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记录》林逸之

29、告白

　　汪柔沉沉睡着，秦卮二人便不再打扰她，只是把药片收拢好之后带着离开她的家。

　　林言将异象解决的消息上传到数据库当中，并且向反馈厅报告了汪柔目前的情况。

　　这样的话，即使秦卮和林言二人离开，反馈厅那边也会时刻注意着汪柔的动向，避免她发生意外。等到第二日汪柔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反馈厅那边的人也会及时赶到，完全不用为后续担忧。

　　至于使汪柔遭受磨难、并最终坠入异象的那些人，自然也会有反馈厅去处理。

　　这一次的事件太过压抑，秦卮着实憋了好久。等到可以自由行动的时候，自身力量又被封印，导致大部分情况下被动挨打，这就真的很难受了。

　　秦志表示自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呵呵……”林言扯着嘴角干笑了一声。他到现在都还能想起在异象里干啃触手的味道。不能细想，一想又要吐了。

　　于是这位曾在小女生面前失态呕吐的男人，默默地喝了口咖啡，涮涮味。

　　“说真的，这么晚喝咖啡不会睡不着吗？”秦卮转头看着林言手上的咖啡杯，又抬起眼看着对方。

　　林言无所谓地回答道：“没事，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喝咖啡，还是习惯了不睡觉？

　　秦卮没继续问，只是笑着转回头，喝了一口手中的酸奶。

　　现在是5月上旬，仙州岛已经完全暖和了起来，即使晚上才下过雨也不会让人觉得冷。

　　他们两个在离开汪柔家之后，在街边还开着的咖啡店里买了两杯饮料，然后晃悠着走过一道天桥，便在此处停一会，散散心。

　　湿润的街道反射出街边店铺和行驶车流的灯光，在车轮滚过的时候还会带起一阵细密的水声。

　　“汪柔不会再出事了吧？”女孩淡淡地问道。

　　“不会的，反馈厅会照顾好她。”

　　“那伤害她的人呢？”

　　“反馈厅也会‘照顾好’他们——警告、拘留、判刑，一个都不会少的。”

　　女孩好像笑了笑，她垂下眸子，轻声说了句：“那就好。”

　　林言看着秦卮夜色中有些难以分辨的神色，忽然心里生出一个疑问。

　　“如果，”他迟疑着，“我是说如果……有罪之人没有得到惩罚，你会怎么做？”

　　男人把这句话问出口的同时，心里也隐隐有了答案。

　　秦卮有点意外地看着他，露出一排白亮渗人的牙齿。

　　“明知故问。”

　　她笑着说。

　　林言被秦卮的回答惹得心头一跳，眉心隐隐皱起。

　　他注视着面前不远处的女孩，轻轻摇了摇头，说：“最好不要这么做。”男人低沉的嗓音在夜风里轻轻震荡。

　　秦卮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有点无奈地看向林言。

　　“我知道——我不会随便杀人的，放心。”

　　女孩飞扬的尾调没什么说服力。

　　“深思熟虑的杀人也不要——我们没有审判恶人的权利。”林言加重语气又补充了一句。

　　“噗，好好好，我答应你。”女孩笑着满口答应，随后小声地嘟囔道，“我在你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啊？”

　　林言语塞，转回视线沉默地喝咖啡。

　　什么形象？

　　大概是一不小心就大开杀戒的炼狱修罗吧。

　　危险度SSS的那种。

　　虽然秦卮并不会真的搞血流满地的大屠杀，但她身上的危险气息却是一直存在的。

　　苦涩温润的液体在舌尖盘旋一圈，然后滑入食道深处。

　　女孩轻声喊了他一句，说：“林言，你真的好~善良啊~”

　　“……善良是作为人的基本道德。”

　　“是么？”

　　男人点了下头：“我认为是这样。”

　　女孩没有回话，但林言听到了对方的轻笑声。他的心绪略微浮动了一瞬，又渐渐下沉回去。

　　秦卮笑意盈盈地看着林言，一只手托着下巴、手肘靠在天桥栏杆上，她嘴角的笑容自从弯起来就没再消失过。

　　“因为善良，所以你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地去救别人么？”她说的是两人最初见面时的场景。

　　林言却未能跟上秦卮的思路，他疑惑了一瞬，但很快回答道：“面对危险，大部分人都会本能地施以援手吧。”

　　女孩意味不明地笑了笑：“那可不一定。”

　　林言在秦卮的话语中垂下眼睑，遮住自己晦明难辨的目光。他好像叹了口气，陷入一时追忆之中。

　　男人端起手中的咖啡杯，下意识地送到嘴边。

　　然后他又听到了女孩的声音。

　　“林言。”

　　“嗯？”

　　林言转过视线，在秦卮脸上看到的是从未所见的灿烂笑容。

　　他感觉自己心头一跳，直觉接下来要出事。

　　“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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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吸入口中的那一点咖啡猛得从林言口中咳出来。他有些狼狈地捂住嘴，确认自己刚才没听错。

