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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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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历练时，灵舟上吵吵嚷嚷，大家兴致勃勃地相互分享携带的东西，热闹得如同春游。
历练回归时，灵舟上仍旧是一副热闹非凡的模样，气氛甚至更加火热，胜于往年的场景。
毕竟往日负责入世历练的领队，其他峰派出的大多不过金丹之流的人选，而今年轮到点苍山出人，又因为明玉仙尊一脉人丁不旺，来来去去只有却春春和桓时照这两个真传弟子。
首座师兄的实力胜于诸多师长，令人有种如同摇篮里的婴儿般的安心。小师姐却春春更不用多说，是武仙君和明玉仙尊的独女，碧仙宫的门人就算不信任她的人品，也该信任她的实力。
点苍山的一众弟子们才是这场历练中心态最为放心的那部分团体，他们在平时的生活中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师兄和师姐有多么强大。再加上对大师兄一派温柔的性格了解，认为再不济，也不可能失去性命之虞，以至于早早地将心放在了肚子里。
实际上他们的预料也并未出错，往年的领队在历练中也曾经出过来不及搭救的错漏，一些弟子在遇险时年纪轻轻只能转世重修。
但是在今年，所有的弟子都被全须全尾给带了回来，导致在场的各位谁也没有失去自己的朋友。
等到登上了灵舟，便各自凑成一团，同自己相熟的人分享起这几个月以来的境遇。
“我现在觉得历练可比做宗门任务有趣多了，人也有趣，动物也有趣。我第一次知道世界上不是所有鸟都会在你路过的时候主动打人！那些凡人们的生活都很辛苦，他们的作物多的一年三熟，少的才一年一熟，因此这群人要从早到晚不停地劳作，并且还要时不时受野兽和山魈的骚扰……”
有一个出身于修真世家的弟子向周围人讲述道：“但是他们比碧仙宫势力范围下的人要好得多了，性格朴实。至少你帮他们修理作祟的邪物，他们会很感激你！还叫你仙师，不像那群乡民，只会埋怨你斩妖斩得不够快，还打烂了他们的鸡蛋。”
“所以你就在荒郊野岭砍了几个月的山鬼？”
“刷分刷得够快嘛。”
“那也太没意思了，”他的同伴对他发出嘲笑，“我顺着江水一路而下，一路斩妖除魔，到了繁华的城镇就歇歇脚。不透露修真者的身份，那群人就以为我是个武功绝顶的江湖大侠，他们可崇拜我了，到了最后，还邀请我去参加武林大会。”
“所以你就去欺负别人了？”
“什么叫做欺负别人，这是帮他们开开眼界！我跟他们说，我之所以能斩妖除魔，那是因为我的武功至臻化境，要是他们能勤练苦学，也能在日后以武入道……他们就傻乎乎地信了，殊不知真的可笑，能以武入道的人，那种资质拿来修仙也不会太差，只是受功法所限，一生只是凡人。”
那人用洋洋自得的语气说道：“而凡夫俗子，纵然有再大的毅力，练到苍髯皓须，也不过是一白首匹夫。只是我不忍掐灭他们的幻想，还在问鼎武林至尊的时候，给他们表演了一个白日飞升，相信能给他们留下一个传奇故事了。”
“你这又算什么！”同座中又有人起哄说道，“欺骗凡人的事，回回都有同门去看。要论搞事情，倒不如看看我的，我直接入了这个国家的皇宫，做了他们国家的国师……”
“那你完了，国师的位置哪是这么好做的，日后你的气运就和这个小国绑在一起了。”
其他人笃定的判断立刻让当事人急了眼：“没正式册封，没正式册封！我又不是傻子！”
“没正式册封也踩到了黄线，回去多半摊个三流乙等的评价。你以为每个几年都有这么多弟子下山历练，大家都是傻子，不想着在人间多过一把王侯将相的瘾啊？”
赵意观隔着大老远听到了这段对话，心下愈发悲痛。
他们一行人在出发的时候最为活跃，甚至在甲板上架起火锅，烤起烧烤，开起了美食分享会。回来的时候却一改常态，众人皆是哭丧着脸，一副惆怅无比的模样。
“他们只是多半会得到三流乙等，然而我铁定是三流丙等了。”
他唉声叹气，便如同被暴雨浇过的鹌鹑。
下山历练一事本身就是校考修士能否运用在山中的所学，斩妖除魔加分，惩恶扬善加分，结下善缘善果加分，就算真的找到一个锦绣乡窝着，在市井之间除了吃吃喝喝什么都不干，能写出世情练达的报告也可以加分。
毕竟天底下的道法和法门有千百万种，只要方向正确，谁也不能断言当事人不能走到终点。
而碧仙宫作为名门正宗，远比寻常宗门拥有更多的试错成本，唯一所需要做的便是作为参天大树帮助弟子们遮风挡雨。而不是紧张巴巴地让每一个弟子都运用同一套模版，将每一个天才都拘束成同一个模样。
正如桓时照先前叮嘱的注意事项：“若是除妖不利，也可以找个地方休养两三月，品味人间风月，也可以洗涤尘心。”
大师兄不像小师姐，向来实事求是，从来不正话反说。
他口中的‘可以’，那便是货真价实的‘可行’。
往年还真有弟子什么都没干，花了几两银子在都城底下租了一处小宅院，过上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市井生活。每天自己买菜做饭，或者呼朋唤伴邀上自己的凡人朋友一起去食肆，全程没有用过任何仙法，唯一来钱的门路就是帮人写信抄书——
