仔细检查了一番，又询问了我几个常识问题，我说不了话，只能靠眨眼回应。他跟后面站着的护士说，“再观察几个小时，明天早上再看看。”

　　所以现在是晚上吗？那医生凑到我耳旁说:“你现在还很虚弱，想睡就睡，千万不要乱动。”

　　我轻轻眨了眨眼，算是对他的回应。

　　他们出去后，病房恢复了安静，我试着动了下身子，好像除了右手，哪都动不了，我心往下沉了沉，不会是残了吧？要真残了怎么办？残了以后只能去卖唱了吧？可现在我话都说不了，万一哑了……

　　昨晚那护士进来帮我换药，她眼神带上了笑意，“早上好呀！你今天应该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我动了动嘴，只能发出点气音，她好像知道我想问什么， “你头、脖子、脾肺、左手都伤得挺严重的，现在说话是有点困难的，不要着急喔，这个要慢慢来。”

　　我试着动了动腿，好像腿能动了，她说:“你左边膝盖那也有伤，不过问题不大。”

　　我松了口气，只要没瘸就好。

　　我从断断续续的梦境中清醒过来，下意识的动了动手，发现手是被人紧紧握住的，我眨了眨眼，看向围在我床边的人，我爸和蔡阿姨、我妈、徐硕、陆廷玔，还有……正握着我手的蓝宵齐，我妈眼睛还红肿着，现在看到我醒来眼泪又开始啪啪啪的掉，“小至，你吓死妈妈了。”

　　蔡阿姨没说话，只是站在一旁擦眼睛，我爸神情疲惫，头发白了很多，胡子也不知道几天没刮了，他说:“回来了就好。”

　　徐硕:“兄弟，恭喜你从鬼门关回来。”

　　陆廷玔:“我要感谢阎王不收你。”

　　蓝宵齐没说话，就一直盯着我看，我眼珠像右转去，也不知道他几天没休息了了，眼睛布满了红血丝，整个人清减了很多，脸上都没肉了。我动了动手，他松开了一点，视线却仍然不离我。

　　这时，负责我的那个护士走了进来，她拿出一支体温针，“我帮你量下体温。”

　　蓝宵齐伸手接过，“我来吧。”

　　他小心翼翼的帮我夹好，还拿手轻轻按着我胳膊。

　　护士说:“你们留一个人在病房照看就好了，空气要流通，病人还很虚弱。”

　　我说不了话，只能看着他们，看着看着眼睛就开始泛酸，泪水浸满了眼眶，我眨了眨眼，眼泪流了下来，蓝宵齐和我妈几乎是同时拿了纸巾帮我擦，那护士凑到我面前，“病人情绪不能太过激动喔。”

　　蓝宵齐声音有点嘶哑，“一切都过去了。”

　　我爸他们走了出去，我妈看了一眼蓝宵齐后也走了出去，蓝宵齐抓起我手，把脸贴到我手上，“我已经允许你离开我209天了，你是不是该结束旅行回到我的身边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眼泪就掉了下来，“我前几天都没敢哭，我怕我一哭你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泪水浸湿了我掌心，我抬起手指帮他擦了下眼角，他笑了，“你到底还是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头上脸上都缠了纱布，他轻触着我眼角，“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正在救护车上。”

　　说到这他停顿了下才继续说:“你一天被下了三次病危通知，叔叔阿姨晕过去两次，最后一次……算了，都过去了，你回来了就好。”

　　他好像有很多话想跟我说，但又克制住了，他亲了下我手背，“你休息一会，我去找医生聊聊。”

　　他走后我妈走了进来，“你那两个朋友已经回去了，让我跟你说一声，你车祸的后续一直是他们在帮处理，你以后要好好谢谢人家。”

　　她握住我手，“那司机伤得没你重，他也是受了无妄之灾，车子开得好好的被撞，幸亏是一台小型货车，如果是台大货车……” 她又开始掉眼泪，“总之你活着比什么都强。”

　　是啊，活着真好，有那么多人爱着我，如果就这么死了，那得多可惜。

　　我妈说起蓝宵齐，“那孩子是个好孩子，你要好好珍惜他，他这几天并不好过，崩溃得比我们还厉害。”

