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有夜

1、全一章

　　01
　　他来到小少爷身边已经是第三个年头，还有三天，就是小少爷的成年礼。

　　“过来，云晓。”小少爷抬眸，看着站得规规矩矩的……管家？助理？

　　又或者说，心甘情愿成为他的，仆人，的男人。

　　云晓单膝跪在地上，短发柔顺地搭在额前，衣服整齐利落，他总是把自己收拾得干净漂亮，希望能让少爷看得开心点。

　　“云晓，说话给我听。”

　　他愣住了，说什么？

　　小少爷笑着说：“你聋了？”

　　他低下了头，“少爷，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小少爷摸了摸他的脸，笑得肆意张扬。
　　他沉迷在他的笑里，一时间忘了自己是谁。

　　“那就陪我出去吧。”

　　云晓抱起他的小少爷，小少爷身高不高，所以很轻，小小一团窝在他的怀里，好可爱。

　　小少爷看着他的脸，喃喃地念：“月言……”

　　云晓听得分明，脚步一顿，小声分辩：“我是云晓，不是月言。”

　　小少爷眉头一皱，“放我下来！”

　　他不肯。

　　“你不听话了吗！你以为你和月言能比！”

　　在小少爷的心中，月言是谁都不能比的。云晓刚把小少爷放到地上，就迎来了小少爷的一巴掌。

　　“滚！如果不做月言，你就给我滚！”

　　云晓眼角有泪，低头掩饰，再一次妥协：“做，我做月言。”

　　“哼。”小少爷拂袖而去。

　　02
　　云晓知道小少爷对月言的感情已经变成了一种执念。

　　月言为小少爷而死，这就是一根刺，谁都无法替代。

　　云晓舍不得为小少爷死，他希望，能一直陪着小少爷。

　　这样他就很开心了。

　　哪怕小少爷只把他当做另外一个人。

　　03
　　成年礼那天，小少爷喝得有点多，宴会结束后，靠在他的身上，不停地喊“月言，回来。”

　　小少爷从不掩饰，是他心甘情愿。

　　“月言，你知道吗？他不像你，你从来不会纵容我，可是他会……我不能吃太多糖，他就想法子找了味道很甜但是没什么糖分的东西给我吃……”

　　云晓擦去小少爷眼角的泪水，想吻吻他，可是他不敢。

　　他抱着怀里的小少爷，听他讲述对另一个人的爱。

　　他连泪水，都不敢流。

　　月言从不会哭，所以他一哭，小少爷就会生气，就会很暴躁，就会逼着他一遍又一遍学着月言的言行举止，直到他成为完美的复制品。

　　“少爷，我是云晓，不是月言。”云晓在心中默念。

　　他把小少爷送回房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他的眼泪不断地涌出，整张面庞都湿透了。

　　我是云晓，不是月言。

　　可只有我是月言，才能留在少爷身边。

　　04
　　少爷又生气了。

　　云晓匆匆赶到，脖子就被小少爷勒住了。

　　“和你说了多少遍！月言不会这么走路，他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你走这么急是想死吗！”

　　“对不起少爷，我，我担心您，我担心您。”

　　小少爷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最终是没掐死他。

　　云晓跪在地上不停地咳嗽。

　　“为什么父亲眼里永远只有哥哥！”小少爷怒道。

　　云晓不敢说话，看着他的小少爷。

　　“月言，你过来抱抱我。”小少爷的语气突然变得温柔起来，对着云晓露出了罕见的温柔笑容。

　　云晓起身抱住了他的小少爷。

　　“月言……”小少爷回抱住云晓，靠在他怀里听他的心跳，“你还活着，真好。”

　　“……”云晓没忍住，一滴眼泪流了出来。

　　“月言，别哭，我给你擦眼泪，小辞会乖的，你别难过。”小少爷用袖子擦去云晓的泪。

　　原来，月言哭了，少爷竟然会这么温柔地安慰他……果然是自己得不到的东西。

　　云晓闭上了眼睛，问：“少爷，月言能吻吻你吗？”
　　他好不知足，得到了一点温暖，就想得到更多。

　　话音刚落，云晓的嘴唇就碰到了一片柔软，他睁开眼睛，看到小少爷漂亮的眼睛眨啊眨。

　　这个吻是他偷了别人的。
　　他是个可耻的人。

　　05
　　月言把小少爷哄好后，又变回了云晓，他从有记忆起就跟在小少爷身边，据说是小少爷救了他，把他捡回来的。

　　“云晓！”小少爷从噩梦中惊醒，只觉得满手都是血，他匆忙找到云晓，怒道：“你不陪着我睡觉，在这干什么！”

　　小少爷暴怒之下，毁了他的房间，砸了所有的东西，把他关了起来。

　　06
　　云晓有些怕，小少爷最近越来越疯了，肯定是小少爷的父亲做了什么，比如表现出了更深的偏爱给他哥哥。

　　他心疼小少爷。

　　“月言，不要走，不要逃，你是我的，谁都带不走。”