这么一来，到了回宗门的时候，她在报告中唯一能写的就是人间的各类琐事。
西家添子，东家哭丧。百年之后，弹指成灰。
可即便这样，仍旧得了个一流丙等的评价。
要知道，一甲虽然理论上是最高的评价，可从来没有人在历练中得到过它。据一些知情的师兄师姐们透露，这个评价本意是为不需要历练的天才而留，而历练五年举办一次，理论上筑基期都应该参与。
如果真有不需要历练的天才，那他得在引气入体的五年内从练气修到金丹……
这种修炼速度，光是想想就得让人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一流乙等才是理论上的最高分，那位一流丙等这个评价已经可以说是相当不错。毕竟许多人从下山开始就马不停蹄地捉妖除妖，累死累活都只能得到一个二甲的评价。
赵意观出发的时候，他的师姐还叮嘱他，说真要不行就找个地方玩玩算了，反正他也只是因为祸害了师父的花草，跟着大部队躲出去避避风头。
只是他多少算得上是个天才，又是第一次下山，难免心高气傲，再兼之和徐秋声这个喜欢互损的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怎么甘心在同门面前显得那么窝囊？
一开始不仅在凡间被商贾当成了棒槌，好不容易有小师姐使出援手，就有被邪魔外道的模样唬弄过去，搞得自己失了肉身——
从被带到青囊观医治这一点看，他们落后了其他人许多，况且这种行为明显犯了一项大忌……
是的，在碧仙宫中，门人和弟子们不会因为摸鱼受罚，看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才是最大的忌讳。
主动将自己送入虎口，简直比乱捏求救信号的表现还坏。
并且重铸肉身的行为一定瞒不过他的师父松云真人，到时候要是被他老人家了解到了前因后果，再牵动没有忘却的新仇旧恨一起，他一个顶顶英俊的小伙子肯定免不了屁股开花！
赵意观的小伙伴们虽然没有像他这样的顾虑，但那样的分数着实不好看。
纵然没有实质性的惩罚，可单单是成绩单这种东西会传给自己师尊这件事，就足以令人感到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被却春春从纸佛手中捞出来的人确实不少，预定了三流丙等的人也确实不少。
一群难兄难弟排排坐在一起，别的地方热火朝天得好像是再开茶话会一般，这边惨淡地便如同开屏满是绿色的股友交流会。
“我倒还好，”徐秋声瓮声瓮气地说，“我舅舅要是打我，我就跟我妈告状。”
——这是又是一个不要脸的关系户。
当即，许多哀叹人生的同伴将鄙夷的目光朝他投来，包括他的同门师妹蓝盈。
“师尊怎么可能打人？”
她说：“顶多是将我们的日课翻倍，仔细想想，也不算什么严重的后果……”
这姑娘的本意是想反驳老师没徐秋声说得那样粗鲁可怕，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正在无意识地凡尔赛，于是干笑两声，便停止了讲话。
有了这两人‘高情商’的开头，出身于点苍山的唐青蔟不想让气氛再次变得尴尬，于是主动说道：“我其实还好，师尊他不会在意这些小事，很多事情都是大师兄在负责，而师兄他温和宽厚，除了日后的训练辛苦点以外——”
她刚想说‘应该没问题’，又想起把他们送医前还不忘挨个恐吓一番的却春春，立马把原本的话吞了回去：“就是要小心小师姐了，不过小师姐她、有大师兄、毕竟……哎，反正应该没有大的折磨。”
桓时照的人品简直无可指摘，但是只要沾上却春春，首座师兄的眼睛就仿佛瞬间失明，哪怕是小师姐她说太阳打西边出来也会认同。
要指望大师兄保护他们不受邪魔侵害，可以。
要指望大师兄保护他们不受小师姐迫害，那种事根本是在做梦。
陆陆续续有人讲自己会宗门的境遇，其他人逐渐打开话匣子，场面提升了一些温度。
望娇说：“我虽然才进入内门，不过，我师尊是个老好人，不然他也不会把我收下了。”
有人说：“我师尊可能把我痛骂一顿，不过，人生在世，谁没有遇上过一点波折？”
还有人说：“我师尊她要闭关很久，不一定收得到我的评分，只是可能在同门面前被拿出来嘲讽。”
赵意观听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个人像他这么惨。
他禁不住大声质问道：“什么？你们的师傅都不打你们，那刚刚还蹲在一起自暴自弃个什么啊？简直是浪费我的感情！”
“是这样吗？听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赵兄你回去会受体罚？”
徐秋声转头看他：“我们才刚重铸了肉身，虽然和原本没什么区别，但才出厂的毕竟和用了许多年的不同，这下肯定没有以前经揍。”
两个人往来了这么多年，这家伙还没说完，赵意观就意识到他肯定打算犯贱。
果不其然，徐秋声的声音忽然变得如同树妖姥姥一样沙哑：“细皮嫩肉的，还是用人参果做的，兄弟，你比以前要好吃多了。”
听了这话，赵意观噌’地一下瞬间跳出七尺之远。
“邪祟把徐秋声吃了到我们船上害人了我要去找小师姐！”
，还差 