　　我想起梦里我奶奶跟我说的，她说以后会有人比她们更爱我。

　　氧气罩卸下来后我就很想说话，可一说话就胸口疼，没说两句就呼吸困难，蓝宵齐这些天一直在医院陪我，我拉着他手写了两个字:公司

　　他笑了下，“请有专人在管，这个你不用操心。”

　　躺得累了，我拉住他手臂，让他把我扶到沙发上坐着，他直接把我抱起，这一幕刚好被推门进来的我爸看到了，他手上提着个保温壶，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把保温壶放在旁边桌子上，“这是你蔡阿姨给你煲的汤。”

　　蓝宵齐把我放到沙发上，“谢谢蔡阿姨的汤。”

　　我爸哼了一声，“这煲给我儿子的汤，用不着你感谢。”

　　蓝宵齐也不在意，他笑了下，把汤拿过来打开，捏着勺子要喂我，我脖子上还带着护具，能吃东西后都是他喂的，但我爸在这我多少有点不好意思，我稍微躲了下，也没张嘴。

　　蓝宵齐无奈的看了一眼我爸，我爸看了一眼我，然后向门口走去，“真是儿大不由爹。”

　　蓝宵齐又把勺子递到我嘴前，我乖乖的张口把汤喝了。他轻笑了声，“我在公司附近买了套房，到时出院了我们就住那里去。”

　　我眨了眨眼表示同意，张口说了个，“猫？”

　　蓝宵齐:“我把立夏寄放到陆廷玔那里了。”

　　他耐心的把一碗汤给我喂完，又帮我擦了擦嘴，照顾我这件事他一直都没有假手他人，我握住他手，他笑了，“怎么了？”

　　我说:“抱。”

　　他避开我伤口轻搂住我，“你在Z市的工作我已经帮你辞了，我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

　　我看着他，他说:“生气了？”

　　我摆了摆手，有点艰难的开口，“行李？书？”

　　他搂住我，“这个你就别操心了，我会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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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月后，我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立夏趴在我腿边睡觉，蓝宵齐从楼上下来，他拉住我手，“跟我一起去公司吧，把书拿到我办公室看。”

　　我颇为无奈的笑了下，“我说了我不想去。”

　　他凑上前亲了我一口，“这样我想见你的时候就能见到了。”

　　我是一个月前出的院，我出院后蓝宵齐也没怎么去公司，都是在家里办公，昨晚我好说歹说的让他恢复正常工作时间，这老板两个多月不去公司员工该有意见了。

　　左手还不怎么能动，我拿右手捏了捏他脸，“你自己去，我跟着你去会显得很怪。”

　　他一把抱起我就往外走，“也要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正主，让她们知道你见我是不需要预约的，但凡上次认得出你，也不会让你走掉，你不走就不会发生车祸。”

　　我好笑的看着他，“强词夺理。”

　　他把我放到副驾坐好，车子开出去不到十分钟就到了南天大厦，他拉着我手走出电梯，前台还是上次那个前台，她向蓝宵齐问好后，视线停留在我们牵着的手上。我挣了挣，蓝宵齐握得更紧了，他一路把我牵进他办公室，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我只能目不斜视的跟着他走，脸上的温度却一升再升，好不容易来到他办公室，我呼出一口气，他回身抱住我，“紧张了？”

　　他办公室的窗帘没拉，他这一抱外面看到的人都炸开了，我推了推他，他笑了下，拿出遥控把窗帘放了下来，“这下大家都知道你是谁了。”

　　我看着他，又好气又好笑，“你那么高调出柜，不怕你员工跑光出？”

　　蓝宵齐:“他们之前一直以为我和沈临致是一对，在他们眼里我早就是了。”

　　我拿右手搂住他腰，故意逗他，“那你们是吗？”

　　蓝宵齐把我抱坐到了他的办公椅上，“我拒绝过不下十次，可能是我拒绝的方式不对吧，你出车祸后我直接和他断了合作，这样你满意否？”

　　我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我说:“那如果他想不开怎么办？”

　　蓝宵齐笑了下，“那是你不了解沈临致，他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做事目的性很强，不像表面那么温和无害，你想不开他都不会想不开。”

　　“意思是他还是会继续纠缠你？”

　　蓝宵齐，“所以我才断开了跟他的合作。”

　　我从他腿上站起来，“你工作吧，我去那边看书。”

　　他把我拉了回去，亲了亲我唇，“急什么，让我亲一会。”