　　“月言！背叛我会死的！”

　　云晓没有听懂这两句话，但很快，小少爷又把他放了出去，紧紧抱着他，闭着眼睛似乎已经睡着了。

　　“小少爷……”云晓喃喃。

　　小少爷睁开眼睛，目光冷冷，“月言，你最近话好多。”

　　云晓闭上了嘴。

　　他不断地告诫自己，我是月言，我是月言，我是月言！

　　云晓抱着小少爷，看着小少爷恬静的睡颜。

　　不属于他，他在偷别人的东西。

　　07
　　小少爷顺利拿到了继承权，安静了许多，没有之前那般疯癫。

　　但是比之前更忙了。

　　云晓跟在小少爷身后，看他游刃有余，看他交际周旋。

　　小少爷永远是优雅温柔的，只有在他面前会发疯，面对这样的小少爷，他很想替他去处理那些事，或者，成为他疲惫时的依靠也可以。

　　08
　　小少爷又喝醉了。

　　他开着车，小少爷靠在车窗上，哼着歌。

　　“月言……你看看这里多漂亮……月言……你看看嘛……你回来看看好不好？”

　　云晓看了一眼他的小少爷，目光不在自己身上，在外面的霓虹街景上，又或者，在天边的星星上。

　　09
　　到家之后，小少爷又要让他抱。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抱起他，小少爷在他怀里蹭了蹭，乖巧无害的容颜让他心中一热。

　　他和他的小少爷都成年了，再这么忍下去，他可能会发疯。

　　他想，不能再这么被动了，不然永远只能当替身……

　　他要让小少爷爱上自己，忘掉那个月言。

　　10
　　“云晓是吧，跟着我怎么样？”

　　云晓低下头，他知道自己身上装有窃听器和定位器，只是小少爷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我……考虑一下。”

　　对面那个人伸出手，想摸云晓的脸，云晓往后一退。

　　“要是我家少爷知道了，会弄死我的。”

　　“噢？他经常折磨你吗？”

　　“没……”云晓说得犹豫。

　　“跟着我吧，绝不会有人想要弄死你。”

　　11
　　如云晓所愿，到家的时候，小少爷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去哪了？”

　　“我……”

　　“过来。”

　　云晓走到小少爷身边，小少爷站起来给了他一个吻，“云晓，这样够了吗？”

　　云晓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这个吻是属于云晓的第一个吻。

　　“又哭。”小少爷不耐烦地说，却没有动怒。

　　云晓抱住了他家的小少爷，“我是因为高兴，谢谢小少爷，少爷，云晓好爱你。”

　　小少爷看了他一眼，没有说出那句——“月言绝不会像你这样。”

　　12
　　其实月言就是云晓，云晓就是月言。

　　只是月言早已经背叛了小少爷，千种心机置小少爷于死地，幸亏父亲早有预感，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他救回来，同时拿了证据想把月言关进去。

　　少辞怎么肯？一定要把月言留在身边。

　　而父亲也因此厌恶了少辞很长一段时间，只是哥哥太不争气，继承权只能交给少辞。

　　所以在月言重创失忆后，绝不能让他再想起任何以前的事情。

　　13
　　以前的月言，对待他永远是疏离，可是现在，云晓会哭，会因为他不理他而不开心，会偷偷地，小心翼翼地碰碰他的手，然后很快离开。

　　每一分爱意，少辞都能很深刻得感受到的，他沉迷于云晓的爱，就像是一个美好的梦。

　　若是真要区分的话，他更喜欢云晓。

　　但是他恨月言！很恨很恨！
　　这种恨也在云晓身上。

　　云晓就是月言。

　　所以他会故意喊他月言，故意让他生气难过，也用来证明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可是，竟然有别的人看上了云晓，云晓这是要再背叛他一次吗？！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云晓这是故意的，想吸引自己的注意力罢了。

　　拙劣而幼稚的把戏。

　　那就适当给他点甜头吧。

　　替身游戏到此为止。

　　14
　　少辞看着眼前哭得一塌糊涂的云晓，从他的怀抱里离开，云晓并不敢挽留。

　　“滚吧。”

　　少辞背对着云晓，没有看见云晓脸上的失落。

　　15
　　云晓摸了摸自己的唇。
　　虽然没有发脾气，但是少爷，好像生气了，还叫了他的名字，吻了他。

　　16
　　父亲要给少辞安排婚姻。

　　少辞略略扫了一眼，身旁的云晓已经攥紧了拳头，整个人都在发抖。

　　“你出去。”少辞冷冷道。

　　“是，少爷。”