　　车流呼啸而过，秦卮饶有兴致地看着林言手足无措的反应。

　　“？！”看到秦卮的神色，林言一时半会搞不清楚对方到底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只能瞪着眼睛盯着面前的女孩。

　　他擦擦嘴，有点惊疑不定。

　　“你，你说什么？”

　　林言觉得自己疯了才会再问一遍。

　　“我喜欢你。”

　　秦卮的回答同之前一样，甚至脸上的笑意更盛。

　　林言：……

　　林言闭上了双眼。

　　片刻后，他似是镇定下来，发出一道无声的叹息。林言重新睁开眼睛，认真地看着秦卮，说：“谢谢你的喜欢。”

　　无论如何，他首先需要直面对方的感情。

　　“不过，你还是个孩子，学业最重要；而且……我也只是把你当作后辈和同事，并没有其他的想法。”男人毫无犹豫地表示了拒绝。

　　面对告白被拒，秦卮没有任何沮丧的情绪，相反，眉眼反倒更加飞扬起来。

　　“没事啊，这不冲突。”

　　“我……”

　　林言的表情有些无奈，只好说得更直白一些：“我的意思是，我们不合适。”

　　女孩眼中映着面前男人的神色，眼底仿佛有光芒流淌。

　　她说：“我知道——我又没想和你有进一步发展。”

　　秦卮的话音十分坦然。

　　“只不过是觉得，要是初恋直到结束，都没能让当事人知晓的话，未免太可惜了。”女孩的眼眸中闪动着光，“毕竟我也暗恋了好久呢，说出来吓你一跳不也挺好玩的？”

　　女孩灵动的双眼眨了眨，瞳孔幽深得仿佛深渊。

　　秦卮的一些思想观念总会与常人有所不同，就比如现在。

　　她的态度就像是在调侃另外一个人的初恋告白，好像跟自己全然无关系。

　　林言只得怔了怔。

　　他无奈地笑道：“有时候告白不仅会吓人一跳，还会带来麻烦。”

　　“是么？如果是因为女朋友的话，我先在这里道歉，不好意思。”秦卮歪着头说道。

　　林言的眼神晃了晃，没有说话，最终只是无奈地转过头。

　　“看来是没有。”秦卮从林言的反应中做出了判断。

　　但是曾经有过，并且发生了什么。

　　女孩从对方细微的表情动作中获得了信息。

　　深夜的车辆逐渐减少，城市正在进入深度睡眠。

　　秦卮和林言两人又在天桥上待了会，喝光手中的饮料之后结伴离开。

　　第二日，周末，无事发生。

　　秦卮带着念雨出门逛了一圈商场，用异象部发的工资给念雨买了套新衣服。回家后秦素意外地看着女儿的花销，但并没有多问。

　　一晃又是十几天，期间秦卮和林言因为公事有过几次联络，除此之外并没有再产生交集，就和从前一模一样，仿佛从来没有发生过“告白”这件事。

　　秦卮更是完全像个没事人，好像当初告白的不是她自己。

　　所以她真的不在乎。

　　确定了秦卮的状态之后，林言暗自松了口气。

　　春雨绵绵，一场雨紧接着另一场，几乎没有停的时候。

　　仙州市民纷纷在网上抱怨着当地见鬼的天气，专家们也对此处的异常感到很纳闷。奇怪归奇怪，但是并没有好的解决办法。

　　除了天象异常之外，另一道异常也在挑战民众的神经。

　　又有两名女子失踪，杳无音讯。

　　警方在全市内进行搜查，除了找到更早时的失踪女子尸体外，愣是半点有用信息都找不到。

　　女子失踪时都是在雨夜，并且落单，周围无人知晓发生了什么。警察到女子最后出现地址附近搜寻，也没找到任何挣扎、反抗之类的痕迹。

　　只能说，她们出于某种原因自愿地“消失”了。

　　有人列出仙州市失踪女子名单。自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直到现在，将近七个月的时间，仙州市已经莫名失踪了八个年轻女子。

　　并且这八位女子的年纪都在20至25岁之间，长相偏柔弱，身高、体型都差不多，大部分是刚从大学毕业出来打工的学生。

　　这明显是有人在对特定群体进行连续作案。

　　一时间人心惶惶。

　　异象部方面也注意到这一系列事件，并且有理由怀疑犯案者是一个穷凶极恶的异能者。

　　否则很难有人在警方的搜查网下如此密集地犯案、却没留下一丁点可疑痕迹。

　　关于受害者的资料已经整理好，并且分发给所有的战斗部成员。

　　林言仔细看着资料中的一张张照片，忽然眉头越皱越紧，一股熟悉感油然而生。

　　那是他的已故女友——

　　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