　　我主动亲上了他，但没一会就败下阵来，我推了推他，他放开我，“又难受了？”

　　我笑了下，“肺活量不行了，玩不过你。”

　　他亲了亲我额头，“会好的，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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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天起，蓝宵齐就总爱把我往公司带，陆廷玔总是调侃说想见我一面还得去恒圣科技预约。我左手慢慢恢复后就不怎么想跟着他去公司了，他也不勉强我了，我没事就拿着本食谱去厨房捣鼓，一日三餐都让蓝宵齐回家吃，估计我做得的确不怎么样，他忍着吃了段时间，“要不请个做饭的阿姨吧？”

　　我耸耸肩，“你不让我上班，我太无聊了，做做饭打发时间多好。”

　　蓝宵齐把我拉进卧室，“看来你是好了，那你不如辛苦点满足下我吧。”

　　我有点好笑，“就你以前那种折腾法，我怕不是辛苦点的问题。”

　　他亲了下我唇，“我现在还不舍得折腾你。”

　　我把他扑倒，“你说的喔。”

　　没多久我就累了，大病初愈不是闹着玩的，蓝宵齐坐起身，“我来。”

　　蓝宵齐呼出一口气，“事实……证明你还……不能去上班，乖乖……在家……待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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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妈在附近上班，这段时间她只要一有空就会提着菜来给我们做饭，她特别嫌弃我的厨艺，说我和我爸是一脉传承，在做饭这方面是一点天赋都没，蓝宵齐有空就会跟着我妈一起做，做了一段时间，他的厨艺突飞猛进，我有点沮丧，我读书读不过他，现在连做饭都赶不上他。

　　他刮了下我鼻子，“我做饭给你吃你还不高兴啊。”

　　我……

　　我坐在他办公室里看了一上午书，看向忙碌的蓝宵齐，“我好无聊，你让我上班吧。”

　　他眼睛不离电脑，“再休息两个月，不着急。”

　　我拉了个椅子坐到他旁边，这里摸摸那里摸摸，他笑着抓住我手，“别闹！”

　　我纯心捣乱，蹲到宽大的办公桌下，拉开他**，毫不犹豫的低头，他立马哼了一声，“夏至。”

　　这时有人敲门走进来，我吓得停止了动作，幸亏办公桌够大，能完全挡住我，那人说:“蓝总，这些都是要你签署的文件，你过目一下。”

　　蓝宵齐动了动腿，让我趴得舒服点，他咳了一声才说，“等我看好了再签给你。”

　　那人又说:“万惠的陈总约您下午三点见面。”

　　蓝宵齐，“可以，你到时候提醒我。”

　　那人应了一声后就走了出去，我又不怕死的开始继续动作，蓝宵齐推了推我头，“小至，别闹了，这是公司。”

　　我不听他的，加快了动作，他头趴在办公桌上，语气无奈，“小至。”

　　我说:“谁让我无聊呢，我无聊了只能玩你了。”

　　接下来又有人敲门，蓝宵齐按住我头，声音与往日没什么区别，“等下再进来，帮我把门关好。”

　　门咔嚓一声被人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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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我正在浴室洗澡，蓝宵齐开门走了进来，“不是无聊吗？我陪你好好玩玩。”

　　早上，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你太狠了。”

　　蓝宵齐站在镜子前换衣服，“前前后后一年没做，我还只用了一半的力。”

　　他凑近吻我唇，吻了一会又笑起来，“不能再亲了，再亲另一半力就该用上了。”

　　他说:“早餐我做好了，等下你自己热下，中午我抽空回来做。”

　　蓝宵齐上班没多久门铃就被人按响了，我有点慌，这场景似曾相识，不会是他妈又来找茬了吧？我扶着腰慢慢的走下楼，通过猫眼看了下外面的人，居然是沈临致，我打开门，“你怎么来了？”

　　他看了我脖子一眼，我拉了拉衣领，“进来吧。”

　　沈临致，“不进来了，我就想确认这屋子里住的人是不是你。”

　　我说:“除了我还能是谁？”

　　沈临致，“是啊，除了你还能是谁。”

　　他苦笑了下，“我输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过身慢慢的往回走，我居然有点于心不忍，也是见鬼了，我朝他喊，“你会遇到一个更好的。”

　　他没回头，只往后挥了挥手，“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