　　17
　　少辞拒绝了父亲的“好意”，他说他只要云晓。

　　父亲把他骂了一顿，他不在乎，反正实权已经在他手上了。

　　但是借着这个机会，可以好好捉弄一下云晓。

　　出了门，他挤出两滴眼泪，云晓立刻走上了上来，“少爷。”一脸犹豫，满肚子的困惑和焦急，想问却问不出口。

　　“你不是想离开我吗？这么好的机会，不走？”

　　“我从来没有想过离开你。”云晓说。

　　“最好是。”

　　“那少爷您是不是很快就要结婚了？”

　　“或许吧。”

　　18
　　少辞看着双眼发肿的云晓，就知道他昨夜里又偷偷哭了。

　　不小心逗弄得过分了，这段时间云晓都不敢和自己说话了，总是离自己远远的。

　　“云晓。”

　　“嗯。”云晓仍离自己远远的。

　　“来，我给你选了一件礼物。”少辞对云晓勾了勾手。

　　少辞坐在摇椅上，膝盖上放了一个盒子，于是云晓跪坐在他旁边的草坪上。

　　“你自己拆开看。”少辞很期待云晓的表情。

　　云晓接过盒子，一脸茫然地拆开，白色的蕾丝边，蝴蝶结，黑色的布料，还有黑色的丝袜……

　　他的脸顿时红了，立刻盖上盒子，手忙脚乱得差点把盒子拍翻在地上。

　　“晚上穿上我看看？云晓。”

　　听到少辞叫他云晓，他完全没法思考，只知道点头。

　　19
　　深夜，快一米九的他穿上这一套女仆装，只觉得路也不会走了。

　　好在走廊上没有什么人，而他的房间就在少爷隔壁。

　　“少，少爷。”

　　少辞慢慢转过头来，他只穿了一件白色的丝绸睡袍，胸口半敞，似乎还有水珠。

　　少辞倒了一杯红酒，递给满脸通红的云晓。

　　云晓这么穿真是太可爱了，还有发饰。

　　还有腿上露出来的那一节久未见到阳光的皮肤，闪着健康的色泽，裙子腰线很合适，勾勒出云晓劲瘦的腰肢。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不结婚了。”

　　云晓抬起头来，眼瞧着又要哭了，但在竭力忍着，不敢哭。

　　“你怎么这么爱哭呀，云晓。”少辞捏了捏云晓的脸，云晓却抓住了他的手，力气很大。

　　云晓看着少辞的脸，矜贵中带点骄纵和任性。

　　“少爷，别骗我了……我会当真的。”

　　“不信我？”少辞轻轻一推，把云晓推倒在了床上。

　　裙子随风扬了一下，云晓连忙伸手按住，跟个未出嫁的小媳妇似的。

　　“云晓，你这样很好看。”少辞轻笑着说。

　　“少爷，你又……捉弄我。”云晓的脸红彤彤的。

　　少辞扯开自己的腰带，云晓果然立刻闭上了眼睛。

　　“看看我，云晓，你不是一直说喜欢我吗？现在我就把我给你。”

　　少辞的声音很好听，撩拨着他的心弦，云晓仍闭着眼睛，他怕自己会忍不住，也因为不想被当作一个替身与最爱的人行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

　　他很纠结，又很难受，所以忽略了少辞在叫他“云晓”。

　　“你不敢要？云晓。”少辞的声音中带了点嘲弄。

　　少辞躺在床上，单手虚虚抵在太阳穴上，好整以暇看着云晓颤抖的睫毛。
　　“云晓，你这样，我会难过的。”

　　“少爷……”

　　“云晓，我没有名字吗？”

　　“少，少辞。”云晓睁开眼，入眼是一片白皙。

　　“还要我教你吗？云晓。”少辞的手抚摸着云晓滚动的喉结。

　　云晓发现，今晚少辞一直在叫他云晓，基本每一句话都要加一个，云晓。

　　平时少辞不是这样的，所以说，少辞在委婉地告诉他，他今天没把他当作别人，他就是云晓！

　　想通了这一点，云晓眼眶又开始泛红，边哭边对少辞说：“少辞，你对我真好。”

　　少辞觉得好笑，这样，就是对他好了？

　　那他以前对月言，岂不是……

　　算了，月言又不爱他，爱他的是云晓。

　　只要云晓这辈子都想不起过往，少辞觉得，自己也可以对云晓像对月言那样好。

　　云晓这个小哭包，虽然还在哭着，但是已经开始吻他了，而且几乎没有留有余地，而且，不止唇……

　　20
　　云晓没了困意，红着眼睛看着身旁的人。

　　少辞也醒着，他身上还留有许多云晓留下的红色。

　　少辞钻进云晓的怀里，仰起下巴，说：“其实，月言并不存在，是我喜欢看你哭，捉弄你的。”

　　云晓听到这句话，又不争气地哭了。

　　“少爷，你又欺负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